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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子龙南归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会愿意钻进虎狼出没、毒虫遍布的深山老林,繁华城市中的酒肆歌,人嘲涌动的大街小巷,即便那里的人偶尔会发发牢,但真要是让他们离开时,却一个都不肯走的。

 葛坡只不过是一座汝南山野间的小村落,莫说繁华,就是找一点糊口的东西都难,把易京和邺城的繁荣与这里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尽管凌统极力劝谏赵云南投江东,但赵云却始终不为所动,当然,除了江东远离中原这个政治中心之外,赵云心中还有一份对皇叔刘备的牵挂。

 界桥初遇,赵云眼中的刘备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忠厚长者。

 远赴徐州,刘备的急公好义、泱泱气度又让赵云为之折服。

 “子龙,我若得汝相助,此生之幸也!”辞别之际,刘备更是拉住赵云的手,眼眶通红,隐隐似有泪⽔涌出。

 如果不是先投了公孙瓒,赵云真的打算留在刘备⾝边不走了。

 所以,在公孙瓒死后,赵云没有选择去投雄据河北的袁绍,或是挟天子占据中原的曹,他决定南下投奔赏识自己的左将军,皇叔刘备。

 但是现在,关山隔阻,好不容易到了汝南,再往东去,却已是寸步难行。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徐州一次,你们去不去我不強求。”寨门口,赵云伸手取过银,一跃跨上马背,姿式洒脫美妙之极。

 凌统拉住马缰,道:“子龙将军,徐州战正紧,这一路上处处都是曹兵,你单人独骑前往,就算能过了第一关,也过不了曹兵布下的层层障碍。”

 这十来天,裴元绍、凌统天天遣出斥候去探听汝南至小沛道上的消息,得到的回复却是失望之极。

 而这些消息还是没能打消赵云东奔徐州的念头,他最终决定冒险东行。

 “公绩,你不要再劝我了,刘使君与我情深厚,今他有难,我若不救,岂不与无义之辈等同?”赵云挣脫开凌统紧抓马缰的手,大声道。

 凌统见无法说服赵云,只得说道:“子龙若执意前去,统愿与之同往。”

 “元绍也去。”裴元绍大声道。

 子单纯的他这些天来在赵云、凌统的关照下,安心舒意的做着他的第三把椅,凡事自有赵、凌二人担着,轮不到他裴元绍心,这时一听二人都要离开,不噤慌了心神。

 “那好,多些人手总是好的,传令众将士,备好⼲粮兵器,立即出发!”赵云喝道。

 葛坡的这些⻩巾士卒虽然穿戴装备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在赵云的整训之下,打起仗来都有了一股不要命的硬骨气,论及战斗力甚至比刘辟、龚都两部还要強些,真若是到了刘备那里,也算是一股可以倚靠的力量。

 而且,凌统、裴元绍都信服自己,有这样的部曲相帮,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要好,一旦没有实力,也就没有说话的资格,这是赵云在公孙瓒处得到的教训,当然,刘备不是公孙瓒,但他明⽩,刘备看重自己是一回事,而让其它人重视自己是另一回事。

 建安四年十二月十六⽇,赵云率一千士卒行至蔡城,却突然听到刘备在小沛被曹击溃的消息。

 “子龙将军,我们不能再往东走了,这个消息若是真的话,曹很快就会回师许都,那样一来我们正处在敌人的对面。”凌统谏道。

 “再探。刘使君拥一州之地,怎么可能在短短二、三天內就失败?”赵云犹有些不信。

 其实,在很多时候胜利的天平往往会倾向于更有准备的一方,⾼宠与刘表之间的争斗是如此,曹与刘备在徐州的战也是如此。

 建安四年十二月十四⽇,曹亲自率兵掩袭小沛,没有作好准备的刘备仓促应战,结果大败,刘备慌不怿路,只⾝投往青州袁谭处,在此之后,群龙无首本就军心不稳的刘备军更无斗志,至十七⽇,彭城、下邳先后落⼊曹之手。

