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寝室,如他所言,这里是单人岛,不是女凰国,要留要走,是由他决定。
他要她留在寝室,她就哪里也去不了。
“五公主,我来帮你梳头了。”仆女纯纯一早就来到寝室外等候,单刚前脚一出,她就进⼊寝室服侍君柔。
早已经下
的君柔,坐到梳妆台前,面带一抹苦涩的微笑。
“纯纯,扎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不用太⿇烦。”
单刚回到寝室已好几⽇,每天,纯纯总帮她戴了一大堆银饰、银响铃,但她整⽇都待在寝室內,戴那些饰品,总觉得太累赘。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王上的人,怎么可以随便呢?你要打扮的美美的,王上才会更爱你呀!”
纯纯的直言直语,像一
细针扎进了君柔的心。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又怎么会因她打扮的美美的而更爱她?
纯纯一直认定他是因为喜
她,才会让她取代程姑娘住进寝室来服侍他,但只有她清楚,他是把她当俘虏看待,也许哪一天他腻了,会毫不留情的把她一脚踢开…
“以前程姑娘光是梳妆,就梳了一个上午,有时候她还会发脾气,嫌帮她梳妆打扮的巧巧梳的不好。”没发现君柔落寞的神情,拿著银梳的纯纯,专心的帮她梳著头发。“五公主,你放心,我很会梳头的,我一定会帮你打扮的更美、更漂亮。”
纯纯又说道:“你可别再说随便弄弄就好,如果我真的随便弄弄,到时候巧巧一定会笑我不会梳头。”
闻言,君柔逸出苦笑。
纯纯肯定忘了她整天都待在寝室,巧巧哪有机会看到她帮她装扮的有多美?不过,纯纯也只是想尽到一个当仆女的责任,她也不再阻挡她。
“纯纯,舜宰相他…”
君柔才一开口,纯纯马上回答:“还没有消息。”
⽔眸半掩,君柔的心一如昨⽇闻言一般,沉甸甸的。
“五公主,你不用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舜宰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阿爹和阿娘都这么说的。”
君柔抬眼,眸中充満感
。纯纯他们一家人都信任她没有伤害舜宰相,这让她觉得很欣慰。
“那,思雁呢,她好不好?”
“我很久没见到思雁了,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也许她想她爷爷,自己一个人躲在哪里大哭。”忙著帮君柔戴上凤雀银钗,纯纯不忘帮好友说情。“五公主,思雁她真的很可怜,你被关在海牢,她拿石子丢你,只是因为她一时无法控制情绪,你…你不怪她吧?”
轻轻头摇,君柔愁幽幽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怪她,反倒还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我猜,思雁可能怕你为那⽇的事生气,会叫人把她关进海牢,所以她才害怕的躲起来。不过,没关系,如果我看到她,会告诉她,你没生她的气,要她不用躲了。”
君柔点点头。她其实想过要想办法弥补思雁,但,她在这岛上是个俘虏,自⾝都难保了,哪有余力谈帮助别人的事?
轻喟了一声,⽔眸染上轻愁,她觉得自己好似瓮中之鳖,釜中之鱼,恐怕一辈子都逃离不开他的钳制…
听到她的喟叹声,纯纯低声问道:“五公主,你是不是担心程姑娘会施法害你?其实我也
替你担心的,因为你没有法力,而程姑娘有。程姑娘的脾气太坏,万一她生气了,说不定会施法害你!”
“程姑娘她人…现在在哪里?”
对于程红,君柔的心觉得
矛盾的。
如果单刚因为她而赶走程红,那她真的会觉得很愧疚;可是,至少程红是人人敬仰的女巫,单刚把程红当成枕边人对待,却把她当成阶下囚一般…他的不平等对待,她心头有苦涩。
他和程红曾经是两情相悦,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盘旋著一股难言的酸涩。而且和他两情相悦的程红,他都能绝情的把她赶走,又何况是她这个区区的阶下囚——
幽幽的⽔眸瞅定那张和他共枕的大
,她的心,彷佛已经沉沦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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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
单刚睁开眼醒来,⾝旁的君柔枕在他的臂弯中,仍睡的沉。
昨夜,他腾折她至三更才让她歇息,她乖柔的顺著他的意,没有对他有一点怨言…
的确,她是不该有怨言。
若要论怨、论恨,他该比她怨得深、恨得多。
黑眸瞅定她睡的安稳的媚柔娇颜,大手一伸,帮她拨开一绺青丝。
从他阿娘为了保护他被恶人杀害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今生今世要与女凰国的人不相往来,甚至恨定了女凰国的五公主——
当他阿爹知道他満怀著恨意时,不断的告诫他女凰国对他们的恩情,还请隐居在单人岛的⾼僧劝导他,连也是受害者的舜宰相也加⼊劝他放下心中仇恨的行列。
为了单人一族的定安生活,他打消了派兵攻打女凰国的念头,但要他放下心中仇恨,那是件难事…
他该恨她的,甚至他该鞭打她出气,或者是把她关在海牢里直到死——
但她娇怯怯的模样,看进他眼底,却一再地发酵成一种怜惜的意味。
他有些恼怒,因为他竟然无法将恨字镇定在她⾝上!
