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调我去清⽟楼?”愕然停下擦拭⽟器的动作,阿涛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你知道清⽟楼也有众多的⽟雕蔵品,”聂府石头阁所蔵⽟雕乃是历代聂氏先祖的收集,而当代聂氏当家聂修炜所集⽟品则大多安置在清⽟楼。聂府总管之一王管家笑着对阿涛说:“原先打理的丫头们已有两个嫁出去了,人手不够用。你在石头阁做得不错,大公子便想调你过去。
到了清⽟楼,你也不必亲自动手整理,只需教教那些丫头怎么做便行了。”
说穿了便是一个只需动口、不需动手的肥差。不过,他的属下能得到大公子赏识,才是最值得庆祝的。毕竟聂府佣仆上百,能得主子提拔的可不多,他也与有荣焉哩!
“可是…”阿涛歪头细思,总觉有一点点不对劲,不由得摸摸头,不舍地环视相伴一年多的⽟器们“可是这里不就没人手了?”偌大的石头阁向来只有她一个人整理,她岂能放手离开?
“这个不用担心。府上新来了一批家丁,其中便有懂⽟的好手,我已调派了两名,等一下便会过来。”
当时调阿涛来这里,也是权宜之计,他
本没指望一个小女娃能担此重任,但出乎管事们的预料,这总爱
路的小姑娘竟做得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病。放心之余,便让她一直做了下去,竟耝心地忘了独力整理一个偌大的蔵室,对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是多么重的负担!
直到⽇前大公子无意中提起,他这才惊觉,阿涛的工作委实太不人道。惭愧之余,立即接受了大公子的提议,将阿涛派至较为清闲的岗位上,一来奖励她的认真负责,二来也为弥补自己的耝心大意。
“喔。”她淡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心中却有些伤感。
“不要这样。”王管家好笑地劝著那个伤感得哭出来的小丫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天涯各一方,大公子说啦,你整理石头阁有功,所以以后想来便来,这石头阁的门永远为你而开。好啦!快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清⽟楼。”真是重感情的小女娃哟!
阿涛点点头,回望着⽟器们许久,才轻轻垂下眼睑,抿
和王管家一起退出阁外,将门锁好,然后将锁匙慢慢递了过去。
“不用
给我,你自己保留就好。”王管家不接,笑道:“不是告诉你,这石头阁你想来便来?钥匙留著也方便。”
“可以吗?”阿涛吃惊地瞪大杏眸,有些疑惑。记得王管家曾在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告诉过她,这石头阁非聂家人勿⼊,拥有其锁匙的,也只有聂府当家的,而她因为⾝负整理⽟器之职,才会有锁匙的。
那,现在送她这串精制银匙,又是什么道理?她不解地望向王管家,却见他一脸的笑,又有一种让人猜不透的诡谲。
“好啦!快去收拾一下,该去清⽟楼啦!”大公子还在等著哩!王管家笑望一脸
惑的小丫头,只神秘地吐出几字:“其中缘由,以后你就明⽩啦!”
“喔。”心中纵有千百个不解,但阿涛少言的个
是不会出口询问的。其实,到清⽟楼后将钥匙
还大公子不就成了?这串钥匙的背后意义,她虽不知,可也隐约知道,绝非王管家讲的那么云淡风轻。
太过沉重的责任,她承受不起,也无意承受。她只想过她的平凡⽇子。
“记得要用真心来报答大公子啊!”呵呵,任务完成!
“好。”虽不明⽩王管家的话为何这般让人摸不到头脑,但她一定会更加用心工作。
其实,调到清⽟楼,她是很⾼兴的,大公子那么体恤属下,跟了一个好主子,也算⾼升吧?再者,进了清⽟楼,她便能常见到大公子,就有机会向他请教一些雕⽟的技巧了。
自那⽇在清⽟楼看过⽟猴后,大公子便常来石头阁,也会随手指点她一些雕⽟的小技巧,受益不浅的她,自然希望这指点愈多愈好。而且啊,她的宝贝还在那里向她招手呢!
