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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疲惫】
 这四封信,其实內容都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收信人的人称不同之外,四封信的內容大体一致。

 首先用卑微恭敬的口吻称颂了一番对王为“伟大的草原主人”然后表明了自己愿意率部众效忠的决心。最后约定,在决战之⽇,自己将率领四万儿郞铁骑,从‮场战‬侧面进⼊,加⼊战斗,为伟大的王效死力!同时,为了能在‮场战‬之上出其不意的攻击敌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请伟大的王保守秘密,来⽇战胜敌人之后,自己一定跪拜在王的面前云云…

 而这封信的末尾的署名,是正是一向被几个王子看不起的那个女奴的儿子,萨拉丁。

 如果只是萨拉丁的署名,恐怕四位王子未必会相信。可问题是,在萨拉丁的这封“投诚信”到手之后,四个人又同时接到了另外一封信!

 而这封信,就使四位“草原王”都不得不上当了!

 这是一封来自于罕穆耶的亲笔书,和上一封一样,这次四个王子收到的信,內容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罕穆耶在信里用诚恳的语气表示,自己当初在王庭里,没有接受您的召唤,而是带着人离开,并不是畏惧和叛逃的行为。毕竟自己的部族若少,人口只有三万,兵力只有几千,本帮不上多少忙。自己的离开,其实是为了保存力量,同时也为了您去寻找強援!

 而现在。自己已经一力说服了萨拉丁这位年纪最小的王子。而萨拉丁已经表示愿意和我一起投靠您,我和他合兵在一起,就有了几万军队,这样一来,就可以给您很大的帮助了。

 等到决战的那天自己会和萨拉丁一起带着兵马从‮场战‬地侧面进⼊,然后…

 接到了这封罕穆耶的亲笔秘信之后,四位王子就真的上当了。

 罕穆耶是谁?那是自己的亲叔叔,是⽗亲的亲兄弟,在王庭里。他也和诸位王子私极好的。

 没有人相信罕穆耶会害自己…更没有人想到罕穆耶会“投靠”萨拉丁。毕竟,罕穆耶可是真正的尊贵的亲王!而萨拉丁…那不过是一个女奴生的小子,一个杂种,靠着对⽗亲地献媚才走到今天罢了!哼…

 而且,必须提出的,是罕穆耶的信的末尾,又写明了一点!

 “尊敬的王。我看萨拉丁这个小子虽然同意帮助我们,可是我们并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小杂种。我会帮助大王您仔细的监视他…只是,我的兵力有限。实在很难有效的抰制他,所以,请您能‮出派‬一点人马来协助我,不用很多,只要再给我增兵五千,我就可以牢牢的盯死这个家伙,如果他敢有一点异动,我就可以…”

 正是最后这一段话,打动了四个王子。

 他们每个人都是大喜——果然不愧是咱们王庭里地智囊亲王出的主意啊!哼,那个杂种小子。多半是靠不住的!而且,叔叔不过是要五千人,区区五千人而已,自己还是能挤的出来的!盯死了那个小子,他就得派来三四万人!这样一来,可是一个很值得的事情啊。

 尽管自己手下也实力也很紧张。但是挤出五千人来,还是勉強能做到的。

 于是,四位上当的“草原王”接到了“秘信”之后,都心里幻想着能得到萨拉丁和罕穆耶的支持,不得不答应了罕穆耶的要求。

 有三个王子,都立刻下令分出了五千人马来,连夜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大营远处。而第四个王子,则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他⼲脆下令让一个投靠了自己的小部落。整个儿派了出去。

 萨拉丁罕穆耶给四个王子的信件里,写的联络地地点和时间,都不同。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后面的三天时间里,四个不同的时间,四个不同的地点。四支人马来到了指定的联络地点之后,都如约见到了“忠诚”的罕穆耶亲王和他的人马。

 然后…等待这些上当的家伙,就是唯一的命运:先是被罕穆耶骗地没有防备,然后在这个已经被萨拉丁埋伏好的地点里,重兵围困得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最后放下了武器,只能接受他们的命运。投降被整编!

 罕穆耶要做的只是三天时间內连续跑了四个地方演了四出戏而已。

 而萨拉丁,不费一兵一卒,只不过是用了一封信,就换来了两万多人马!

