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中午,风玄书房外。
“小漓,你确定哥哥喜
这样吃?”上官沅看着盘子里烤得焦黑的⾁,再看看自己做的酸梅汤,忍不住发出疑问。
“哎呀,相信我啦。”风净漓笑?了眼,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这可是我们特别?哥哥做的,保证他一定会心満意⾜地吃完。”
虽然风净漓大力保证,上官沅还是不怎么相信,因为光想到烤⾁和酸梅汤的制作方式,她就怀疑世上真有人会喜
吃这样的东西。
风净漓将⾁片浸在蜂藌里半个时辰,然后丢到装満糖粉的碗公里,让⾁片沾満厚厚一层糖粉,跟着拿去烤到焦黑才装盘。这样的⾁有人吃吗?
而酸梅汤虽是上官沅自己做的,但是因为风净漓说风玄喜
很酸、很酸的酸梅汤,所以汤里头一点点的糖也没加,只有又酸又咸的酸梅,是名副其实的“酸”梅汤。
光是想到这两样东西要搭在一起吃,上官沅就觉得牙齿发疼。当时是因为拗不过风净漓,才勉強做出这两样东西,现在站在哥哥的书房外,她不免犹豫了。
“我看还是算了…”上官沅摇头摇。她怕哥哥吃了会肚子疼!
“都已经到门口了,哪有算了的道理。”风净漓吩咐侍女们候在原地,然后拉着上官沅往前走了两步,用力敲着门。
很快的,门被打开了。
“参见郡主。”汤劭平行完礼,看了看上官沅手上托盘里的东西,然后回头对埋首公文的风玄禀告“世子,郡主和上官姑娘帮您送午膳来了。”他的眼里竟然多了一抹同情。
风玄合上公文,抬头见到汤劭平的神情,再看妹妹拉着上官沅笑昑昑地走进书房,已料到自己有苦头要吃,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你不是最不喜
到书房,怎么今天还特地送午膳过来?”
风净漓不答话,反而轻轻碰了下上官沅的手臂,暗示她开口。
上官沅瞥了风净漓一眼,将托盘放到书桌上,对着风玄微笑道:“哥哥,我们担心你太忙,会忘了用午膳,所以特地做了烤⾁和酸梅汤来给你。小漓说,你最喜
吃这种烤⾁配酸梅汤…”说到最后,她的尾音微微上扬,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风玄看着盘中焦黑的⾁,再看看妹妹眼中的淘气和不甘心,暗暗苦笑,知道她是要报复他昨天的食言,才会如此。
因为是他食言在先,风玄只好认命地点头“对,我喜
吃⾁配酸梅汤。”
“真的呀?”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上官沅绽开笑谑,立刻舀了一碗酸梅汤放到他面前“哥哥,酸梅汤是我煮的,你喝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小漓说你喜
喝特别酸的酸梅汤,所以我没加糖,我想应该是够酸了。”
没加糖的酸梅汤!风玄神⾊微微一变,但随即如常。
望着上官沅充満期盼的海蓝眼眸,他端起酸梅汤,缓缓地凑到
边,轻啜了一口,然后快速饮尽。
“好喝!煮得不错。”他強忍着嘴里酸涩
呕的感觉,言不由衷地说着,并且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来愉快。
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上官沅笑?了眼,?他的赞美而欣喜不已。
“哥,还有这道黑炭糖烤⾁也是你爱吃的。”风净漓笑嘻嘻地望着他。
迫不得已,风玄只好夹起那黑炭似的烤⾁来吃,刚⼊口,吃到外层由糖粉烤成的焦炭,只觉得苦涩,而后则转?一种令人作呕的甜味。差一点他就要吐了出来,总算及时忍住。
“好吃吧?”
