第三章
后来她才知道,她真的是运气好。许志胤的公寓很热门,早就有一堆人觊觎。收她的房租又那么低,包⽔包电包家具,还帮她做早餐…好处太多了,难怪蔡德伟说“好康”的都被她捡走。
回想她第一次到许志胤家,她夹在一堆人当中,实在并不太起眼。会受人注意的大概也是梅子。她貌既不惊人,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没理由许志胤会注意到她。至多,她只是多嘴脫口了那句“有感而发”他该不会因此记上心而意图报复吧?
可报复也不是这种报复法啊。嗯,太豪华了。哪有给“仇家”种种好处的报复法?
真是!她想哪里去了!
徐钟意轻轻拍拍一下脸颊,对自己吐了吐⾆头。
到站了。她快步走出捷运。不到几分钟就到家了——应该说许志胤的家才对。
比起吊桥对面旧有的人家,吊桥这边捷运站一带算是新开发的社区。许志胤住十二楼,面对着狮头山,俯瞰山下碧潭。⽩天可望见青翠山头与潭影,到晚上,盏盏灯火炫丽璀璨得像在看明信画片。
从许志胤家的客厅落地窗直接可看到碧潭上的吊桥。夜晚吊桥上悬挂的景观灯和整山灯火的瑰丽连成一体,看了会让人有种错觉仿如掉⼊古国中的诗词意境里。
第一天搬到这里,看见那样的夜景,她心情复杂得说不出所以,有回对面山峦生烟气,夕⽇霞光中,竟有种苍茫;山下潭⽔宛似那奔流的辽阔大江。
什么叫“江山”?那一刻,她真看得哑口。
那种感觉只能意会,很难言传。好比她跟许志胤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感觉…
“学长?”开门就闻到一股饭香。许志胤应该在家。
她丢下书包,直接走去厨房。她一直用中生学在用的帆布书包,方便又耐磨。
“学长。”
果然,许志胤背对着门,站在餐桌前不知在调理什么。
“学长?”她又叫一声。
走过去,很自然站在他⾝边。
他侧脸看见她,对她笑一下,笑得很家常。很自然顺手地用手拿起什么到她嘴边,便说:
“张嘴。”
她反
地张开嘴巴,他将东西喂进她嘴巴里,动作自然流畅,配合得恰到好处,完全没有时间差。
“怎么样?”他问她。
红
不可避免地小
到他手指,但看他没事人模样,她也假装没事,点点头。
“好吃。”低头一看,桌上各式各样的寿司。
“真的?我还怕饭煮得太黏了。来,再吃一个。”许志胤又很顺手地拿一个寿司喂地。
“啊,我自己拿就可以。”刚刚纯粹是反
动作,来不及细想,这回她怎么好意思再让他喂她吃。
小心接下他拿到她嘴边的寿司,一口塞进嘴里。是螺⾁的,有点甜有点辣。正要开口说好吃,猛不防一股辛辣呛到她鼻子。
“啊!”她猛叫出声。刺
出泪⽔。看着许志胤,两眼泪汪汪。
寿司里沾了芥末。她还那么大口猛嚼!
“来!快喝点⽔。”许志胤连忙倒杯⽔喂她喝,一边还轻轻拍她的背。
那个刺
其实也不太久,猛然爆发,一下子就过了。他还轻轻拍着她的⾝子,教她不好意思,揩揩还挂在眼角的泪迹,说:“我没事了,学长。谢谢。”
“对不起。忘了跟你说我沾了芥末,害你呛到。”
“没关系。这你自己做的?”
“我今天回来得早,又没什么事,心⾎来嘲就做了一些。”
桌上的寿司形状并不怎么漂亮,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但她看他煮饭做菜其实象在做实验,没有烟火气,倒很有科学精神,并不怕新尝试。
“
好吃的。学长,你手艺真的不错。”
“谢谢。”他咧开嘴笑,接受她的赞美。“你还没吃过晚饭吧?一起吃好吗?”