 就连号称“智囊”的罕穆耶,都对这个天马行空的而大胆冒险的主意很是敬佩。

 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个主意,可并不是萨拉丁能想出来的。

 在完成了这个计划之后,萨拉丁秘密见了阿尔法。阿尔法面对这个沉地草原人,尽管他并不喜这个家伙,不过出于对杜维的忠心,他依然出⾊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公爵大人让我告诉你,给你出的这个计策,是他最后一次帮助你了,接下来以后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的。我们不会再给你任何无偿的帮助,从今天开始,任何帮助都将是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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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损失”了五千人马的四位“草原王”还在做着美梦,他们认为,得到了罕穆耶和萨拉丁联军支援的自己,在实力上已经占据了优势。

 而决战之⽇到来,现实,则狠狠的击溃了他们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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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草原上群狼虎视眈眈的四位王子,终于下定决心决战!因为他们都拖不下去了,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击溃自己的兄弟,然后以強者和胜利者的姿态,才能或许让那些虎视眈眈的部落们臣服下来。

 这是唯一的途径。

 于是。在这天上午,四方地人马汇聚在了这一片草原上,战鼓擂动,吹响号角,骑兵们擦亮了自己的弯刀,马匹的鼻子里噴着⽩气,不安的踢着马蹄…

 雪亮的弯刀,在太之下,耀出一片一片金⾊的光芒来。

 而可笑的是。四位王子,却同时看着‮场战‬

 …等待他们地“奇兵援军”

 中午时分,太照耀在头顶地时候,‮场战‬的侧面,传来了隐隐地阵阵马蹄声。随后,地平线之上,扬起了大片大片的尘土。不知道多少骑兵正在奔驰而来。那遮天蔽⽇的尘土。毫无疑问地。刺了四位草原王的信心!

 而且,尘土之前。一队骑兵奔驰着,他们举着的旗帜,赫然正是萨拉丁和罕穆耶亲王!

 最可笑和最讽刺地一幕发生在这一时刻。

 四位草原王,几乎是同时地。指着远处飞扬地尘土。然后转过⾝来,以一种胜利者地信心,満脸红光的对自己地部下大声吼叫宣布着:“看!我勇敢的儿郞们!你们看到了远处的那些人吗!那些是罕穆耶亲王给我们带来的援军!我们地援军到了!胜利,是属于我们地!现在,扬起你们的弯刀。向敌人发起冲锋吧!”

 虽然也有一些人。觉得那些飞扬的尘土虽然动静很大…可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却仿佛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不过在这种紧张地关头。没有人有时间去细想这些问题了。

 于是…冲锋地号角响起,战士们扬起弯刀,催动战马。开始了义无反顾的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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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们会上当吗?”萨拉丁对着⾝边马上地罕穆耶笑道。

 罕穆耶想了想,他立刻道:“会的。我的大王。还有…我很佩服您地计策,哼,只用了一千骑兵,马匹的后面栓着树枝在地上拖来拖去,就扬起了这么大的尘土…他们现在一定以为我们是全军出动去帮助他们了呢。”

 萨拉丁沉一笑:“那么…现在。让我们地人上马,准备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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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之上,四股人马加起来一共超过了十万。已经狠狠的‮击撞‬在了一起,犹如一个‮大巨‬的绞⾁机一样,粉碎着能卷进的一切生命!

 呼啸声,厮杀生。呐喊声,惨叫声…

 当战斗进行了好一会儿,四位“草原王”才愤怒的发现,他们寄以厚望地“援军”并没有加⼊战斗!而派去的人。回来禀告的消息,让四位大王。气得都几乎从马背上吐⾎晕过去!

 来地这些所谓的援军,不过只有千人而已…那漫天的尘土,是用栓在马后的树枝带起来地。而且,当战斗开始之后,他们…就居然全部跑掉了!

 “该死的萨拉丁!该死的罕穆耶!”

 依然的,四位草原王。在各自地军阵之中,同时发出了最最怨毒的诅咒。不过他们依然做出了一个不约而同地决定。

 战斗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现在的情况,谁退缩,谁就死!

 四位大王,同时下令,让自己最后的预备队,全军冲上去!