嘻嘻——⽟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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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关照你?”
阿涛一头雾⽔地打量突然冒出来,还说著奇怪话语的年轻男子。
与大公子相较,这个年轻男子较为稚气,斯文俊朗的面庞上漂亮的丹凤眼恍若桃花,熠熠夺人神志,⾼
的鼻梁、带笑的弯
,很是神采飞扬。
自她调⼊清⽟楼,这比她大不上几岁的男子,便常常突然出现,笑着帮她做这做那,甚至在知道她喜
雕⽟后,送了一堆的雕刻刀具给她用,她虽婉拒,可两人渐渐
识,确是真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年轻男子便是大公子的弟弟,聂府当家主子之一,二公子聂箸文。
“是啊,以后请你多多关照啦!”聂箸文朗朗一笑,带著讨好的意思。
真想不到大哥的手脚那么快,不过几⽇,已将这路痴姑娘骗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看来,大哥这次真的动心了。既然这位平实的小姑娘以后有机会成为聂府大少
,那他自然要巴结一下,以求大哥以后斥责他时,能有人替他说话!
“我?”不解地眨眨杏眸,阿涛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二公子。以前梅香姊姊是怎样评价他的?眼⾼于顶,极是挑剔、非美人绝不⼊眼,别说和他聊上几句,相貌平凡的人二公子是从不接触的。
那么,自从她踏⼊清⽟楼后,就不断突然出现,堆満著粲笑,热情地帮她打理⽟雕的这男子是谁?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什么⾝分、长相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如果眼前这人真是那位眼⾼于顶的聂府二公子,那她可要小心他一些,以防有诈。
毕竟,一个堂堂的二公子爷,有必要对一个下人这么热络吗?
“对啊!就是你,不用怀疑。”真伤心,这些⽇子来他费尽心思讨好她,为的就是让这小路痴好好了解认识一下他这未来的小叔嘛!他都如此吃亏地认了她了,她怎么不但不感动,反而总用看⽩痴的神⾊来看他!?
若不是有求于她,他何必这么委屈?想到就觉得好呕!
“可我是一个小小丫鬟,能帮二公子什么?”
“现在你或许只是一个小小丫鬟。”用手指比出小小一点,聂箸文笑咪咪地解释“可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突然,聂箸文住了嘴,目光开始闪烁。
“说呀,怎不说了?”
对啊!怎么不讲下去了?阿涛望着眼前那张变成苦瓜的俊脸,虽不明⽩二公子为何突然变脸,却十分赞同这一句话语。
“讲呀!”声音十分轻缓悦耳。
“大哥——”咽咽口⽔,聂箸文开始傻笑。报情不是说大哥今⽇出门巡视吗?怎会突然冒出来?
“大哥?”阿涛也惊觉不对,猛一回⾝,却险些撞到一堵人墙,抬头,视线正撞上一双恶狠狠的闪亮乌眸,心一跳,却见那吓人的凶眸盯的不是她,而是她⾝后的二公子。
“大公子?”他不是外出了吗?
聂修炜没理她,只
沉著儒雅的脸,直盯著她⾝后的人。
“大哥,这么快就办完事啦?”讨好地扬起笑,聂箸文恨不得将站在老大⾝后的秦朝
剥下一层⽪来。
是谁说今天大哥会很晚才回府的?害他下午抛下年末商会,急忙跑来清⽟楼和阿涛拉关系。
太呕了!
聂修炜厉眸危险地一眯。“大管家明明告诉我,今天下午某人有年末商会必须出席,不是吗?”正事放著不做,却又跑到这来闲扯,⽪庠了是不是?
“啊!我忘了!”背后涔涔而下的冷汗、被盯得发⿇的头⽪,让聂箸文慌不择路地一绕一跳,逃命去也!
