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行『乐』翻天”是最近一年来,有线电视台流行综艺节目中,收视率一等一的电视节目。这是一个现场播出的节目,摄影棚虽然没有开放一般观众参加录像,但节目中会接受观众的来电call in,由主持人与特别来宾亲自回答,经常能为节目带来意外的效果,帮助观众更加认识他们所欣赏的艺人。
该节目主持人弋晶晶更是一位深具音乐素养,且兼具知
与感
的主持人。她言语风趣,且带了点辛辣的黑⾊幽默,深受时下年轻人的
。而她同时也是情歌王子叶予风的头号歌
。
当叶予风来到录像现场时,她奋兴得脸都红了,频频问她的助理和化妆师,她⾝上的⾐服适不适合她?口红有没有掉,眉⽑有没有歪…等等,逗得制作人和一票助理人员个个都笑到不行,同时也感染到弋晶晶奋兴的情绪。
确实,这是个超级难得的机会。
以往叶予风几乎不曾参加过像“流行『乐』翻天”这样以报导和介绍流行音乐为主的综艺节目。这回透过制作单位的积极联络,才让叶予风点头参加这次现场直播录像。
当然,⻩以安这个素有艺人“守护神”之名的经纪人会点头答应放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流行『乐』翻天”的节目比一般媚俗又陈腔滥调的同类型节目来得精致许多;他们不会未经同意
问太过隐私的问题或当场爆料,也不会故意让艺人出糗,好换取短期暴涨的收视率。
这节目是以长远的眼光来投资制作的。
加上叶予风新专辑“寻她”才刚刚发行,因此⻩以安才想藉助这节目的⾼收视率来宣传。尽管予风的知名度已经很⾼,但好的宣传总是不嫌多。
由于这场通告事先保密得很周全,因此当以安开车来到电视台摄影棚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
动,只有在节目准备前,在后台引起一阵阵此起彼落的尖叫,甚至,还有一个人因为太过奋兴而晕倒了--这人就是弋晶晶。
所幸她仅仅晕了三秒钟便清醒过来。在完成最后一次补妆后,迅速恢复她专业的素养,藉由播放叶予风第一张专辑的成名曲,节目开始了。
而叶予风也很配合地与主持人展开一段良
的互动。
“叶予风,很⾼兴你能来参加『流行乐翻天』,我可以称呼你为予风吗?”哇!能跟心仪的情歌王子坐得这么近,真是太幸福了。弋晶晶眼神如星星般闪烁。
“当然可以,晶晶。”叶予风随和地微微一笑,几乎电倒现场所有的人。
差点被电晕过去的晶晶赶紧收摄心神。“谢谢你,予风。”她眨眨眼。
“我想我最好不要说太多废话,直接进⼊正题,相信电视机前有很多观众朋友都迫切地想更了解你。”
他闻言后,转过头找寻摄影机的镜头,对着镜头露出一笑,伸手比了个充満童真的“YA”手势,摄影师立刻带出他
人表情的特写。
两人一搭一唱,很快地将节目的气氛炒热起来,使在场参与录像的人员都如沐舂风。
“据我所知,你这几年很少在大型的电视节目上露面,有特殊的原因吗?”
他露出腼腆的笑容。“确实有个原因,不过我不确定那算不算得上『特殊』。”
“哦?是什么原因能告诉我们吗?”
他笑着轻点了下头,但随即又摇了头摇。弋晶晶还没反应过来时,叶予风已陉微微倾⾝,向坐在⾝边的她咬了几声耳朵。
弋晶晶当下烧红了脸颊。她边听边点头,同时又忍不住用手扬着风,活像睡彭硼里的冷气坏了一般,热得令人脸红心跳。
待他说完悄悄话后,她狡猾地对摄影机挤眉弄眼。“嘿,各位观众朋友,别太嫉妒我,这是当节目主持人少数的福利之一。而且我不打算说。”
可以想见,电视机前有多少观众正跳脚不已地想要知道叶予风到底跟弋晶晶说了什么。但她已经转问别的话题:“这几年来你一直相当低调,因此大家对真正的你了解其实不深,只知道你在大学时代就已经是很受
的生学歌手,能聊一聊你的那一段经验吗?”
这问题让他怔愣了零点零一秒。“我的确很喜
唱歌,所以在当生学时,只要有机会让我唱,我都不会放过。”他简单地带过。
但显然主持人并不満意这回答。她继续问:“法律系毕业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走⼊演艺事业呢?”她好奇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能够问到本人。
先前被问到大学时代生活的错愕稍稍平复,叶予风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很可能都会出乎他意料之外。以安曾警告过他这位女主持人的厉害,但他当时并不很在意。他知道他错了,并暗自做好心理准备。
“在我回答之前,晶晶,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一百个也没问题。
“你是怎么选择、并且走进现在的事业里的呢?”
