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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上九点,其实应该算是宵夜的时间。

 “菜⾊简单,将就着吃吧。”张罗好自己要吃的晚饭,在桌前坐定的赫镜持招呼过她以后径自吃了起来。

 他的晚餐时间是打烊以后。

 简单的盖饭,几样炒青菜,他吃的非常简单。

 “我…不用了。”总计她肚子里有两顿大餐,应该可以维持好几天的热量,即使挤得出空间来容纳这些看起来还是好好吃的东西,为了小命,就算眼前摆的是満汉全席,她还是稍微忌一下嘴好了。

 也许他不会真的在食物里面下炭疽粉。

 “吃。”不容拒绝,端起比平常人要大的碗以稳定的速度咀嚼呑咽,另外还监视童润是不是也端起碗来。

 “这种吃法我会被你养成大胖子。”她嘀咕。

 “还早呢。”他的耳朵可是一字不漏。

 她的三餐没这么正常过。

 端起碗,才扒一口。嗯,好好吃…

 见她眉舒眼亮,赫镜持竟然觉得一向吃惯了的菜⾊不那么单调了。

 “你叫什么,总是不能喂呀喂的叫你。”

 “童润。儿童的童,滋润的润。”野菜的滋味超乎想象的好,更扯的是她的肚子容量也超乎自己预估的大。

 “我叫赫镜持,持镜自省的意思。”

 “噢。”

 “我吃了,我回楼上‮觉睡‬,你呢?”他很直接,对于童润的来处去向什么都不问。

 “我?”

 “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出旅馆的钱,或是车钱。”她几乎在店里面待了一整天。

 “不,钱我多的是。”她的当季⽩⽪包里面还有一叠钞票、金卡、⽩金卡、‮机手‬…有的没的。

 这么直接!

 “那好,前门我关了,你不介意从后门出去?”

 被驱逐了。

 竟然是这样。

 但是,本来就应该如此,人家没有收留你的必要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大门出去大概几分钟的路有公车站牌,你可以搭车到市区。”他好心的指点津。

 “我知道。”她没说她就是搭公车上这来的。

 “那晚安、再见了,童‮姐小‬。”他摆明了送客。

 不明的烟雾袅袅,从地坪漫上了路灯,往上看,惟一的光线变得天上的月娘更加朦胧。

 铁椅子没了⽇间的温度,冷得沁人肌肤。

 转了一圈,她又回到这里。

 说也奇怪,以前那些看习惯的霓虹灯,百货公司的橱窗,PUB的红男绿女,从各个自进出的人群、捷运、地下道,她以前也是其中的一个啊,为什么会受不了那样生命热烈‮击撞‬的地方,不自觉的把一张椅子当成家?

 “呵呵,我知道你叫仙人掌,你好温暖,你知道我一个人所以来陪我吗?你真贴心。”偌大的狗头窝进她因为寒冷握的双臂,狗脸一抬,长⾆洗刷过她被风刮得失去温度的脸颊。清甜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青丝披散她整个肩膀,也覆住仙人掌的大头。

 “呜…”它温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带着撒娇。

 “你可是比你那顽固的主人好太多了,不过,我好像不应该说他不好,背后说人家是非总是不对的。”她数落着那个大柱子。

 这时候,她没有看到餐厅本来阒暗的楼上有盏灯亮了。

 赫镜持下楼来找仙人掌。

 他心里奇怪,今天的仙人掌老是往外跑,拴也拴不住。

 餐厅的回廊灯也亮了。

 “仙人掌…”夜里赫镜持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无限感

 “你的主人叫你喽,去吧,要不然他会出来找你的。”童润舍不得它的体温,软软的手摸着它厚实的耳朵,忍不住贴着它,缓缓闭上眼。

 仙人掌先是摇晃着长尾巴,又开始挣扎着要走跟不走之间。

 呜…为什么每次都要它抉择?

 “快去啊,你有人找,比我幸福呢,我呢,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她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好累呢。

 前几天吧,她才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有人帮她庆生吗?很可惜,没有,她的生⽇只有自己知道。

 说真的,她不是很在意生⽇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不过就一串数字,她难以自圆其说的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谁在乎她?

 一个人孤孤单单对着永远办不完的公务,那种冷清她很习惯,可是偶尔,她也希望得到一些掌声,一些嘉奖的微笑,回首二十七年的生命路程,那些她希冀的,却少得可怜。

 她的要求会太奢侈吗?

 她静谧的脸在月光暗不明的错影下慢慢泛出银⾊的⽩皙,⽩得像⽔晶娃娃。

 绕过整个沉浸在雾花圃的赫镜持看到的就是她抱着仙人掌无助单薄的样子。

 “呜呜呜。”仙人掌发现主人靠近,带着抱歉的语气解释自己分不开⾝的困扰。

 “你这个叛徒。”见异思迁的狗。”我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她不可!”

 “呜呜呜…”它也不明⽩啊。

 “是谁?”童润原本昏昏睡的眼睁开,朦胧中看见站在她⾝侧的黑影。抱紧仙人掌,她受冻的嗓子微微的分了叉。

 “又是你?!”她裹在层层的⽩雾中,⾝上依旧是⽩天的穿着。

 从仙人掌温暖的体温里抬起头,她的焦距有些茫然。”又是我,可我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的,这里也算你的地盘喔,好,我马上走!”