“啊,不了。不好意思。”老是吃人家的,她脸⽪都快没地方摆去。
“不必跟我客气。都快六点了,你现在准备,再花时间煮饭,最快也要半小时。反正我这里有现成的。再说,一个人吃饭也
无聊的。”
说完就冲着她好耐
的笑,还有一点寂寥的模样。端着那盘寿司在她眼下晃啊晃,若有似无地勾她一下、
惑她一眼,一边鼓动谗言。
“我知道我的厨艺不太好,比不上店里卖的。不过,你刚刚也吃了,味道还不错,还
好吃的吧?你看,这个花寿司我放了⾁松、煎得金⻩的蛋,还有芝⿇、鳄梨,我还放了蟹⾁…你再尝一个看看!”
啊!恶魔的引
。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丢了浪费,是不是?陪我一起吃吧,钟意。我肚子饿死了,你不饿吗?先吃吧。要煮待会再煮。来,这里坐。”
她被他那么一提,愈说愈饿,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
“你别那么客气。快点坐下。”伸手拉她坐下。笑你的。
“学长…”
“你吃这个鱼卵寿司看看,看好吃不好吃。”他又要喂她。
“我自己来。”怕他喂,她只好自己动手。
“差点忘了,我煮了味噌汤。”起⾝盛了一碗味噌汤,一人面前一碗。
“谢谢。”实在,吃人的嘴软。“我老是吃你的,真不好意思,学长。”
“那有什么关系,⼲么要分你我的。”
当然要分。他是房东,她是房客。虽然现在算是室友,还是要分清楚,不能老是吃他的。
“我觉得我占了你很多便宜。三餐本来就应该我自己准备负责,可我老是吃你的东西。”
“只是偶尔而已,你不要太在意。”
“偶尔也不行,这样会变习惯。”像早饭她愈来愈习惯。“学长,以后三餐我们各人煮各人的,你不要再多煮我的份,我不想老是占你便宜。”
可他愿意给她便宜占呀。不给她便宜占,他怎么占她便宜?
“你不要这么想不就好了?”
“不可以的。我不能一直占你便宜。”
他扯扯嘴角,浮起一个隐约的笑,很快又潜伏回去.看着她,琢磨着。然后喝口汤,若无其事说:
“我倒从没有那么想过。不过,我其实也正想和你谈谈这件事。”口气不甚在意,其实想了一个礼拜了,一直计画着怎么开口。
“呃…”徐钟意会意,心想他要说的大概是她心里想的意思。“我常常吃学长的东西,应该付你伙食费才好。”
天啊!她想到哪里去?
“我不是说这个。”这么误会他!他摇头摇,一个动作包含许多意味,又表明又是喟叹的。
“我以为…”她你鹊亍G萍你运?度ヒ⻩场?男椋?桓耶x一然地接,没能注意他嘴角噙的那抹好笑意味。
“你喔!想到哪里去了!”他像是
朋友一样伸手
下她头发,有点狎昵,态度随便自然。“我是想说,我们这样分开煮饭买菜都各煮各的、各买各的,会不会太⿇烦了?又浪费时间。”
徐钟意先被他的举动小吓一跳,心头没提防扑通一下。但他立刻提到正题,她没时间反应揣测,也就没反应,反而变成一种接受。
“是有一点。”她想她大概是给他添⿇烦了。
“所以,我是想,以后我们⼲脆合在一起吃饭。我们每个礼拜一起到市场买菜,买菜的钱就平均分摊,然后轮流煮饭。这样省钱又省时间,你说好不好?”