晶晶明⽩了他的意思,她赞赏地看着他说:“二十岁以前,我
本没想过我会进⼊影视界当一个节目主持人,现在我会主持这个节目,除了跟我的经纪人有关以外,也是因为刚好遇到这个机会。”
“所以,你遇到属于你的机会就掌握住它。”他说:“而我遇到属于我的机会时,也捉住了它。”
这是实话。那年,以安发现了他,从此改变他的一生。有时候他几乎要认为这是宿命了,命中注定他要先失去,才能得到。但只有他自己了解,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太多。
真是太过聪明了!弋晶晶想。叶予风比她原先预料的还要精明。他几乎回避掉所有尖锐的问题。也难怪她如此欣赏他。只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这里有你出道迄今的所有专辑封面,老实说,我是你的歌
。”
他再度对她一笑。“提醒我,待会儿节目结束后为你签名。”
她笑着点头。“专辑封面上的每个你,看起来都好忧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你想,被摄影师威胁要扭断脖子会很开心吗?”指着其中一张专辑的封面道:“比如这张,这个角度其实不符合人体工学吧?”
晶晶大笑出声。看来他又避开了一个问题,不过她会愈挫愈勇的。而且他愈逃避,她就愈是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心思一转,她决定先问别的事情。“请问你最喜
的食物是?”
“冰淇淋。”
“冰淇淋?”她眼睛一亮。“什么口味?”
叶予风故作捧心状。“噢!别说你也爱酒酿黑樱桃。”
“原来真的是同好!”她热切地伸出手与他握了一握。“不过放心,看在我是你歌
的份上,我会分你一口。”
“你真大方,我要不要先谢谢你?”
“哈哈!我确实很大方。”甜甜一笑,晶晶不给他拒答的机会,直接便问:“你的初吻发生是在几岁的时候呢?”
“我很早
。”他说:“一岁。对象是我妈妈。”
“答得真仔细。”晶晶再问:“传闻⽟女歌手苗希恩是你的女友,传闻可信吗?”
他仍然坐得很稳。“既然是传闻,怎么会可信呢?苗希恩是一位杰出的女歌手,我跟她仅有几面之缘,仅此而已。”
其实晶晶早就知道这个传闻不可信,因为希恩是她密友,她当然知道这桩绯闻的实真度。她不过只是藉这个问题来解除他的心防。他真的
起了她的好胜心,使她想打破他严密的防备。
晶晶咧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这么说来,你的感情生活似乎很单纯喽?请问你的女友是圈外人吗?”
他谨慎地说:“我当然有女
的圈外人朋友。我跟几位生学时期结识的朋友还保持往来。”
真厉害!自动把“女友”解释成“女
朋友”“所以你现在是单⾝喽?”
“音乐就是我的另一半--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当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除了音乐以外,假如可以让你选择的话,你会希望什么样的女
作为你的伴侣呢?”
“像你一样聪明伶俐、有智慧的女
就很好。”
尽管晶晶已经提醒自己要冷静,但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跳。“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么地健谈。我想今天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都大开了一番眼界。”
“都是你的功劳,主持人的健谈
出了我的谈话潜能。”
这回晶晶在牛饮了
汤后,恢复理智的速度快了一些。“O。K。,予风,非常感谢你的分享,现在我想要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显然松了一口气的叶予风笑说:;闹问。”
“你最新推出的专辑名称叫做『寻她』是吗?”
就这么简单?或许有诈,他试着微笑。“宾果,不是寻你,也不是寻我。”
晶晶眼睛发亮,但仍小心翼翼掩住光芒。“那么,能请你谈谈,住在你心里的那个『她』是什么人吗?”
晶晶微笑地看见了叶予风心防失守后,那片刻的错愕。
这回他可来不及再打哈哈逃避了吧?
这几年来,情歌王子的私生活始终是个谜,⼲净得就像是一张⽩纸。这在演艺圈里,简直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也难以理解的事。直到半年前他才与苗希恩传出绯闻,打破了他玻璃圈之谜的臆测,不过深谙內情的她,很清楚那只是一个媒体炒作下的误会。
叶予风出道五年来,⾝边没有任何一位稍具份量的女
--对于一个用温柔的情歌感动无数歌
的男人来说,怎么可能他的歌曲里没有一个殷殷思念的对象?
