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北海孔融
让陈登大伤脑筋的这个朝廷特使不是旁人,正是将作大匠、加谒者仆
孔融。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乃孔宙第三子,孔子二十世代孙。在灵帝时,曾辟司徒杨赐府。中平初年,举⾼第,为侍御史,与当时的中丞不合,托病辞归。后辟司空府为僚属,拜中军候,迁虎贲中郞将。
献帝初平元年,孔融因为得罪了当时掌权的太师董卓,险些被砍掉了脑袋,好在当时董卓进京不久,若杀了孔融这样有名的人物对已不利,加上大学者蔡邕帮着求情,孔融才得已保住
命,但被贬作议郞,不久后又被贬至⻩巾贼最盛的青州北海郡为相。
董卓此举,目的很明显,意在借刀杀人,如果能借着⻩巾贼之手除去孔融这个碍事的家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董卓如料,初平二年,⻩巾贼管亥率众大举进攻北海,孔融一介文士率军
战,大败而回,不得已退守城內,被困月余后,孔融遣东莱人太史慈出城求援,太史慈匹马引弓
贼数人而出,贼皆惊异不敢前。
太史慈突出重围后,就近赶往平原相刘备处求救,刘备兵少,遂向北平太守公孙瓒借兵数千,合瓒将常山赵云击破管亥,解北海围。
兴平二年,陶谦死,刘备领徐州牧,表荐孔融为青州刺史,建安元年,袁绍遣长子袁谭攻青州,北破田楷,南败孔融,北海城陷后,孔融只⾝出奔,
子皆被俘。
而正因为孔融曾出任过北海太守的这一段经历,世人谓孔融时多以“孔北海”相称,孔融乐而受之。
同年秋,曹
迁献帝于许昌,征孔融为将作大匠,迁少府,一年后,加谒者仆
。
孔融素有才气,兼好士待客,结
广泛,诗文豪气盛极一时,被众多文人雅士所推崇,在初到许昌之时,孔融和曹
的关系还是相当的不错,为彰曹
立献帝的功绩,孔融更是作诗赞赋:从洛到许巍巍。曹公忧国无私。减去厨膳甘肥。羣僚率从祁祁。虽得俸禄常饥。念我苦寒心悲。
但是在到许昌的一年后,孔融骨子里沉积的文人习气显露无疑,他的狂放不羁,恃才傲物、纵情妄意的脾气终于给他惹来了⿇烦,在这一年里,孔融不仅多次在公开场合以文人之领袖自居,有时甚至连曹
的政令也敢说三道四,其中尤以噤酒令被孔融大加鞭笞。
酒对于孔融来说,是缺不得的命
子。
在孔融的心中,命可以不要,但节
和美酒却不能弃。
孔融的这一种自负和狂傲,让雄才伟略的曹
甚是不満,曹
文武皆备,于政治、军事、文学各方面皆有涉猎,其中《嵩里行》一首名作更是传颂广泛,志在统一天下的曹
对于自已在文坛上的地位同样有着強烈的望渴,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孔融与曹
之间的这一层微妙关系陈登看在眼里,精于世故的陈登在上一次到许昌进谒曹
时就已察觉,对于孔融的所作所为,世人多有称道,但在陈登看来,却是打心眼里的瞧之不起。孔融一味追求标新立异,靠着打击别人来换取自已的名声和地位,这样做的结果虽然会让一个人迅速的成名,但同时,你得罪的人也会更多。
更何况,孔融虽然是坚决的拥汉人物,但也是士大夫阶层中最自诩清⾼、瞧不起南人的一个。自⻩巾
起以来,朝廷的威望一天比一天的衰微,割据一方的豪強势力膨
,象袁术这般明目张胆自立为皇的虽然是极个别,但从內心里真正尊重汉室威仪的,也是不多。对于长江以南的这一片吴楚之地,在众多出⾝中原的朝廷士大夫看来,总以为不过是蛮夷之邦,与辉煌灿烂的中原文化相比,就如萤火与⽇月一般不能相提并论。
基于以上几点,孔融这一次出使南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事先,陈登布在许昌的暗线已报知了司空曹
向皇帝建议派使节调停⾼宠与孙策两家争斗的消息,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特使会是孔融。
如果单单从背景来讲,孔融一介文人,空有一⾝声望,没有什么有实力的靠山,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孔融的声望就是他骄傲的资本,任何人只要不小心得罪了孔融,就有可能会召致与孔融同道的广大知名之士的唾弃。
“众口烁金、其利断金”的典故陈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要与孔融为难的话,除非这个人已经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不然就会象权倾一时的董卓一般,落得个暴尸街头的下场。⾼宠现在还远没有得罪孔融的实力,仅凭着场战上一刀一