轮流下厨,共同分摊家务,这样才能更像“同居生活”
“啊?”没想到他会是这么提议,她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可是,我只会煮一些很简单的…”
“那没关系,我们互相帮忙嘛。我是觉得这样比较省时间。我们只要煮一次饭就好了,可以少很多⿇烦。”而且,又可以“联络感情”
这一点,他没有说出来。
他小心翼翼计画,小心地表现随意自然。
人与人之间从一开始认识的陌生感到相处自然,那之间的“生疏适应”期相当冗长窒碍。有时还会尴尬不自在;有时就停在那里,再进不了进一步。
他希望跟她能光速地跳过那段生疏期,一下子就进⼊没有任何窒碍的
稔地步。
“可是,学长,我真的不太会煮饭…”他一定会后悔的。徐钟意婉转警告他。
“放心。”他拍拍她,笑得牙齿⽩,相当⾼兴开心。
他像这般好似随意无心地碰她一下,徐钟意也不觉得怎么样,没有回避排斥。
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只有他自己可以解释意味的笑,没近视的两眼熠熠生光。
事情就如他计画的拍定。
“要不要再喝点味噌汤?”他満意地又替她盛了一碗味噌汤。
* * * * * * * *
“学长!”
刚踏进系馆,许志胤就听到右边走廊传来的叫声。不必回头看他也听出是蔡德伟。
“你怎么在这里?”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我来找你。”大学部多半在B馆上课,研究所生学的研究室在C馆。蔡德伟草草吃完饭就跑过来,扑个空,幸好运气好还是让他碰到。
“有什么事?”许志胤径往三楼研究室定去。“上课时间快到了,你还不快点回去教室。”
“我两点才有课。”蔡德伟跟着上楼。“所以来找学长随便聊聊天。”
“我不行。我待会有许教授的专题讨论。”
“那我三点再过来好了。”
“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你有什么事?”虽然蔡德伟时不时没事就跑来找他打庇聊天,这会儿看来就一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模样。
“嘿嘿…”果然,蔡德伟摇头摇,不好意思咧嘴⼲笑一下。“学长,我这学期上周老大的『云物理学』。你也知道周老大,平时笑你的跟你哥俩好,但杀起人来毫不留情.我是想学长你有没有讲义笔记什么的,借我参考一下?”
他们系所将教学研究耝分五个领域,许志胤研究的是“气候系统领域”蔡德伟原打算学习“天气动力领域”方面,修过一些基础课程,后来放弃改选“气候系统领域”重新修了一些基础课程。“云物理学”是必修的核心课程,就是现在,许志胤也还要研读“⾼等云物理学”
所以蔡德伟这个问题
本不必问。当然是有。
“如果我说没有呢?”许志胤没好气地瞥蔡德伟一眼。
“学长!”蔡德伟立刻哀叫起来。“不能没有啦!学长,你是我唯一的救星,我的人生指引,我的——”
“停!”实在是噪音一污染。“旧的讲义我放在家里,我明天带来,你再过来一趟。”
“那笔记呢?”
“一样。”
“学长,你是要影印给我,还是——”
“你自己影印。”他抬头瞪蔡德伟一眼打断他的话。
“是。”蔡德伟夸张地立正答应。“学长,反正我今天晚上没事,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拿,你也省得⿇烦。”
“你去了才⿇烦。”想也知道他的企图。
从暑假前蔡德伟就一直在许志胤耳边磨蹭到现在,老打他公寓的主意,但许志胤一直不为所动。
“学长,这实在不公平。事情总有一个『先来后让』的道理吧?我说得嘴巴都没泡沫了,你却把房间租给钟意。学长,你实在是偏心。”
“我的心本来就是长偏的,难道你的心长在正中间?”
“小吴说你见⾊起意,我还帮你说话。学长,看在我这么忠诚的份上,好不好你还有一间空房——”
“好了!我得去上课了。”许志胤毫不客气打断那一段“长篇大论”
他当然知道一些学弟妹的心思,只要不太吵人,偶尔他们上他那里,他也不会赶人.不过,他还是比较喜
一个人住,清静又没⿇烦。
至于徐钟意…嗯,他是怎么注意到她的?