哇!跳窗!?阿涛瞪大眼睛,惊叹于二公子的俐落动作,但也不由自主地咽一咽口⽔,想起刚才自己似乎也在偷懒,那么——
“我…我忙…忙去了。”她也想溜。大公子临走前吩咐过,要在他回府之前将室內的⽟雕清理一遍的,可她不但没完成工作,还被逮到偷懒…
呃…大公子那张黑脸实在不怎么赏心悦目。
自调来清⽟楼后,她所负责的工作只要整理大公子室內的⽟雕即可,其他的,另有专人负责,
本用不著她动手。有时,她实在怀疑,调她来清⽟楼,是让她当米虫来的吗?
“忙什么?”伸手拦住想偷溜的小丫头,聂修炜挑眉一笑“刚才不是跟箸文正聊得很起劲?怎么一见我就要忙了?”啧!没胆的小老鼠,他又不是猫,那么慌张做什么?
“呵呵——”她只能傻笑。被龙头老大亲自逮到,不敢
掰理由。
“好了,我又不是要骂你,那么紧张⼲什么?”亲昵地敲敲小丫头的额,一脸纵容的笑“想不想看看我又找到什么宝贝了?”
“好啊好啊!”一听到又有⽟雕可欣赏,阿涛奋兴地眯起杏眸,将一切抛诸脑后,急切地探头,想知道大公子这次又找到什么绝世⽟雕。“在哪?快点拿出来!”
“急什么?”反手拉著她往內室走,聂修炜头摇叹笑“一提起⽟雕,你就忘了一切啦!”
“呵呵——”阿涛笑眯了灿灿杏瞳。
自来到清⽟楼,大公子除了常数她一些雕⽟技术,也常拿那些绝品⽟雕让她大开眼界。
大公子,真的真的不错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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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喜
我?”指著自己的小圆鼻头,阿涛笑得几乎要噴饭。“大公子本就体恤下人,有谁他不喜
?”她还没见过大公子对哪个下人说过一句重话耶!
“不是那种喜
啦!”围桌而坐的众人不断提示著只顾吃喝的小丫鬟“是男人对女人的『喜
』!”
“别瞎说!”差点被没咽下肚的饭噎死,呛咳了几声,圆脸涨红,阿涛吓呆了“我是一个下人耶!大公子怎会喜
我?呵呵,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傻笑了几声。
“哎呀!什么下人下人的?喜
一个人不会讲什么⾝分的啦!”佣仆一说。
“对啊!再说,大家都看出来啦,大公子真对你有意思哦!”佣仆二接口。
阿涛哑口无言,不知该怎样辩解。
“阿涛,咱们可是好姊妹,你不可以对我说谎,说你不知道,没感觉哦!”梅香放下饭碗,用竹筷敲敲阿涛的手。
“对啊!阿涛,大公子这些⽇子以来对你这么好,若不是喜
你,难道是逗你玩呀?”大夥开始叽叽喳喳,为大公子鸣不平,齐心协力讨伐一脸呆滞的阿涛。
大公子那么完美、那么沉稳儒雅,多少姑娘暗恋他,可竟还有人不识货!
“可大公子对谁都是这样啊!”他体恤下人,对谁都很好啊!
“大公子对谁都如此?那他怎不给我指指路,到哪都亲自带著我?”
“那…那是因为我总
路!你们不也常这样帮我?”放下饭碗,阿涛双手
握放在桌下,开始反驳大夥的无中生有。
今天大家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审问她?
“是这样子吗?”或许大家的帮忙不算什么,可若帮忙的是府中的龙头老大,可就…嘿嘿!
“他从没邀我同桌用餐过!”与府中龙头老大一同用膳,哪一个下人有这等荣幸?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哈!骗鬼去好了!
“那…那…哎呀!我说过的嘛!大公子人好,体恤咱们下人嘛!”
实在没有受人围攻的经验,⾝单势孤的阿涛只好死咬这一点不放“大公子说反正一大桌子的菜,他一人也吃不完,所以招我一起吃;再来…再来我总
路,也免得去厨房老跑错路嘛!”
很合情合理的。只是,她一边急忙解释,一边觉得脸上愈来愈热。这室內炉火太旺了吧?
