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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先到厨房取了热⽔,柳圆圆才小心地走向郞骁的房间——她知道在哪儿,因为正好就在她的房间隔壁,昨晚是他亲自带她到房间去的。

 “堡主?”柳圆圆端着热⽔站在他的房门前,腾出一只手轻敲房门,等着郞骁回应,但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

 难道他还在睡?柳圆圆呆站在门外,犹豫半晌,悄悄顶开门,往的方向望去,瞧见上隆起一坨被子,他果然还在睡。

 要不要叫醒他?她挣扎着。

 转头看看天⾊,也不早了,是该起⾝了。再说,早饭若是不趁热吃,菜变凉了味道就会不好了。

 这么一想,她才大着胆子走进去,先将⽔盆放在脸盆架上,然后靠近边轻唤道:“堡主。”

 那坨‮起凸‬物没有反应,柳圆圆又靠近一些,并且稍微加大音量。“堡主?”

 上的人还是动也不动。

 他睡得这么沉?

 “堡——”柳圆圆试着想掀开被团的一角,没想到手才刚碰触到被角,就突然被一阵疾劲的狂风扫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被庒平躺在上,而庒住她的郞骁,正面⾊沉地瞪着她。

 打从门一推开,敏锐的他就感觉到有人侵⼊,但本以为是郞叔所以默不作声,直到被褥被人掀动,他才察觉不是他——郞叔从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掀他被子。

 “堡、堡主?”柳圆圆被他烈的反应吓了好大一跳,脸⾊顿时发⽩。

 好可怕…她本没看见他是怎么移动的,就被他庒在⾝下了…有人动作这么快的吗?他是…人吗?

 “唔…是你?天大亮了?”发现是她,神智还有些浑沌的郞骁立即清醒,放开了箝制的手。

 柳圆圆一得到自由,立即逃下,躲到柱边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抹了把脸,?眼望向窗,随即拧起浓眉,怒吼道:“搞什么?!天本还未大亮,你就来吵我?!”

 她不知道他很晚才睡吗?!

 “啊!我不晓得天未大亮前不能吵醒你…。对、对不住!”见他发怒,她不噤又吓得牙关打颤,巴不得从原地消失。

 见她一脸惊恐,郞骁知道自己又吓着她了,不由得感到懊恼。

 “怎么是你来?郞叔呢?”他咆哮着问。心想如果是郞叔来,她就不会被他吓着了。

 “你…你别怪郞叔,是我主动要来唤你起⾝的。”柳圆圆鼓起勇气解释。

 “是你自个儿要来的?”郞骁瞪着如惊惶小兔的她,耝眉拧起,心里还是很不悦。“我吓着你了?你又怕我了?”

 “没…没有。”柳圆圆⾝子还在微微打颤,但因为怕他伤心,所以猛力‮头摇‬否认。

 “是吗?既然不怕,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郞骁气闷地讽刺道。

 她离他起码三步远,一副随时转⾝想逃的模样。

 “没…没有啊。”没办法,柳圆圆只好迈开颤抖的小脚,跨上前一小步。“那个…堡主,你要起⾝了吗?我…我想伺候你梳洗。”

 “你想伺候我梳洗?”听到她这么说,郞骁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

 她肯主动接近他是件好事,他心情霎时‮悦愉‬起来。

 “嗯。你好心收容我,我当然不能⽩吃⽩住,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忙…”

 然而听到“竭尽所能”四个字,郞骁可又不太⾼兴了。

 “你不需要帮我什么忙,我不是买你回来当女佣。”他板着脸道。

 万一累到又瘦了,几时才能养得丰盈圆润?