她们念⽇文的,很多都有⽇本味。像那个梅子,一张脸涂得⽩⽩的,嘴巴画得圆圆小小,还描一双你眼。他这个说法比较夸张,不过,大概就是那样。
徐钟意恰是一个对比,一张脸谱立体得很夸张。大眼、浓眉、鼻梁⾼,嘴巴也不小,而且又翘,十分
感,没有一丝⽇本气。
而且,她
细,看起来纤细,赏心悦目。
气质虽然重要,但不必自欺欺人,第一眼甚至第二眼、第三眼他看的还是看到她的长相。
如果真要比较,她没有洪心怡那么精致漂亮。洪心怡长相气质像那种富家大姐小,千金味相当重,贵气大方。而且,她五官相当有现代感,给人感觉十分亮丽。
但他喜
徐钟意的细
和翘厚
感的嘴
,有种
人风情。
那一回去他家,她没有引人太注目,他原本没特别注意她。有时同学或学弟妹会带一些他也不认识的学弟妹过去,有的还是外系的,像小吴。他原以为徐钟意她们可能是系上生新,也没太留意,后来蔡德伟提了,那个梅子也
活泼的,连带就多看了徐钟意几眼。
然后他就注意到她了。
后来在校园碰过一次,只是匆匆打个招呼。然后是诚品那一次。她和一个朋友在一起,看见她在看杂志,他对她微笑打招呼,她却扫他方向一眼,并不看他,掉头走到另一边。
老实说,他的感觉很不好。问了蔡德伟,才知道她对他印象似乎不怎么好,对他有偏见。
他会像公子哥儿吗?听蔡德伟那么说,他不噤苦笑。
他的家境是好一些没错,他的穿著用品是⾼档一点没错,但他也可以吃路边摊,穿一件九十九元的路边货。念大气科学多半是出于趣兴没错,不过,他也有考虑过出路的问题。
说他是公子哥儿,实在有一点冤枉他。
本来他可以一笑置之,奇怪的是他偏却有种跑到她面前抓住她解释的冲动。
他对她印象不错,不错到⾜够记着她这个人。虽然她没有洪心怡那么娇贵的感觉,带点媚妩的风情却是洪心怡比不上的。其实,也不能这么比较的,两个其实是不同型的。
会联想到洪心怡,是因为,他纯粹将洪心怡当学妹,没特别的感觉,偏偏却注意到徐钟意,甚至有些耿耿于怀。
过后听说徐钟意在找房子要搬家,他没考虑太多便主动找上她。
他十分想说他是受她的气质个
昅引,但看到她张大嘴巴咬下一口面包的那神情,那略嘟的翘
和
蒙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他喜
她那模样。
和她同住了这些时间,他开始觉得,气质长相个
是一个整体的。没有那种气质个
,便释放不出那种风情,流露不出那一点媚妩。
看着略嘟嘴
喝他煮的味噌汤的她,他真有伸手触摸的
望,想象她嘴
的柔软度,他手指触摸时的弹
热度…每每他都必须努力忍住那种冲动。
时间差不多了。他对蔡德伟比个手势,走出研究室,突然又回头。
“对了,德伟,你知不知道钟意他们在哪上课?”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这到他们系上查一下课表就知道了。⼲么?学长,你真的对她有意思?反正你们现在都住一起了,近⽔楼台先得月——啊!难怪你那么偏心!学长…”
话还没说完,许志胤早已经走远,也不理会他的叫声。
* * * * * * * *
上完专题讨论,又忙着处理一些资料,等许志胤想起终于抬头休息时,已经快五点了。
他伸一下懒
,转转头、甩甩手臂,然后才收拾东西出去。
光已经不再那么光热,系馆后篮球场上有几个教授跟研究生在打球。看见许志胤走过去,中等⾝材、已经有发福迹象的周老大朝他招手。
“志胤,过来玩几球。你家老大呢?”
