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上下了毛毛雨
　每一位老师，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都在感怀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好管教了，越来越不好教了。上专业课的副教授对班级辅导员牛勇说道：“以往的学生脸上充满对知识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现在嘛，要么无所谓的得过且过，要么是令人害怕的迷茫。这世道，让他们这样看不透吗？”

　尚为学生的牛勇默默无语，面对副教授的感慨他说不出话，一方面是班上才入校的新生就在为女人争风吃醋，还被敲晕了打进医院，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这个世道怎么了。前天，老牛才收到相恋多年，如今在京城一家外资企业工作的女友的通知：我们结束了！被一壶黄酒灌晕的牛勇似醉非醉在校园外穿梭，偏巧遇见送和娟娟返校的杨小。牛勇一把抓住年轻学生的衣领，大喝一声：“你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放下老师架子的牛勇和一脸愕然的杨小在夜晚的校园里摆谈了很久，按照西方对大学、学校、教室的看法，这里是学会学习方法、探索如何提高自己，同时也是发现认知中的错误和纠正错误的场所，而非只为了一纸文凭、研究女人的生理特点或者是如同在歌厅酒吧打发无聊那样度过一生最最要的阶段。

　“真怕这个国家像古代巴比伦，她的灭亡不是外敌入侵不是天灾人祸，只是整个国家彻底堕落了腐朽了…”牛勇和杨小着对方的香烟，絮絮叨叨的说话。

　好学的杨小向牛勇求教，牛勇告诉杨小伟大的巴比伦在后期奢侈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比如公主要出嫁先得到都城外搭建一座草屋，和任何一位进来的男子，再比如，他们为所为地建筑不切实际的建筑，一座空中花园不够气派就建直达天空的通天塔，民族的精神变为享乐一切、怀疑一切和打到一切。

　“好一个美丽的国度啊。”杨小笑嘻嘻的打趣道，引来牛勇的大怒。

　杨小只得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预先声明我可帮不了你的爱情。”

　牛勇斜看他一样，很轻蔑的说道：“女人如衣服，老子就是后半辈子奔也是无妨的。嗯，你小子有能力有手腕，本班的大管事，也就是传说中的班长，你来干吧。”

　杨小没有像牛勇预料中的断然拒绝，他以为杨小会像那些意小说的巴男主人公对眼前的责任视若无物，自作清高的用一般的外星科技解放全人类，其实只是解放了他带。当然，杨小没有很干脆的一口答应，而是笑的说道：“你给我什么权力？”

　“权力？你说话像个律师！”万分不满的牛勇抢过杨小口袋里的中华香烟，堂而皇之放进自己的包。

　才在娟娟命令下看了“简。爱”的杨小嘿嘿笑：“你比罗切斯特要好看一点，而我不是简爱小姐。”他不容反驳的说道：“我可以当班长但有一条要求，我要有助学金人选的决定权！”

　牛勇立刻答应了：“成！”

　口口声声表明我们是不发达国家，属于第三世界，但随着大学扩招学费的提高，普遍的学生家庭不能不为一年上万的学费焦虑，这份不堪重负的学费在一般家庭里的比重是比最发达国家也高的。于是，力求稳定的政府像出台很多应急的措施头疼医疼，急忙抛出了助学金之类的社会救援行动，妄图让品学兼优的学子们能完成学业。

　“扯蛋了，上次沪市搞了什么公司破产免追究，一夜之间宣告破产逃避责任的公司不计其数。”董炳金躺在上喋喋不休的骂道“助学金的评选没法规没制约，简直是漏百出，那帮学生会学生处的家伙们把握这项权力，嘴都笑烂了。你拿助学贷款来说，简直像买经济房，真需要的人很难贷到，不需要的人走走关系，轻松！”

　不谈国事的杨海澜也忍不住说道：“的确，很多国策是摸石头过河，勇气固然可嘉但对于人口亿万的大国太儿戏了。”

　杨小问董炳金：“我听教务处的赵老师说毕业后归还助学贷款的人寥寥无几？”

　董炳金讥笑道：“寥寥无几？实行四年了，主动还贷款的人就一个，还是一名工作不怎么样收入不怎么样的女生！”

　二杨同时叹息：“人心散了，这队伍不好带了。”

　杨小心中心念已定，其他的管不了，本班的助学金助学贷款那是一定要严加把关的！他在翻阅历史书和在论坛浏览一些帖子中发现这样的观点：古往今来清官不会变通，不是能臣，贪官却是需要大家学习的经营高手。对那些为了批儒而批儒为了耸人听闻而伪造历史学说的所谓智者，杨小很想问他们：铮铮铁骨难道不如玩民意的臣？格守情反而是令人不齿的庸官？他不信，所以他要一丝不苟的把本班的助学金助学贷款发给真正需要的人。

　董炳金调了调宿舍的空调温度，笑道：“你们班上已经有人在走上层路线，新生的助学金向来是口袋里卖马，需要默契的。”