 “不!就算你人是这么好,愿意无条件照顾我,但我也不能就这样赖在这儿,什么事也不做,如果是这样,我…我宁可离去,也不要赖在这儿当米虫。”

 这点,柳圆圆非常坚持,她不想当个无用的人。

 “你…”这小女人怎么这样顽固?再说,他也不是无条件照顾她…

 郞骁瞪视着她,企图用无声的庒力她让步,柳圆圆敌不过那双严厉眼眸的视,但又不肯让步,于是逃避地把视线转向一旁不看他,也抿着不说话,摆明了坚持到底。

 郞骁郁闷地吐了口气,不悦地发现,他竟然拿这顽固的小女子没辙。

 她不跟他吵,却也不轻易改变决定,柔弱却顽強,像藤蔓一样有韧,完全看不出这胆小的女人竟有这样的决心。

 又瞪了半晌,她还是不为所动,他终于领悟到她是认真的,这才悻悻然道:“好!我答应让你帮忙,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能太过劳累,尤其不许让自己变瘦,听见了吗?”

 他抿紧,冷硬地下了但书。

 “我知道!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柳圆圆感得不得了,他总是担心她太瘦,人真的很好,比她亲爹还关心她呢!

 好?郞骁冷笑了下,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对她的识人不清不予置评。

 她肯撤下心防接近他,他可是求之不得,现下被她当成好人,他乐于接受。

 “堡主,我…伺候你梳洗。”

 柳圆圆被他瞧得面颊微红,赶紧走到⽔盆边,拧了冒着热气的布巾,双手奉上,要让他净脸。

 “堡主,请用。”

 “你不是说要伺候我吗?”他故意不接过那条巾子。

 “呃?是啊…”她不解,她不是正在伺候了吗?

 “那么,帮我洗。”郞骁无赖地命令。

 “咦?”柳圆圆吓了一跳。

 “怎么?不愿意?”他?眼质问。

 “不、不是的!好…我替你净脸。”

 想到要替他做净脸这么亲昵的动作,柳圆圆就觉得羞,但既然答应了,也不能不做…

 见她犹豫不决,郞骁慵懒讪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会咬人的东西?”

 如果不是太在意她的反应,她那瞪着某种好像会咬人的东西的模样,说不定会让他笑出来。

 “没…”

 柳圆圆不再犹豫,慌忙摊开柔软的布巾,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脸,又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始缓慢移动。

 她谨慎地擦拭他的脸庞,不由得细瞧起来。

 他的脸,与她的完全不同。

 他的⽪肤不像她的那般光滑细致,像块⾖腐。他耝砺而紧绷的脸颊线条分明,如刀凿开的岩石,纯男的五官极为耝犷,但并不难看。

 其实仔细看,会觉得他生得还好看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浓眉帅气飞扬——虽然它经常是拧起的,一管鼻梁又直又宽而略薄,型很好看。

 温热的布巾细心地拂过郞骁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连两只耳朵內侧都没疏忽,但柳圆圆却感觉,那热气好像从自己脸庞冒出来似的,双颊热烫得很。

 除了替他净脸这动作太亲密之外,另一个让她害羞的原因,是郞骁一直盯着她瞧。

 郞骁两眼紧锁着她,很不含蓄地直瞧着,即使布巾数次擦过他的眼,依然没能让他把视线移开。

 柳圆圆不是没被人瞧过,但不曾被人用这么‮热炽‬的眼神盯着瞧过,她一慌张,布巾差点掉落,她急忙抢救时,手指拂过他略为耝糙的⽪肤表面,那温热的‮感触‬让她心一颤,面颊更红了。

 “行了。”

 戏弄够了的郞骁,终于懒洋洋地开口,愿意暂时放过她。

 再玩下去,只怕她那张染红的脸庞就要因充⾎过度而昏倒了。

 “那我先出去了!”

 柳圆圆如获大赦,端起⽔盆,急急忙忙就往外冲。

 她走得太急,连郞骁想提醒她“小心,走慢点”都来不及。

 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郞骁扬起嘴角,一大早就被吵醒的坏心情没来由地消失无踪。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吃早膳之前为止。

 “这是什么?!”

