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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寂寞高手
 紫城,乾清宫里,朱由校正在和一帮大臣商讨筹措军费的事情,内阁最终做出决断还是要战,要战的话就要大批的军费来购买武器招募士兵,修造堡垒筹措粮草,这笔银子没有千万两怕是下不来。

 西线不比北线作战的条件优越,刘子光打北京有上海直通到天津的海船运送物资,从江南到山东再到华北一路都是平原,有铁路又有运河,适合刘子光的高机动强火力军团发扬优势,所以短短三个月就将满清政权赶进了太行山,所耗军费不过二百万两,反观西路军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陕西不通水路,只有渭中平原这一小块平地,其他地方都是巍巍大山,运输物资调动兵力都不方便,所以多花些钱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上请放心,三千万西域基金即将投放市场,大明国力强盛,百姓爱国之心高涨,用不了一月就会发售一空,不光西军的军费够了,连国库都会充盈许多呢。”户部尚书黄小田自信满满地说。

 “黄爱卿辛苦了,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有了充足的军饷何愁西夏不灭,朕倒要看看,区区西夏如何与我天朝上国拼国力。”

 见皇上如此说,大臣们也跟着附和,都说西夏偏远蛮邦侥幸得胜而已,这回天朝解决了满清就能腾出手来对付西夏了,再次收复陕西直捣黄龙就是瞬息间的事情而已。

 朱由校又问了出席会议的户部侍郎兼证监衙门提司张福林一些关于最近印花税和基金销售的情况,张福林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说印花税的收入与俱增,股民欣鼓舞,易火爆,想进行买卖都得排队云云,他说得倒是不错,只不过那些拥堵在证易的人全都是卖出的,这一点他却是闭口不提了。

 听了张福林的汇报,朱由校的信心更足,遥想当年朝廷内忧外患,为了对付辽东的鞑子在山西陕西征收辽饷,区区几百万两银子收了两年都没收全,末了还引起了暴动,现在的情形完全反过来了,三千万两只要一个月就能收上来,有这样强大的经济支持,就算袁崇焕再打几个败仗也不怕啊。

 乾清宫的御前会议在信心爆棚的气氛中结束,官员们各自回衙,开始准备军器甲马粮草民夫车辆,只等户部的银子一到,就开始向西部运送物资,可是这银子怕是很难等到了…

 朝廷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第二波西域基金的发行上了,可是第一波基金现在已经跌倒了十八层地狱,第二波又怎么可能卖动,不过这些问题官僚们就不考虑了,张福林是个人才,这点小事怕是难不倒他。

 张福林回到证监衙门的时候大吃一惊,原来衙门已经被情绪激动的民众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张福林暗道不好,刚想让轿夫掉头逃跑,忽然那些百姓看见他的车驾便都跪了下来,黑的一片山呼张大人救命。

 张福林的胆气一下子又足了,喝令停轿,八抬绿呢大轿停下,张大人威风凛凛下了轿子,扶着间松松垮垮的玉带,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了出来,先是眉头一皱,喝道:“聚众包围官衙,难不成你们想造反?”

 为首一人哭喊道:“张大人明鉴,小的们不是想造反,实在是被得活不下去了,二三两银子买的基金掉到了二三钱,血本无归啊,朝廷要是再不出手俺们就真得死了。”

 他这样一说,后面人也跟着聒噪起来,有商人说自己做生意的本钱全投进去了,有农民说买种子的钱全买了基金,还有妇人说一家老小吃饭的钱都套进去了,说着说着又混乱起来,人喊狗叫小孩哭,证监衙门外一片嘈杂。

 张福林两手四下按一按,嘴里叫道:“肃静、肃静。”可是人声鼎沸谁也听不见他的话,直到手下衙役狠狠敲了十几下铜锣,人们才安静下来,几千双眼睛盯在张福林身上,看他有什么话说。

 张福林清一清嗓子道:“父老乡亲们,不要怕,西域捷报绩优基金只是暂时跌了一跌,这是正常的金融波动嘛,你们要对朝廷有信心,对本官有信心,不瞒你们说,本官刚从宫里出来,现如今朝廷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对西夏用兵,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有经历了惨痛的失败才能来辉煌的胜利,本官坚信袁督师和西军将士将再传捷报封狼居胥!你们是不知道啊,西域的草原广阔,牛羊成群,瓜果遍地,等取了西域千里江山,别说你们的基金解套了,就是涨到五两、八两也是有可能的啊!”张福林富有煽动的话一说,愚昧的老百姓们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有人壮着胆子问道:“那我们只要死撑着不卖是不是就可以了?”

