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32)
星月无痕,闪烁了千年万年,也没有在天空上留下半丝的痕迹,无论夜有多深,云有多厚,总是不能⽔远地遮住这一颗颗闪烁着的星光和
晴圆缺
替的⽩⾊月光。
灵羽在十六人的轮班照看下,两天之內,连取三座城池,第四个城池的守城官发现灵羽的样子有异时已经晚了,两天的时间,野原一州之地回座城池被火速夺取,就是灵羽也不得不佩服中军国的行军速度和雷霆手段,因为灵羽这事要传到外面,在这个信息传递比较迟的时代,怎么也要个三四天的时间,只有在这段时间,灵羽在北秦的⾝份才有可利用的价值。
望着窗外的月,灵羽回想着这些年的过往,从灵羽懂事以来,灵家在北秦就处于一个被庒抑的地位,从小勤练武功,家里唯一教自己武功的,只有那⾝体一直不好的⽗亲,多少个月夜下,久病的严⽗⽇复一⽇,年复一年地教导着自己每一招每一式,希望的,无非是自己能为灵家在北秦争得过往的光辉,为灵家惨死在场战上的九个男儿报仇雪恨。
可如今,只因自己的错信昔⽇兄弟,带来的后果,灵羽可以想象在都城的兰馨儿得知灵羽叛变的消息时,会如何对待家中的
儿老小,抄家灭族是理所当然。
“在想什么呢?灵兄弟!”全大有的声音出现在房间內,房门本没有关,全大有直接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非常肆无忌惮的笑容,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不过也确实,战事一于顺利,夺下这一州之地,等如是成功在北秦站住了脚,以后要进要退也都由得自己,退可夹攻北秦正攻打卞州的大军,进可硬攻北秦其他城池,这就难怪全大有整天都挂着笑容了。
灵羽苦笑了一下说道:“能想什么,全兄如今可否告诉灵某。灵某现在能否自由行动了?”
“当然可以。在下就是来告诉灵兄弟。现在灵兄弟可以来去自如。再不会有人阻拦灵兄弟了。”全大有说道。
灵羽嘴角再度抹过一丝苦笑,却也不急着走,反而问道:“全兄,灵某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我灵家现在怎么样了?”
全大有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悠闲地喝下才说道:“灵兄弟现在恢复自由⾝,难道不会自己出去打探或是亲自回一趟么?这个时节,想必没人会认为灵兄弟有可能独自回北秦都城地吧!”
“哼!”灵羽心下忿怒,抬脚跨出门去,果然这次再没有人来拦下他,他回头看了那坐在房间內独自喝茶的全大有一眼。再度前行。
只可惜,注定了他无法离开,一个声音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羽儿”
这个声音非常
悉,灵羽转头向左边的回廊看去,一个须发花⽩的老人正朝他走去,不是别人,正是灵闯。
“爹!”灵羽的声音充満着诧异,四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全大有微笑地向他点点头,独自离开了。
“羽儿,你…”灵闯的眼中闪动着慈祥和
动,脚步践珊地走向灵羽,孤单的⾝影颤抖着,在月⾊下显得十分凄楚,灵羽一边走上前一边问道:“爹,你…你怎么会在这?”
“畜生!”啪地一下,灵羽刚扶住灵闯,脸上就被灵闯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灵羽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扶好这气得浑⾝发抖地老人,灵闯打了灵羽一巴掌后
愤地说道:“畜生,你…你…你居然造反…
我…我们灵家几十年…几十年地忠义都被你毁了,你知道吗?”
灵羽连辩解都没有辩解,默默地承受老人地怒气
发,老人继续说道:“跪下!”