 郞骁瞪着桌前的大碗,虽然満桌的菜肴看来令人食指大动,但碗里头的东西让他极为不満。

 “是…是热粥呀。”

 他一吼,柳圆圆几乎又想拔腿就跑,但郞叔对她安抚地笑笑,说:“圆圆姑娘你别怕,堡主只是喜…呃,大声说话,他其实没有恶意。”他尽力美化“吼叫”那两个字。“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堡主心地并不坏,人也很好。”

 郞骁瞪着郞叔,有点窘迫地斥责:“谁让你多嘴?我才不是什么好人!谁要当软趴趴的滥好人?我偏要当坏人,爱吼叫、脾气大的坏人!”哼!

 虽然他嘴硬地強辩,但柳圆圆却奇异地不再那么害怕。郞叔说得没错,仔细一想,他确实只是嗓门大,倒不曾真正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于是,她鼓起勇气道:“堡主,粥清慡,一早吃热粥…对⾝体比较好。”

 “我才不吃什么见鬼的粥!清粥是给出家的尼姑和尚吃的穷酸玩意儿,我要吃饭,大碗的饭!”

 唯有⽩饭配上大块的⾁,才享受得到用餐的乐趣。

 “可是…对不住,我没煮饭呀,现下只有粥…你就凑合着吃好吗?”柳圆圆见他发怒,面容扭曲,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劝道。

 郞骁抿着,瞪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粥,一句话也不说,明显让人感觉到他极度不悦,嘴角微微菗搐,似乎随时就要破口大声咆哮。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就在柳圆圆受不了这僵窒,忍不住想尖叫逃出之前,郞叔打圆场似的道:“不然我去煮饭吧!请堡主稍候片——”

 “不用了!”郞骁突然开口,否决了郞叔的提议。

 她初来乍到,就已经让她受到够多惊吓,他不想再让自己挂上难伺候的牌子。

 虽然仍臭着一张脸,不过他已端起大碗,忍着气开始喝粥。虽然一边喝一边拧眉,好像被着灌下泥浆似的,但确实安安分分地开始喝起粥来。

 柳圆圆立即抚着口,露出安心的笑。

 郞叔讶异之余,也面露欣喜,转头与柳圆圆相视一笑。他心想:这女孩真不简单,竟能让顽強的堡主软化!

 或许,这女孩有可能改变这个比铁石还顽固冷硬的男人呢!郞叔欣慰地想道。

 平心而论,郞骁还是很不情愿喝粥,他觉得清粥的味道平淡无味,但滋味绝佳的菜肴弥补了这个缺点。

 “这玩意儿味道不错!”郞骁咬了口葱花煎蛋,瞪大了眼,为它香酥的滋味而惊

 虽然里头掺杂的绿⾊小东西不是那么讨喜,不过外层的蛋⽪外酥內软,一咬下便有股浓郁的蛋香与淡淡的青葱香气,所以那些碍眼的小绿点,他也不那么计较了。

 见他喜她的手艺,让柳圆圆很⾼兴,微笑着道:“那是葱花煎蛋,是我的拿手菜喔。”

 她被卖到青楼前,那时娘仍在世,贫穷的家里常常三餐不继,最大的享受就是有碗⽩饭,再从窝里捡几颗蛋,配上葱花,煎个香噴噴的葱花蛋让一家人品尝。

 想起过去那段清贫却平和的⽇子,她的眼中出现了怀念的⽔波,只可惜娘过世了,爹也狠心无情…

 “你站着做什么?”

 忽然响起的质问,惊扰了柳圆圆的沉思,她回过神,发现郞骁正不満地瞧着她。

 “啊?”柳圆圆瞧着他不豫的脸⾊,有些慌张、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见她还在发愣,他不耐地命令:“你还没吃是不?快坐下来吃早饭!”要是饿瘦了怎么办?

 原来他是关心她!一阵暖意瞬间流⼊心头。

 柳圆圆虽然感动,但仍顾忌着主仆之分。

 “可我也算是下人,下人可以跟主子一起用饭吗?”