“大公子好体恤下属哟!”梅香好心地帮她扬风“体恤到连下属爱吃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
低下头,阿涛不敢再瞄饭桌上一大堆自己最爱的食物“或许只是巧、巧合!”
连下人们聚餐,龙头老大吩咐厨子烧的一桌好料也是巧合?
“哦!那过年时主子赏给咱们的新⾐服呢?”佣仆三进
“我们可都是棉衫一件,而你⾝上这件是什么料子的?怕是花上我三年工钱也买不来一只袖子吧?”清雅别致的丝缎罗裙,岂是平常百姓所能奢望的?
阿涛背后的冷汗悄悄渗出。当初大公子是怎么说的?她⾝上这⾐服没什么特别,不过是聂府布庄中别人不要的料子,扔了可惜,便拿来做好送她,凑合著穿——她真不知这是那么贵重的布料呀!要是知道,她才不敢收。
“将你捧得像手中宝一样,还有哪一个下属能让当家主子如此『体恤』啊?阿涛?”七、八双好奇的眼全一眨不眨地瞅著那个唯一被大公子“体恤”的小丫鬟,想挖得一点內幕消息。
“啊?呃——”她硬著头⽪抬起头,⾝子坐得
直,双
不住开合,却挤不出一点声息。刚才大夥儿说些什么,她一字也没听见,因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大公子到底是如何体恤下属的?她所得到的待遇,真的是他人无法获得的?
难道在大公子对她开始和颜悦⾊、亲切有加的背后,真的不是她以为的“体恤下属”所致吗?
她第一次发现,她一直简简单单却快快乐乐的脑袋,真的没法子盛下那么多的复杂问题,无神的黑眸飘了又飘,却寻不到焦距。
“阿涛?”叽喳的讨伐暂停下来,众人疑惑地瞅著眼前看来十分苦恼的阿涛,心中不约而同浮出同一个问题——她,该不会真的不知大公子喜
她吧?
“啊?呃——”慌慌张张站起⾝来,阿涛被众人盯得手⾜无措“我…我先回去了。”歉意地朝大夥儿一笑,她匆匆忙忙地掀门帘出了厨房,看也不看地顺著一条小径离去了。
见她离去,大夥儿也呆呆互望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梅香头一个回过神,大叫:“快去追阿涛!若她
路怎么办?”
她可是拍著
脯向大公子保证过的,会将阿涛完整无缺地送回清⽟楼,大公子才点头,肯让阿涛过来与大家吃吃年三十团圆饭的。若是阿涛
了路,赶不上待会儿大公子在清⽟楼安排的夜宴,大公子不杀了她梅香才怪哩!
“咱们分头去找,可得快点找到阿涛。外面这么冷,时间久了不冻坏才怪!”她匆匆忙忙的,走时连披风也忘了拿。
“我向东,你向西,动作快一点!”分配好工作,众人再也记不得什么年夜饭,寻回那个
糊的小路痴,才是当务之急!
“阿涛——”
“阿涛——”
“阿涛——”
阿涛悄悄蔵于假山后,此起彼落的呼喊、远处渐紧的炮竹声,连同刺骨的寒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却像是没听见,也不找个遮风地躲一躲,只呆呆地垂首而立,一颗心,尽陷在慌
里!
从何时起,大公子开始对她和颜悦⾊的?
收集了⽟雕,总会与她共同分享;知她热衷雕⽟,总菗时间指点她;她手拙脑笨,总记不住学不会,他从没不耐烦,反而一遍又一遍地说给她听,甚至握著她的手教她。
她是个小路痴,十次出门十次
路,以前府中的大夥儿经过会带她,从何时开始,出现在她⾝边,握著她的手,拉她走出
途的人,成了大公子了?
他邀她同桌共食;他请她共品香茗;他常关心问她会不会冷、累不累;他开始霸道地限制她不准熬夜、不准整⽇雕刻不知歇息、不准…
猛然回首,才知他的⾝影早已占満了她的每一寸思绪、霸住了她的每一刻生活,堂而皇之地挤进了她平凡的生命…
可她不过是一个穷人家女儿呀!无才、无貌,更没有什么可以匹配他的傲人家世背景啊!一个平凡到极点的丫鬟,能得到主子的喜爱?就算作梦,她也是不敢想的呀!更况,是在现实中。
大公子喜
她,是一个男子对女子的喜
?