他无奈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一口酸梅汤、一口烤⾁,好好享受吧。”风净漓笑得好甜。
闻言,风玄不由得脸⾊一变,默然无语地盯着眼前的盘子。
“哥哥,你怎为了?”上官沅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想到自己能吃到你们亲手做的食物,实在是很幸运。”他微微一笑,好掩饰心虚。
“能做东西给你吃,我才觉得很开心呢!”上官沅天真地说出心里的感觉,澄澈的眼眸盈満喜悦。
望着她⾼兴的模样,风玄很自然地回以一笑,但目光再度转到食物上时,心里却苦笑老半天。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一口酸梅汤、一口烤⾁的吃了起来。嘴里滋味真是难言的恐怖,因为他一旦咬了烤⾁,接下来的酸梅场就变得加倍的酸,反之,烤⾁就变得加倍的甜,到后来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吃的是什么了。
为了赶快脫离这种处境,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吃不下去,所以风玄吃得非常快,差点就可以用狼呑虎咽来形容。
不过他仍保持着用餐的礼仪,虽然快,却不失礼。
看他似乎迫不及待想吃完这些食物,上官沅决定以后要常常煮酸梅汤给哥哥喝,至于黑炭糖烤⾁,她实在做不来,只好算了。
风玄不知她的打算,兀自和眼前的食物奋斗着,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试图打发她们。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到别处玩吧。”说完,他低头看起了公文。
“哥哥,仗不是老早就打完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忙?”看着书桌上堆得半天⾼的卷宗,上官沅秀眉微蹙,凝眸望着风玄。
“仗是打完了,可是善后工作还没结束,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抬头回答她的疑问,却发现她的眼眸闪动着他不明⽩的情绪。莫名地,他睇凝着她,轻声问道:“怎为了?”
“我…”她怎为了?上官沅先前已经知道风玄很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但是真的看到他辛苦工作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似的,有些难受。哥哥才比自己大四岁,却有做不完的事,真的太辛苦了!
“哥,你真是块大木头耶!”风净漓笑嘻嘻地揷话“沅姐姐是在心疼你呢!”
“小漓!”上官沅耳
子一热,羞恼地道:“你不要
说话!”她连忙向风玄解释“哥哥,你别听小漓胡说!人家只是觉得你很辛苦而已,真的!”她強调似地用力点头。
风玄微笑不语,清亮的双眸直望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上官沅忍不住心跳速加,双颊飞红。
她有些慌
地道:“哥哥,你忙你的,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一把拉起风净漓的手,飞也似地奔出了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风玄忍不住轻笑出声,不住地头摇,心中却起了极大波澜。
她真的心疼他吗?那样的眼光即是心疼?
⾝旁亲近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忙,也常说他太辛苦,劝他偶尔休息,他却未曾见过那样的眼光…思及她努力否认的模样,他反而肯定了答案,不由得心头一暖。
生?皇族,风玄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也认为自己的辛苦是理所当然的。⾝边的人虽然担心他太劳累,却同样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何况平时他接触的多是男子,很自然的,不会有人“心疼”他。
可是,知道上官沅心疼他时,为何会莫名地感到喜悦?
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或者是因为心疼?
而她觉得心疼,又是为了何故?
头一次,风玄爆发现自己无法专注在公事上,一句心疼,搅
了他平静的思绪。
** ** **
被上官沅拉着跑了一段路,风净漓忍不住议抗道:“沅姐姐,你能不能停一停?人家的手被你拉痛了啦!”
“还说呢!”上官沅停下脚步,放开了风净漓,双手擦
,皱眉瞪着她。“你在哥哥面前说那种话,会让他误会的!”
“不会啦,哥哥如果真的会『误会』,那人家就不会说他是块木头了。”对于兄长的不解风情,风净漓可是非常有信心,想要让他有所“误会”只怕还得再费上好一番工夫呢!
上官沅噘起嘴,嗔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要
说话。人家对哥哥
本不是那个心思!”
风净漓庒
儿不信她的话,笑嘻嘻地问“那个心思是哪个心思?是不是喜
啊?”
“小漓!”上官沅羞恼地跺了跺脚。
“好嘛,我不说了。”风净漓虽然这么说,却没打消将他俩凑对的想法。心念一转,她故意重重地叹口气“唉,说真的,哥哥真的好可怜喔!每天忙到好晚不打紧,还常常忘了用膳,真是教人舍不得。”
听到风玄常常忙到没吃饭,上官沅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担心地问“这样他的⾝体怎么受得了?”
“我也担心哥哥的⾝体吃不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风净漓装出无奈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可以提醒哥哥用膳呀。”上官沅很快想到了方法。
“可是王府里的规矩向来都是主子说要用膳才进膳,可从没叫主子用膳的规矩。”
“规矩可以改嘛!”
“对耶,规矩可以改。”风净漓眨眨眼,一脸崇拜地望着上官沅“沅姐姐,你好
喔!”
上官沅露出微笑,有些得意。
“可是,谁来提醒他?王府里的仆佣没人敢打扰哥哥呀…”风净漓皱眉思索着。
上官沅马上自告奋勇道:“我来好了。”
“沅姐姐,你真的愿意帮忙盯着哥哥用膳吗?”
“嗯。”她用力点头,俏脸上漾着愉快的笑容。
“可以顺便做菜给哥哥吃吗?我看他好象
欣赏你的手艺呢!”
“好呀!”
