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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色帷幕
 平三年八月。

 中常侍张让、赵忠、宋典等因陷害袁逢一案而被贬归故里,曾经权倾朝野、横行一时的十常侍一冰消瓦解。汉灵帝只留下了硕仍旧执掌西园新军、制衡何进,以免宦官势力倒台之后,外戚势力一家独大。

 此后不久,汉灵帝又重新起用袁隗为太师,⻩琬为司空,与司徒王允共同主理朝政,流毒汉末的宦官、外戚之争,暂时划上了句号,清流开始崭露头角,尤其令人瞩目的却是袁氏一门重新崛起、显赫一时。

 与此同时,得到天子暗中许可的护羌中郞将董卓、凉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丁原以及冀州刺史韩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心,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军事准备,一场空前惨烈的军阀混战,逐渐拉开了⾎⾊帷幕…

 …

 冀州州治,城。

 骑都尉张郃、步兵都尉⾼览戎装未卸、昂然直⼊议事大厅,于堂下锵然抱拳道:“末将等参见大人。”

 冀州刺史韩馥长⾝而起,笑道:“两位将军来了,且⼊座。”

 “谢大人。”

 张郃、⾼览谢过韩馥,刚刚⼊座,厅外脚步声响,都尉潘凤、关纯、耿武、以及冀州别驾沮授等人相继而⼊,于厅下分别见过韩馥,然后分主次落座。张郃于席上向韩馥拱了拱手,朗声道:“黑山战事正紧,大人却谴人急召末将回。不知有何紧急之事?”

 韩馥道:“黑山贼寇不过鸣狗盗之徒。不值一提,张郃将军可不必放在心上。”

 别驾沮授不假思索地直言劝道:“大人此言差矣,黑山贼自张牛角死后。张燕领其众,张燕此人虽然年轻却颇有武略,亦知笼络人心,如今黑山十八部皆奉其为大首领,裹众数十万,声势浩大。岂可轻视?”

 韩馥的眉头忍不住蹙紧,心忖沮授此人才智过人、能力出众,颇有国士之风,唯为人过于耿直,但有所思则必有所言,但有所言则言无不尽,丝毫不会顾忌上官的颜面以及感受,屡屡行那令人不快之举。

 “则注(沮授表字)。讨伐黑山贼之事,本官已有安排。”

 沮授不依不挠地问道:“不知大人做何安排?”

 韩馥心中越发不快,強忍怒气答道:“本官将以都尉潘凤接替张郃为将,率军讨伐黑山贼。则注以为如何?”

 沮授不假思索地答道:“大人不可,潘凤将军虽然勇冠三军。却不通兵法韬略,令之冲锋陷阵则无人可敌,用之统兵御敌却是力有未逮。”

 沮授这一席话却是一下子得罪了韩馥、潘凤两人,韩馥地脸⾊已经变得非常难看,潘凤也是脸有不豫之⾊,无论是谁被别人当面评论说不堪统兵,心里都不会好受!如果不是敬重沮授平时为人,潘凤只怕早就拔剑相向了。

 张郃平时最为敬重沮授人品,此时眼看韩馥脸有不悦之⾊,便劝道:“大人,潘凤将军乃是大人麾下首席大将,等闲未可轻动,末将若是败于贼寇之手,无伤军心士气,潘凤将军如若有所闪失,恐挫动我军锐气,望大人三思。”

 “也罢!”韩馥道“既如此,就仍以张郃为将,率军征讨黑山贼寇。”

 张郃锵然起⾝,抱拳朗声道:“末将领命。”

 韩馥微微颔首,忽然大声道:“潘凤、⾼览、关纯、耿武听令!”

 潘凤四将锵然起⾝,疾声道:“末将在。”

 韩馥道:“潘凤为主将,⾼览、关纯、耿武副之,率马军八千,步军两万,旬⽇出兵~~讨伐逆贼马跃!”

 潘凤、关纯、耿武轰然应诺:“末将领命。”

 张郃、⾼览却是然⾊变,沮授更是惊得弹⾝而起,急道:“大人不可,千万不可呀!”

 韩馥愠怒道:“沮授,你非要与本官做对不成?”

 沮授急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不过就事论事,绝无冒犯之意。”

 “没有冒犯之意便好。”韩馥大声道“讨伐马逆之事,就这么定了,子休要多言。”

 沮授浩然叹息一声,说道:“既如此,授请~~随军出征。”

 “本官准了!”

 韩馥冷冰冰地摞下一句,起⾝拂袖而去,潘凤、关纯、耿武三将也相继离去,⾼览缓缓站起⾝来,冲沮授拱了拱手,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轻轻叹息一声、转⾝离去,倏忽之间,大厅里便只剩下了沮授及张郃二人。

 张郃起⾝,神⾊恭敬地问道:“先生为何反对大人出兵讨伐马跃?”

 沮授幽幽叹息一声,‮头摇‬道:“天命之数,岂人力可以变更,马跃气数未尽呀。”

 “嗯!”张郃悚然道“马跃气数未尽?”

 沮授点头道:“在下夜观天象,有凶星起自西北、光耀九州,此必应在马跃⾝上,大人此时发兵往讨,恐损兵折将、自取其祸…”

 “先生!”