“杜教授今天有事先走了。”杜教授是他的指导教授。平时这班师长研究生甚至一些大学部生学没事就来场上打几球,纾解积累的庒力和疲倦。杜教授算是球场常客,时不时拉许志胤去打几球,然后再回去继续做研究。
“上来流点汗吧!”场上不知谁喊了一声。
也好。活动一下筋骨流流汗。
一堆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平均年龄过了四十⾼龄的学者们,打起球来不输少年家的凶猛。依周老大说的,这叫“发怈”把平⽇教学研究工作上的庒力疲累都倾倒在那一次次的运球投篮弹跳及満场的奔跑中。
半场球赛下来,许志胤已是満⾝的汗。有些教授“发怈”够了,换在场边看得蠢蠢
动的大学部生学上场。又打了另外半场,他觉得全⾝
透发热,这才摆摆手下去。
“学长,⽑巾。”
“你也来了。”洪心怡不知什么时候到场边,他也不觉得意外,接过⽑巾道声谢。
“我到研究室找你,没碰上,想你会不会在这里,果然一来就看到你和周教授他们在打球。”
洪心怡说话时,许志胤仰头灌了半瓶矿泉⽔,又草草擦掉脸上脖子上的汗⽔。
“找我有事?”意犹末尽地又连喝了几口⽔。
“我听蔡德伟说,学长答应借他旧讲义和笔记。学长,可不可以也借我?”
那是大三的课程,她才大二,还在修基础课程,目前
本用不到。
“你还没修那门课,要旧讲义做什么?”
“我明年就会修,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嘛。”
“好吧。如果你也要,明天我把讲义带来,请德伟也印一份给你。”边说边提起袋子,往舟山路方向那边走去。
“谢谢学长。”洪心怡自然走在他⾝旁。“快六点了。学长,一起去吃晚饭好吗?我肚子好饿。”
肚子真是有点饿。但…他有些犹豫。徐钟意不知回去了没有?他们说好轮流煮晚饭,他不想太晚又吃
了才回去。
“恐怕不行。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吃个饭很快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不好意思。心怡。我真的不行。”
洪心怡快快的,⽩瓷般细致漂亮的脸稍微有点
暗。但她很快舒展眉头,在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走到捷运站,往新店方向的捷运车刚好开走。洪心怡住亲戚家,在中正纪念堂附近,刚好跟他反方向。
从铁轨深处刮来一点风,稍微有点
。对面是个饮料的广告看板。
“学长…”洪心怡
动好看的嘴
。
“嗯…”他把分开的心收回去。
“我…嗯,没什么。”她嘴巴微张,像想说什么迟疑地顿一下,随即把话收回去,秀发轻晃,含着笑头摇。
她不说,许志胤不会知道。但她
润的目光殷殷闪亮地看着他,里头那么多话,默默地在告诉她的期盼。
她不直接开口、不直接要求,只是那样看着他,千言万语在眼波中,却
言又止的,好象有什么难开口。
许志胤心里有数了。
他明⽩洪心怡
言又止些什么。她还是不死心。她对他说过不止一次喜
他公寓的景致及住家环境。但对蔡德伟及其它学弟妹,他可以随便打哈哈,对漂亮精致的洪心怡,自觉地就不那么随
。
那是自然的。有些学妹很率
,他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忌讳。对洪心怡虽然他也不至于小心翼翼,不过,与对待其它女生比起来,也无法太随便率
,随便开玩笑把话带过去。
所以他就装作不懂。
当然,不是洪心怡开不起玩笑。不过,他多少明⽩她对他的心思,⼲脆装聋作哑,两边都装不懂。
往淡⽔方向的捷运进站了,他拍拍她。她眼神有些幽怨,上车前,那么幽幽望他一眼。
隔窗比个手势,他只能稳稳微笑,假装没收到那一眼。
列车开走后,他才呼口气。
不一会,往新店方向的捷运来了。在车上他几乎坐不定,频频察看时间。
下了车,还不到六点半。他走得很急,怕徐钟意在家等久了。
“钟意?”客厅静悄悄的,一片昏黑。
他呆了一呆。
看样子徐钟意还没回来。
他没有空想太多,放下东西,赶忙准备晚餐。
煮了三菜一汤。看看时间,七点过十分。徐钟意仍然还没有回来。
他丢下餐巾,坐在桌子边等,不时起来走到客厅看看。肚子虽然饿,却没一点心思吃饭。
八点多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急忙从厨房冲出去。
“学长。”徐钟意正蹲在玄关处脫鞋,听见脚步声抬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
原本这个礼拜轮到她煮晚饭,她应该早早回来,偏偏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拉她去看电影,甩都甩不掉。
“你今天有点晚。”等了半个晚上的苦闷,看到她那一?x那消了不少。
“不好意思。梅子找我去看电影,我拗不过她。”
许志胤点点头。“你吃过了吗?”
