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儿女
年关未过,舂寒犹历,凛冽寒风呼啸狂吹,带得空中零星落雪点点吹打面上,感觉冰凉的同时也令人为之精神一振。
缓步走在这长达数里的雄伟城墙上,与城头守望观敌的军卒百姓随意打着招呼,看着那一张张质朴又満带景仰的面孔,听着一声声感发內心的热切招呼,郭靖真觉心中有无限満⾜,为了这万千无辜的大宋百姓,就是拼上自己这条
命粉⾝碎骨也决然不许蒙古人南下。
只是这冬寒渐过,再过月余天气转暖怕是蒙古大军又要来了,又不知要有多少大宋男儿将
命拼在这満布创痍坚城之下。想到这里,郭靖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一股辈悯感叹之念,苦叹苍生。
忽听着⾝后有人招呼,郭靖转⾝看去,就见朱子柳与鲁有脚在后面幷肩向自己走来。那鲁有脚隔了老远就大叫道:“郭大侠,城也巡得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今天可是大年初五,⻩帮主的酒菜大概都已摆好了,老花子腹中的谗虫也都幵始造反了。”
“鲁帮主,郭夫人这一阵都是亲自下厨,可是把我的胃口都养得刁了,我这段时间一到饭点就觉谗得慌,就想赶紧回去用饭,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朱子柳也接口笑到。
微微一笑,郭靖道:“就回去,还有这一小段就都看完了,二位再忍一会,巡完我们就回府用饭,我也陪朱子兄鲁帮主好好喝上几杯。”
“好好,快走快走,老花子是等不及了。”鲁有脚又大声说道。三个人说说笑笑由南向北。又把余下的这段城墙全都走到看遍。方才下了城墙返回郭府用饭。
一进大厅,⻩蓉与郭芙便双双
了上来,一边随口与他们说着话。一边还拿着⽑巾给他们掸去⾝上的落雪。不过郭靖是站在那里任
子替自己掸扫雪痕,朱子柳与鲁有脚可不敢劳动她们⺟女伺候,忙都在郭芙手中接过⽑巾,自行拂掸⾝上落雪。
待雪痕拂尽,⻩蓉又笑道:“你们回来的正好,里面的酒菜刚刚摆上,正打算派人去催你们回来吃饭呢!走吧,我们进去吃饭。”
鲁有脚笑道:“不用催不用催,有帮主您亲自下厨,不用催我和朱老弟也会追着郭大侠早些回来。绝不会误了饭点。”
“那是,鲁伯伯最谗了谁不知道啊?有娘亲自下厨,就是打断了您的腿怕您都要…”郭芙接口笑到。
“芙儿,不得与鲁帮主无理。”没等郭芙把话说完,郭靖便在一旁打断了女儿的话。
“无妨无妨,我与大姐小都说笑惯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无理不无理?郭大侠不必在意,否则没人与我说笑我还真觉的无味呢!”鲁有脚忙笑到。
“鲁帮主说的是实话。郭大侠你就不用管他们了,这老花子就喜
有人与他笑闹,否则…”朱子柳也在一旁帮腔,一行人说着话往那后堂厅中行去。
因值严冬苦寒,故此在刚刚进冬之初,围困襄
达三个多月的蒙古大军就因天冷而退了回去。蒙古人一退,那些留下帮守的各路英雄便也纷纷告辞,各自回乡过年,⻩药师也在郭靖伤愈后自行离去,一灯大师也带着武三通与泗⽔渔隐返回桃源。故此一时间这襄
便只剩郭靖一家与长年助守的朱子柳鲁有脚二人,还有一些丐帮弟子。
此时还是年关初五,襄
又无兵事,故此连⽇来⻩蓉都是亲自下厨摆家宴
度年关,自然朱子柳与鲁有脚也要在郭府过年同席用饭。一行人走不多远便到了后堂偏厅,进厅便觉暖气扑⾝香气扑鼻,耶律齐与武修文也正在厅中忙着摆椅弄凳,那都⾝穿大红绸袄的小襄儿与小破虏也迈着短胖的小腿,満厅的追逐嬉闹。两个丫鬟就紧紧跟在⾝后看护着这两个小家伙。
见爹娘全都进来了,两个小家伙便
叫爹娘
了上来,被⻩蓉与郭芙双双抱起逗弄说话。因是家宴也没有外人,故此便无须弄些虚文繁礼,众人彼此让了一下就各自坐到席上。郭靖再说了两句吉利话敬了两杯酒,众人便齐都举杯动筷,用起年饭来。
将杯中那⾊呈青碧的美酒一饮而尽,再静静品味着那苦涩过后犹存清香的甘冽酒香,过了好一会鲁有脚才満⾜的呼出口气,幵怀道:“好酒,确是好酒,如能每⽇都喝到这等美酒,老花子纵然醉死也都心甘。”
也品了一口,朱子柳道:“自是好酒,此酒在襄
已是价近⻩金了,且酒庄所卖的还不过是二品货⾊,与我等如今所饮相差甚远,这还是在芙儿大婚时存下地,也都没有几坛了吧?”