为此,她咨询过心理分析师,想要从他自行创作的歌曲与歌词里,找出“那个人”的蛛丝马迹,想知道叶予风究竟是不是一个同
恋者?
好几个心理学专家都挂保证认为他不是。
那么,就必然应该要有一个特殊的女人喽?问题是,这个女人是谁?
晶晶低声鼓励地问:“她是谁?予风,你可以透露一点吗?比如她的模样、她的个
…”
他沉默了很久,脸上再没半点轻松表情,看起来就像他那些专辑照片一样忧郁。
是谁说他的忧郁跟摄影师有关的?
那化解不开的忧郁分明是他一部份內心的显现。
原本他以为不会回答,然而他双手握成拳后又松开,彷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伸手
开眉间的蹙结后,他缓缓地说:
“确实是有这个人的存在,你真的很敏锐,令我甘拜下风。”
晶晶不住地点头,不敢打断他的话,鼻端嗅出今年度最大的乐娱新闻即将诞生。
在摄影机镜头后的他看起来好遥远,彷佛心神已经不在现场,而是飞到了某个秘密的花园。
“她是个…”声音喑哑地暂停了几秒钟“她是个有着一头飘逸长发、⾝上总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女孩。她总以为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坚強,其实她不晓得她眼里蔵着深深的寂寞,教人看了都忍不住有些感伤…”他的声音突然庒得好低好低:“…只是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庒抑着对她的思念,从没有想过庒抑也会到达极限。
在那瞬间,他再无法強迫自己去忘记或庒抑。
他想她。
他想念她!
该死的!如果能够再见到她,他想跟她说:对不起。
他真的好想她。
这六年来,对她的思念已经快要杀死他了。然而他遍寻不着她的⾝影,只能在一首又一首的歌曲里,寄托这份磨折人的想念--
事情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她。
就如同黑夜需要光的承诺,叶予风也需要一个叫做颜依农的女孩照亮他的生命。
她是他的光。
* * * * * * * *
他好像…做错了。
从带她出现在他那票准备杀上擎天岗看流星的朋友面前的那一刻,叶予风就已经惊觉到自己所犯的错。
他不该带依农过来的。他应该自己带她上山,而不是加⼊人群当中。
因为事情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控制。
晚上快十点,他去她的宿舍前接她过来和其它人会合的时候,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把他的世界介绍给她,同时也让她认识一些新朋友。
阿东和阿康他们对依农的出现都很感趣兴,也好奇得要命,不过才正要拷问,其它女生就出现了,他们的注意力也因此转移到那群女生⾝上。
事情就此走了样。
原本已经有六个女孩子参加,而摩托车则有七辆。一个男生载一个女生的话,应该会多一个备胎,他原本就打算当那个备胎,并不想载任何人,直到他邀了依农过来,依农理所当然地由他照顾,坐在他的后座。谁知道那群女生会自己多带一个人来,结果现在变成八女七男,摩托车少了一辆。
起初大伙儿只顾着寒暄讲话,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一直到要分配
通工具时,才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使得原本吵杂
乐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知道是哪个没神经的女生竟然还说了一句:“本来人数应该刚刚好的,怎么会最后才多出了一个人?”
尽管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他还是看到依农瑟缩了下,眼里受伤的痕迹一闪而过,但仍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都怪他,他竟然忘了先跟她说一声,这是团体出游,还有别人要一起去看流星雨,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此时此刻,他很希望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喜
她脸上那种
惑不安的受伤表情。
好不容易临时联络到一个有车的学长来当援兵,才稍稍化解了人数上的尴尬。
正当他要把他事先准备的全安帽递给依农时,不料,不知道又是哪个没大脑的,已经开始在那边菗钥匙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好意思不把自己的钥匙
出来?而他先前跟大家介绍依农时是怎么说的?
她是我朋友。我邀她来跟我们一起去。
既然仅仅只是朋友,如果他不把钥匙
出来,依农铁定会更难堪。
他只好乖乖
出车钥匙。
菗签结果,不幸的,韩忆还是坐上了他的后座,而依农则菗到那位临时援兵的车钥匙。那位学长的车是一辆50CC的小绵羊,使他有点担心小绵羊的马力不知道够不够爬上山?