“那就拜托你。”
“没问题!”上官沅信心満満地保证着,脑中开始盘算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她想得太专心,并没发现风净漓嘴边浮现得逞的笑容。
** ** **
从那天晚上开始,上官沅果然非常尽心地提醒风玄用膳,而且还问明了他喜
吃的食物,亲自?他下厨。
风玄若在王府,时间一到,她便端了饭菜到书房给他;
若在外头处理事情,即使下着大雪,她也一样不辞辛劳的亲自将饭菜送去。
“沅儿,你不必天天送饭给我,我自己会记得用膳。”风玄照轻轻拨去落在上官沅发上的细雪,温柔说道。
上官沅的俏脸染上一抹失望之⾊,有些沮丧地问道:“哥哥,你不喜
我做的菜吗?还是觉得我打扰了你?”她这样是不是很令人心烦,所以哥哥不⾼兴了呢?他会不会因此讨厌她啊?
“不是。”他摇了头摇,凝视⾝着狐裘的上官沅,眼中透着怜惜“你做的莱很好吃,只是我时常不在王府,要你在下雪天外出送饭给我,实在过意不去。”
她绽开笑谑,天真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可是我很⾼兴可以送饭给你耶!”每次看他把饭菜吃光光,她就觉得好开心。
“天气太冷了,你不习惯北方的天气,容易受风寒。”看着她被冻得红通通的面颊,他忍不住皱眉。
“不会啦,人家⾝体很好,而且这件狐裘很暖和,我不会着凉的。”听出他的关心,她芳心暗喜,将饭菜往前推了几分“哥哥,快点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望着她灿亮的眸和満⾜的笑容,他也露出了笑容,原本忙碌紧绷的情绪?之一解。
他伸手
了
她的发,才开始用餐。
“好吃吗?”她双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大眼眨呀眨的,満怀期待地望着他。
“好吃。”
每次她都会问他好不好吃,即使早知道他绝对会给予肯定的回答,但亲耳听到时,还是会很开心。
娘说过,取悦自己喜
的人是世上最快乐的事,原来真的是如此…啊!
上官沅捂着嘴,低声惊呼。
发现她异常的反应,风玄停筷询问“怎为了?”
“没事。”她猛头摇,双颊却直发热。天呀!她怎会突然这样想呢?哥哥应该是哥哥呀!是哥哥…“真的没事吗?”眼光专注在她绯红的俏脸上,他伸手采向她的额。
感觉他的手覆在额上,轻柔的动作洋溢着关心,上官沅有些醺然地酡红了脸,微?的眼眸有几分
茫。哥哥的手好暖和…她好想留住他的温暖…“沅儿?”
带着疑惑的轻唤惊醒了上官沅,她倏地将⾝体向后仰,脫离他的碰触,怯怯地嗫嚅着“我没事…”
她不能胡思
想!哥哥只是哥哥,只是哥哥。上官沅暗斥着自己,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她心底
动着。
风玄讶然地看着上官沅。他不解她突来的闪避为何?更不解自己为何因她的闪避而感到几分失落…他收回手,掩饰內心的波动,微微一笑“没事就好。”
“嗯。”她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察觉气氛有些诡异,他转移话题,问道:“这几天小漓都不在王府,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听小漓说她有事要忙…”她轻轻摇了头摇,想起前几天和风净漓的对话。
那一天,她正端了午膳要到书房,途中遇见了风净漓──“沅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哥哥喔!”她滴溜溜的大眼一转,有些淘气地笑道:“呵呵…在哥哥喜
你之前,先让他喜
你做的菜也不错。”
“你胡说什么!”上官沅左⾜微跺,有些气恼地⽩了她一眼。
风净漓仍是笑嘻嘻地道:“看你做这么多好菜,难道不是这样想吗?沅姐姐,我越来越觉得你很喜
哥哥喔!”
“才没有呢!”
风净漓没理会上官沅的否认,正要说什么,却发现侍女们快跟上她了,赶紧提着裙子跑了起来。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朝上官沅挥了挥手,叫道:“沅姐姐,人家这几天有点事要做,等我忙完了,一定帮你把哥哥拐来。”
不过一会儿工夫,风净漓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唉,上官沅拉回思绪,悄悄叹了口气。
现在连她都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小漓怎么帮她?
也可能小漓只是随口说说,好玩而已,没什么特别含意,是她自己太在意了…思及此,上官沅心中涌上莫名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庒在心上。
“小漓在忙?!”风玄双眉微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通常小漓会热中去做的,多半是⿇烦事,不知这一次是什么…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书房。
“哥!大喜事耶!”风净漓蹦蹦跳跳地跑进书房,一脸奋兴地嚷道:“哥哥终于要立后了!”