拼杀出来的一块地盘和一个扬州刺史的官衔在孔融眼里,实在是微不⾜道。
对于这一点,在官场上打拼多年的陈登比⾼宠看的更加的透彻,既然已下定决心归附⾼宠了,那么就要尽力去帮助⾼宠赢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陈登要为如何接
孔融的车驾费尽心思。
八月底的广陵,炎炎的⽇头还有点毒,陈登一行人站在裸露的道上已有约一个时辰了,孔融的车驾却还没有出现。
“大哥,这孔融架子也太大了点吧,早上他就差了使者到广陵,自已却到现在还不来?”说话的是陈登的二弟陈应,他撑着一把遮
的绸伞,嘴里嘟哝道。
“再等一会吧!”陈登的脸⾊蜡⻩,尽管在烈⽇下等着许久,他却还未有一丝的汗,倒是旁边的陈应众人个个汗流夹背,狼狈不堪的,对于孔融特立独行的作派,陈登早有耳闻,这一次他已有了心理准备。
⽇近响午,皇家的仪仗才姗姗来迟,果然不出陈登之所料,孔融这一次南行的排场绝对称得上奢侈,甚至比上一次夏侯衡送亲的队伍都来得壮大,而护卫在孔融⾝侧的,竟是从曹
的精锐虎豹骑中菗选出来的兵士,这些从中原的豪慡健儿想是从来没见到过江南的风光,一个个伸长了脖颈,直着眼睛四处张望。
曹
让虎豹骑跟随南来,是为了炫耀自已的实力,还是另有目的?
陈登的心中“咯噔”一跳,对于曹
的心思,一向精明过人的陈登也感觉到了⾼深莫测。
正想着,车驾已到了陈登面前,侍从卷起车帘,孔融头束⾼冠,⾝着锦缎朝服端坐其中,其⾝材
拔,⽪肤⽩皙,正自闭目养神,尽管年逾四旬,精神劲头却比不到四十的陈登要好得多。
陈登躬
道:“广陵太守陈登见到特使大人!”
孔融闻言,睁眼笑道:“元龙,别来无恙乎?你们两人自许昌一别,不意已是经年了。”
陈登抬头,挽了一下垂落的袖口,亦笑道:“座上客恒満,樽中酒不空。孔大人之名盛誉许都,世人多有称颂,登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闻得大人如此之佳作,端是气魄非凡,令我辈俗人不噤心驰神往。”
听陈登赞誉,孔融笑意盈盈的举步下车,哈哈大笑道:“元龙过谦了!我这一次来乃是奉了天子的御诏,往江东调停⾼宠、孙策之战事,临来之时,司空大人关照说元龙与⾼宠最近相
,不知是否当真?”
孔融口中说的司空大人,就是曹
,在
立天子之后曹
本被封为大将军,但曹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姿态却惹恼了一个人:占据冀、青、幽燕大片地方的袁绍。袁绍与公孙瓒之间为争夺河北之地的战斗已近尾声,公孙瓒困守易京,已成笼中之鸟,袁绍一统河北的局面已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袁绍的咄咄相
,实力不及的曹
不得已,只得让出大将军之位以袁绍。
陈登心头一惊,脸上神⾊不动。许昌与广陵之间,⾜有千余里的距离,况且曹
在上半年正率兵征讨宛城张绣,在战事恍惚之际他竟然还能腾出心思来关注江东的情况,陈登与⾼宠明着
往也不过是七月以后的事,曹
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陈登道:“扬州刺史治所现在搬到了南岸的秣陵,宠帅正在那里躬候贵使的到来呢,这不,方才还差人来问车驾到了没有呢?今⽇天⾊不早了,大人且在广陵歇息一晚,明⽇再渡江到秣陵也不迟。”
既然曹
已知道了自已的决定,也就不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宠帅“的称呼已表明陈登的心志。
“如此甚好!”孔融大大咧咧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便相随着往广陵城中而去,陈登冷眼瞧着孔融说话的口气,每一句都摆⾜了皇家特使的架子,一开口便有些将事情大包大揽的意图,似乎只要他孔融一出马,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一般,陈登猜测孔融这一次定是在天子面前夸下了海口。
待安顿好孔融一行,陈登忙将孔融到来的消息一并自已的判断修书一封写好,然后叫过陈应叮嘱道:“二弟,你连夜赶往秣陵一趟,将这一封书信亲手
与宠帅,切记不得迟疑!”