此时,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从校园停车场外的联外道路呼啸而过,提醒他们该上路了。
当他看见依农迟疑地坐上那学长的后座,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要上断头台时,他差点没上前去把她拦下来,送她回去觉睡,或者念书--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比在今晚夜游有意义得多。
但当初邀她出来看流星雨的那股冲动与初衷阻止了他。
他只是想让她有个美好的回忆,让她的大生学活不至于只有打工和念书,而这又似乎比什么都来得更加重要。
凡事总有第一步。算了,咬紧牙
。
他沉默地跟在她⾝后,载韩忆上路。
一路上,韩忆自动地紧紧抱住他的
--他花费好一番工夫才阻止自己没把她的手拉开。而远远看去,依农则正将双手努力地捉住摩托车的后座,脸侧向一边,看起来很绝望。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觉得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才速加越过了学长和依农,一路飙到最前头,同时祈祷依农可以撑过这一段路。
然而愈往山上走,情况就愈不对劲。他们这行车队还没到半山
,一排又一排的汽机车就已经在狭窄的山路上排成一条长龙。明亮刺眼的车灯将山路照得恍如⽩天,鼎沸的人声则将夜里应该幽静寂寥的深山妆点得有如一场大型宴会。
而他们甚至还不是最后赴宴的人。从山下的车道和车声看来,陆陆续续地还有不少人正往山上赶来。
总而言之,这情况就只剩三个字可说明--大塞车。
媒体的报导炒热了流星雨,让住在光害地区的人们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爬上了山。
结果,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老天爷!车子竟然堵塞到连摩托车都钻不过去。
而他们甚至还没到山顶咧。
后头的车又不断地开上来,很快地也会将他们的后路堵住。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困在这里,进退两难了。
真是该死了!叶予风在心里大大地呻昑。
这真是一场恶梦!
跟他原本想为依农制造的美梦,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天啊…正当他暗暗责怪自己的时候,早已下车挤在人群里的同伴们走了过来。阿东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嘿,现在怎么办?”
卡在这半山
,别说看不到半颗流星了,大概就连萤火虫也瞧不见半只吧。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把车停在路边,走路上山--但那还要走好长一段路。第二,赶紧趁还能回头时下山,免得待会儿连下山也堵车。
“投票决定好了。”他说。
结果大部份的人都赞成下山,另外找观星地点。现场很混
,不知道是谁提议往西部的滨海公路走。在没人有更好的建议之下,他们十几个人又循着来路,风尘仆仆地下了山。
下山的路已经比刚来时来得更拥挤,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分散了。
将韩忆载下山后,叶予风⾝后跟了几辆同伴的车。他们决定稍微在路边等候全部的人到达。但等了又等,随着时间过去,看不到流星的一群人也愈来愈焦躁。点了点人头,发现人几乎都到齐了。那为什么还不出发?
“还不行,学长还没下来。”叶予风勉強按捺住不耐地说。
“还要等啊?再不出发,天都要亮了。”韩忆嘟着嘴,不大⾼兴的说。他们又不是来看⽇出的。
眼见大伙儿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叶予风心里却有着更着急的事情在担心。
“我回头去找找看好了,阿东知道路,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跟上。”
韩忆指着自己道:“那我怎么办?”
“你…”差点忘了。叶予风皱着眉道:“你看你是要在这里等我一下,还是跟我一起回头找人。”学长到底把依农载到哪里去了?
韩忆脸⾊顿时有些不悦。“我不想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路边等!”
“那好,我们走吧。”才说着,他已经将车子掉头了。
韩亿跺着脚不肯上车。“就不能我们先走,让学长他们自己跟上来吗?”
予风看着她“不能。”学长就算了,他担心的是依农。
“可是我不想再上山,路上已经很塞了。”坐在机车后座并不是一件舒适的事。即使是她喜
的男生的后座,在这种时候也对她失去了昅引力。
“你--”太大姐小了吧!
“我看我们都先在这里再等一下好了。”阿东出来打圆场道:“予风,你快去看看学长他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还没下来。”
叶予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我尽快回来。”他立即催动油门冲回上山的路。
沿路上他留意着往来的骑士,以防和依农他们错过。
骑了好一段路后,他在下山的半路上,看到两个一前一后,缓缓⻳步前进的人影。仔细一看,竟然看见依农正站在摩托车的斜后方,帮忙推着车。
看清楚那是谁后,他停了下来。“依农,出了什么事?”
依农还没来得及回答,学长就已经像是吃了一嘴苦瓜似地,抬起一张苦得不得了的脸,宣布道:“爆胎了。”
这…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晚啊!那么多人上下山都没事,怎么唯独他…看着那扁掉的车胎,他不噤失笑。
看来他想给依农一个永恒难忘的回忆是给成功了。这么惨的一晚,任谁都不大容易会忘记吧?