 “你下午已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现在不还在?!”他在生气,气得没道理。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半夜把自己摆在危险的外头。

 矛盾的是,赶走她的人也是他。

 “我马上离开就是啦。”怎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像颗未爆弹,她又哪里得罪他了?不明⽩啊。

 松开怀抱仙人掌的手,拍了拍它可爱的头,好舍不得喔。

 坐了太久,这一动才发现小腿至脚板整个都⿇掉了。

 “你做什么?小心!”她差点摔下来了。

 “噢,咦,谢谢。”她吁气。

 “喂,你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或许他不是个太坏的男人,外表耝犷,內心却很不一致。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疑,不认账喔。

 “你能站吗?不是这样,唉,把你的手给我…”上一秒钟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让人怜惜,下一秒却想掐死她?!

 “我已经很努力站稳了啊,是地面在摇,不是我的错。”她的声音有着令人不意察觉的疲倦,呵欠不经意的溜出她的小嘴。

 她的四肢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不回家?”他用一只臂撑着她。

 “我没有家。”她的家没有期待她回家的人,她的家充其量只是一个提供她‮觉睡‬的地方,仅仅如此。

 分崩离析的家。

 这个繁华兼具俗丽,她一心想融⼊却格格不⼊的都市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没有家,不如这样,你的家就当我的家好了。”她真的累了,长长的头发像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这样的深夜,叫一个单⾝女子要去哪里过夜!想起她说过的,她失恋也‮业失‬,她不会连落脚的地方都失去了吧?

 “我不会赖你的,你放心,我看到你不情愿的表情。”童润攀着比大树还要‮全安‬坚強的他,吃吃的笑。

 “你刚才就应该下山去的,山区晚上只有巡逻的义警,万一出了意外,谁来负责。”他仍然咕噜抱怨,害他为难。

 “相信我,我去过又回来了。”最糟糕的是她的⽪包不见了,被抢了。

 “那为什么不回你的地方去?”不是刁难,只是陈述一件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事情。

 风跟雾好像在哭,呜咽地。

 “你是笨蛋啊,我说了…呃,我的家不叫家,那个地方一点温暖都没有,我一点也不会想回去。”

 “你的⾐服是怎么回事,连膝盖都是伤。”每见她一次,⾝上的场范围更加扩大。

 “我跟你说喔,我很勇敢跟他打架,谁叫他抢我⽪包。”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喃喃地,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赫镜持几乎是心悸的把她搂⼊怀中。

 “我把他打得头破⾎流,不过“她呜咽。”那个混蛋还是把我的⽪包抢走了…”她看了看周围,眼中有雾,又深又浓。

 她遭抢!

 赫镜持越往深处寻,雾融成了⽔,淌⼊他的心。

 不是每一只候鸟都能随着季节跟上鸟群南飞的。

 偶尔,有离群的孤雁。

 人不是鸟,没有这困扰,但是,人有苦衷。

 不管是人还是候鸟,路了,或是忘记回家路的灵魂,都需要一块可以暂时栖息的地方。

 在这个物质繁华,生命荒芜的年代,每个人都有生命不能承受的轻跟重。

 “今天你就留下来过夜吧。”即使夜已经过去大半,天要明了。

 “我可以一直住下去吗?”呵欠被小手掩住,她敛在宽大的怀抱里,摇晃着,几乎要睡去。

 “不行!哭也没有用!明天一早你就走人!”不管她有没有成年,收容她都不是应该的事。

 “那我走了!”在楼梯口她挣扎着要下来,也不管有多危险。

 “你不要来!”他就知道自己自找苦吃。

 “不让我住下来就连一晚都不要收留我!”

 “给我一个理由。”可以说服他把她留下来的。

 “我想不出来耶,我太累了,可以明天再想吗?”她停止蠢动,认真的想起理由来了,却一下子拿不出⾜以说服别人的魄力。

 她以前的口若悬河跟滔滔不绝呢?

 “我不开收容所的。”

 “我知道,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

 赫镜持不语了。

 “我还欠一个服务生,你做得来吗?”他沉默一秒钟。

 “因为你缺人嘛。”

 她还真说对了。

 “餐厅每天早上十一点开店,一个月休四天,有健保,试用期月薪两万八,三餐餐厅供应,不另外扣薪,还有,不可以早退迟到。”大半夜的,他居然站在楼梯口跟一个半夜捡来的天使…其实他也不确定,也许是魔鬼讨论工作待遇。

 “成!”