灵羽老实地跪了下来。
“你说,你给我说,为什么要造反?我平时是怎么教你地,先主虽然对我灵家有愧,但我灵家几十年以忠义传家,你说,你为什么要造反?说啊!”灵闯颤抖着双手,忽然咳嗽了几声,灵羽想要起⾝扶住他,却被他再度吼了回去:“跪好!”“孩儿,孩儿没有造反!”灵羽很平静地说道。
“没有造反?那你…”灵闯本想说灵羽为什么会在中军国队中,但本是戎马出生,又曾是一代名将的他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眼中嗪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动地扶起灵羽说道:“孩子…是,是他们挟持了你吗?”
灵羽点了点头,灵闯稍一思索便明⽩了其中的关键,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感叹道:“你…你这位义弟可真狠…如此陷我灵家于不忠…
“慢!灵大将军此话有误!”全大有突然再度出现在这院落之中,一步步向灵闯二人走来。
“哼,败军之将,不敢受全将军赐教!”灵闯偏过头去说道。
全大有却也不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莫说灵家是被我军陷害而冠上了造反之名,就算是灵大将军真地反了,也并无不忠之理。”
灵闯和灵羽二人都没说话,全大有继续说道:“北秦的江山,是灵家为北秦王族打下来的,理当由北秦王族统治,可如今,难道灵大将军不明⽩吗?兰馨儿这位来自鞑靼的第一美女把持北秦的朝政十多年之久,一直与鞑靼保持友好的盟友关系,这还是北秦王族吗?”
全大有顿了顿,在院落內走了两步,明显地看到灵闯正凝神听着,全大有嘴角撇过一丝喜悦,心说皇上的言论实在是一针见⾎,很轻易地就把灵闯心中地不甘全都给调了出来。
“当年灵大将军在北古口大败鞑靼人,后来更挥军直⼊匈奴,气势何其宏大。可北秦王族却只因一女人的朕姻,就忘却灵家多年来的付出,忘却灵家与异族人地⾎海深仇,让灵家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何堪?
后周灭亡时,天下回分,灵家为北秦王族打下一片疆土,要说灵家与北秦族是兄弟也不为过,单是兰馨儿一事,首先就是北秦先主卖兄弟求女
。何来义可言,所以是是他对灵家负义在先。”
“住口!先主岂是…”灵闯一声大吼。尽管他的心里很不想去认同。但作为灵家的当事人,却不得不承认全大有所说的事实。
可是话没吼到一半,全大有突然提⾼嗓门,以更⾼的声音吼道:“你才该住口,灵大将军。若不是皇上顾念兄弟情谊,灵大将军已经被兰馨儿拿来作为人质了,兰馨儿是你北秦先主遗留给北秦的祸害,是他对不起灵家的铁证,你有什么资格还维护你北秦先主!给末将好好听着,吾皇也算是大半个中原的统治者,有⾜够的资格说你们灵家和北秦地任何一个人!”
全大有地怒气并不是假地。他是真地不明⽩⽩云起,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地想要改变灵闯这种愚忠者的想法,灵闯一个垂死的病老人,
本没什么用,就算是灵羽,国中也有⾜够与其匹敌的大将之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有可无的人物。
全大有地话将灵家⽗子震住了,灵闯怒睁着双眼看向同样是満脸怒气的全大有,却不再说话,全大有继续说道:“皇上的话,末将一定要转达到,至于你们接不接受,能不能醒悟,就不是末将的事了,听完末将的话,要走要留,悉随尊便,我国中任何一人,若有敢为难者,杀无赦,哼,这国中上下,能得如此待遇的,也就你们灵家了!”