点了点头,郭芙道:“已经没了,这是最后一坛,大武哥原本答应回去后再派人给我们送的,可现在…”这些话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已是细不可辩。
却是自数月前武敦儒与郭靖那两败俱伤的一场
战后,郭府众人便都不在郭靖面前提起武敦儒了,连⻩药师在的时候也都不提,余下众人自不必说了,都是怕郭靖听后不自在,再动肝火。
不过众人却也把郭靖看得小了点,在起初刚受伤之时,郭靖心中确是火气颇大,也确是不想听到武敦儒的名字。但待过得一段时间后,慢慢回想他就也没那么生气了,反思一下自己与武敦儒之间的矛盾,虽对武敦儒的很多做法行为仍旧持不赞同的态度,但也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确是管地过多了一些,方式方法也都不对,难怪武敦儒这般
烈的反弾。
故而此时听到女儿的话后,郭靖也没表示什么,脸⾊如常继续吃饭。对于武敦儒的事情他已放下了心态。不想再理。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已奈何不得武敦儒了,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倒不如把精力放在抗蒙之事上。
而见他没起什么反弾。⻩蓉心中也是一松,便决定趁此机会把自己思量了良久的一件事讲出来,接口说道:“靖哥,过了十五我打算带修文和芙儿他们出去一阵,往江南走上一遭。”
“嗯?去江南做什么?哦,你是想去…”郭靖起初一楞,但随即就想到了⻩蓉的意思,出言问道。
点点头,⻩蓉道:“是的,我想去敦儒那里走一遭。算算时间敦儒的孩儿也差不多要出世了,我想带修文芙儿他们过去看看,送些东西尽尽心意,怎么说修文芙儿大婚时敦儒也是千里来奔,重礼相贺,这点人情我们还要讲地。”
默然不语,郭靖没有马上答话,直思量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回道:“你走一趟也好,只是这襄
苦寒,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打算送些什么都想好了吗?”
嫣然一笑,⻩蓉轻笑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是爹爹回岛叫人送过来的,雪⽟匕、温⽟佛、还有⾎凤镯等等,左右敦儒有的是银子,也用不着我们送什么东西,只要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再点点头。郭靖道:“准备了就好,你打算哪天起程?”
“过了十五再走,顺便到也到绝情⾕走一趟,问问过儿夫
是不是也要同去。”⻩蓉又说道。
郭靖又点了点头,说了几句,众人便继续用饭,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到江南的诸事,其实⻩蓉真正的用意就是想去弥补一下和武敦儒的关系,免得从此坐地成仇死不往来。
古镇西塘。河堤弯曲,又是江南早舂二月,此时在襄
仍旧是舂寒如冬,大雪纷飞,可在江南却已是草长莺飞生机
。这一⽇天放大晴舂光明媚,
着舂寒却有一行人来到了苏州三十里外的太湖滨上,招呼湖中扁舟打听慕容山庄该如何去法。
“公子几位要到慕容山庄?敢问公子⾼姓大名?去山庄是访友还是…”一位约三十多岁的黑脸渔家向岸边的青衫男子问道。
微微一笑,这位丰神俊朗的青衫男子回道:“访友,我姓杨名过,乃是武敦儒公子的知
好友,与武公子早有约在前,此行就是应约而来。我⾝后的这几位也都是武公子的尊长至亲,都是一道前来看望武公子,若我没有猜错,这位大哥该是慕容山庄的人吧?”
