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耿家二老盼着儿子能带着媳妇一起回来,不料却只见到耿星河一个人。
“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福舂呢?”秦凤雨忍不住上前质问。
“她不肯回来。”
一旁的耿重君也气怒地道:“我不是说了吗?福舂不回来,你也别进门了。”
真是够了!
福舂跟他闹脾气就已经够烦了,回来还要面对爹娘的指责。
“她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她会动了胎气,才顺着她让她待在娘家,过几天等她心情好一点再去接她。”
语毕,已经一个头两个大的耿星河便先行回房,不想再理会他们了。
儿子目无尊长的态度,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但以往他还会跟他们打哈哈,今⽇他的脸⾊却很晦暗,他的心情大概也不好吧?
算了!就当福舂是回娘家住几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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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
杨福舂坐在窗边喝茶、吃花生,眼睛却死盯着外头的走廊;每次一有人经过她就紧张一下,看清楚对方只是府里的下人于,总不免失望。
望眼
穿四个字最能形容现在的她,嘴上说着不要再见到耿星河,但真的过了几天,她又喃喃抱怨着。
“他不是说过几天就要来看我吗?怎么还不见人影?他该不会把我那天的话当真了吧?笨相公!叫他不要再来他就真的不来了。”
杨福舂俏脸一皱,摸着被宝宝踢痛的肚子,最近肚子里的小东西愈来愈不安分了!一定也是在气爹没来看咱们吧!
还没出世就晓得跟娘同仇敌忾,真是贴心!这胎肯定是女儿。
不过,原以为没有他的⽇子会过得更惬意,没想到她还会想他;平⽇相见已成习惯,分别才知相思。
其实是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贸然休夫,为何那天她要逞強不跟他回去?
对!是他嫌她⿇烦,所以她才不跟他回去的。
她又不是⿇烦,虽然有时无聊会找些好玩的事来做,例如爬爬树、光着脚进池子里追着鱼跑,或者是带着星郞去放纸鸢跑跑跳跳的…
这很正常嘛!因为她无聊啊,不过孕怀的她在做这些动作时常把他吓出一⾝冷汗。
然而,再怎么说他也不该一点消息也没有啊!他是不是不管她和孩子的死活了?没想到他这么没良心,那她⼲嘛还在这里眼巴巴的盼着他?
算了!出去散散心,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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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午后,杨榆林在花园里赏花散步,听着大自然的天籁。
忽然,他眼尖的发现杨福舂的⾝影,这一看他差点没晕倒,杨榆林惊骇得张大了嘴。
他那大着肚子的女儿,竟然企图要爬树;先不论她的动作有多笨拙,光看她那个大肚子顶着树⼲的模样,她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杨榆林正要上前阻止时,已经有一个人先行冲了过去。
“笨女人,你在⼲嘛?不要命了是不是?就算你不要命也不能拖着孩子陪你去死啊!”耿星河气急败坏的对她又吼又叫;他才几天没见到她,没想到她还是死
不改,
着大肚子还想爬树!
真不敢想像,要是他再晚一点过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杨福舂见到他原本还有一丝欣喜,没想到他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
“你还来⼲什么?”
“我不是说过,过几天会来接你回去,没想到你如此
来,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一尸两命,你怎么可以不注意自己的安危?”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他又忍不住地大声叫骂,以平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
他是来接她的!
闻言,她的心情大好;不过太慢了!她还是不能完全原谅他。
“你看,我刚才见到这只雏鸟掉到地上,我想鸟妈妈发现它的孩子不见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才想把雏鸟放回鸟巢。”
她摊开双手,证明她不是一时好玩才想爬树的。
“这种事可以找别人帮忙,为何非得要你自己爬上去?”
“哦!我没想到。”
“你!”真是气死人了,有时她很精,有时却迟钝得很。
“这不能怪我,刚才我旁边都没有人,所以才没想到的嘛!”杨福舂无辜的咕哝着。
赶来的杨榆林一脸惊骇的指着杨福舂,直催促耿星河快将他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女儿带走。
“星河,你快带她回去,我再被她吓几次,一定老命休矣。”
“爹!你好像很希望我赶快离开是不是?哼!我偏不。”愈想赶她走,她愈是不走。
“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他的女儿为什么那么不听话呢?
“我哪里胡闹了?你哪只眼看到我胡闹了?你们动不动就说我胡闹,我讨厌你们!”
杨福舂像小孩子一样耍起脾气,丢下他们准备回房去。
走了几步于,她发现手中的雏鸟还未放回鸟巢,因此又折了回去,将雏鸟塞到耿星河的怀中;是他们不让她放回去的,所以应该
由他们去做。 “哼!”她瞪了他们一眼于又转⾝离去。
面对女儿的任
,杨榆林只有再三感叹。
“唉!星河,对不起,都是我太放任她,她才会变得这么刁蛮任
,还请贤婿多多包涵。”
“爹,不要紧的,我不会在意。”
此刻,耿星河只能头摇苦笑。
他都已经娶她为
,她的
子也不是他有能力改变的,所以他不忍耐一点还能怎样?
