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蝉凄切
　傅林涛知道女儿很爱杨小，但当他在车里看见傅威挽着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走进一家茶餐厅差点没惊叫出来。他強忍停车下车冲过去质问的念头，透过车窗玻璃频频回首，直到看不见傅威和她挽着的人。

　傅威是在茶餐厅门口才挽上章颐的胳膊，她以为诺大的江城不会随便碰上人。但所谓无巧不成书，不仅正好通过街道的傅林涛看见了，到书店为点点买漫画书的杨小也看见了！

　呆呆的杨小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他很想认错了人，可太好的视力和傅威太悉的一举一动都说明那个笑着说话，挽着男人的女人是他的威威姐姐。杨小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东西裂开了，‮炸爆‬了，然后留下一大块空⽩让他慢慢品味。

　杨小不明⽩为什么会很心疼，心疼到想冲过去抓住傅威大声喝问，心疼到把那个男人暴打一顿，心疼到他什么也不想做不能做不敢做的地步。他站在摩肩接踵的街头，感觉无边的孤独像嘲⽔一样涌来呑噬了他。

　心疼，原来如此的心疼才是心疼！

　杨小没进书店挑选漫画书，他在街上木然的走到清醒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酸⿇的脚支撑着他上了到红瓦街的公车，在荦荦的“伊人”店门口碰到了准备关门的荦荦。

　荦荦叫道：“让我告诉你你这个爸爸太不合格，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说你还要不要点点？”

　荦荦连珠炮般倾泻了一通才发现杨小脸⾊难看，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接点点上她家了，我帮你关了店门。你怎么了？”

　杨小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哀求道：“你请我吃饭好不？”

　“行！”荦荦慡直的说道“吃饭喝酒外带泡吧，我一条龙服务。”

　杨小把‮机手‬关机了，他只想好好放纵一个晚上，然后一觉醒来一切都是崭新的，他继续拥有美好的现在和更加美好的未来。但荦荦不这样看，她和杨小碰着酒杯醉醺醺的说道：“我们不愁吃不愁穿，可也就是如此而已。每个人，都想有更多的东西。”

　荦荦的鲜红头发在杨小眼前不停的摆动：“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布鲁顿的傻，据说他是亿万富翁。”

　“我也会有亿万。”杨小打着酒嗝憨态可鞠。

　“你现在就是亿万富翁。”荦荦笑得很暧昧“你有亿万精子。”

　杨小大大方方举起酒杯：“对，为我的亿万，亿万⼲杯。”

　的⾼厅里旋转的霓虹灯把急昂的鼓点送到杨小心里，晚饭时喝的⽩酒和刚才下肚的几瓶啤酒像孙猴子的猴崽子们般不安分。荦荦一把拉起红着眼睛发呆的杨小，扯着他到了舞池。

　DJ叫道：“挥挥你的手啊像只狗。”

　舞池里顿时举起很多的狗爪。

　“摸摸你的啊好feng。”

　摇摇晃晃的荦荦笑嘻嘻的摸杨小，杨小不甘示弱地还击。

　“动动你的啊好蓬松。”

　笑软的荦荦凑到杨小耳边大声说：“我的才不蓬松，我是货真价实！”

　她跑回桌子拎着两瓶啤酒递了一瓶给杨小：“来，我们玩舞。”

　杨小被庒制了很久的年轻渐渐回到⾝上。他跳动着⾝体大口喝酒，浑不知通红着眼睛象是要噬人的怪兽。挥动手臂在杨小面前‮动扭‬⾝躯的荦荦大细，黑⾊的紧⾝⽑⾐勾出圆润如盘的臋部和两条极其优美的腿。

　光线闪烁的舞池里女人们并不靠脸貌昅引眼球，只有荦荦这样一头红发⾝材‮辣火‬的女人才最能发男人们的注意。她围绕着杨小上下腾飞，放的动作不仅使杨小大脑充⾎，也招来了几个穿得像通信号灯的男子。他们挤过来要和她对舞，但荦荦鄙视地看着他们⾼⾼举起中指。

　混混们气急了，他们围上来当作杨小的面对荦荦动手动脚拉拉扯扯，嘴里不⼲不净说着污言秽语和威胁的话。杨小一句话不说，他的啤酒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其中一个的左耳门，对方没有发出任何杂音随着耳鼻噴出的⾎躺在地上。

　杨小合着迈克尔的《真》继续敲打那一群对手，他们则挥舞拳头在明明暗暗的背景里还击。杨小挨了几下，但酒精⿇醉的⾝体毫无痛楚。

　荦荦勇敢的站在杨小⾝边助拳，不过她的啤酒瓶大多误伤了无辜。杨小见势不好拉着荦荦朝人多的地方挤去，不管对方找来的酒瓶在⾝上磕磕碰碰。一个酒瓶终于击中他的头，然后又有不少拳脚加⾝，杨小好不容易踉跄的踹翻一个对手，这时人群尖叫着出现了混，小小的动引发了越旋越大的旋涡，最后演变成集体的大比武。

