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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太大意!

 感受到体內的每一滴⾎炙热翻腾,单焰尘抚住口。不能再运功了——

 气一止,他立刻从半空跌落雪堆中,痛苦地吐出一口污⾎。

 果然有毒…

 看到被⾎染脏的⽩雪皑地冒出恶心的泡泡,单焰尘皱眉。

 那险的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毒?

 都怪他,太小看了这次盗宝的行动,没想到以珠宝贸易为主的万家庄,庄里竟有以炼毒出名的夜红堡成员驻守。

 这下可好,不但原先预定今⽇要得手的天织绣作“雪莲冷画屏”没盗着,还让夜红堡那妖女阮魅离夜巡庄內时,出其不意地对他下毒。

 可恶!单焰尘暗啐一句,好不容易才打听出绣作蔵于万家庄密室內,就只差那么一步——

 天织,乃四年前盛极一时的绣庄,却受歹人觊觎,不仅趁夜放火烧了全庄,还盗走庄內收蔵的十大绣作,私贩给喜爱收蔵绣作的豪门大户,而“雪莲冷画屏”便是绣庄十大绣作之一,更是天织庄主夫人——他⺟亲的得意之作。

 ⾝为单家惨案的唯一幸存者,绣作对他而言便是“家人”一定要夺回!

 可他没料到,毒既不是喂在阮魅离那一边巧笑倩兮,一边狠狠朝他来的几枚银针上,也没有蔵在那面拂来的香袖中,而是涂在架住绣作的几木头上。难怪当时被他点住⽳道、动弹不得的她还软嗲嗲地说——

 “公子,比拳脚功夫,魅离自然是敌不过。不过,如果公子坚持盗宝,魅离也有退敌的方法…”

 人家都这样提醒了,他还不懂得多提防点,⾚手去摸那些臭木头,等他发现有毒时,大批援手已赶到,他连威胁阮魅离出解药的空档都没有,更来不及把绣作带走…天晓得那上头是不是也被抹了毒?

 但,就这样空着手仓皇奔逃,还真是狼狈…

 更丢人的是连解药都没抢到,啧!

 “呵…咳咳!”想嘲笑自己的失手,这一冷笑却又让单焰尘咳出更多的污⾎。

 毒已经侵蚀到五脏六腑了吗?他不噤失笑…

 这就是他的下场?

 毒发⾝亡,只能任由纷落的雪花就这样渐渐掩盖他的尸⾝,骨⾎回归尘土,这样好像也不太差…

 不,他现在还不能死!

 十大绣作至今只成功偷取两幅,未盗齐前,他不能在这冰天雪地中孤单一人死去——

 单焰尘想撑起⾝子,却发现手脚因毒发作而使不上力,只能卧趴在雪地里,让剧毒和寒冷逐渐模糊了他的意识…

 不久,一大一小的两双脚,毫不留情也毫不知情地踩上单焰尘昏之处。

 “?G?”雪实在下得太急也太大,若不是单焰尘的⾐角还露出一点在雪堆外,冷殆战还以为自己踏到的是一座小土丘。

 “战师⽗,他受伤了。”不听师⽗的劝阻,小小的手将埋在雪堆里的人挖出来。

 “别管他。”像怕沾惹到霉气似的,冷殆战还将靴底往旁边的雪地里磨了磨。

 “战师⽗,他流⾎了。”虽然⾎已凝结,但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好吓人喔。

 “装没看到。”冷殆战撇过头。

 “战师⽗,他中毒了。”⾎块污浊,脸⾊青紫,尽管学艺还不精,但这样初步诊断就可看出此人中毒,还中得不轻。

 “看样子他挂定了,帮忙念句阿弥陀佛,善事做到这儿就好。”

 “…”“徒儿,怎么用那种眼神看师⽗?他中的可是夜红堡独门的‘⾎魂散’,就算是⾝为世上两大解毒师之一的我,对这种私家炼制一⽇便死的剧毒还是没门儿啊!”冷殆战一脸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战师⽗,他…”

 “就说我没办法了嘛!”这小徒儿的缺点就是倔。

 “俊俏的。”的黑发,剑眉鼻,微微上勾的薄,不晓得那双眼眸如果睁开了,会是什么样的好模样?

 “什么?那还不赶快救!”

 “战师⽗…”

 “愣在那儿⼲么?前头有个废弃小屋,帮我把他抬进去!”?G,这家伙好重!

 “你真的是喜女人的吗?”还是不管男女,只要好看的师⽗都照单全收?

 “现下是讨论我喜不喜女人的时候吗?还不赶快过来帮我!”要死!他面⾊已经开始发黑,再不快救,这位俊小哥就要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师徒合力将单焰尘挪到无人的草屋,先行用一些随⾝药品帮他包扎伤口后,两人面⾊凝重地望着仍在昏的单焰尘。

 “重点还是他中的毒啊…”搔搔带有薄薄胡渣的下巴,冷殆战眯起瞳眸思索。

 夜红堡的“⾎魂散”以堡內独有的九种至毒之草萃取炼制而成,再加上堡主长年以毒草为粮的体內⾎作引,费时上月而成,无⾊无味,凡碰触便会从⽪肤渗透进⾎中,进而扩散全⾝。

 要解,可以,但需要同是夜红堡內独有的五种银花、三种⻩草,最重要的是堡主的一碗⾎,文火慢熬上月。

 夜红堡向来以狡诈出名,武功不⾼,但使毒使得让人毫无防范,陷阱设得让人浑然不知的本领,却是⾼到吓人。盗花夺草便已不易,更别说要堡主出一碗⾎——不如直接堡主献出解药还比较快!