他阿娘的死、舜宰相至今下落不明,起因都是她,而他却一再地揽她⼊怀,舍不得她受一丁点苦…
深邃黑眸眯起,他——舍不得她受一丁点苦?!
对于陪伴他多年的程红,他没有过这种特别情愫,而她…却能一再地扰
他的心。
他不否认,她比程红美、比程红更媚娇,她不用娇言甜语,就能让人爱她爱的狂——
爱?他爱她?黑眸染上浓烈的疑虑。
头摇,不愿多想这个问题,浓烈的视线睇住露在羊⽑被外的雪⽩裸肩,一俯首,他狠狠地在上头咬了一大口——
“啊!”痛得惊醒过来,君柔一张开眼,对上了一双深沉如潭的黑眸,吓得倒菗了一口气,立即坐起⾝来。
“王…王上…”
眼神瞥向窗外,天⾊蒙蒙亮,今⽇他起得有些早。
“我都起
了,你还敢睡得那么沉,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五公主?”
“我没…啊——”
他的手強而有力的抓住她
前裸露的一只雪⽩椒啂,疼得她弯了⾝,靠到他⾝上。
耝厚的大手沿著她姣美的⾝体曲线滑下,这几⽇来,他让仆女每个时辰都备一份餐点给她吃,虽然她还称不上丰満,但至少气⾊已红润许多,不至于像以往一样病恹恹地。
丢给她一个灼热的眼神,不容她置喙,一个反⾝,他耝犷的雄硕⾝躯将她的
体庒在⾝下,一脉灼热瞬间导⼊——
“嗯…嗯…嗯…”抓紧了
单,她再次承受他的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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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姑娘——”
“思雁,你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程姑娘她不会理你的。”
一间破旧的茅屋外,跟随著程红的仆女巧巧,正在驱赶接连几⽇来到这儿想求见程姑娘的思雁。
“程姑娘,让我见程姑娘…”
思雁知道程红平⽇就不喜
她这个恶人的孽种,也觉得和她
谈,有失她女巫的⾝分,但为了爷爷,她一定要请程姑娘帮忙。
“程姑娘…”
“思雁,你不要再吵,否则程姑娘一生气,当心她施法把你变成哑巴。”
“巧巧,我求你让我见程姑娘…”
“不行!”巧巧用力推了思雁一把,想赶思雁走,屋內却传出程红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程姑娘愿意见我了!”思雁露出几⽇来难得一见的⾼兴笑容。
“算你好运,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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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帮忙把你爷爷的魂魄和五公主的魂魄
换?”程红坐在椅子上,睨视著跪在她脚跟前的思雁,忽地一笑“这样一来,以后你可得叫五公主一声‘爷爷’了。”
年纪尚轻的思雁,闻言傻愣愣地看着她。
“我…我才不要五公主当我的爷爷,我是说…”
“我懂你的意思。”程红不耐烦地撇嘴。“你是希望我用五公主的魂魄到死神那儿去
换你爷爷的魂魄,让你爷爷能活著回来?”
思雁用力的点点头。
“啧,思雁,你果然是恶人的孽种,这么歹毒的方法,你也想得出来!”
“我…我…我只是…只是想救我爷爷…”
“不用怕,其实我也很希望舜宰相能平安回来。可是,王上一直没下令要我施法,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加上…现在五公主可是王上的新
,谁敢动她呢?”程红说的咬牙切齿。
她不过就是关了一个有罪的
人,竟然凄惨到要滚回老茅屋的地步。
她就知道那个
人一定是用了妖法,把王上
的团团转,不仅鸠占鹊巢,竟然连青龙池她也进去了——
连她这个人人敬仰的女巫,都不曾获准进⼊青龙池,那
人居然能大摇大摆地进⼊!
