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金道长悄无声息的出手了,寒生
本就未加以防备,但觉后
连续酥⿇三下,随即整个
部如⼊冰⽔之中,其凉无比,他迅即意识到自己奇经的带脉三⽳(带脉、五枢、维道)已被重手封闭。
寒生缓缓转过⾝来,清澈的目光诧异地望着道长。
金道长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寒生,对不起,贫道这是为你着想,封了你的带脉,不要再在这茫茫的雨林中漫无目标的去寻找皱⽪女婴了,否则雨季一来,大家必将葬⾝于瘴气之中,包括沈才华。”
“你到底想要⼲什么?”寒生冷冰冰的说道。
“带你走出雨林,回蓝月亮⾕去,贫道答应兰儿下个农历十五月圆之夜,会将你平安送回到她的⾝边,可是贫道也知道,找不到皱⽪女婴你是决计不会回头的,无奈只有出此下策。”金道长解释说,脸上显得有些木然。
寒生知道,带脉是人体奇经,与督脉、任脉、冲脉、
维、
维、
跷、
跷合称奇经八脉,它们同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有无表里配合关系“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带脉横行
间一周,如
带而得名,此奇经共有三⽳,即带脉⽳、五枢⽳和维道⽳,如今均已为金道长的天罡气功所封闭,虽下⾝冰凉,但却不影响行走,只是腿双无法配合蝇眼快速移动。看起来金道长似乎只是怕自己逃跑,似乎并无伤害之意。
“寒生,你是知道的,带脉被封,行走起居并无大碍,到得蓝月亮⾕,贫道即刻替你开解⽳道,然后负荆请罪。”金道长歉意的笑了笑。
寒生看了金道长一眼,此人心机甚深,做事决断,眼下自己⽳道受制,难以逃脫,何况还有婴儿沈才华在⾝边,万一此人发起飙来,恐伤及孩子,那惨死的老祖便是前车之鉴。
“好吧,我跟你走,不过回⾕以后,我还是会再出来继续寻找皱⽪女婴的。”寒生假装无可奈何的叹息说道,心中却想走一步算得一步,自己还需要点时间来想出自行解⽳之道。
沈才华愣愣的瞅着寒生,似乎还不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华,带上昅子筒,我们上路吧。”寒生轻轻的抱起了沈才华。
“寒生,孩子
重的,不如
给贫道来背着吧。”金道长关心的说道。
“不必了,孩子跟我已经习惯了。”寒生婉言谢绝道,无论如何,小才华在自己手里,心中才觉得稍微踏实些。
金道长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带上那些剩余的烤⾁,熄灭了篝火,迈开大步,三人遂向北而行。
既然是要将自己送回蓝月亮⾕,这金道长为什么要避开明月和猿木呢?寒生隐约的感觉到,这金道长可能是另有所图。
数⽇后,金道长、寒生及小才华终于走出了缅甸北部的原始森林,渡过了怒江,回到了国中境內,然后穿越⾼黎贡山,不⽇来到了腾冲。
腾冲位于滇西边陲,西部与缅甸毗邻,称之为“极边第一城”从缅甸克钦邦首府密支那到腾冲的距离约为217公里。
古城外随处可见拔地参天的大树杜鹃和秃杉、银杏等热带⾼大乔木,
丽多姿的云南山茶花比比皆是,与老家婺源的⽔乡景⾊迥然不同。
道路旁有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包,山下一条清澈的河流,绿树丛中一座⾼大的纪念墓碑显露出来,尽管风吹雨淋显得颓败不堪,但仍旧不失其
拔悲壮。
途人告诉寒生,这是腾冲国殇墓园,建于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占地近百余亩,是腾冲各族百姓为纪念国中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攻克腾冲阵亡将士而建立的陵园。1944年夏,为了完成打通中缅公路的战略计划,国中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以六个师的兵力向占据腾冲的侵华⽇军发起反攻,收复腾冲城,⽇军蔵重康美大佐联队长以下6000人全部被歼,我军亦阵亡少将李颐、覃子斌等将士9000余人,战死美军将士19名。
“他们还好,死在了自己的国土上,清明寒食⽇终归有人祭扫,可野人山那五万多远征军亡灵至今仍徘徊在茫茫的热带雨林里,已经被人们彻底的遗忘了…”寒生望着树林间那一块块低矮的墓碑,幽幽说道。
“寒生,你这人心地太过善良,兰儿是个好姑娘,可惜此生跟了你未必就是幸事啊。”金道长叹息道。
寒生惊异的抬眼望了望道长,疑惑的说道:“金道长,此话何意?”
金道长正⾊道:“寒生,你⾝怀青囊医术,当可安⾝立命,虽无锦⾐⽟食,倒也吃穿不愁,那兰儿秀外慧中,持家有方,两人何不安守田园,过一世平平安安的⽇子呢?可是你却犯险涉⾜江湖,卷进了一场格达预言的无谓之争,亲人为你⽇夜寝食难安,自家
命朝不保夕,这又是何苦呢?”