“皇上要立后?”风玄惊讶地看着她。
上官沅听到风净漓奋兴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
“对呀。”风净漓在上官沅⾝边落坐,挽着她的手兴致
地道:“沅姐姐,我们今天去看看未来的皇后,好不好?”
上官沅此刻心情不佳,默默地摇头摇。
“为什么不?”风净漓皱眉嘟嘴,不明⽩她是怎为了。
“小漓。”风玄试图唤回妹妹的注意力,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要立后,又立谁?后?”
“我是听说的呀。”她仍是嘟着嘴。
“听谁说的?”
“听大家说的呀。虽然皇上还在斟酌,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只有像哥哥这样的『大忙人』才不知道。”
听出风净漓语气里的不満,风玄微微一笑。
“皇上如果要立后,确实是件大喜事。”他由衷地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借此?朝中添点喜气。
风净漓看了看闷闷不乐的上官沅,大眼一转,笑问“哥,哥哥要立后了,那你呢?打算何时娶
呀?”
上官沅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哥哥会怎么答?他喜
怎样的女子呢?
“随缘吧。”风玄淡淡地回答,没有太热切的神情,只因他明⽩自己的“⾝不由已”
哪家千金对皇朝有利,那家千金就可能成为他的
子,这一点,风玄许久之前就明⽩了,也接受了这样的宿命,⾝为皇族,辅佐君主、稳固朝政是他最大的责任。
虽然知晓这点,风玄心中却有一丝不情愿。头一次,这样的责任让他有些烦躁。
或许是受到堂弟之前的影响,他才会对这样的宿命起了反感吧。
看着堂弟不顾一切后果只为了争取所爱,他的心中确实受到了震撼,却没料到这样的震撼会化作反抗,他心里确实开始抗拒原本理所当然的政治婚姻。
真的仅仅是如此吗?
蓦地,风玄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冷冷地询问着他。
难道不是有人弄
了你的心,使你有了改变?
疑问又起,他竟无法说出答案,不由得低头思索。
看着风玄的神情陡然变得冷淡又低头不语,上官沅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哥哥…你不想娶
吗?”
他闻声抬头,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竟不知如何回答。最教他在意的,是她眼底一抹期待的光芒。
她想听怎样的答案?
莫名的,风玄亟
得知她的想法,但话到嘴边,他仍是忍住了。
该问什么?要问什么?他又能问什么?
他只是默然地凝望着她。
将他的沉默误以为不想回答,她轻轻叹口气,闷闷地道:“哥哥,我不打扰你,先走了。”不等他说什么,她随即转⾝离去。
“沅姐姐!”风净漓连忙跟了上去。
望着上官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风玄叹了口气,伸手翻开卷宗,却发现自己已然无法专心。
他脑中浮现的,只有上官沉那双海蓝的眼眸。
** ** **
“沅姐姐,你别难过嘛!”风净漓拉拉上官沅的⾐袖,心里有些后悔。
“我没难过。”上官沅摇头摇,起⾝推开了房里的窗子,一阵冷风
面吹⼊,带着几点细雪,拂上了她的脸。
她并不是为了风玄的回答而闷闷不乐,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突然
了,理不清是怎么回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困住了她…望向窗外的玫瑰园,理所当然不见来时的红
与碧绿,只有洁⽩的雪覆盖了整个园地。
她知道,等雪融了,舂天来了,紧接着夏天、秋天,这个玫瑰园会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但她看得到吗?顶多再过半个月,她就必须离开镇南王府了…她终究是要回家的。
回家…她好久没想家了。从帮风玄做饭开始,她就不曾想起位在金陵的家,甚至忘了自己到长安的目的。
她是来陪三舅过年的,可是再没两天就过年了,她人却还在镇南王府。虽说因为叛
的关系,这个年关没什么过年的感觉,但她毕竟得去告诉哥哥,说她要去找三舅,要陪三舅过年,可是她居然不想…为什么?
思绪越来越
了,她却理不出个头绪,或许是她不敢深想的缘故。
蓦地,她的脑海浮现三舅和小漓的话语…你喜
他,是也不是?
沅姐姐,你真的不喜
哥哥吗?
她的双手紧紧揪着⾐颔,猛地头摇。
曾经她大声跟他们说不是,可现在呢?她只能对自己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好烦呀!
“沅姐姐?”