 张郃急喝住沮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话要是让韩馥大人听到了,只怕又要怪罪沮授先生口不择言、扰军心了。

 …

 汉郡陇县。

 城东一所普通民房內,忽然传出儿童稚嫰地啼器声。

 “哇啊啊~~婶⺟,阿哥欺负我,哇啊啊…”随着哭声,一名年仅六、七岁的幼童从矮墙后面钻了出来,⾝上、头发上全是烂泥,稚嫰的小脸上満是泪痕,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正凶。

 “嘁,真是没用,摔一跤就哭,⽗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只流⾎不流泪。”

 童哭声未已,矮墙后面又转出一名十一、二岁的昂蔵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长得极为英武不凡,少年⾝后还跟着个⾁嘟嘟的小男孩,顶多三、四岁的样子,嘴上还拖着长长的鼻涕虫。

 少年拍了拍⾝后小男孩的小脑袋,煞有介事地教训道:“休弟,将来你长大了可不能像马这废物一样,摔一跤就哭,简直丢我们马家的脸,听到没有?”

 “嗯。”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正说间,民房里忽然走出一名‮妇少‬,‮妇少‬怀里还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正撩开罗⾐露出一只丰満⽩晰的啂房给婴儿喂,马一把扑上前去搂住‮妇少‬的‮腿大‬,哭诉道:“婶⺟,阿哥欺负我。”

 ‮妇少‬瞪了少年一眼,训斥道:“超儿,你怎么又欺负儿?”

 “孩儿哪有欺负马。”马超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马一眼,把⾝后的小男孩拉了出来,辩解道“不信⺟亲可以问休弟,休弟你快跟⺟亲说,大哥有没有欺负马?”

 小男孩气地说道:“大哥没…没有欺负二哥,只…只是推…推了二哥一把,二哥从墙上摔了下来,就哭了。”

 ‮妇少‬道:“还说没欺负儿,回头告诉你⽗亲。”

 “你这个笨蛋。”马超一巴掌扇在马休小脑袋上,恶狠狠地骂道“谎都不会说。以后别跟着我。”

 “唏律律~~”

 这时候屋外的大街上忽然响起一阵嘹亮的马嘶声。旋即有烈地马蹄声由远及近向着这边疾驰而来,马超霎时目露喜⾊,转⾝便向院门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亲回来了,⽗亲!”

 不及片刻功夫,马超便提着一杆笨重地大铁威风凛凛地回到了院落里,先是举撩天来了一式金‮立独‬,接着又是一招横扫八方,沉重的大铁划了个大圈再从空中重重地掼落下来。狠狠地砸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叭”地一声巨响。

 ⾜有磨盘大的青石板竟被马超一掼得粉碎,碎石横飞、嘶嘶有声。

 “好,好哟。”

 马休⾼兴得直拍小手,马也不哭了,望着马超的眸子里尽是羡慕之⾊。

 沉重的脚步声从院门外响起,人影一闪,一道雄壮、健硕的⾝影已经昂然直⼊。却是一条壮年汉子,刀削斧凿般的脸部轮廓,微微凹陷地眼眶,⾼的鼻梁。长相和汉人大为不同,一看便知道拥有羌人⾎统。

 马超霍然转⾝。手中铁毒蛇般刺出、直取壮汉膛,口中疾声喝道:“⽗亲,孩儿法进境如何?是否可以上‮场战‬了?”

 壮汉横过右臂轻描淡写地一挡,手腕上的铁护腕恰好撞在铁刃上,马超这势大力沉的一便刺了个空,壮汉顺势又在马超的庇股上踹了一脚,只听仆的一声,马超收势不住,蹭蹭蹭地往前疾奔数步,还是收势不住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壮汉正了正手上的护腕,冷然道:“空有一⾝蛮力,却不肯用心习武,法更是破绽百出,就你现在这⾝手也敢上‮场战‬?”

 “嘻嘻嘻~~”

 马、马休放声大笑。

 马超翻⾝爬起,恼羞成怒道:“不许笑,谁笑就揍谁!”

 ‮妇少‬这才了上来,关切地问道:“老爷,大军又要出征了吗?”

 “是啊,大军又要出征了。”壮汉地脸⾊沉了下来,眸子里也浮起一丝霾,低声说道“这一次,耿大人要去攻打河套。”

 …

 凉州刺史耿鄙官邸,密室。

 治中程球低声道:“大人,下官已经查过马家的族谱了。”

 “哦?”耿鄙道“结果怎样?”

 程球低声道:“马腾的确是伏波将军马援后人,马腾之⽗马肃乃是马援五世孙,马援生子马防,马防生子马,马生子马应,马应生子马连,马连又生马肃,按照马家的族谱,马援将军是十世孙,马腾则是十六世孙。”

 耿鄙蹙眉道:“这么说…马腾和马跃还真是同族宗亲?”

 程球低声道:“据下官分析,马跃应该是十三世孙、合乡侯马朗后人,只可惜马朗一支皆殁于⻩巾之,已经无从查证,不过从年龄上看,马跃应该是马氏十七世孙,比马腾还要晚一辈!”

 耿鄙蹙眉道:“这么说马腾还是马跃地叔⽗?这事,马腾知不知道?”

 “马腾自然知道。”程球道“有鉴于此,下官以为马腾不宜随军出征。”

 “马腾勇冠三军,在军中素得羌、胡之卒拥戴。”耿鄙蹙眉道“如果不让他随军出征,何人可以替之?”

 程球道:“大人,下官倒有一策。”

 “哦,何策?”

 “大人何不与护羌中郞将董卓合兵共伐河套?”程球道“大人麾下颇有精兵,董卓麾下多有猛将,两家若能合兵一处,何愁马跃不灭、河套不定?”

 耿鄙道:“然则,董卓是否愿意与本官合兵共伐?”

 程球道:“一问便知。”

 “嗯。”耿鄙道“速派人前往狄道,向董卓将军表明本官心意。”

 “下官遵命。”

 程球领命而去。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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