 这一仗其实对于曹来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刘备本来断定曹不可能从袁绍重兵施庒的北线调精兵来打自己,却不料曹这个兵法大家竟然豪赌了一把,他赌的是袁绍现在还没有决断南下的勇气。

 曹与袁绍昔⽇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少年时情非同一般,对于袁绍的情曹了如直掌,袁绍虽然依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发迹,并击破公孙瓒独占河北,但袁绍为人优柔寡断,只要适时的放出截然相反的消息,在袁绍的众谋臣中形成不同的意见,就能让袁绍在犹豫中丧失战机。

 让曹下定东征决心的还有一个原因,派遣到邺城的暗探适时送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袁绍的幼子袁尚受寒病重,袁绍终⽇愁眉不展,本无心听取谋臣的建议。

 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徐州,刘备麾下兵卒除了急募的民众外,就是车胄旧部,与剽悍的曹兵相比,战斗力差距甚大,结果在下邳一战中,刘备结义二弟关羽被曹团团围困,曹素来爱才,壮羽为人,遂遣军卒前往说降,关羽见事无可回,只得无奈应允投曹麾下。

 十二月十八⽇,曹忧急北境安危,急率精锐回师许都,与此同时,震慑于曹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宛城侯张绣在手下谋士贾诩的说服下,率军北归曹,随后,在荀攸的安排下,张绣部被紧急调往陈留,填充空虚的北境,宛城由曹仁接防,以防范刘表的异动。

 击破刘备,消除了来自东面的威胁,张绣一军的归顺又让曹去了最靠近许都的一块心腹之患,曹自然是心情大好,这样以后他就能从容面对袁绍的咄咄攻势了。

 军驻谯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来自汝南的消息让曹刚刚‮奋兴‬起来的心情又恶劣了起来。

 “汝南⻩巾复出,兵至顶城、南顿、蔡城一线,守军数番接战,皆不利溃败。”看着这个紧急的军奏,曹怒不可遏。

 “连蔡死了,区区一帮乌合之众,难道你们都收拾不了。”曹顾不得⾝份,对着属下众将怒斥道。

 “曹公,据报说杀蔡的是一个骑着⽩马,手持银,说一口北地口音的⻩巾小将,逃回来的士卒言蔡在他的手底下还没有走上一合。”荀攸道。

 蔡并非是酒囊饭蛋,虽然比不上名声显赫的夏侯兄弟、曹洪、曹仁、徐晃诸大将,在裨将军中也算得上是皎皎者,不想被敌一合杀败,此人莫非有神鬼莫测之能,若是这样,数曹军众将中何人能挡?汝南郡是袁绍的故乡,其门生宾客散布各县,拥兵拒守,这员敌将听口音是燕赵一带的人,那么说不定是袁绍派来袭扰自己后路的,曹越想越是心惊。

 “曹公,不必忧心,我猜蔡之败多半是轻敌所致,若真的对打起来,蔡不至于这般不堪。不过,这汝南郡一直贼频频,我们正可借着剿灭⻩巾的机会,将那些拥兵自立的割据势力一网打尽。”荀攸看出了曹的心思,笑着谏道。

 曹略一沉昑,道:“嗯,知我者公达也,命曹洪、曹休率五千精锐迅速奔袭汝南,彻底将这股⻩巾贼寇歼灭,同时,命许都令満宠接任汝南太守,在对付袁绍大军的时候,我不希望背后被人揷上一刀子。”

 満宠,字伯宁,乃山昌邑人氏。年十八时为郡督邮,当时郡中強豪李朔等人各自拥有兵众,‮害迫‬百姓,満宠负责前去纠察,仅在三五⽇內就迫使李朔请罪散众,立下保证不再扰百姓,后来曹占据兖州,征辟満宠为许都令,⾜见曹对満宠的赏识,这一次,面对汝南这个烂摊子,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満宠。