相比于焦头烂额的陈登,沉浸在搬迁新所喜悦中的⾼宠却是难得的意气风发,八月初,⾼宠留一万劲卒由徐庶、朱桓指挥,镇守神亭岭,自已率亲卫班师回豫章,这一路之上,得胜之师更是受到了豫章百姓的夹道
。
豫章,⾼宠府邸。
借着接见留守的几⽇时间,⾼宠召集顾雍、刘基、仓慈等一⼲员官商讨大事,同时阐明了迁所的想法,原是吴郡人氏的顾雍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有刘基表示了自已的一点忧虑。
“豫章百姓追随宠帅⽇久,一时情难舍弃,在大劫之后,若是搬迁治所,恐百姓人心动
。”经过这几年来在主薄任上的历炼,刘基已不是那个怯怯的公子哥了。
⾼宠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主薄说的是,安抚人心的确是紧迫之事,需仔细周详方为妥当,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刘基迟疑了一下,说道:“此次抗击孙策军,公主威鼓助战,巾帼不让须眉,民众争相传颂,引为佳话,如果现在公主能继续留在豫章城一段时间,豫章民众之心可定!”
刘基的话言词切切,⾼宠知道说出这番话需要很大的勇气,久别胜似新婚,在与慕沙分别了好几个月之后,⾼宠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慕沙长相厮守一块。
情
绵的存温过后,慕沙倦缩在⾼宠的怀里,如小鸟依人般的垂下臻首,闭上眼睛,聆听着⾼宠膨
有力的心跳。
⾼宠汗如雨下,刚才的冲刺让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他感到了疲惫,而在疲惫之中又透着无比的畅意,慕沙的⾝体如大海般的广阔无垠,无论⾼宠如何的掀起巨浪,结果却如泥牛⼊海般,消失在慕沙的⾝体里。
“少冲,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慕沙抬首,仔细的凝视着⾼宠眉宇间的忧结,向来不爱红妆爱戎装的慕沙微微一笑,语气洒脫的说道。
⾼宠一愣,问道:“你知道了——!”
慕沙用手轻抚过⾼宠起伏不定的
膛,轻声道:“⽩天刘基的话我都听到了,若是豫章的百姓需要我,我就留下来,反正,一年半载的时间也不长,到时你再来接我好了!”
怀中人儿如此的善解心意,⾼宠的心象是被一
红绳牵住了一般,已被死死的系紧了,而那个持着情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慕沙。
⾼宠的手滑过慕沙⾚裸的背,低喃道:“你说——,让我这一生怎么来疼你才好!”在这个软香浮动的夜晚,憋闷了许久的⾼宠重振雄风,梅开二度,他的
情感染了慕沙,
上的锦被转眼到了地上,随之滚落的是两个紧紧拥抱、耝重
急的妙人。
情到浓处,
与灵的
融才是人生的全部。这一刻,彼此深爱着的⾼宠与慕沙已不需用任何的言语,每一次
情的付出就是最好的回答。
建安三年八月十五⽇,已酉,月圆中桂。
在取得曲阿大捷之后,⾼宠一方面积极的陈重兵东扼神亭岭,阻孙策西犯;另一方面遣使者西往襄
,固⾼刘之好,这一系列的举措为迁移治所赢得了时间。
而刺史治所迁移的意义正如鲁肃所说,带来的是⾼宠军整个军事格局的变化,原本采取守御策略的⾼宠在取得了场战上的主动权后,军事态势一跃转守为攻,反而将孙策死死的庒制在吴郡、会稽这一隅之地。
在大好局面的渲染下,一直过着紧巴巴⽇子的⾼宠难得的在秣陵摆下庆功的
宴,在庆祝刺史治所的搬迁的同时,⾼宠也要向跟随自已多年的将士谋臣进行封赏。
当一个人付出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的期望能得到一个満意的结果。
现在,虽然还不到瓜
蒂落的时候,但也应该有所表示了。
人心是需要适当的笼络的。
只有恩威并施,才能使人甘心效力。
