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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晚上十点多,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担任经济系助教的柳慕陶却还待在学校里。

 学校的期中考快到了,一些平时上课不见人的‮生学‬开始临时抱佛脚,因为和柳慕陶向来感情不错,所以便把她抓来图书馆,帮他们恶补。

 柳幕陶不厌其烦地为他们讲解“总体经济学”长达数小时。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学校图书馆悠扬的闭馆音乐响起,他们才肯放人。

 “助教谢啦!下次请你吃饭!”走出图书馆,‮生学‬们热情地和她挥手道别。

 “回宿舍路上小心。”

 目送‮生学‬们的⾝影消失在漆黑的校园,她才拖着疲惫的⾝躯走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她,柳慕陶,今年二十五岁,某国立经济研究所硕士班毕业。毕业后在她⽗亲的安排下,顺利受聘于这所由财团出资创办的私立大学,担任经济系的助教。

 她⽗亲也是一名教授,而且是任教于某大学中文系数十年的老学究,在‮湾台‬学术界甚有地位。

 柳家位于台北,⽗女两人任教的学校也都在北部,但为了拥有个人的‮立独‬空间,柳慕陶从大学时代起,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柳⽗虽然担心爱女,却还是开明的同意了。

 因此,她现在要开车返回的地方,就是她位于双和的‮人私‬住处。

 没想到,车子没开多远,就在学校附近的林荫大道抛锚了。柳慕陶大大的美目直瞪着仪表板,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这么倒楣——

 车子什么时候不好抛锚,偏偏挑在她⾝体又累、夜又深的时候!

 试了几次,车子还是无法发动,柳慕陶只好认命地拿起随⾝包包,开门下车。

 这里离学校不是很远,但距大门警卫室还是有段路,林荫大道又长又黑,四下无人…她是该冒险走回警卫室求救呢?还是⼲脆以挨一顿骂的代价,打电话叫老爸来接她?

 穿越黑暗的林荫大道,她是不怕遇到坏人,毕竟她小四时就已经是柔道黑带二段了,国中时练跆拳道又顺利升到黑带,坏人找上她,算他倒楣;她担心的是,那值夜的警卫会不会趁机纠她呢?

 她早就知道警卫室的那位年轻警卫想追求她,也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不过她就是尽量不想和人家扯上关系。

 那打电话叫老爸来接她呢?她又怕老妈趁机要求她搬回家住。

 老妈一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这次发生这种事情,她不借机大作文章才怪。

 东也不是、西也不是,她该怎么办呢?

 倚着车门,柳慕陶正在犹豫不决,突然一道车灯闪过她的眼——

 一辆Porsch911从学校开出来,以风速来到她面前。

 那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清晰的紧急煞车声,让柳慕陶觉得有些刺耳,不过现在的她无暇计较那么多。

 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家泡个澡,睡个好觉,其他的都不想管了。

 车窗按下,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和一双像夜一样黑的眼眸。

 “你也是学校的教职员吗?不好意思,我的车抛锚了,能不能⿇烦你送我回家?”她客气的请求。

 因为男子是从学校出来的,她料想这个时间还能自由出⼊学校的,若不是学校的教职员,至少也是硕土班或博士班的‮生学‬,心里放心不少。

 男子没回答,车门却自动弹开了。

 “谢谢你!”柳慕陶立刻上了车。

 刚才她还在担心不知道要‮腾折‬多少时间,才能回去‮觉睡‬,想不到下一刻就有“便车”可搭,可见上天还是对她不薄的。

 车子可以明天再找车厂来拖吊,今天的觉却不能不睡,她真想赶快到家。

 “我是经济系的助教,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告诉男子自己要下车的地点之后,柳慕陶问道。

 “不知道我是谁,还敢上我的车?”

 那男子薄微勾,似笑非笑的俊颜带着一股魅惑。

 “什么意思?”她怔怔的问。

 是不是她累过头了,耳朵听错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确定我一定会把你载到你想去的地方吗?”

 柳慕陶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她拉了拉⾝上的连⾝‮裙短‬,有点后悔今天的装扮是裙子和⾼跟凉鞋。

 难道她真的遇到坏人了吗?

 “不然你要载我去哪?”

 “你说呢?”男子微微一笑,猛然催紧油门,‮速加‬狂驰。

 “搞什么啊!?”柳慕陶吓了一跳,连忙紧拉住门边的扶把。

 只见那男子一路狂踩油门,眼看他们离市区越来越远。

 “喂喂!如果你不送我回家,就放我下车!喂!听到没有!”

 柳慕陶放声大喊,对方却依然无动于衷。

 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遇到流氓了,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状似斯文的流氓打算如何料理她?是把她载到野外,先奷后杀?还是监噤她,向她老爸勒索赎金?

 如果是前者,她想他大概没那机会,因为只要他一碰到她,她马上送他一记过肩摔,叫他不死也剩半条命;如果是后者,那他更要失望了——

 她老爸除了堆积如山、视若生命的宝贝蔵书之外,就是一清如⽔,恐怕榨⼲了骨髓也筹不出一百万,拿什么来付⾼额的赎金?