　杨小一时没明白默契的含义，直到第二天他在教室外让一位女生拦住，对方口口声声要请他吃饭。随行的尖子低声说道：“恭喜你大班长，新官上任被三把火烧。”杨小问了他女生的名字，果然是董炳金提醒的学生会会长的老乡。杨小又问尖子班上需要助学金的学生有几个，尖子掰了指头算了算，四个人里悍然有女生老特。

　“老特没希望的。”尖子看见杨小瞪他的一双虎目急忙转了口风“没有您老人家把关她是没希望的，要关系没关系要相貌没相貌。”

　吗的，家庭好坏和外表有关系，杨小愤愤不平的暗骂。

　走马上任的杨小和几位班干部私下讨论了本班的助学金人选，在牛勇的支持下划掉那位女生的名字，把老特在内的名单了上去。下午，女生没有来请杨小吃饭，出面的人居然是学生会会长大人。

　外号“阿波罗”的学生会会长头上有一串串的光环，他曾经得过大学生演讲辩论大赛的第三名，得过中学数学奥林匹克的金牌，还因为成功操作了“石城大学多对一救援残疾儿童成长计划”获得教育部的表彰。

　“杨小是吧？”即将毕业，传闻进团委的会长很亲切的招呼杨小。杨小仿佛看见电视上的政治家走出荧屏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他的笑容太嘴脸化太公式化。董炳金说得好，此人天生是政治人。

　玲珑剔透的学生会会长和玲珑剔透的杨小在教学楼的花园边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一直笑眯眯的会长转身离开，把一张写了人名字的纸成一团顺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杨小轻轻鼓鼓掌，赞扬会长就是讲清洁守功德，看人家被自己断然拒绝更改名单后还不忘保持风度。

　学生会会长毁了杨小上报的助学金学生名单，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取缔基层的意见为所为。会长找到了学院的学生处干事，想让他出面由学院重新上报，但副会长董炳金把这事捅了开来，几个学生会的女干部很快声援了杨小，暗示会长无权为老乡谋取私利。并不知道杨小来历的会长这才猛然惊醒：他是住九舍的委培生！

　杨小班上的那名女生愤愤不平，她预想的一份服装钱不翼而飞了。不过起码有一点让人高兴：恐龙级的女生老特也不在初选的助学金大名单上。

　老特专门感谢了杨小，她一直很感谢杨小，他不注重外表的交往还是募捐活动上的仗义执言，以及这次鼎力相助，杨小都称得上磊落君子。

　“我在找家教。”老特笑嘻嘻的说道“三份家教够生活费了。”

　尖子汗颜，明显过不了‮试考‬的他还想请家教呢。免不了年轻气盛的杨小大手一挥：“不行，我非得讨个说法。”他不信和商人们都能角斗一番却对一份助学金束手无策。老特急忙苦劝，但唯恐天下不的尖子鼓动杨小为了劳苦大众的福利继续拼搏。

　杨小找到了教务处的赵老师，赵老师和一脸歉意的董炳金都劝说杨小这次忍耐一二，然大怒的董炳金骂会长：“他居然改变这次助学金的评分标准，由原来给班级的百分比改成学院为单位参加筛选，冠冕堂皇的去了你班上的那位同学。”

　赵老师笑着说道：“总比以往暗箱操作要好。”杨小想了很久，郁闷的发现他不能站在公理上为老特争取助学金了，因为还有大把的贫困同学更有资格得到它。

　董炳金还告诉杨小，小肚肠的会长甚至恨上了老特，她在家教中心、勤工俭学服务组登记的工作不会有用，会长已经暗示不准人帮老特介绍工作。杨小出离愤怒了：“吗的，我请她就是！”这个星期的第一场雨很快在地面上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天上落下的雨点打在水坑溅起滴滴的水花。如果趴在地上望去，整张大地构成的大脸就是长满麻子的坑人模样。

　杨小打着一把雨伞站在女生楼下，他还没从助学金失败的心结中走出来又为另一件事情烦恼着：已经搬离了五零二寝室的方一居然说是他窜唆夏沧海抢卢细妹，其实想渔翁得利。方一站在五零二寝室门口威胁道：“杨小你这个小人，小心被人打黑！”要不是董炳金和杨海澜死命抱住他，杨小非得把方一也打晕了送医院去。

　于是，按捺不住怒火的杨小干脆正大光明的来找卢细妹。

　杨小进不了防守森严的女生宿舍楼，只好请了女生老特帮忙叫人。老特上去了好半天下来后气吁吁的道歉：“她，她不肯下来。”

　大滴大滴的雨似乎因为杨小站在雨中等候的执意而退缩了，在乍暖还寒的秋风耳语中变成细细绵绵的秋雨。杨小气得想对着女生楼大叫一声：“下提了带就不认人了？”还好，起码的良知使他憋住了迁怒的烦躁。

　老特担忧的问道：“卢细妹的男朋友真的会找人打你？听说他家很有钱。”