 张福林道:“对,死了都不卖,不但不卖还要买,本官不妨给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透一个内幕消息,朝廷又要发基金了,这回依然是票面一两的,但是发行价只有五钱,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包子啊,你们听本官的没错,现在是绝对的底部,诸位现在就回去筹措银两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想发财的抓紧了。”

 百姓中忽然站出来几个汉子振臂高呼:“听张大人的没错,咱们这就回家砸锅卖铁买基金,富贵险中求,现在再不抄底就晚了!”

 百姓们被张福林的花言巧语和这些暗藏的托儿蒙的一愣一愣的,片刻功夫围在证监衙门外的人群就散的一干二净,张福林擦擦额上的冷汗,坐回了轿子,道:“回衙。”

 当晚,京城内一处僻静但是奢华的宅院里,三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正围坐在一起饮酒,旁边丝竹声悦耳,歌女轻弹琵琶歌喉婉转,酒正酣时,下人进来在其中一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便笑道:“先生来了,掌灯添酒把歌女撤了,咱们好好向先生讨教几手。”

 话音刚落,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笑容满面走了进来,四下拱手:“黄大人、吴大人、张大人好。”

 三人起身回礼:“先生来的正好,咱们添酒回灯重开宴,议一议天下大事。”

 四人落座,侍女添上碗筷杯碟,又给羊炉添了炭火,女儿红重新烫过,这才恭敬地倒退着出去,还将暖阁的门小心翼翼地关上,给大人们营造出良好的谈话环境。!酒过三巡以后,被称作黄大人的当朝户部尚书黄小田开了腔:“上次多亏了先生出谋划策指点津,兄弟才终于扶正,这个恩兄弟定会铭记在心,先生请满饮此杯,接下来兄弟还有事情请教。”

 干瘪老者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饮了一杯酒道:“黄大人但请开口,小老儿这点本事自当倾囊相授。”

 黄小田道:“如今西域捷报绩优基金已经掉到了两钱,百姓们怨声载道,连带着其他股票也狂跌,这样下去第二波三千万两基金根本发不出去,股票易也会越来越少,直接影响到印花税的收入,这样一来,兄弟在皇上面前夸下的海口就全泡汤了,罢官事小,可是断了朝廷的财路兄弟终究是心怀遗憾的。所以还要请先生指点一下,到底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张福林也道:“黄大人所言甚是,今天百姓们已经包围了下官的衙门,若非下官急中生智哄他们回去,说不定当场就要爆发民变呢,可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旧的基金不涨上去,新的就没办法发售,新基金发不出去,咱们的财路就都断了,皇上震怒,钱阁老也保不住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老者不语,只是自斟自饮了三杯,又夹了几筷子肥美的羊羔吃,仔细嚼了咽下,这才侃侃而谈:“搞金融和打仗一样,就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老夫总结了几条经验: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咱们有银子有内幕,甚至掌握了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又怎么会束手无策呢。”

 张福林道:“还请先生明示。”

 老者道:“眼下股市暴跌,正是咱们巨大的机会,股市如何赚钱,无非是低高抛而已,年初的时候咱们已经趁着消息灵通抛掉了手上的西域捷报基金,现在银子正是充裕的时候,正好趁此机会纳,将那些人参一般的好股票用萝卜价就给买回来。”

 张福林道:“您老的意思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出手救市了?”

 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几黄胡子道:“非也,现在跌的还不够狠,还要再往下砸一砸才能出手,而且这金融市场上并不是只有咱们一家啊,升昌那边也不可小觑,稍微松懈便会被他们占了便宜,关于下一步的安排老夫已经写好了,几位大人请看。”说着老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黄小田和张福林凑到一起看了后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寂寞高手啊。”

 老者微微颔首道:“献丑了,此计的实施,还要靠吴大人的消息配合。”

 一直沉默着的那位中年人这才说道:“唉,这次袁督师真是败得不轻,西军上下忙的不可开,小儿一段时间都没有家信来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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