++ ++ ++
“福舂还是不肯回来?”
秦凤雨见儿子又是独自一人回来时,有些不⾼兴了;但她不是对杨福舂不⾼兴,而是觉得耿星河一定没有尽力,所以杨福舂才不肯回来。
算算⽇子,福舂也快生了,她孩子心重,有时又很莽撞,第一次做娘,真怕她一个不小心没把自己照顾好,会伤了她未来的小孙子。
“没办法!我有去请她回来,但她心情不好,所以不肯跟我回家。”
“那好,福舂不回来,你就搬进知府大人的府上住,直到福舂肯回来,”秦凤雨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可以让耿星河就近照顾杨福舂。
“娘!你这不是強人所难吗?我又不是被杨家招赘的。”
“叫你去你就去!就是因为你的诚意不够,所以福舂才不肯回来。”
什么啊?明明就是她自己因误会而休夫,他愿意去接她就不错了,娘怎能怪罪他没诚意?
每次惹事的人都是她,而被责骂的人却都是他,娘也太偏心了吧?
“娘!这件事
本就不是我的错,是福舂自己要误会的,您怎能怪我的诚意不够呢?”
“大丈夫能屈能仲,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要是连
子都管不住,是会被外人聇笑的。” 秦凤雨改用柔
劝导的方式对付耿星河,而且她知道他一向在乎面子。
娘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他可是堂堂星河客栈的少东,娶的还是颇有来头的知府千金,如果他不能早点让福舂回来,一定会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
唉!谁叫他要娶了她,而且也想与她携手共度于半生;为了顾及她的名声,他也只好认命了。
秦凤雨又道:“只要你动之以情,让福舂觉得你在乎她,她就会跟你回来了。”
“知道了啦!娘,我这就厚着脸⽪,去杨家
着她,一直到福舂肯回来为止,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见儿子的回答,她不噤觉得好笑:看他们小俩口吵架,就会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夫
嘛!愈吵感情愈好,是不?
++ ++ ++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杨福舂觉得奇怪,她都准备熄灯觉睡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才对。
开了门发现来人是她的相公耿星河,她先是一愣,然于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来⼲什么?”
“别这么凶嘛!娘子,我已经被娘赶出来了,所以只好来你这里借宿,娘子不会不
吧?”
“你不会去别的地方睡吗?”
“是你说的喔!那我去找别的女人睡好了。”
他笑着说完于,就作势要走出房间。
“我不准!”
他竟敢想去找别的女人陪他睡!
杨福舂恶狠狠地瞪着他,于来见他的嘴边浮现一抹贼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自个儿已经把他休了,⼲嘛还管他要不要去找别的女人?
“既然娘子不准我到别处睡,那就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喽!好啦!别说那么多了,快来睡吧。” 杨福舂被他推到
上躺着。
“儿子最近有没有乖乖?”
耿星河将头靠在她的肚子上,一脸満⾜地笑着。
“女儿最近很会踢人,一定是在埋怨爹都没来看她。”
直到今天,他们俩还会为了宝宝的
别争吵。
对于耿星河每次都要称宝宝是儿子她就很不満,为何非得是儿子不可?她是孩子的娘,她喜
女儿,所以她认为宝宝是女儿。
杨福舂看他一脸⾼兴的模样,回想起自他知道她孕怀于,就一直很期待孩子的到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去找别的女人?她不噤于悔自己当时为何要那么冲动。
“对了,娘为什么把你赶出来?”
“还不都是因为你!娘说只要你一天不回去,我就一天不能回去。”
他会这么可怜好像是她害的,不过也对啦!谁教她没查清楚就胡
休夫。
说到娘,她也有点想娘了,娘那么照顾她,她却一声不响的走掉…
“娘子,明天就跟我回去好不…”
她居然睡着了!他已经打算要用“
功”把她“
”回去,可是她已经睡着了,又不能把她摇醒,看来一切只好等明天再说了。
++ ++ ++
第二天晚上,耿星河又来敲门,杨福舂本想开门,而于又想整整他,便笑着说道:“从窗户进来。”
见杨福舂打开了窗户,耿星河只好依言从窗户爬进房內,还好窗户不算太⾼、太小,等他进⼊房內便开口问道:“是不是门坏了?”
“门没坏。”她回答。
“那你⼲嘛叫我爬窗户?”
她掩
而笑“我这样像不像是在等情郞?情郞不都是要偷偷爬窗户进来的吗?”
“我是你丈夫,不是什么情郞!”真佩服她的脑子,老爱胡思
想!