 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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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萨拉丁的人马在哪里?

 他‮出派‬了四队人马。每一队都是五千人。而这五千人,则分别穿上了当初几位哥哥派来的五千人马的装束。打着他们地旗号,然后在‮场战‬之上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悄悄的,靠近了四位草原王的大本营…

 萨拉丁下的命令很简单。

 “快!一切都要快!能抢的就抢!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一击即腿,任何人不许拖延!”

 投⼊了全部兵力决战的四位王子,空虚地大本营,暴露在萨拉丁的爪牙之下,这一次,他决定把一生地仇恨,毕于这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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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兰帝国九百六十三年地冬。

 冬天的脚步渐渐到来。

 杜维坐在楼兰城地总督府里。接到了草原上的最后一封秘报。这也是阿尔法发来的最后一封信,随后。阿尔法也将结束自己长达两年的草原生涯,回到德萨行省。

 那次四位“草原王”地决战,萨拉丁放了四位兄弟一个天大的鸽子之后,派兵奇袭了四人地大营。抢掠了大量地物资和财富,甚至还掠夺走了不少奴隶人口。最后扬长而去。

 而‮场战‬之上。那场恶战一直打到了天黑。四只野兽地决斗,流尽了最后一滴鲜⾎。最后。两名王子当场战死。而有一名,眼看大势已去,不得不带着自己的残军脫离地‮场战‬,而他逃跑地时候,⾝边只剩下了不到六千骑兵,而且大半带伤。

 最后的“胜利者”是从前草原王的大儿子。可惜这位胜利者,也付出了‮大巨‬的代价…他最后统计了战果之后,却发现。加上收编了战俘之后。自己的全部实力。也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

 而且…他的大本营也被萨拉丁抄了。

 三万人…靠着三万残兵败将。还称什么王?

 于是,趁着黑夜。这位“胜利者”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场战‬,也烧掉了自己地“王旗”然后带着人。朝着东南的方向离开了。

 而这场战争的唯一地胜利者。就只有萨拉丁一个!

 他地实力膨了一个层次。战后,他已经坐拥近十万人口,并且拥有六万铁骑!

 这个实力,在草原之上,也已经是算是一流部落了。

 而且。聪明地萨拉丁。牢牢地记得杜维曾经给他信件里的意见:缓称王!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竖立王旗。没有自立为什么草原王。而是带着他地军队,一步一步的呑噬着周围能找到的一切的比自己弱小地势利,然后趁着王庭地瓦解。草原西南方向势力的短暂的真空,飞快的壮大着自己的本钱…

 等冬天到来地时候,萨拉丁已经拥有了超过十万地军队!一跃成为了草原上最有势力的几个首脑之一!

 而他剩下地最后两个兄弟。一个当初带着几千残兵逃跑,结果路上,因为战败之后,失去了威信,被叛的部下杀死。

 另外那位大王子。带着三万人马南下,结果却被另外一个大部落呑并,而那位大王子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

 冬天地时候,草原上,几个大部落联合发出了宣告,要求所有的部落首领。带着人到“王庭”故址,召开草原部落大会,重新

 地草原王。

 接到这个消息的萨拉丁。却只是冷笑一声,随意的就把这封信撕碎。

 然后,萨拉丁微笑着,露出森⽩的牙齿,看着帐篷里⾝边的叔叔罕穆耶,冷笑道:“那个罗兰人郁金香公爵曾经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所谓‘推举出来的王’,真正地王,不是推举出来的!哼!要想得到真正的效忠。靠‘推举’这种无聊的事情是本办不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弯刀去‮服征‬!把敌人彻底的‮服征‬。不服从的都杀死,最后,剩下的人,变成你自己地子民,然后才能得到真正的效忠。”

 “所以…我们不参加这次大会?”罕穆耶问道。

 “参加,为什么不参加。”萨拉丁道:“你作为我的代表去吧。不过记住,我们只推举别人当王,自己绝对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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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维看完了最后这封信之后,随手递给了⾝边的菲利普。菲利普是微笑着看完的,然后他点了点头:“公爵大人,看来…未来的十年內,我们不用为草原的威胁担心了。”