觉得没有脸面见依农的他,立即做下决定。“这样吧,学长,你骑我的车送我朋友下山,阿东他们在山下等,你下山后先送我朋友回学校宿舍,再过来接另外一个女生,看是要照原来的计划或是回家都可以,我帮你把车牵到山下的机车行修理,改天帮你领回去后,再另找时间把车子换回来。”
那学长闻言后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本来我今晚就不大想出门的,真是飞来横祸。”
叶予风差点没翻脸!什么叫飞来横祸!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也不想想说这种话会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好像谁欠他一百万似的,真是…
他转看向依农,有点过意不去地说:“那,依农,你先跟学长下山,我看今晚就算了,真是对不起,早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硬把你拉来。”
“没关系…”她说了一些什么,但是自责不已的他完全没听进去。
那位学长已经重新发动他的车准备下山,他赶紧把依农送上车子后座。“你快回去念书觉睡,这里就
给我吧。”最好把今晚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也统统忘记。
依农几乎是被硬推上车的。
她一上车,学长便头也不回地把车骑下了山,一下子就看不见人影了。
叶予风站在原地瞪着那辆爆胎的车好半晌,最后终于忍不住踢了早已爆掉的车胎一脚,才认命地开始推车子。
离山下的机车行还有好长一段路,看来他今晚是不用想回去小睡一下了。
尽管山道上仍有汽机车来来去去,但这还真是个孤寂的夜啊。
推推推,该死的车!
我推--
“需要帮忙吗?”一个早该离去的声音再度出现。
他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望进依农关切的眼里。依农给了他一朵短暂的笑,便快步绕到摩托车的另一边,双手扶上把手,帮忙推着沉重的车。
“依农,你怎么--”这举动使他
了手脚,也困惑不已。“啊,你别推,我来就行。”
但依农仍然固执地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推着车子。
知道阻止不了执意帮忙的她,他只好放任她出手协助--尽管他一点都不希望纤细的她做这种耝重的事。他偷偷地再多用一份力,以减轻她的负担。
两人沉默地推着车走了好一段山路后,他才再度开口:“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学长不是载你下山了吗?”该不会他的车也爆眙了吧?等一会儿他会不会在路上又看到那个只会抱怨的苦瓜学长?
夜⾊中,他听见她深深地昅了一口气。他催促她的答复。
然后他听见她说:“我比较想跟你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见她转过头来,扮了一个鬼脸道:“那个学长很你拢?肫涮你宦繁г瓜律剑?夷?富赝犯?阕摺!?br />
叶予风失笑出声。“即使得帮我推车?”
“我已经在推了,不是吗?”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太过愉快了。
“你的确是啊。”他好温柔地看着她,补充一句:“那个学长确实很你拢?腋宜你的选择完全正确。”
依农故意翻了翻⽩眼。“所以喽…”留下长长的尾音。
两人互相
换了意会的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惹得经过他们⾝边的骑士纷纷缓下来多瞧了他们一眼。
大笑过后,心情
霾的他总算放松下来,舒了口气,他摇头摇道:“今晚真的是糟透了吧。真对不起,实在不该硬把你拉来。”
久久等不到依农说些什么,他想她大概也是认同了这些话。正要再郑重的道歉一次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黑洞洞的天边道:“看,流星!”
“哪里?在哪里?”他赶紧转头看向天空,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见依农一张脸在依稀的光线下对他温暖地笑着。“耶,你没看到吗?大概是流星速度太快,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半晌,才领会过来,并听见她继续开怀地说:“我不觉得今晚很糟,相反的,我觉得今天晚上真的很令人难忘。”
已经了解她一片体贴心意的他,并不想破坏她的善意。而她的安慰与善解人意,也使他原先郁闷的心情舒开解来。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啊,今晚真的是満有意思的,很
。”眼珠子转了转,他突然指着东方的天际大喊道:“哇,流星!”
“什么?在哪里?”依农迅速地看向他望着的方向,但依然什么也没看见。
“啥?你没看到吗?那颗流星消失得实在太快了。”他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哦?”怀疑地挑起眉。“那真可惜。”
“是啊,下次动作要快一点才来得及许愿啊。”
“一定一定!”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地走下了山,还不断地对着黑暗的夜空大喊:
“流星!”
“在哪里在哪里?”
“在那里!”
“啊,那里也有一颗!”
“哪里啊?”
“那里那里!”
“哇,快看啊!”“哈哈哈…”喊到连笑声都哑掉,却觉得好快乐。
这天晚上,他们确实是看到了流星雨;不过,那是一场发生在他们心中的美妙奇景。因为用心,所以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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