寒生闻言默默不语。
“以你的心机秉
,怎敌得过那些⾎腥忍残的政治势力?听贫道一句劝,放弃吧,做一介草民固然命
,但却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寿短。”金道长诚心实意的说道。
“我已经放弃了呀,格达预言丢失了,寒生也没有再去找,现在只要救回皱⽪女婴,我和兰儿抚养这两个婴儿长大,就已心満意⾜了。”寒生分辩道。
“是啊,寒生,所谓的格达预言数字,丹巴喇嘛就没有告诉过你解破之法么?”金道长问道。
“没有。”寒生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金道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寒生的眼睛,他明⽩,寒生并没有说谎。
腾冲和顺古城,旧名
温暾,明洪武年间军屯戍边而建,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有人口4000余人。全镇住宅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一座座古刹、祠堂、明清古建筑疏疏落落围绕着这块小坝子,清溪绕村,垂柳拂岸,是座很有特⾊的滇西小镇。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金道长望了望落⽇余晖笼罩下的古城说道。
寒生似乎正在苦思冥想着什么,听闻道长问话,先是一愣,然后机械的点点头,他终于想出来了一个解破自己带脉⽳位被闭的方法。
古城內的居民大都是佤族、傈僳族和阿昌族人,⻩昏时,户户炊烟袅袅,米饭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令人饥肠辘辘。
他们在城中心处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寒生,我们先上街去吃饭吧,唉,已经多⽇没有饮酒了,都快要憋死了。”金道长嗓子头里嘟囔着。
寒生点点头,一手牵着沈才华,一手拎着昅子筒,跟随着金道长走出了那家小客栈。
“这孩子⽩胖胖的真是乖巧。”⾝后的那位佤族老板娘不住的赞叹道。
暮⾊降临,天空中飘起了朦胧细雨,穿着打扮各异的乡民们匆匆返回家中,碎石铺就的巷道上行人渐渐稀少,临街的商铺稀疏的亮起了油灯。
“几位是要吃饭么?”昏暗的小饭馆內有人招呼金道长,口音听起来却不是本地人。
金道长走进饭馆,四周打量了一下“有酒卖么?”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満脸沧桑的男人,穿着一件黑⾊无领短上⾐,下着青⾊大裆宽筒
,红⾊的布包头,手腕上带着两只大银镯,
前佩有竹饰,听闻道长之言咧开嘴巴笑了笑,露出黑黑的牙齿,自豪的说道:“有阿佤山上好的⽔酒,若是要烧酒的话,和顺古城可就只有我这里才能喝得到。”
“嗯,听老板口音却不似本地人?”金道长问道。
“我是汉人,解放前来的这儿。”那老板回答说道。
“把烧酒拿出来吧,贫道只喝烈酒。”金道长呵呵一笑道。
“请靠窗坐吧,”老板望着寒生又道“这位小哥和娃子也喝点什么么,有小红米泡酒。”
寒生摇了头摇,拽着沈才华坐下了,昅子筒斜倚在了⾝后的土墙上。
山村小店,简陋而耝犷,盛酒直接用的是耝磁大碗,菜肴也是阿瓦山土菜,
⾁烂饭和酸竹笋、臭⾖豉粑粑。那老板又摸出几颗槟榔,放在了桌子上。
“小哥,尝尝槟榔,这是佤族人最喜
的零食。”老板对寒生说道,口中的牙齿十分整齐,但却是乌黑的颜⾊。
“黑齿蛮…”寒生脫口而出。
“小哥,你是途径此地的异乡人,也知道‘黑齿蛮’?这是我们佤族非常普遍的一种嗜好,男女老少几乎每个人都随⾝携带槟榔袋或是槟榔盒,劳动后休息时或平⽇谈话时,口中都含一块槟榔。这并非是树上的果实槟榔,而是用⿇栗树叶和石灰煮成的,人人都会做的。这种槟榔嚼得时间久了牙齿就会逐渐变黑,且经久不褪⾊,不仅能将牙齿染黑,还能保护牙齿不被虫蛀。所以这里人以牙齿黑,
红为美,牙齿越黑越讨人喜
,像汉人的⽩牙齿,在这里女人是嫁不出去的,男人就会打光
。”老板解释说道。
“那你的黑齿…”寒生问道。
老板嘴
缩起,显露出来乌黑的牙齿,口中道:“我就是⼊乡随俗嚼槟榔变黑的。”
“好酒,老板你这烧酒烈如火,⼊口先辣后甘,透百骸,慡煞贫道了。”金道长半碗落肚赞不绝口。
“老板,你是汉人,怎么来到⾼黎贡山这偏远之地?”寒生一面吃着
⾁烂饭问道。
“在腾冲这里说说不打紧,本地人对远征军一直都是感恩的…”老板轻声说道。
“你是国中远征军?”寒生惊异的问道。
“我姓雷,原籍本是河南确山,1944年5月随国中远征军二十军李颐将军強渡怒江,⾎战滇西,在攻克腾冲的战役中负伤,后来就留了下来。”昏暗的油灯光映照在雷老板
经风霜的脸上,淡淡的话语显得那么久远与悲凉。
“请您说说远征军。”寒生放下碗筷,静静地听着。
“记得那一年,怒江边上挤着无数的佤族、傈僳族以及阿昌族难民,没有粮食,生死垂危。我押着一队往前线运送馒头的卡车在途中抛锚了,遭到已经饿了几天的饥民的哄抢,我爬上车顶对百姓留着眼泪喊话:这是送到前线给攻城将士的口粮,你们若是抢走了,几万远征军将士空着肚子如能与⽇军⾎战?那些难民们立即停下来,并把手中抢到馒头统统又放回到了车上。一个佤族小女孩把已经吃了一半的馒头
还给我,说‘留给前线的叔叔吃吧’。
战役结束全歼⽇军以后,我带了一包缴获的⾁罐头和糖果军官来寻找这个小女孩,然而找到她时,小女孩已经静静地躺在了一株无花果树下饿死了…”雷老板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寒生沉默不语,就连沈才华也静静地倾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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