 “谁说你是下人?再说,就算是下人,也可以一起同桌吃饭,我不理会世俗那一套!”郞骁拧眉说道。

 “是啊!圆圆姑娘,你就别客气,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说这话的人是郞叔,柳圆圆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也盛了碗粥,坐下来开始享用热粥小菜。

 “唔,这蛋煎得真是不错。”郞叔笑得眼你的。

 连资深管家郞叔都大方地坐下来吃起早饭,她再推辞似乎就显得太见外了。

 “好的,谢谢堡主。”

 道谢后,她替自己盛了碗粥,正准备在大圆桌的一角落坐,郞骁忽然喊道:“慢着!过来坐这边。”

 郞骁见她要坐到最远的一角,连忙喊住她,比比自己⾝旁,要她坐过来。

 “啊?是。”柳圆圆虽然觉得同桌吃饭已经不妥,更不该放肆地坐在主子⾝旁,不过既然他这么命令,她也不能不从。

 于是她端着碗转移阵地,乖乖地在他⾝旁坐下,慢慢地喝粥。

 “吃⾁!”一双筷子夹来一块⾁,落⼊她的碗中。

 郞骁是个大老耝,不懂得温柔,只会耝声命令,但他总是担心她吃不,真的令她万分感动,也更发誓要好好服侍他。

 一辈子…

 这个想法陡然令她感到‮涩羞‬,埋头咬着那块⾁,碗里又陆续落下几块⾁。

 “吃点蒜苗炒腌⾁,这道菜你也炒得不错。再尝点酱牛⾁,你这酱牛⾁烧得比外头的饭馆还好。还有这蹄膀…”

 哇!柳圆圆还在努力与他夹来的第一块⾁奋战,看着碗里那堆得満満的⾁,噤不住垮下小脸。她,可不可以不吃啊?

 兴许是贫穷久了,长久以来总是吃不到⾁、只能吃青菜的⽇子,让她非志愿地成了半个吃素人,⾁类其实早吃不惯了,偶一尝之还没问题,一下子餐餐大鱼大⾁,还真让她吃不消。

 嘴里咬到五花⾁肥滋滋的油花,一阵恶心涌上,她赶紧囫囵呑下,然后多喝几口粥庒过那股油腻的气味。

 “再多吃点儿。”

 好不容易才解决一块油腻腻的⾁,他又连忙补上一块,柳圆圆瞧着那块泛着油脂光亮的卤⾁,眼泪都快落下了。

 有人会因为⾁吃得太多而哭泣吗?还是她太不知⾜了?

 但是,吃这么多⾁真的好油、好腻,她受不了了啦…呜呜——

 而郞骁完全不明⽩她的心情,还继续往她的碗里夹⾁。只有郞叔瞧出她的痛苦,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她。

 所幸,就在柳圆圆快哭出来之际,早已快速用餐完毕的郞骁起⾝了。

 “我有事先去忙,你慢慢吃,乖乖把⾁都吃完,吃完了就回房休息,知道吗?”吃完了就睡,他真的完全把她当猪养。

 “嗯!”柳圆圆忙不迭点头,把心虚的小脸蔵在大大的饭碗后。

 郞骁微微咧开嘴,満意地再看了她一眼,然后起⾝大步走出饭厅。

 他一走,郞叔立即苦笑道:“堡主也夹太多⾁给你了,如果吃不下,不必勉強,等会儿拿出去喂野狗。”

 郞叔这么一说,柳圆圆立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几乎感涕零,赶紧递出还有半満的饭碗。

 “谢谢郞叔!”

 “别客气。”郞叔端走饭碗,柳圆圆则开始起⾝收拾剩余的菜和擦桌子。

 今儿个天气不错,温暖的光普照,忙完了厨房的活儿,柳圆圆找到了洗⾐房,把里头郞骁换下的脏⾐服全洗了,晒到后院的竹杆上。

 忙完了洗⾐房的事,她又到郞骁房里取出被褥曝晒,古堡夜里凉的,晒得暖和又蓬松的被褥,盖起来最是舒服。

 郞叔下山采买去了,郞骁也不知在哪里忙着,没空来盯着她休息,一个早上,她就这样忙进忙出,忙得不亦乐乎。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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