 冷殆战眉峰紧拧。他向来喜好面貌姣好的可人儿,不管男女皆是,看了便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就像他每次在湖面上瞧见自己的英模样,就会乐上整天。

 三个月前,他收了这刚満十岁的小娃儿,也是因为看在那漂亮的小脸蛋、⽔灵灵的眼眸,不忍放她一人独活在那都是死尸的山头,才把她带在⾝边的。

 话说回来,这位俊小哥到底怎么惹上夜红堡的?中了这么棘手的剧毒,真是让他想救他也难,想放弃也难…

 “哪。”

 “什么?”冷殆战看着徒儿伸来的小手。

 “药。”

 “不就说师⽗这儿没有了嘛!”平⽇聪明伶俐,说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忘的小徒儿,这下是怎么啦?

 “夜红堡的‘⾎魂散’,战师⽗⾝上应该有吧?”

 “有是有…?G,先说好,师⽗我可是正派的解毒师,跟莲筝那收集毒药成癖,还拿人做实验的怪胎可不一样,我有‘⾎魂散’,只是——”

 “要找出解它的方法而已。”相处三个月,她晓得师⽗有多不喜别人拿他跟师兄,也就是另外一个技术⾼超的解毒师——尹莲筝相提并论。

 想起尹莲筝,秀气可人的小脸蛋隐隐浮上一抹黯然。明明是拜在同个门下的师兄弟,战师⽗是救了她一条小命的恩人,可尹莲筝却是灭她全族的大魔头!

 她摇‮头摇‬,驱除心中萌生的黑暗。她要遵从⽗亲临终前的遗愿——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怨恨上,只要活着的一天,就要努力救人——这也是长年居住在万药山中,一直为有缘人解毒的药人族千古不变的使命。

 “对对对,还是徒儿你最了解我了,师⽗果然没有⽩疼你。”冷殆战在怀里东掏掏西翻翻,摸出一个小陶罐,放在徒儿摊开的掌心中。

 看心爱的徒儿接过后,没有犹豫便要打开,冷殆战急忙搭住她娇小的肩膀。“徒儿,别怪师⽗没提醒你,很疼的喔!”

 她给师⽗一个要他放心的甜美笑容。“没关系,人是我发现的,我就得要负起救他的责任。就像战师⽗所说,这个毒一⽇便会⾝亡,不管是去盗草还是夺解药,都来不及回来救他。现下,也只剩这个办法…”

 她将小陶罐里的毒一饮而尽,没一会儿,原本红扑扑的粉颊逐渐变得紫黑吓人,正如单焰尘此时的面⾊。

 傻徒儿…冷殆战把颤抖的小徒儿紧紧圈抱在怀里,不让她因毒发的痛苦而伤害自己。唉,他这当师⽗的心都揪了!

 若非人命关天,他才不会让小徒儿受苦!就算药人族天生的体质,便是能将服下的毒药经历发作过程后,由自⾝的⾎转为救人的解药,可徒儿只是个小丫头,⾝上有多少⾎能给人家?他这个当师⽗的实在舍不得哪…

 三个时辰后,经历整个中毒过程的小徒儿,一脸惨⽩地卷起手臂上的袖子,‮子套‬师⽗间的匕首,往腕处一划,鲜红的⾎立刻沿着伤口不断汩汩淌下…

 单焰尘只觉有一股温热带腥的体从口中灌⼊,原先剧痛难耐的四肢像是泡在温⽔里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妥贴。

 稍稍运气,体內的毒似乎渐渐散去,原先的功力也一点一滴回来了。

 “小哥哥,练功可以,但七⽇之內还是别太勉強。”见单焰尘恢复意识便开始提气,她好心出声提醒他。

 “徒儿够了够了,能醒过来应该就无大碍,连吃的我都帮他备好哩,剩下就靠那小哥自己的福分了呗!天⾊不早,咱们还是赶紧上路找间饭馆,为师的要替你好好补一补,瞧你脸⾊比那小哥还糟…”冷殆战一边嘀咕,一边蹲下⾝,示意徒儿伏到他背上去。

 “师⽗,我还能走…”低低嗫嚅的嗓音里,却是蔵不住的孱弱。

 “两位请留步,至少让我知道名字,⽇后好报答…”

 好稚嫰的女声…还是个孩子吧?是她救他的吗?他要弄清她的⾝分,他从来不欠任何人的恩情!

 无人搭理他,只听另一道男声哄着:“你那剩下的力气能走多远?芹儿乖,师⽗骨子健朗脚程快,咱们师徒快去找个歇息的好地方!”

 这小姑娘唤作芹儿吗?她生得什么模样?他得好好记住…

 单焰尘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疲惫得很,加上方才急着运气,现下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芹…”

 “芹儿趴好,师⽗要上路啦!”慡朗的声量直接盖过单焰尘虚弱的嗓音。

 “姑娘…”接着,他只听到一阵离去的脚步声,以及将门轻轻带上的细细声响。

 唉…单焰尘合上双眼,任由睡意侵袭,却放不下深记在脑海里的名字。

 她叫芹儿。

 天大地大,都没比救命之恩大,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这小姑娘,还她一命之恩——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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