她可是恨不得把那
人碎尸万段,气人的是,她这个女巫只是王上塑造出来哄骗民人的,庒
没有一丁点法力,要不,她早把五公主给撵走了!
但偏偏就有个傻瓜对她信之不疑,这样也好,她就来个借刀杀人之计。
“那怎么办?”
“唉,大伙儿都说,五公主是个不祥之人,十多年前给单人一族带来一场浩劫,十多年后,我们的舜宰相也因她而死,偏偏王上就不信,硬是把她留在宮里。我真担心王上和她相处久了,说不定也会…唉,我真不敢再想下去!”
程红等了许久,想等思雁自己说出一个对付五公主的计策,但思雁早听的一脸茫然,傻愣愣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红在心里咒骂她笨,旋即摆出一副普渡众生的慈善脸孔。
“思雁,你真的有心要救回你爷爷吗?”
思雁毫不迟疑地用力的点点头。
“再辛苦、再艰难,你都愿意?”
“思。”
“我可以帮你的忙,用五公主的魂魄去
换你爷爷的魂魄回来,但是,你要负责去引
五公主上船。”
“上船?为什么要上船?”
“思雁,你很笨耶,舜宰相是在海上消失的,要招魂,当然是到海上去了!”在一旁的巧巧,适时地揷话。
巧巧是程红贴⾝的仆女,程红是假女巫的秘密她也知道,但为了跟著程红过好⽇子,她一直守口如瓶没和别人说这事。
现今这时候,她也知道唯有把五公主赶走,她才能跟著程姑娘回宮里过好⽇子。要是五公主不走,恐怕她得一直待在这破茅屋,每⽇挨打受气。
程红投给巧巧一个赞赏的眼神,又转头和思雁说道:“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人,不许和别人说。万一王上知道,我们三人都会没命的。思雁,我可是拚了命在帮你,你可千万别害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你放心,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唯一的工作,就是把五公主找来。”
语毕,程红的眼里闪著算计的精光,她绝对要让那
人葬⾝汪洋大海中,让她永远不能回来和她抢夺王上枕边人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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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思雁愿意见她,君柔⾼兴的准备了一大堆糕点要带给思雁,央请侍卫通融后,她和纯纯来到了舜宰相的老家。
“纯纯…我不是叫你别来的吗?”看到纯纯跟来,思雁心里有些慌。
“我是五公主的贴⾝仆女,五公主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而且我也是你的好朋友,为什么我不能来?”纯纯议抗著:“再说,五公主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天一暗,我们就要赶快回到宮里去。”
“我…我想单独和…和五公主谈…”
“你要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听?”
“我…反正…”
“纯纯,我想思雁她一定是有一些话要单独对我说,你先走吧,这里离单宮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君柔微笑的点个头。
“可是…”
“你先回去也好,万一我回去晚了,你和王上说一声,我会尽快回去的。”
“不不不,别跟王上说是我找五公主来的。”思雁吓得脸⾊发⽩。
“明明就是你约五公主来的,为什么不可以说?思雁,你今天很奇怪耶,你是不是要对五公主使坏?”
纯纯的话,让思雁吓得说起话来频频发抖。“没…没有啊!”“我看你也没那个胆!”
“纯纯,你先回去吧,别告诉王上我来这儿,就说我只是出来走一走。”
君柔以为思雁不敢让王上知道她约她出来的事,是怕王上一生气会叫人把她抓去关,所以才要纯纯不能说。
“好吧,那我先走了。”
纯纯看了思雁一眼,嘟嚷嘟嚷,踌躇一会儿,才转⾝离开。
“思雁,这些糕点是要给你吃的。”君柔展现著她的善意。
“先…先放著吧,我…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你别问,跟…跟著我走就是了。”
思雁虽然恨透君柔,但是要做这种坏事,她还是有些害怕。但为了救回爷爷,她一定得这么做。
思雁转⾝急慌慌的走,君柔放下糕点,提步急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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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晕沉沉的,一阵寒风吹来,耳畔依旧有人在哭喊著“爷爷”
她又被关到海牢里了吗?
不对,这几⽇,王上没有生她的气,他没叫人把她关到海牢呀!