　杨小想告诉她老杨也不是穷人，不过忍住了没说。急躁的愤怒过后心头的怒火消失了一些，他发现自己这样的冒失冲动很是无聊，起码他的确对不起方一。

　接到董炳金电话的娟娟和梅俞梵匆匆赶来了，娟娟一颗心在酸楚的海洋里漂浮着。男朋友不顾廉找其他的女孩，自己的脸面和他本人的脸面只怕是全不要了。当娟娟看到打着雨伞的杨小和一位女孩站在女生楼下亲亲热热说话，她差点一口气憋得窒息。此刻，女孩突然想起成村的话：“小还是大孩子，好比望着窗外美丽风景的儿童。虽然他有超过常人的聪明，喜新厌旧的本能、自视甚高的风骨、不堪落人下风的骄傲，都需要你去忍耐、化解、引导。”

　成村笑嘻嘻的说道：“谁让你找了比较不凡的杨小呢？”

　娟娟了一口气，扑进嘴里的风和雨带走了自怨自艾的不甘。她拉着梅俞梵走到杨小面前，两位女孩都为老特的容貌吓了一跳：这，太夸张了吧？小和人争得是她？

　杨小不好意思的望着冒雨赶来的娟娟和梅俞梵，找出一个很正大光明的理由：“呵呵，我的同学，她以后也来办事处上班，勤工俭学。”

　按下雨中的一幕过后不表，开张的“恒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驻石城办事处人数迅速扩大到数人。主任杨小，副主任杨海澜、蔡华，出纳娟娟，办事员梅俞梵、董炳金、老特。乍一看人材济济人头涌动，可到了上课时间蔡华傻眼了，诺大三间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没这样的道理！”蔡华对来访的钟康埋怨道：“清一的兼职清一的勤工俭学清一的在校大学生，我们这里是比尔盖茨的实验地？”

　“能者多劳嘛。”钟康笑眯眯的说道“我就任钢厂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任命正式下达，请你吃饭！”

　“应该应该。”蔡华哈哈大笑“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请问您的第一个指令是什么？”

　钟康半响后才说道：“牟总的儿子我提拔为销售公司的副科长。”

　蔡华微怔之后连声叫好。钟康摇头说道：“和你没什么秘密，为了保证钢厂的改制改股成功，我必须取得一些人的支持。作为换条件，不翻老账不查旧账是关键，这小子就是我的一个姿态吧。”

　离了世俗男女情感的蔡华没有家国正义公理的观念，他比钟康还更加赞赏这笔易，连道划得来。钟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和成村是一路人，我还是愿意和杨小打交道。”

　晚上，主持本班第一次班务会的杨小谢绝了钟康的宴会邀请，兴致的组织班委们排排坐吃果果。钟康看看饭桌上只有他和蔡华，很郁闷的说道：“早知道请你吃面就行。”

　蔡华狠狠的夹了一块石斑鱼鱼，又笑的说道：“杨小从小到大没当过班干部，这番过足了瘾才会关心办事处。呵呵。”

　钟康好意提醒道：“办事处不是花架子，他这样可不行。”

　蔡华老谋深算的狞笑道：“很简单，我明天回江城办新的身份证，看他怎么办。”

　杨小被蔡华的杀手锏整得头大，才率领同学们前来看望赖在医院病房不走的夏沧海便得知华姐已经上了飞机，还说只怕一个星期之内回来不了。

　“你就使坏吧。”杨小咬牙切齿的骂道。

　夏沧海看见杨小走进病房很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有事你就先走。”

　看官们一定奇怪两人的关系为何变得融洽，其实道理很简单。杨小的女友娟娟和梅俞梵来医院走了一次，小夏便知道他是误解了杨小，瞧人家的言谈举止、相貌加上气度，温柔大方心地善良，着实比娇滴滴的卢细妹高了一筹。加之有意为杨小出气的梅俞梵不作痕迹的挑拨了他和方一的矛盾，劝说恨一个人便海枯石烂的夏沧海同学要牢记脑袋开花的经历，要记住方一至今没到医院慰问。至于收拾方一的方法很简单“他家老爷子爱财如命，你装病赖着不出院，要医生开好药！”

　巧舌如簧的梅俞梵偏巧长得还比娟娟漂亮，很容易爱上一个人的夏沧海焉有不听从的道理。果然，受不得老爷子要死要活嘀咕的方一只好请出了卢细妹，让她劝夏沧海出院。

　“除非我死了，否则不要想出院！”夏沧海狂妄的叫嚣着，他的心头连着卢细妹一并恨上了。老子为了你失面子的被人打翻在地头上还开了一，当我是能投胎穿越的神人？你没来一次送一盒盒饭一本连环画不说，要不是梅美人学姐想了收拾你们的法子，只怕还和方小人卿卿我我的做狗男女呢。

　卢细妹毕竟经历的事情少，待人接物比娟娟、梅俞梵差了很多。她见夏沧海翻脸不认人，急急的涨红了脸不能说话。夏沧海得意了，一头栽在病上装晕装死，手指还一个不小心按了护士的呼唤钮。卢细妹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无赖！ 　Ｍ.ＸzｉＸs.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