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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百骑踏营
 我道:“说得好!所谓苍天护佑,天神不恕,其实不过是些愚弄百姓的手段,自不能信,只是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情,这样也不枉来此世间一遭,岂能自甘为江贼,成为欺庒良善百姓的凶寇。”

 甘宁听我之言,然大怒道:“是贼寇又如何,甘某劫富济贫,行的是侠义之举,自问比之你们这些天子门徒,朝廷大员,要強上百倍。”

 我听甘宁这话,知道其乃⾎汉子,情刚烈,眼里容不得些许沙子,遂道:“既然如此,将军又何故乘我豫章稻⾕初之时来犯,不为抢粮,又是为何?”

 甘宁被我问得语塞,脸上一阵通红,不由大喝道:“你休要巧言令⾊,我甘宁今⽇败于你手,自没话说,待我回江夏尽起精兵,再来与你决一死战。”

 我哈哈大笑,沉声道:“我先前听人说起甘宁之能,以为必当世之英雄也,今⽇一战,才知不过是莽夫一个,徒有虚名,如街市之杀猪屠夫无异!”

 甘宁平⽇里风流倜傥,自视甚⾼,今⽇屡遭我言词相,顿时气极,手上月牙戟蓄劲发力与我再战。

 我见甘宁已被怒,知道若讲不出个所以然来,甘宁必然不服,道:“那⻩祖子与将军素有不和,此番你败仗回去,⻩祖必加害于你,到时能否保得命尚不可知,何谈再与我一战?”

 甘宁听我此话,怒气渐平,脸上神⾊将信将疑,我的话显然是触动了他的痛处,此番来犯豫章想来也不会是他的本意,估计是⻩祖⽗子唆使所致。

 甘宁沉昑道:“即便如此,你杀我健儿,毁我楼船,此仇不共戴天,待我甘宁投得他处,再来与你计较!”

 我听甘宁语气也不如方才那般坚定,遂指着远处的江面道:“将军之亲卫现在仍困于江中,所乘之锦帆旗舰也基本完好,此番我军所杀者,大多为⻩祖军士卒,我敬将军是条汉子,你若执意要回去送死,我也不相拦,只不过为那些相信将军的士卒而痛心!”

 甘宁顺着我的手势看去,果见火光中“甘”字的帅旗飘飘,那旗舰仍停靠于江中,想是锦⾐亲卫仍在苦战之中。

 我瞧甘宁神⾊,已有些心动,便又道:“为将者,当择明主而相投,那⻩祖乃无义之辈,怎能识将军之勇武,此番一战,宠已识得将军之英武,惜将军之才能,若将军不弃,宠诚意相邀将军,共骧义举,同谋大业!”

 甘宁本为手下将士伤亡而痛心,这时听我所说方知无恙,心神稍定,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我道:“将军若是不信,尽可乘船过去看个究竟,我即着令手下士卒不得拦阻。”

 甘宁见我言词恳切,不似说慌,便一个纵⾝,抢过一条空舟,催动內力向蒙冲旗舰靠去,我见甘宁上船,即着令四周的士卒撤下,甘宁如果真的要走,以他之能,我即便真的派兵相拦,恐也拿他不下,反而会伤更多的士卒,不划算。

 不如落得大方,做个顺手人情。

 这一战虽然胜了,但敌军的战斗力如此顽強,实在令人吃惊,俗话说杀敌一万,自伤三千,如果伤亡太大的话,支援东线番‮场战‬的兵力恐怕不⾜。

 “看,敌人的帅旗落了!”一名士卒狂喊起来,然后是震耳隆的呼喊声,我跳上一叶轻舟,和⾝边的军卒一样,享受着作为胜利者的快乐和喜悦。

 甘宁在确信亲卫基本无伤后,终于率军投降了。

 当我踏上甘宁的旗舰时,看到的是一双双犹存着敌意的目光,不过,甘宁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要彻底让甘宁和他的部下心服,我还须显示出更大的能为才行。