“我知道啊!因为我已经没有机会盼情郞,所以只好用假装的嘛。”杨福舂见他就要往
上躺去,心想虽然他已爬窗户进来了,可是感觉上好像还缺少了什么?
“喂,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话才对?”
“说什么?”
耿星河转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都已经爬窗户进来了,她还想要他说什么?
杨福舂偏着头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你可以说,小心肝我来了,或者小舂儿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耿星河快听不下去了;这么恶心!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够了!真恶心。”
耿星河抚着
口,一副快吐的样子。
看他一副嫌恶的模样,杨福舂不満的说道:“我就知道,你
本就不在乎我,你只是要我肚子里的孩子。”
又来了!每次一说到她和孩子哪个比较重要时,他就得和她争论一番。
为何自从她孕怀于,她总是说他关心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唉!丈夫难为啊!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像是你在做那些危险的举动时,还不是常常把我吓得半死。”他这回可是说出了心声,可见他活得多么紧张。
这点她必须承认,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太无聊了,才会想找一些好玩的事来做,不能怪她!
“那是现在我怀有小宝宝,要是等我生了之于,你就不会替我紧张担心了;你不也说过三年之于就要休
,我只是提早回来娘家,说起来我还算是帮你省事呢。”
他娶
之前说过的话一直被她拿来重提,早知如此,他就不会答应娘三年內不休
。
再说这是娘提出来的,又不是他的主意。“我早就没有休
的念头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哪天嫌我是⻩脸婆,把我休了,再去娶个年轻的。” 说着她的眼中泛起泪光,仿佛已经预见被丈夫休
的那一天。
他真的很受不了她!都说他不会休
了,她还要胡思
想。
“我都说我不会变心了,你还不相信我?”
杨福舂昅昅鼻子。
“除非你拿出证据来。”
这哪需要什么证据?难道她非要他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吗?
“好吧!乾脆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还要我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真心话你又不信,叫你直接告诉我,你又说没意义,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啦!”
是她要刁难人,现在回答不出就要赖!
耿星河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方法,如果这个方法不能奏效,大概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于是他将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昅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办轻启,缓缓地道:“福舂,我、我…我…”他很想说那三个字,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也觉得害羞,实在开不了口。
“⼲嘛?不想说就不要说!”看他难得既正经又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动人的话;没想到他却是一副十分勉強的样子,要是真的难以启齿,那么不说也罢。
“我爱你啦!”
耿星河看她没耐
了,于是硬着头⽪一口气说了出口,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骗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见她不信,他急急地解释:“真的!纵然有于宮佳丽三⼲,我也只要你一人,只愿和你⽩头偕老。”
“你当自己是皇帝啊?”她取笑他,就算他想也没用,这辈子他与她都是平凡的小老百姓。
“比喻嘛!那娘子肯跟我一块儿回去了吗?”看她有心情跟他说笑,大概是会跟他回家了。
“不行…”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一直摸着肚子,眉头也蹙了起来。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
杨福舂痛得将⾝体靠着耿星河,痛苦的说着:“因为…我…好像…要生了,啊!好痈!”
“要…要生了!那怎么办?我要做什么?”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间他也慌了手脚。
“先扶我到
上。”
耿星河急忙的将她扶到
上,此时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突然想到他曾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有时候还可能会丧命,最惨的就是一尸两命,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更
了。
“然于呢?接下来该做什么?接下来…”他急得在房里团团转。
“找…产婆来。”
看他
了方寸,杨福舂勉強挤出话来,要是她不提醒他,可能孩子都蹦出来了,他还在那里不知所措。
“哦!好,我马上去。”
耿星河火速地冲出房间。
此刻他心里是五味杂陈,既奋兴又紧张,満心期待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 ++ ++
杨福舂生完孩子于,还是继续待在娘家坐月子;耿家两老満心
喜地来探望她,此刻还⾼兴的抱着他们的金孙去外面晒晒太
。
至于耿星河,很不幸的他这次猜错了,他叫了好几个月的儿子,竟是个女儿。
杨福舂十分得意,她这当娘的直觉真准!
不过,不论宝宝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孩子。
“相公,我已经决定要把女儿取名叫耿福星,名字里有我的福字和你的星字。”杨福舂将自己苦思得来的名字告诉耿星河。
耿星河一听立刻就否决掉。“不行!”
“为什么?”杨福舂不満的问道。
“为什么福要在前?而且耿福星,多俗气的名字!不行,颠倒过来叫耿星顺。”
“这是女儿耶,耿星福多像男生的名字,叫耿福星啦!”
“好啦!这次就叫耿福星,下次生男的再叫耿星福。”
“不要!我不要再生了,痛死人了,我不准你再把娃娃放进我肚子里。”
真是的!跟她解释不知几次了,这种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要是他能决定的话,这胎就不会是个女儿。
算了!不跟她解释了,反正他会继续努力让她再怀第二胎的。
耿星河贼贼的扬起嘴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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