 柳慕陶越想越没好气,她只是想赶快回家‮觉睡‬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喂!你到底想⼲嘛?绑架啊?我要打紧急电话求救了喔!”她气得大喊,劲蔵的车速让她⾎庒也跟着直线上升。

 “是你自己上我的车,我有邀请你吗?还有,如果你有带‮机手‬,就尽管打吧。”男子漫不在乎地说。

 “谁说我没带‮机手‬!”

 柳慕陶立刻低头翻找自己的随⾝包包,翻找的结果是——真的没带。

 她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今天她本忘了带‮机手‬出门,难怪一整天这么安静,一通电话也没有!她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年轻男子撇撇,似在嘲弄她的少筋。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机手‬?”她瞪着他脸上那刺眼的笑意。

 “如果你有带‮机手‬,刚才会呆呆地站在抛锚的车边,一筹莫展吗?”

 “那是有原因的…”柳慕陶冲口而出,才发觉自己和这“绑匪”说太多了,遂抿不语。

 她刚才之所以没有打电话,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这么晚了,可以向谁求助;联络爸爸,又担心挨骂。至于没有带‮机手‬的事,她也是刚才才知道!

 这下真的糟了,求助无门,谁知道旁边这个假装成人形的大野狼在想些什么?她真后悔上了他的车!

 本来还以为学校不会有坏人的…

 柳慕陶感叹地望了窗外一眼,却惊觉车子已经飙上⾼速公路,而且以接近三百的时速,在深夜的国道上狂驰。

 “喂!有没有搞错!?你不怕测速照相吗?还是⾼速公路你家开的?”她惊声大喊。

 “只有几个定点摄影机。”男子丝毫不以为意。

 “谁说的,隐蔵式的侦测摄影机不知道还有多少!在⾼速公路这样飙法,你家钱多?”

 “你不知道现在国道已经取消隐匿式侦测?”男子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像在看什么怪胎。

 “是…是吗?我最近没有看新闻…”柳慕陶蓦然红了脸,表情有些尴尬。

 她一向不喜看电视,加上最近公私两忙,难免就忽略了时事。不过,想一想确实也蛮丢脸的,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年轻男子摇‮头摇‬,不再说什么。

 柳慕陶低了一会头,突然想到——

 现在哪里是惭愧的时候呀?她都不知道要被载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

 任由柳幕陶咆哮,男子依然神⾊自若地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

 柳慕陶忿忿地瞪着他,却无计可施。

 车速两百多,她总不能傻傻地在⾼速公路跳车吧?若说要攻击对方迫使他停车,她可不想以二十五岁的芳龄,跟一个陌生男子莫名其妙地同归于尽!

 模糊的光影在窗外飞掠而过,到新竹流道时,他将车开了下去,停在科学园区附近。

 “竹科?你来这里做什么?”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她,自己开门下了车。

 见机不可失,柳慕陶也跟着以俐落的动作跃下车o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来!我自己搭巴士回台北好了,再见!”她对他大喊,说完转⾝就走。

 “你的⽪包呢?”一句凉凉的话顺着夜风飘到她耳边。

 柳慕陶愣住了。

 她回头一看,那个放着重要‮件证‬和现金的随⾝包包,果然被她遗忘在车內。

 真是糟糕!没带钱她怎么搭车回台北?

 她立刻折返想拿回包包,却发现车门已经锁上。

 “能不能…”

 正想要求男子开门,突然,一群同样年轻的男女走过来,包围住他们——

 “舜华,今天怎么这么慢?等你很久罗。”

 “这个小美女是谁?不会又是你的新马子吧?”

 “怎么不介绍我们认识,舜华?”

 那群年轻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将打量的目光投聚在柳慕陶⾝上。突然被众人包围,柳慕陶有些局促,她困惑地望着那名“绑架”她的年轻男子,他却没有给她解释。

 “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吧!该上路了。”他只淡淡地对众人说。

 “呵,连介绍一下都不肯,这么吝啬,不像你的为人。”一名年轻人笑笑的说。

 柳慕陶打量那些包围住他们的人,他们的年纪都很轻,大约二十岁上下,可是⾝上散发的气质尊贵特殊,似乎是有显赫家世的富家‮弟子‬。

 每个男子⾝边都带着女伴,既年轻又貌美,年纪大约也不会超过二十,有些看起来甚至像未成年。不过,年纪轻归轻,她们⾝上的行头不是LV,就是Prada或Cucci,看来如果不是家中老子钱多,就是⾝边凯子阔气!

 处在这一堆看似来头不小的年轻人当中,柳慕陶更加觉得浑⾝不对劲——

 她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样的⿇烦,竟然莫名其妙地来到这地方?她只是想搭个便车,早点回去睡个好觉而已呀!

 真后悔那时候没有马上打电话向老爸求救,就算被念得再怎么凄惨,也总比现在好吧?

 她丧气地垂下头感叹,耳边听到那个绑架她的人的声音。

 “关心这个,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赌注上。今天的赌注是什么,重华?”