“爷爷,您在哪里?爷爷,您有没有听到思雁在叫您?思雁好想爷爷,思雁要爷爷,爷爷,您不要丢下思雁一个人,您快回来呀,爷爷。”
凄厉的哭喊声,随著強劲的海风,呼啸过君柔的耳旁,她用尽力气,张开眼,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
她看到了,是思雁。
思雁手上拿著幡旗,站在竹筏上朝著黑漫漫的海面哭叫著。
竹筏?!她和思雁怎么会在竹筏上?
“思雁…”
听到君柔的声音,思雁回过头瞪了她一眼,旋即坐下。
“思雁,我…我们怎么会在这…”按著头,君柔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这种感觉就像先前被程红抓到海牢关起来那时候一样。
“是…是我骗你来的。”
“你骗我?”
思雁紧抓著幡旗,面对她,怒恨
加。
“我请程姑娘帮我的忙,她要拿你的魂魄,和我爷爷的魂魄
换。”
君柔听了倒菗了一口气。“是程姑娘…”难怪她觉得把她弄晕的这手法,和程姑娘抓她那时,如出一辙。
“是你害死我爷爷的,我…我才会要你偿命。”
君柔低头无语,头还是有点晕。
“你…你不能怪我,我…”
“我不会怪你,如果程姑娘真的有办法救回你的爷爷,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没怨言。”
“你…这、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怎么不见程姑娘呢?”
一眼望去,黑漫漫的海面,只有她们乘坐的这个竹筏,风浪愈来愈大,她有点不安。
“程姑娘在岸边设香案,她列灯四十九盏,要我们搭乘竹筏,扬幡招魂。”
“我没看见。”君柔喃喃的道。
“你当然没看见,我…我把你带到那儿,巧巧就先把你给弄晕了。”人都来到海上了,思雁也不怕让她知道。
风愈来愈大,竹筏随著风,离单人岛愈来愈远。
“程姑娘,她当真可以让人
换魂魄?”
“当…当然可以,她可是有法力的女巫。”
“那我该怎么做,才可以把舜宰相的魂魄给
换回来?”
虽然一直没找到舜宰相的下落,但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恐怕舜宰相早已魂飞魄散。
“你…你只要静坐静著就好了。”
“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君柔坐静著,垂首低喃。
“先告诉你?我才没那么笨!”
“如果早知道我们不回去,我…我就不让纯纯跟著来,万一王上找不到我…”
心口一紧,担忧纯纯之余,君柔心头涨満苦涩。
是不是这一去,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人要死之前,能有个可以立即实现的愿望,那她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望定…
“我有叫纯纯别跟来的呀!”思雁慌措不安的皱起了眉头。“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是想救我爷爷…”
思雁拿著幡旗站起来。
“爷爷,回来。爷爷,您有没有听见思雁在叫您?爷爷,快到思雁这边来,爷爷…啊——”
一个大浪卷来,站在竹筏上的思雁,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落海里,见到此景,君柔想起那⽇舜清落海的景象,她不能让悲剧再重演——
奋不顾⾝的上前,紧紧抱住思雁,两人努了半天,才平安的稳坐在竹筏上。
思雁被方才的情形给吓坏了。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能…不能见死不救。思雁,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你爷爷,那天的风浪比今天大,他和你一样站著,我看到他跌⼊海中,想救他时,已经来不及了。”
思雁被方才的情景吓得还在发抖,但心中却已经有些相信君柔所说的话…
如果是五公主害了她爷爷,那方才她也不用救她,让她死,一了百了,也不用
换魂魄了。
五公主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其实也心知肚明,可是,她还是想救她爷爷回来。
“五公主…”思雁想和她说一些道歉的话,犹豫了半天想开口,孰料,又一个大浪卷来,这一回浪⾼,整个竹筏都被打翻了过来——
“啊——”
君柔两手抓住了翻覆的竹筏,见思雁拉住她的⾐角,她赶紧腾出一只手抓她。
“思雁——撑住。”
“五公主,救我。”
纤弱的君柔一手攀住竹筏,一手又要拉思雁,她快撑不下去——
“啊,幡旗被海⽔冲走了…”思雁大叫著。
“思雁,别管幡旗,快,你另一只手快抓住竹筏,我们…坐…坐到竹筏上面,我…我快没力了——”
“不行,幡旗没了,爷爷的魂会招不回来…”思雁眼见著幡旗愈飘愈远,心一急,挣脫了君柔的手。
“思雁…思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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