“嗯.学长呢?不好意思,今天本来应该轮到我煮饭的,可是梅子硬是拉着我…”听起来有点像借口。她不噤讪讪停下来。
他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我以为你晚点回来,所以先煮好晚饭…”
不会吧?徐钟意瞪大眼,不安起来。
“学长,你应该不会一直等我,还没吃饭吧?”
就是这样。“我以为你马上会回来。”
厨房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完全没动过,都摆冷了。
“可是,学长,我有打电话给你,在你机手留言,跟你说我今天会晚点回来的。”
电话?G,真是猪头,他怎么没想到!
下午上专题讨论,他把机手关了,就一直忘记察看。果然,徐钟意留了讯息给池。
“我忘了听留言。”真不知他在着急什么,这点都没想到。
把机手随便一丢,拖着脚步走到厨房。
饭菜都冷了,他也没胃口。
“学长。”徐钟意跟过去。“对不起…”
他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也没有生气,她却觉得不安,实在过意不去。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疏忽了。”他微笑安慰她。
他这样笑,更教她过意不去,嗫嚅地又道歉起来。
“傻瓜!”他忽然转⾝伸手轻轻捏她鼻尖。“⼲嘛道歉?我又没生气,不必放在心上。”
內疚感让她没心思为他突然的举动感到讶异,看他打算将饭菜收进冰箱,说:“你不吃吗?学长。”
“嗯,我没什么胃口。”
“那怎么可以!”更教她內疚,脫口而出:“学长,空腹不太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吃一点。”
“你已经吃过了,就不要勉強再吃。不然胃会不舒服。”他怎么会不明了她的心思,虽然嘴巴这么说着,眼角已经泛起笑纹。
“我觉得肚子还有点饿。”她撒个不⾼明的谎。
“还是别吃太多,我看我把汤热一热,你喝汤就好。”
他说什么她都好,內疚感好减消一点。
“我来就好。”还抢做热菜的工作。
“还是让我来吧。”许志胤笑笑
一下她头发。
结果是两个人一起动手。这种感觉真好,他觉得十分満意。肩并肩,一起洗手作羹汤。
而看他终于吃了第一口饭后,徐钟意才悄悄呼一口气,少了很多內疚感。
“以后轮到我煮饭我一定赶回来。今天真不好意思。”其实真不是她的错。可是因为她一直有着占了许志胤很多便宜的想法,就觉得不好意思。
一起分摊家事、共同上街买菜轮流做饭,既然是她自己同意的,就不能出尔反尔:何况,占便宜的人还是她。她厨艺不好,多半都是他在一旁帮忙的。
“不用这么紧张。有时晚上,你跟朋友同学多少有些活动吧,打个电话通知我就可以了。”
但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她没说出口。
他看出她在想什么,却不说些什么好让她安心。说他有些坏心思吧。她要是担心,就会减少活动,早点回家,她多半的时间就会归于他。
他可不想他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过各、各忙各地不搭轧的陌生人而已!
“嗯。不过,如果以后我晚回来,学长你不要等我,自己先吃。”
“我知道。”会的。他会一直等她,等到她自动自发,在他预期的时间內回家。
虽然他这样有点算计,不过人都会有占有
。或许,他应该再表现得明显一点,跟她说得⽩一些。但他不想接受她拒绝的可能
。像这样一点一点的渗透,慢慢地侵蚀,天罗地网,教她怎么也逃不了。
到最后你侬我侬,两个人同和一个泥。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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