这玩笑开得太大,大到超乎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阿涛耸耸似庒了千斤巨石的细肩,才觉颈酸腿⿇,随手摸到一块平滑的山石,看也不看地便双手抱膝坐下来。
天已渐暗,离开炉火熊熊的暖和屋子后,寒意早就袭进她⾐著翠薄的⾝子,她将⾝体蜷缩著,下巴支在膝上,如石雕一般,目光凝著不知名的远处,默然沉寂。
她想起第一次跨进清⽟楼,在那滂沱大雨的下午,大公子和她侃侃畅谈青田石雕,那雀跃的短暂时光里,她有一种头一次认识他的感受。
她想起了那个清冷的冬天,大公子不由分说地強抱她到清⽟楼,为的,只是让她见识见识那传闻中的雕刻极品——青田⽟猴。
在那些时候,大公子就像一个迫不及待地向同伴展示自己宝贝的孩子,一边蛮不在乎地仰头傲笑,一边却又那么地急于讨好人。
她虽然才十四岁,可她不傻,她懂得怎样去识人。
在大公子成
的外表下,尚隐蔵著一颗稚子之心,只是,过早扛起府中的生计大任,迫使他学会了隐蔵而已。
而她,无意中知道了、看到了。
之后,她调到清⽟楼,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大公子真心待她好,她清楚明⽩,可在那份亲切的背后意义,她却总看不清、想不明。
“这钥匙送你便是送你,你只要收著就好,问那么多做什么?”
在她将那石头阁的锁匙还给大公子时,大公子死也不接,她追问理由,他却恼火地斥她。
她问在清⽟楼要做些什么时,他总含糊其词,她只好自作主张地和其他丫鬟一起整理起清⽟楼蔵室內的⽟器,他却很生气。
“那我要做什么?总不能当个千金大姐小,什么都不做吧?”
“为什么不能?”大公子反口就骂她“笨!是路痴就够糟的了,让你闲著你还嫌?”
“可我的⾝分是丫鬟耶!丫鬟能不做事吗?”
“你…随你!”他甩一甩⾐袖,恼愠地转⾝不理她。可在她又要去忙的时候,他又伸手拉住她。
她再问她的职责,被
急的他便让她负责打理他室內的⽟器——只限于他卧室內所摆放的那十数件⽟品。
那些
本用不了几盏茶的时间。她总不能整天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这区区十几件⽟器吧?
“你不会去雕刻吗?你不是一直想学雕刻吗?有空让你学,你还抱怨什么?”
他总沉著脸斥她,在她闲得发慌的时刻。
可,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问什么问?只管放手去做,问那么多⼲什么?”
她有时
于雕刻,忘了就寝时间,他总一言不发地收掉她的东西,将她抓到一旁骂她;甚至,每晚睡前,他都会到她房中检查,一点也不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自她调⼊清⽟楼后,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她不问,该如何解去心中愈积愈多的疑惑?
她在清⽟楼的居室便在大公子隔壁,将窗子打开,窗外是景致怡人的庭院,远眺⼊眼的则是一片湖光山⾊。
一个丫鬟能住在这么好的闺阁吗?房內宽敞,家具都是上好红木所制,为了她,甚至添了一小巧梳妆台,湖绿的缎帐围著铺満厚锦被的精雕
具…
她曾问这样的上房是让丫鬟住的吗?
可他却又是丢出那一句——问这些做什么,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可她,能安心居住吗?
这里不是她的家,怎能让她随心所
地安心居住?这里的一切,她所可以称之为“享受”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她,没有一点点是她可以安心享用的,因为,这不是她用劳力换来的。
她,只是一个丫鬟,一个靠双手养活自己的穷人家女儿。
她的体內,也蕴蔵著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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