⾼宠明⽩,属下的这些文臣武将这些年跟着自已东奔西走,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就是他们本人没有想法,那些跟着的部曲和家眷也会有想法的。
现在,封赏与奖励是刺
将士奋发的最好手段。
庆功宴连着摆了三天,一向彼为克制难得饮酒的⾼宠也是一醉方休。
“饮醇酒,炙肥牛,请呼心所
,可用解忧愁。人生不満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而夜长,何不秉烛游。”席间,不羁的徐庶弹剑而歌。
徐庶所昑唱的是汉乐府中的一首名篇《西门行》,它的前后还各有一段,这首乐府诗语出新裁,格调明快,乃是乐府诸篇中难得的贺喜佳作,用在庆功这样的场合,正是合适。
“孙策这小子⻳缩在吴郡不出,真不过瘾,莫如让老子领一军杀将过去,拎了孙策的首级再说!”雷绪一口喝完樽中的烈酒,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宠环视众人,雷绪的话虽然耝俗了点,但也道出了⾼宠麾下一部分将领的心思,在休养了近一个多月后,众多负了轻伤的将士逐渐痊愈,一鼓作气拿下吴郡、会稽,击溃孙策的残余成为了众多盼望再建功勋将士的愿望。
朱桓、丁奉等几个年轻的将领见雷绪挑起了话头,也是跃跃
试,言语上更是争相着比拼,谁也不肯将先锋的位置让与他人。
唯有同样年轻的陆逊依旧眼神清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沉着的慢慢饮着酒。
“伯言,有何良策?”⾼宠笑问道。
陆逊站起,躬⾝道:“宠帅,逊以为百⾜之虫、死而不僵。败退到吴郡的孙策现在得到了留守吴郡、会稽的朱治、凌
两部的支援,加上先行撤退的蒋钦三千人,四家合兵一处后,聚集的兵力约有二万众,虽然战斗力上比不过损失的精锐,但也⾜以自守了,我军若要一口吃下他,暂时还不太可能。”
陆逊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宠眼中有赞许之⾊,方接道:“兵法有曰:穷寇莫追。孙策虽然吃了亏,但实力尚在,我等若是轻敌,必遭到与孙策同样的结果,所以,即便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也要审时度势,切不可持強而为。”
陆逊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头头是道,便是鲁肃、徐庶、刘晔三人也对陆逊刮目相看。
刘晔由衷道:“伯言真乃少年英雄也!”
徐庶笑道:“恭贺宠帅得此良将!”
鲁肃亦笑道:“有伯言助,江东之事无忧矣!”
“这一次能取得胜利,伯言当是首功,若非上缭坚城不破,孙策如今已尽占豫章全境了,而我等将惶惶无家矣!”面对两厢陪座的诸将,⾼宠毫不掩饰自已对陆逊的喜爱。
“故此,升伯言为虎威中郞将,领部曲二千,并统御我主力一万人,镇守神亭岭一线!”⾼宠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在太史慈失关伤重之后,选派何人担当东线的守将成为了⾼宠心头的一个心病,环顾诸将中,甘宁虽勇冠三军,但其更擅长于⽔战,徐盛、朱桓皆有守镇一方的能力,惜应变能力稍有不⾜,丁奉、雷绪、梅乾冲锋陷阵绰绰有余,指挥一军则经验尚缺。
这一次陆逊在上缭的表现,顿时让⾼宠眼前一亮,年轻的陆逊经过这一年多来的磨炼,作战的经验和见识都有了长⾜的进步,正是担任一军之将的上上人选。
陆逊听到⾼宠破格提拔,站起说道:“逊虽立有薄功,然东线毗邻孙策,战局凶险,乃是系我军安危之所在,非智勇双全之将不能御之,逊年轻气盛,恐有负宠帅之期望!”
⾼宠正⾊道:“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亲。伯言与我虽亲如一家,但关系到此等全军生死之大事,宠纵是统帅,也不敢专断而为,命伯言出镇神亭岭,元直、子敬、子扬诸将皆有此意,伯言不必有所顾虑!”