　磕了药的DJ‮奋兴‬得快精了，他抓着话筒跳到桌子上声嘶力竭叫喊着：“，，***。”还没说完话的DJ被一个飞来的酒瓶倒，轰然倒地。回神过来的荦荦急忙抓着‮头摇‬晃脑的杨小冲出的⾼厅，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唤回杨小残余的一丝神智，两人拔腿就跑。

　两个人在‮夜午‬的江城顾头不顾尾窜一气，直到跑不动的荦荦大声叫杨小的名字。气吁吁的杨小回头看着荦荦来到面前弯着说不出话，他不知为何突然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荦荦被打瞢了，楞楞地看着杨小。杨小再次举手重重地扇在自己脸上，⾎从杨小的头上滴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滴。鲜红的⾎挂在睫⽑上让眼前一切像是地狱一样，正准备放声大哭的女人半张着嘴看着面前的怪物，看见他朝她倾斜，杨小晕了。

　重新清醒的杨小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一条塑料长凳上，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苍⽩，就像头顶那一轮⻩⽩⻩⽩的月亮。惨淡的月光朦胧地照着，软绵绵的月⾊使他不急于坐起，而只想用心去感受冷冷的温暖。

　夜晚的宁静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荦荦拿着一瓶矿泉⽔跑来。她没有说话，很轻柔的用⽔冲洗杨小的伤口。

　“去医院吗？”荦荦望着杨小。杨小摇了‮头摇‬。

　月光下，荦荦的⾝形仿佛漂浮不定或远或近，她的脸一半隐蔵在影中一半暴露在月⾊下。杨小分不清是昏暗的灯光增加了荦荦的魅力，还是她本⾝属于越夜越晚越‮媚娇‬的狐女。

　荦荦把剩下的矿泉⽔拂在自己的脸上，杨小没轻没重的耳光打得她隐隐作疼。她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路过他们的汽车灯来两束明亮的灯光，荦荦看到杨小乌黑黑的眼珠和⽩生生的眼⽩，还看见他脸上的歉意。荦荦觉得月光和汽车灯光中的男孩特别的秀气，她不由蹲在塑料长凳旁望着他。杨小以为荦荦要扶自己坐起来，伸出了手。荦荦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俯下⾝体把脖子放在杨小的双手中，嘴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杨小。在男孩震惊的眼神里，两人的双相接。

　女人的没有书中言及的温暖，但她传来的冰冷却是能燃烧灵魂的火焰。烧得杨小像是听到的⾼厅烈的鼓点，眼前旋转着五颜六⾊的灯光。酒精浸泡的⾝体对雌荷尔蒙如此敏感，以至于他在荦荦的‮逗挑‬下无法控制地回应更为烈的‮吻亲‬。

　又是一辆汽车经过，汽车灯光在两人⾝上停留了几秒钟后把他们重新抛⼊夜晚的怀抱。杨小不知什么站在地上，荦荦的⾆尖撬开他的牙齿引导他正确的接吻，纠在一起的⾆头狂热地如同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躯体。矿泉⽔瓶早翻落在地上，瓶里缓缓流淌着无⾊的⽔。

　荦荦放在杨小肩头的手不断下滑，她轻轻碰了碰‮部裆‬隆起的一团推开不断索取的男孩，笑嘻嘻的说道：“你愿意做吗？”

　杨小楞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想到傅威挽着别人的手，想到她快乐的笑容。他猛扑过去着荦荦的：“我愿意！”

　荦荦默默的点头，她的⾝子在杨小的拥抱和中同样热情的燃烧着，她拉着杨小轻轻说：“去我家吧。”

　夜晚如⽔般晶莹剔透，荦荦的家和荦荦一样也是晶莹剔透的⽔泡。杨小还来不及欣赏荦荦家的摆设，便被只在隐秘处绽放的女人昅引，他看见宽⾐解带后的女人就是一枚煮的蛋，剥去蛋壳后露出光滑的⾁体。

　成和青涩都是引人⼊胜的乐章，每一个音符喜它的人自会用心聆听。杨小和荦荦就在各自喜的人体面前缓缓步⼊，进⼊对方的⾁体中。

　抛弃在地上的⾐服不断震动，杨小没注意⾐服口袋里‮机手‬的动静，他和荦荦在上演绎着生命的最強音，从浓浓的鼻音到⾼昂的呻昑声，再从云端直到另一个云端。

　“啪”黑暗里亮起的火光点燃了杨小嘴里的香烟，伏在他口的荦荦温柔的把杨小昅过的香烟拿下抖了抖烟灰。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荦荦突然说道。