 杜维点了点头,认可了菲利普的话。

 “从前的王族实力太过強大,⾜以镇住整个草原,所以草原人才会安静地团结在王庭之下。可现在,最強大的王族已经瓦解了。剩下地那些大部落,就算是最大的部落,实力也远远不⾜以镇住整个草原,没有庒倒的优势。所以,就算有人被推举成了王,也依然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很快就会有新的挑战者站出来,掀起新的內战。据我们的计算,草原人的內战,恐怕至少要打上七八年,而且还有萨拉丁这个野心的家伙存在。时间恐怕拖得会更长。所以,十年內,我们不用担心这些草原人了。”

 从开始地时候。杜维就没有想过要‮服征‬草原。他知道以帝国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无论是力量。还有时间。都不允许。

 杜维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派兵侵⼊草原。就算草原人元气大伤,就算杜维可以取得战争地胜利,但是“打胜仗”和“彻底‮服征‬”可是完全不同地。

 打赢战争容易,要‮服征‬草原,‮服征‬这么一个民族,绝对不是短期能做到的。那样地话,反而会把自己地军队拖⼊一个泥潭。

 所以。杜维地目标。就是让草原陷⼊大。严重的內。长达数年的內战,使得草原人四分五裂,并且实力上元气大伤!这样。杜维就可以安心的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对付更重要的敌人。

 “那么,我们可以让驻守在西北走廊的小股军队撤离回来了吧。”菲利普笑道:“这半年来,我们每天光是运送⽔。就消耗得太大了。”

 “撤回来…一半。”杜维想了一下:“边境不能不设防地。留下一半人⾜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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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地时候,杜维走出了书房,他酸痛地太⽳。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了看天⾊,好像快要下雪了。

 他没有带什么随从,直接穿过走廊,走到了城堡的另外一边。来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传来了悠扬地琴声。

 推开门,依然是几个美丽的女孩子,正在翩翩起舞,而坐在正中间弹琴的人…

 杜维忽然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等他看清之后,才叹了口气。

 艾露,这个大雪山的女刺客,却穿着一⾝罗兰女子地长裙,坐在正中间——就连她弹琴地‮势姿‬。都那么像极了那个恬淡如月光一般的美丽女孩。

 杜维负着双手走进了房间,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艾露。

 艾露的表情很沉,她甚至用挑衅地眼神,看着杜维。

 事实上,含月死后的这几个月里。她对杜维的态度就一直这样,不过杜维并没有为难她,哪怕她闹得再厉害,杜维也不过就是把她关起来两天罢了。

 “你…你又来这里⼲什么。”艾露盯着杜维:“难道这次又要派人去送死了吗?”

 杜维摇了‮头摇‬,然后他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里幻化过一道光芒,他已经从魔法戒指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捧在手里。

 这是一副小风琴,晶莹地琴弦。显然每天都有人仔细的擦洗,一尘不染。

 “你的琴弹的很好听。”杜维轻轻道:“所以,这副琴,送给你。”

 艾露没说话。

 杜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艾露⾝子猛的震了一下。

 “这琴…是她当初留下的。她走了之后,这琴就一直在我手里。”

 艾露接过了琴,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随后,杜维走到了窗户边,看着远处。背对着艾露:“弹一段给我听吧。”

 艾露仿佛还想反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你想听什么!”

 杜维沉默了会儿,才道:“她从前喜弹什么曲子,你就弹吧。”

 轻柔和‮谐和‬的琴弦声响起,流畅的曲子落⼊杜维地耳朵里,他叹了口气。

 眼神起远远的落在了远方。

 他看的方向,是正北!

 天边的乌云庒得很低…

 “好像快下雪了。”杜维仿佛低声喃喃道:“一年时间已经过来了。一年了啊…还剩下两年…时间,过得真快,只剩下两年了。”

 尽管这个家伙是背对自己,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艾露却明显感觉到,这个平⽇里越发威严的少年公爵,此刻地声音里,却尽显疲惫!

 是的,疲惫。

 是那种仿佛掏空了心一样的疲惫。

 “两年…他说的两年是什么意思。还有…他现在这样,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还有什么让他如此忧虑,如此疲惫的事情吗…”艾露的心里,静静的想着。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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