这时甘宁上前道:“宠帅说得不假,伯言前有千里驰援荆南,后有上缭守城不破,这一攻一守之间,看似寻常,却是非上上之将不能为之,镇守神亭岭,非伯言不能当此重任。”
听到武将之首的甘宁也
⾝力谏,陆逊方自领命退回座席,有太史慈大意失石印山的教训在前,谁都知道陆逊接的这个担子不轻,面对绝不甘心失败的孙策,年轻的陆逊将会面临更多的考验。
除了陆逊之外,甘宁、徐盛、丁奉、雷绪、梅乾诸将也各自因为立下的战功,受到⾼宠的加奖,而朱桓一败一胜,攻过相抵,另外,太史慈疏忽大意失了石印山关隘,⾼宠自感其中有大部分的责任应归咎于自已,遂自罚俸三百石。
“顾公在大敌当利,尤能处变不惊,⾜见有丞相之材,授比一千石。”在武将的封赏之后,是对留守豫章的文官的表彰。
在说这句话时,⾼宠锐利的目光扫过许靖、许邵,不怒自威,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立的威严,许靖、许邵自感惭愧,皆面红耳⾚、低首不语。
实际上,依着汉朝的律条,州郡员官的升迁都应该由郡守、州刺史、州牧报请朝廷拟诏来决定,象⾼宠不过是个扬州刺史,按例秩才六百石,是没有权力封赏比它俸禄⾼的员官的,但在诸雄割据的情况下,一切所谓的规矩都已变得可有可无了。
⾼宠这样做,没有人会表示不同的意见。因为,在⾼宠之前,象袁绍、袁术、刘表、曹
等许多割据一方的強豪已这样做过了。
朝廷的威仪早已被
世所践踏,剩下的也只有无奈了。
也许,只有在许昌深宮中的皇帝还在做着“中兴”的美梦。
而同样做着这个梦的,还有死抱着拥汉想法的将作大匠,朝廷特使——孔融。
孔融到达广陵的⽇子是八月十六⽇,也是⾼宠庆功宴开完的第二天,接受了新的任命的陆逊一早就出发了,年轻的他终于凭着努力有了自已的舞台。
“你说是孔融到了广陵!”一清早被侍女叫醒时,⾼宠的头还有些痛,在看完陈应送来的书信后,⾼宠面⾊更加的难看。
陈应点头道:“大哥说——,今天响午陪孔大人渡江过来。”
“更⾐!”⾼宠
了
额头,无奈的吩咐道。
瓜州渡。
长江的风浪是如此的惊人,⾜⾜有将乘坐着百余人的大船掀翻的架式,平⽇里坐惯了车驾的孔融开始还有些心喜,待到了江心时,却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腹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口污物噴涌而出。
这一下一发而不可收拾,跟随着孔融的亲随本就強忍着,被这口污物一
,便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个扑到船舷上,朝着江中吐了起来。
这一吐好不痛快淋漓,待孔融将腹中污物悉数出清,船只已到了南岸,腿两发软的孔融这时已有些站立不住,只得由侍从携扶着下了船,而他⾝后本来威武昂扬的随从也和他一般,一个个委顿着垂下⾼傲的头颅。
“孔大人,这位便是扬州刺史⾼宠。”陈登看着狼狈不堪的孔融,心中一阵发笑。孔融华丽的朝袍上,沾上了些许吐出的污物,侥是孔融用小巾仔细的擦试,一时也无法抹得⼲净。
孔融尴尬的抬起头,只见⾝前一人,中等⾝材,年轻只在二十一、二左右,面⾊略黑,剑眉朗目,一套银⽩⾊的戎装穿在⾝上,黑⽩相间,甚得益彰,
佩一把长剑,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已。
“大人可是诗文名満天下的孔北海!”⾼宠问道。
孔融想不到名震江东的⾼宠会这般的年轻,不由得一愣,听⾼宠相问,方自回神答道:“正是某家。”
⾼宠笑道:“宠慕大人之名久矣,昔年少时,曾听家⺟言:大人七岁之时,得梨七枚遗大予兄,自取小梨,拳拳谦让之心世人可鉴!”
“区区顽劣之事,不想劳得刺史大人挂念!”孔融听到⾼宠对已如此的推崇赞誉,心中一阵的舒服,过江时那股子难受的劲也象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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