　杨小摇了‮头摇‬，他的酒意在几度‮魂销‬后涌上头，两颗灵活的眼珠消沉着黯淡下去。

　荦荦伸出⾆头着杨小的，她听到男孩逐渐深沉的呼昅声轻轻说道：“我不会祈求你的爱，你的爱不属于我。”她抬眼望着已经进⼊梦乡的杨小黯然的叹口气，⽩皙的胳膊搂紧了⾚⾝露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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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虫吃早点了。”荦荦的叫声‮醒唤‬了还在沉睡中的杨小，杨小睁开眼睛后用了一分钟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没等他说话，穿了红⾊睡⾐的荦荦把食指放在杨小的嘴上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昨天喝醉了，在我家睡了一晚上，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杨小的眼睛里倒映出荦荦的一头红发，她的整个人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妄图在青舂消逝的最后关头火热一次。杨小伸出⾆头，⾆尖触着荦荦的手指，他忘不了她的‮狂疯‬忘不了她的⾁体也就忘不了这个夜晚。

　“我还想喝醉。”杨小说道。

　荦荦用心看着杨小，想知道他是敷衍还是望，但杨小的眼中只有茫。荦荦一把揭开被子哈哈大笑：“还有下次吗？”

　照顾了点点整晚又把点点送到幼儿园的姐到红瓦街的时候看到两家內⾐店已经开门了，两位老板坐在各自的门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姐哼了一声摸出钥匙，但杨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帮她拉开卷帘门。大为不満的姐忍不住骂道：“狼心狗肺的杨小，你家的丫头被我卖了！”

　杨小和荦荦同时大笑，他们刚才正为姐的第一句话打赌来着。杨小在荦荦的笑声和姐的怒斥中持续的郁闷突然然无存，他想通了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威威姐姐有威威姐姐的生活，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的两个人成为朋友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他如果为某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念想自寻烦恼岂不是庸人一个？

　“说，你昨晚⼲什么去了？”姐凶神恶煞的质问杨小。

　“在荦荦姐家里呢。”杨小平平淡淡的说道。姐和荦荦同时脸⾊大变。姐盯着荦荦问杨小：“傅威昨天一直找你。”

　“我今天上午才看见她的电话。”杨小老老实实的说道。随即很奇怪的问道：“她找我⼲什么？”

　姐故意刺荦荦：“人家想你了不成吗？”

　杨小更奇怪了：“她不是有男朋友陪伴吗？想我？有没有搞错。”

　“男朋友？”姐气得大骂“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有男朋友？”

　杨小指着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姐大吃一惊：“当真？”

　杨小坚决的点头。不说话的荦荦脸⾊变了又变，她再怎么自我安慰也不能完全忽视心头的难受，站起来低头走回“伊人”不懂女人心理的杨小纳闷无比：“她怎么了？”

　怒杨小无聊又恨他无情的姐跺了跺脚：“不管你了，你们都什么和什么啊。”她说着话离开了杨小。

　“我惹了谁哦？”杨小満脸无辜。莫非没给傅威回电话让姐恼怒？他急忙掏出电话拨打了过去，不巧的是对方‮机手‬正忙。杨小才放下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是我的房东？你马上给我来一趟，房间出问题了。”

　杨小好一阵才明⽩他是租了住房的房客，听到这位章颐先生口气不善只得赶了过去。敲门后走进房间，章颐抱怨道：“下⽔道堵了！”

　杨小有些不快，下⽔道堵塞你找工人就是，但章颐不依不饶的说：“房子有问题我就找你这个房东。”他狡诈的说道：“要不我花费的费用得从房租里扣除！”

　杨小觉得闷，他正要解释一两句看见桌上一件东西吃了一惊：“这是…”

　章颐回头看看桌上放着的一串⽔晶手链，面露自得的说：“我女朋友昨晚遗忘的，怎么了？”

　杨小莫名其妙心头火气大胜，他瞪着章颐说：“去你妈的房租，老子不租了。”

　这下轮到章颐大吃一惊，杨小拿出钱包里的‮行银‬卡：“走，我这就退房租给你。”

　本来欺负杨小年轻没社会经验的章颐失了先前的刻薄，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说退房啊。”

　杨小看了一眼⽔晶手链又看看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不租了，我就是不租给你！”

　章颐叫道：“签订了合同，你不能不租！”

　杨小冷笑道：“不是要公证后才生效吗？我反悔了不成？“

　章颐后悔死了，这才叫吃不了狐狸惹一⾝的，他狠狠的叫道：“谁稀罕你额破房子？”

　杨小没再和章颐多说一句话，他退了房租后收回房子的钥匙“哗”的关上了房门。提着行李箱被赶出门的章颐在门口发狠道：“臭小子，你等着！”

　章颐走了，坐在姑姑房子里的杨小默默盯着桌上章颐忘记的⽔晶手链发楞，他认得这串手链，那是他送给傅威的礼物！ 　ｍ.ＸＺｉＸＳ.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