 毕竟,与刘表、孙策比起来,豫章郡太小了。

 岸上华歆正在指挥着救治伤员,我走上前去,询问我军伤亡情况,结果却几乎令我窒息。

 参战的七千五百名将士中,许靖部因为最后加⼊,五千余军屯兵中,伤亡不大,阵亡不到二十人,受伤的也只有三百来人;华歆部二千正规军中,一部与突到岸上的敌军接战,伤亡较大,有一百一十人阵亡,伤四百人;最令我痛心的是随我突击的五百精锐,一战过后剩下的已不⾜二百人,其余的大多没于阵中,所乘之战船也只有一条尚可使用,其余的悉数沉没。好在甘宁军舟船除七条蒙冲舰遭烈火毁损严重外,其余的三条蒙冲和一半的斗舰、斥候船完好,尚可一用。

 敌军方面,此次来犯的二千人中,除甘宁的锦⾐亲卫二百余人随甘宁投降外,另在‮场战‬上放下武器投降的有八百余人,战死、淹死或被火烧死者⾜有千人。

 …

 建安元年八月十二⽇,月耀⽇,豪雨如注,遮盖了鄱湖万倾⽔面,雨雾中,我与甘宁率领着四百精兵乘坐尚存的十艘战船南下,直取番

 东线战局在孙策军猛攻下,已经危如垂卵,战事初始,刘晔施疑兵之计,指挥军屯兵大张其鼓向东开进,作出我军主力增援东线的假象,孙贲信已为真,大军在八月五⽇到达番外围后,没有冒然深⼊,而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由于孙贲还未摸透我方底细,太史慈、刘晔赶到番时,起初尚能与孙贲、周瑜军相峙。

 但刘晔的计谋却不能瞒过周瑜,三⽇后,周瑜引本部一千人乘夜突袭我军营地,周瑜所部惯于夜战,对敌经验极是丰富,一⼊我营即直杀奔主帐,切断了太史慈、刘晔与四面的联系,防御经验欠缺的军屯兵一下子了阵脚,闻喊杀声起,就误以为孙策军已攻占营垒,顿时大败。

 太史慈率五百亲兵保着刘晔奋力杀出重围,孙贲见太史慈兵败,也乘势杀出,从番到上缭这一路上,太史慈连战连败,直至到了上缭才稳住阵脚,待清点人数,先前的万余队伍只剩下三千人左右,其他的大多做了孙策军的俘虏。

 好在上缭易守难攻,城深坚固,当地宗族又起兵相援,太史慈这才堪堪守住城池。现在,从番到上缭这条百里长的战线上,番已被孙贲军四千众团团包围,番令郑浑手中仅有军屯兵七百人,能坚守到现在已极不易,如果再无援兵,番陷落恐只在这一两天了。上缭,周瑜正引得胜之师扎营于城下,双方形成了新一轮的对峙。

 从战局势态上看,孙策军如同一柄巨斧,直嵌进豫章的腹地,而上缭则是这柄斧头上最锋利的那面利刃,如果上缭失守,孙策军就可以切断我军南北之通道,并以此为基点,南攻豫章、海昏,北取彭泽,周瑜大概也看到了上缭的重要,这才一面围攻城池,一面组织降卒屯积粮草,以作长久围城之图,上缭番一带稻⾕估计已为孙贲、周瑜军所获。

 我站在蒙冲船头,任风雨洒落于⾝,淋着我的⾐衫,却淋不去解不开我烦的心绪。刚刚从西线战事中解脫出来,我又必须去面对更加严峻的考验。

 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循环相生,不可胜穷也。现在敌強我弱,我要想取胜,必须兵行险着才行。

 甘宁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我⾝旁,我问道:“将士们可都安歇了?”

 甘宁笑了笑,答道:“都睡下了,个个跟死猪没什么两样。”

 恶战过后,本应该好好休整,恢复疲劳,但眼下,东线战事吃紧,我能给予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天。

 就是这船行于鄱湖上的一天。

 因此,对于每一个将士来说,时间异常宝贵,只有养⾜了精神,才好有力气上阵杀敌。

 甘宁问道:“上缭乃豫章之咽喉,倘若失守,则我军将被敌南北分割,势极不利,此次增援我军为何不往上缭,而往番?”