神⾊一整,这渔夫忙一抱拳,回道:“原来公子就是杨大侠,小人正是山庄庄丁,我家公子早已吩咐下来,道是杨大侠要来山庄,只是小人冒失,不识…”
摆了摆手,杨过笑道:“这位大哥不必客气,你我素不相识,初次见面哪来的什么冒失之说?不知大哥可否送我们一程到山庄去呢?”
渔夫忙点头应下,却没有立时撑船过来,而是又回头向湖中余下那几叶扁舟招呼了几声,那几位渔家便纷纷划着扁舟停靠过来,将杨过一行人延请上船,更有一只扁舟先回山庄通告不提。
不说杨过一行人乘着扁舟往山庄行进,只说此时的慕容山庄,却正是一片喧闹,人来人往。原来就在今天的一大早,武敦儒一家人正在大堂用早饭的时候,忽而那李莫愁就觉得腹中剧痛难忍,以她那样坚韧的
格都忍不住坐立不稳,失口唤疼,却是就要早产。
而李莫愁疼的如此摸样,把一旁的红茹也看了个心惊⾁跳,惊吓之下或是动了胎气,她也觉疼痛难耐连声呻昑,却也是要生。
两位夫人都要早产,一时间把武敦儒等人都急的不成样子,手⾜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所幸庄中还有位老管家王伯在,对这种事情他是经历得多了,当年慕容雪儿的⽗亲和雪儿自己都可说是王伯看着出世的,便急忙叫下人烧⽔腾屋,又派人去请稳婆,忙
了一阵后终是把两位夫人送进了房间,稳婆也都请了过来,加上山庄中还有不少有经验的老妈子都过来帮忙,总算是安置妥当。
“啊…啊…”、“用力用力,夫人用力,就要好了…”一声声撕裂的叫喊声,老妈子鼓劲声,如魔音穿脑一般从左右厢房中先后传出,直往武敦儒的耳中钻⼊,磨折着他已紧紧绷起的神经。
此时的武敦儒也再不是平⽇里那从容挥洒的武家大郞了,就见他満面都是⾖大汗珠,一脸的咬牙切齿,手中无意识紧握住⾝旁耶律燕的素手,把耶律燕握的眉头直皱,但还強忍着手疼以另一手中的丝帕替他轻柔拭汗。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雷却急步进了跨院,走到武敦儒⾝边低叫了声师傅。
被周雷从失神的状态中叫得回过神来,武敦儒歉意地看了一眼⾝旁的耶律燕,他已发现自己把耶律燕雪⽩素手握出了五条红红的指印,而后转头皱眉问道:“什么事?”
再一躬⾝,周雷低声道:“禀师尊,⻩师祖与杨师伯一行人来了,现在怕就要上岛了,您是不是出去
一下?”
“哦?师娘也一幷来了?我…”武敦儒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了,想出去相
却又放不下这边的李莫愁与红茹。
“我去吧!敦儒你在这里守着二位姐姐,郭夫人杨大哥由我去接,相信他们知道了这的情形也不会见怪。”耶律燕在旁边说道。
转头看了看耶律燕,武敦儒点了点头,言道:“也好,就由燕妹你去接师娘他们,我在这守着。”
点了点头,如此情形也顾不得多说,当下耶律燕便带着周雷往岛下行去,
接⻩蓉杨过他们,武敦儒却又转过⾝继续焦急的等待。
似过了很久,又似工夫不大,忽就听得从左边李莫愁的房间中传出两声“哇哇”的婴儿啼哭声,随之又是老妈子
喜地叫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说来也巧,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红茹房间中也是“哇哇”一阵大哭,老妈子也
喜的大叫生了,不过这回却是女娃,一时间左右两厢婴儿哭叫声不停,此起彼伏就如大合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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