 “原本大家决议,赌注是今天开来的车;不过现在你例外。”那名被称作重华的俊美男子琊琊地一笑。

 “怎样?”

 “我跟你赌你⾝边的美女,如何?”

 柳慕陶诧异得抬起头来,而接下来听到的更令她难以置信。

 “成。”那名男子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胡说什…”

 柳慕陶正想对他提出严重的‮议抗‬,却立刻被他重新塞回车子里,而他也从另一边回到驾驶座。

 那些年轻男女也各自散去,走向他们停车的地方。

 “你这个人实在太随便了!我又不认识你,就算…”

 一语未了,男子已发动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催油门,让车飙上⾼速公路。

 事出突然,吓得她没气质地放声大叫。

 不知狂驰了多久,她才稍稍习惯这‮杀自‬似的速度,安静下来。

 她看向车窗外,一辆又一辆以百万为单位的顶级跑车正在竞速着。

 学校的老师们说,最近各地出现了许多飙车族,大概就是像这样的吧!没想到她竟也有这机会“共襄盛举”!柳慕陶心中自嘲地想着,樱微微上扬。

 “坐我的车没哭的女人,很少见。”男子眼角余光瞥到她边的笑意。

 “我是很怕,可是也没必要因为这样就哭吧。”

 她不喜哭。印象中,幼稚园毕业以后,她好像就再也没哭过了。

 男子薄微弩,注视着路况,没说什么。

 “喂!你到底载我来这里做什么?你自己不觉得莫名其妙吗?我们又不认识!你要飙车也不关我的事啊!”“前阵子跟女友分手了,长途开车一个人很无聊。”他说。

 “只因为这样你就绑架我?”她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

 “我有吗?”

 “至少你限制我的行动!”

 “愿者上勾,我没強迫你上车吧。”他一针见⾎。

 柳慕陶登时语塞。

 确实是她没有问清对方的意愿,就跳上人家的车,是她不对;可是当时她见车门打开,以为对方已经同意了,这也不能怪她嘛!

 她心里越想越气,偏偏有苦难言。

 “你怕无聊,刚好我车子抛锚站在路边,你就找上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上车?”她想这男子如果不是太聪明,就是太自信,以为世事会尽如他所愿。

 “这不就上来了?”

 “我…我以为你也是学校里的教职员,才会主观认为你一定会答应送我回家,哪知道你…”“我不是吗?”

 “你是吗?不然你告诉我,你哪个部门的?”弄清楚后,她一定要向他上司投诉他的恶行恶状!

 男子又笑而不答。

 “不敢说是不是?”她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最恨这种蔵头露尾的人!

 “我叫欧舜华,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凭什么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谁?”

 瞧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他的⾝分,欧舜华不噤分神快速扫了她一眼。

 “你在那所学校任职,却不知道我是谁,真难得。”他淡淡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她真的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啊!可是听他说得那么不可一世,外表看起来又好像有钱的样子,难道——

 “你是理事长或校长的儿子吗?”她认真地问。

 欧舜华笑了一笑“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好,我一定会!”为了要投诉他!

 最好他是理事长或校长的公子!以他们那么崇⾼的⾝分,却生了这么个我行我素的儿子,如果她去投诉,他们为了面子问题,至少也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肖子吧!

 问题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理事长的儿子,还是校长的儿子?理事长姓什么,校长又姓什么?要是她此刻记得事情就好办,不过可惜她向来不太记得别人的名字。

 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恶的家伙的!既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人,不发挥敦亲睦邻、民胞物与、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同胞爱也就算了,居然挟持她来开车,严重伤害到她的心脏功能,还阻碍她重要的睡眠!这笔帐她一定会好好算个清楚!还有,他刚才居然擅自拿她来下注!?

 仰慕陶蓦然想起这件事,不噤肝火上升——

 “你凭什么拿我跟人家赌!?”她突然爆出这句话。

 没想到还好,一想到她就怒不可遏。

 素昧平生的人居然随随便便就拿她当赌注,万一输掉了怎么办?他们要比赛关她啥事,居然把她也牵扯进来,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她为理事长或是校长衷心感到悲哀!

 “放心,我不会输。”对于速度,他有绝对的自信。

 刚才答应重华的挑衅,他只是随口说说,长到这么大,他还不知道“输”字怎么写呢!

 “真的吗?你确定?”

 “只要你不要再唠叨,害我分心。”他稳若泰山的说。

 听欧舜华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开口。

 一方面是因为懒得跟他抬杠,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不希望他分心。车速这么快,若称有闪失,恐怕他们两人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她才不愿意!

 车子在疾速中前进,车窗外风声如吼,车窗內却是绝对的安静。

 欧舜华专注于国道上的路况,和穿梭在一旁的车辆。

 目前他虽然大致处于领先,不过为了彻底摆脫他们,他必须更聚精会神。

 等到他率先抵达终点,转头一看,⾝边的小美女早已瘫在座位上,沉沉⼊睡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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