 我道:“上缭虽重却尚无忧,我料子义、子扬可守之,周瑜若有攻城之能,又何须屯粮备战以作长久之图,番虽为小城,却为孙策军进退之要冲,孙贲以四千众急攻之,可见番的重要。郑浑被困城內,受数倍之敌围攻,实属不易,现在番与城外音讯断绝,若是再不救援,我恐番不保矣!”

 甘宁点了点头,看我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

 想是惊讶我这个年纪考虑事情竟会如此老成恃重吧。

 这次火速驰援我没有动用剩下的所有主力,而是调动了彭泽口幸存下来的二百精锐,再加上甘宁的锦⾐卫,共计四百人作为增援的‮队部‬。与此同时,华歆按我的命令,现在正率余下的‮队部‬从彭泽出发,走陆路往上缭而去。

 蒙冲行于江上,船头拍打着波涛,发出“碰碰”的响声,走⽔路直取番只须一天时间就够了,如果侥道走陆路的话,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湖岸,我知道番就在眼前了,这时,孙贲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军会这么快出现吧,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兵行险着,孙贲决不会料到我军会如此快的从西线‮场战‬菗⾝起来,并且不救上缭,而攻番,所谓奇者,出其不意,攻敌无备,要解东线的危局,就在番一战。到达番城外的时候,正是酉时,孙贲军的营中炊烟袅袅,那是孙贲军士卒在准备晚饭,看来孙贲没有料到我军的到来。

 我转头看了看⾝后的将士,他们的脸被雨⽔淋了看不到神⾊,此战我以四百对四千,敌十倍于我, 要想取胜,当有必胜的信心才行。

 我凝视了一会,侧⾝对甘宁道:“甘将军,可有兴致再与我比试一场?”

 甘宁一听来了精神,大声道:“怎无兴致,前番你我未分胜负,我正心有不甘,正想寻机再较量一番,只不知是如何比法?”

 我道:“这样如何,你我各引二百军卒,从左右两门杀⼊,哪一路能最先到达敌军主帐杀得了孙贲,即为胜者如何?”

 甘宁大笑道:“如此比法,我赢定了。”

 我道:“将军莫要大言不惭,胜负尚未可知呢?”

 甘宁象是没听到我的话,自信満満的问道:“我胜了,有何奖励?”

 我笑道:“将军若是胜了,这豫章⽔军归悉数由将军掌管,另外,追随的将士皆有封赏,如何?”

 甘宁大声答道:“一言为定,儿郞们,可都听清楚了,随我杀敌去!”说罢,一催战马,不等我答话,当先向孙贲军中杀去,在他⾝后,二百名锦⾐亲卫如⻩⾊的旋风一般紧紧跟随。

 我知道甘宁在⻩祖处不受重用,郁闷的很,这次是甘宁投效后的第一战,我以实际的官职相许,甘宁比较之下,心中必有所动。

 我见甘宁率先杀出,不再怠慢,手中矟擒起,矟尖指天,大喝道:“杀!”围住番城已经十多天了,郑浑由于兵少,只能死守于城內,孙贲军士卒见我军不敢出战,又无援兵到来的迹象,思想上便放松了警觉,加上这一天,雨珠倾盘,孙贲军营帐內到处是积⽔,除了守门的巡哨外,士卒们都躲到帐蓬中避雨去了。

 我军借着雨雾的掩护,很顺利的从左营门杀进,直到前行百米之后,才被巡逻的守兵发现,喊将起来,孙贲军士卒听到喊声,纷纷提着刀从帐中奔出。

 孙贲军虽众,但仓促间相互缺乏呼应和掩护,散兵又哪里是锐气正盛的我军的对手,营中被甘宁与我两路军杀⼊,顿时一片大。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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