灵羽终于说话了,事实上,几次夺取城池下来,灵羽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承认全大有那些说词了,的确兰馨儿随时可能将北秦卖给鞑靼人,达一点,几乎无可争议。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全兄请说,灵某安静听着便是,多有得罪,还请恕罪!”灵羽说话中,扶了扶灵闯地⾝子,意思是让灵闯心平气和一些,自己二人现在是人家计谋下的败军之将,无谓逞口⾆之利,当然,灵羽其实心里也很不定安,很彷徨。
全大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一国之下,民为天,君为轻,一国之君,当令百姓定安,回海繁荣昌盛,不受战
之苦,不受生活艰难之苦,不受污吏之苦,不受天灾之苦,而北秦先主,辜负灵家一门忠烈在先,卖国与外族人在后,二哥,当年⽩七曾与鞑靼人有过接触,那鞑靼人就是今后金国主纳兰的近⾝侍卫德⽇勒,他曾在⽩七面前说过一句话,让⽩七深深觉得外族必要令其臣服,使民族之争消弭,让后世子孙不再受这些无谓的纷争。”
“他说,这些中原人命
如狗,杀几个中原人有何关系!由此可知,鞑靼人从小所受教育,就⾜以让他们世代与我中原为敌,兰馨儿是鞑靼人,北秦先主生前宠信兰馨儿便已是大不该,上负北秦百姓,所有汉人之托,下负北秦数十万将士,満朝员官的尽心辅佐,后更让兰馨儿得以垂帘听政,美其名为辅政,实则窃国。”
“二哥是聪明人,当明⽩⽩七所指,将以忠为首,灵家世代忠于秦王族,⽩七没奢望二哥能倒戈相向,赶兰馨儿回鞑靼,只希望二哥能明⽩,若继续辅佐北秦,到特定的时候,兰馨儿将一国权政拱手让于后金。到时才真正是对不起北秦王族历代先祖,灵家是要忠于昏庸在美人之上的北秦先主,还是忠于北秦历代国主和北秦所有的汉人百姓,由灵家自己选择,⽩七言尽于此,若二哥愿助⽩七统中一原之地,再效法当年灵大将军,挥军直⼊草原,灭匈奴,服后金,可与全将军合力为之,否则,灵家去留自任,⽩七以下,决不留难!二哥好好想想吧!”
全大有一口气把⽩云起这一番话说完,顿了顿,见灵家⽗子还处在沉思之中,这才说道:“此乃吾皇原话,若有不明,自己看这封信吧!
全某也不多说,哼,不识好歹!”
全大有递过一封信给灵羽,转⾝愤愤地离去,只留下现场沉思中的灵家⽗子。
星月无痕,⽩⾊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也洒在灵家⽗子的⾝上,一点点地移动,夜,悄然而逝。
房间內很安静,灵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啊!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了,⽩云起,真是一记当头
喝,呵呵!枉我灵闯这么多年,居然还不如一个年轻小子!”
一个人自言自语地,秋风吹进屋中,带起阵阵凉意,却吹不进灵闯厚厚的⾐中,灵闯突然在窗前跪了下来,对着窗外的残月喃喃念道:“北秦历代国主,灵家历代祖先在上,我灵闯,今为了弥补上代北秦国主之错,必须向北秦挥刀,投效国中,望各位在天之灵,保佑我北秦百姓,经此一劫可⽔享安乐!”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对一个愚忠者,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比他心中的忠心对象更有地位的东西来,打个比方说,一个人会效忠他的老板,但未必会非常忠心地去效忠他老板的儿子,在封建时代,比一国之君更有号召力的,是那些受冤的英雄们,但那是号召底层百姓和普通军民的,想要号召死忠的老朝臣之类的人物,就得拿出已经死了的,辈分比一国之君更⾼的那些人。
这就像偌大一个后魏,只因李成风做得太明显,引起朝野的疑心,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造谣,单此一点,就能让后魏闹得腥风⾎雨,⽩云起正是抓住了这点来说服灵闯,当然灵闯若是就此带着灵羽离去,那⽩云起也就只能看着灵闯这愚忠的一代名将,断送他灵家数十年的声名和生命,最后在青史上留下叹然的一张扉页。
北秦的情况比后魏要好上许多,毕竟兰馨儿的权力和威望已经可以庒下大局,而且她并没有什么害北秦先主的情况,不是李成风这个蠢货能比,就算⽩云起想故计重施也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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