 蔡城外。

 正向东行进的赵云军与迅速杀到的虎豹骑相遇,结果可想而知。尽管赵云使出了浑⾝解数,但在骁勇善战的平原虎师——虎豹骑面前,还是显得不堪一击。

 “向葛坡撤退!”赵云亲自断后,掩护靠着两条腿奔跑的士卒逃跑。

 在骑兵迅猛的追击面前,如果不是赵云阻扼曹兵的靠近,这一千余士卒只能还未逃回葛坡就失了命。赵云边走边退,凡是接近的曹兵尽被其所杀,待屠戳百人之后,平⽇如狼似虎的曹兵再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跟着。

 这时,得到风声的刘辟、龚都已率余部逃⼊深山,面对曹军的追击,好不容易逃到葛坡的赵云军死伤过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得以活命。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赵云最终接纳了凌统的建议,南下光州,投奔江东。

 建安四年十二月二十三⽇,在葛坡以南的密林中,一支不及三百人的队伍正在蹒跚南行,他们的目的地是淮⽔的源头——光州。

 在这支队伍最前面,负责开道的是一个壮实的年轻将领,脸颊上的伤疤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这个人正是凌统。

 在他的⾝旁,瘦了一大圈的裴元绍伸手摘下枯枝上的一个野果,‮劲使‬咬了一口,然后“呸”的又全部吐了出来。

 “公绩,你看哪是什么?”苦涩的浆果让裴元绍的肚子更加觉得饥饿,他不噤四下张望起来。

 凌统顺着裴元绍指的方向打量,却见远处山粱上一缕炊烟袅袅,凌统见此大喜道:“按路程算,前面应该就是光州地界了,这炊烟必是猎人家的,我们过去瞧瞧。”

 裴元绍一听,狂喜道:“太好了,公绩你先去打探,我回去禀报将军。”说罢,裴元绍一猫,向着队伍的后面跑去。

 这时,一路辗转的士卒听到前方有人迹活动,个个‮奋兴‬的叫了起来,前面随凌统开道的几个士卒紧跟在凌统后面,一阵猛赶之后,终于步出丛林。

 “什么人?”未等凌统缓过气来,⾝畔即传来一声大喝。

 随即,拥上几十个手持兵器的精壮汉子,将凌统这几个人围了起来。

 凌统以为遇上了贼寇,急忙拔刀护卫,这时,就听得一个着江东方音的声音惊问道:“你可是凌公绩?”

 江东吴越侬语,尽管凌统是会稽人氏,但这近一年在汝南的生活几乎让他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南方人,现在,倏然间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凌统不噤心头一震,这一年来除了裴元绍、赵云外,还没有其它的人喊过自己的字。

 凌统慢慢抬起头,忽然间一张悉的脸庞映⼊眼际,凌统犹自不信,‮劲使‬擦了擦眼睛,道:“是周——!”

 未等他话说完,问话之人已是一下猛扑过来,将凌统抱住,连声说道:“是公绩,真是你吗?”

 “都督!”凌统认出抱着自己的人正是周瑜。

 只不过,一年不见,周瑜也变了模样,曾经的那个英俊潇洒的美周郞多了几分成,少了一点轻狂。

 “都督,你怎么在此地?”凌统喜极而泣。

 “我也要问你此话,公绩怎么到了这里?”周瑜狠狠的拍打了几下凌统的后背,大笑道,他的眼中这一时也是的。

 这时,赵云、裴元绍、丁奉相继赶到,大家都喜不已,在光州这个潜蔵在深山里的小地方,周瑜和凌统这两支军队能够不期而遇,若不是上天的安排,谁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在凌统的引见下,周瑜与赵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两人皆是不世的俊秀,赵云佩服的是周瑜的智略,周瑜倾慕的是赵云的武艺。

 他们两个,一个出⾝河北,一个出⾝江东,若没有这世纷争,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到一块,而今,命运使然,让他们相聚在一处。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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