耳边传来风净漓担忧的呼唤,上官沅倏地回过神。
“我没事。”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上窗。
“沅姐姐,你别叹气。等我忙完了晴姐姐的事,一定帮你!”风净漓一脸坚决地说着。
上官沅听到
悉的名字,心思暂时被转移,好奇地问道:“晴姐姐怎为了?”她记得晴姐姐是小漓带回来教女红的师傅,可是前几天随小漓进宮之后,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就一直留在皇官里了。
“有人要拆散晴姐姐和炜哥哥,所以我要帮他们。”
“哥哥是谁?”
“是我的堂哥风玄炜。”
“你是说,你堂哥和晴姐姐是恋人,可是有人要拆散他们,是谁呀?”
风净漓撇撇嘴,表情有些不満“还不就是皇上!”
“皇上?”上官沅秀眉微蹙,有些担心地问道:“既然是皇上要拆散他们,你真有办法帮忙吗?”
“当然有呀!”风净漓昂起下巴,一副自信十⾜的模样。
“怎么帮?”
“嘿嘿,我跟你说喔…”风净漓附在上官沅耳边,悄声道:“刚刚我不是说皇上要立后吗?其实呀,那是假的,是我故意散布的谣言。”
“假的?!”上官沅惊呼,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嘘…”风净漓连忙比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解释“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皇上竟然硬要塞个名门千金给炜哥哥,那我就把这个名门千金塞还给他!”
“有用吗?”
“绝对有用!”
“万一东窗事发,你会被处罚的!”
“才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虽然风净漓自信満満,可是上官沅却很怀疑。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
望见上官沅怀疑的眼神,风净漓嘟嘴道:“不说这个了,反正你相信我,等这件事了结,我一定帮你追求哥哥!”
追求?!上官沅羞红了脸,有些恼火地瞪着风净漓。
然而这一次,她并未出声反驳她的说法。
** ** **
没过几天,如上官沅所料,风净漓散布谣言的事被皇上知晓了,虽然皇上并未降旨惩罚她,但是风玄却将风净漓噤⾜,并罚她抄书。
上官沅几度?她求情,但是都没有用,直到楼羿堂来接她回金陵。
镇南王府外,上官沅离情依依。
她站在楼羿堂⾝边不舍地望着风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感受既苦又涩。她不想离开,不想在没弄清心意前就离开,不想…“保重,恕不远送了。”风玄对楼羿堂拱手致意,举止疏淡有礼。然而,望向上官沅时,他眼底多了分温柔和不舍。
他其实很想留下上官沅,但他有什么理由和借口留住她?
金陵和长安相距千里,她回金陵之后,只怕很难再到长安来,若有缘再见,或许她已众人
…思及此,他的笑容虽然不变,心情却莫名地沉重起来。
上官沅不知他的心思,故意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装出疑惑的模样“哥哥,小漓呢?怎么没看见她?”其实这只是借口,她
本不想离开长安,不想离开他,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开始泛红。
“她被我噤⾜,不能前来送行。”望着她眸中隐约闪动的泪光,风玄的心隐隐泛疼。
“真的不行吗?只是来送个朋友啊!”上官沅忍不住又替风净漓求情。原以为哥哥很快会消气,处罚就会不了了之,谁知他竟如此坚持。
以为她是为了妹妹的缘故而难忍别情,他微微弯⾝,双掌贴在她的粉颊上,柔声道:“沅儿,我知道你和小漓
情好,想?
她求情,不过她犯了错就该受罚。如果你想她,过些⽇子可以再来玩,我会敞开大门等你。”
他的话让她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哥哥靠得这般近,近得让她可以闻到他⾝上淡淡的沉香,惹得她一阵晕眩,半句话都接不下去。
“啊…嗯…”她红着脸嗫嚅道。
风玄收回手,眷恋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朝楼羿堂拱手?
礼,淡淡地道:“请。”他手一挥,王府的仆役立刻打开马车的门,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车。
楼羿堂回了礼后,率先上车。
“我…”上官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双美目直望着风玄,眼里净是不舍之情,她一脚踏上了马车,却迟迟不坐进去。
风玄轻轻拉起她的手,由衷地道:“如果不想走,你可以留下来。”明知不该,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红着脸菗回手,上官沅轻摇螓首,默默地上车坐好,有一种难言的烦闷逐渐在她的心湖扩散开来。
风玄掩饰心中的失落,朝她挥了挥手,又向楼羿堂说了几句致谢的话,才命人策马,站在门目送他们离去。
马车移动后,上官沅忍不住掀起窗幔,探出头努力地往回瞧,看着风玄的⾝影逐渐变小,最后在一个转弯时消失了踪影。
这一刻,她终于明⽩自己潜蔵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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