 赫镜持撞开一扇门,门內有着⼲净的气息,他用另外一只手开了灯,然后直接把她放置棉质料的柔软中。

 “我可以留下来了?”香香的,布料有着太的暖馨,虽然跟她家用的质料差很多,但是出门在外,不要太挑剔了。

 她往里头钻,声音已经抚糊不清。

 “刚刚不都说好了。”

 “谢谢你。”童润重新支起⾝体伸开双臂环抱着她构不到的⾝躯,表达她的谢意。

 赫镜持错愕了下,一直到她主动松开双臂。

 杵在汇⻩灯光中的大柱子留下边的小灯,然后关了大灯,本来响亮的脚步声踬了下,有些不习惯的放缓了脚步,然后看看她脚下的马靴,又转过⾝帮她脫下鞋子,这才关门离开。

 童润糊糊的想,这大柱子是个好人呵…

 金⻩澄圆的大太有点西斜了,依然不改四送的热情,源源不绝的朝着这座人间输送光芒。

 睡到自然醒,睁开还是略带涩意的眼睛在柔软舒适的大上,陌生的天花板,头偏一偏,就连家具也陌生得可以。

 杏眼还带着初醒的朦胧。

 “你醒啦。”像是早就站在门口等很久,一个年轻男生探进头来。

 童润霍地坐起,抱着⽩⾊的枕头放在前当防卫,眼中残留的睡虫一古脑跑个精光了。

 “你是谁?”

 “我是…唉,小心——”男生的警告慢了一拍,因为起⾝动作幅度过大的童润经过左右摇摆后从一边栽了下去。

 一定痛死了…

 童润龇牙的模着摔痛的部位,仍然没放弃警戒,大枕头牢牢持在手中,随时可以当成炸弹丢出去,阻挡敌人⼊侵,至于效果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

 “你别紧张,我叫大猫,老板要我上来看看你是不是睡死了,他说要是你醒了就下去通知他。”这样够明⽩了喔,他不是坏人。

 “我醒了。”除非是酒鬼,这种摔法大罗神仙也很难不清醒。

 “确定?要我扶你回上去?”虽是这样说,他的脚却牢牢固守在门槛上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头摇‬,浑然不觉自己歪坐的模样露出一节幼绵绵、⽩皙皙的腿。

 大猫喉结咕噜了声,往后面退去。”那我下去喽,我去跟老板说你醒了。”

 霹雳的大消息,老板居然金屋蔵娇。

 老板的舂天到了。

 童润拍拍自己有点僵硬的脸颊,确定已然回魂,拉着被她卷到下面的被单,动作迟钝的坐回沿。

 从刚睡醒的零智商到逐步恢复成人应该有的清醒阶段,接着,疑问跳进她彻底恢复的脑袋。

 刚刚那个男孩是谁?

 四周静悄悄地,拼命挖着脑袋回想的她终于准备放弃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从门口进来,踱进客厅的赫镜持。

 他的手中带着犹冒香气的食盒。

 “怎么,见鬼了?”他在童润的房门口经过,看见她还抱着被单发呆,眼光呆滞,不介意用他如雷贯耳的声音替她“加持”加快她清醒的速度。

 童润像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先是抱着被单,半途把被单丢弃,十万火急的冲到赫镜持⾝边,带着“刚才有人闯进来!”

 “你说的是大猫,他是我的员工,餐厅的店员啊。”刚起的她看起来跟昨晚有很大的不同,睡的脸蛋上染着‮晕红‬,整个人精神状态要比昨天好上一百万倍。

 “是喔。”昨天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连你一共三个员工。”他挥挥手,随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你会不会饿,我带了中午的简餐。”她呐呐。“你昨天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

 她好丢脸,还一个劲的推销自己,动不动就说人家的店会垮。

 “说你并不需要我!”

 “这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她的自尊受伤了。

 “去洗把脸,盥洗室在那边。”见她低头不语,赫铙持指了方向,然后把餐盒放到桌子上。

 “我…并不是非待在这里不可。”

 “要是我说…我还缺一个外场人员呢?你也看到了,我…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的。”他不轻不重。

 “是你求我的喔。”软土深掘的人。

 “是雇用你。”想占他便宜也要看情况的。

 “你是老板,我是员工。”指着他又指自己,童润发现眼前这尊大罗汉有为有不为。

 “知道就好。”他转⾝做别的事情去了。

 童润进了左手边的浴室,用力泼⽔洗脸,镜子中淋淋的脸毫无生气,看着⽔珠从下巴滑落颈子,没⼊⾐领,她哈哈笑了起来。

 想不到她童润恶胆旁生,居然庒迫一个陌生的男人收她当员工,还以为⾝为老板的他小气吝啬连一个服务生也不请。

 呵呵呵呵…好好笑,人的自以为是真是无药可救。

 她就是那个无药医的人呐。

 “这条⽑巾给你用,还有这套⾐服给你。”赫镜持无声的出现把⼲净的⾐服⽑巾往架子上放,少见多怪的瞥了眼她,然后走开。

 童润差点被呛到。

 他是魔神仔啊,走路都没声音的。

 把脸重新埋回⽔中,隐隐传来他折回来的声音。

 “别缺氧了。”

 这次,⽔从鼻子呛进去,她狼狈的用手撑起上半⾝,用力的咳嗽,终于记得要换气。

 这大柱子的心肠到底是好还是坏!他的呆板莫非是骗人的?!

 慢条斯理的脫掉⾝上被‮腾折‬了好几天几夜的⾐服,痛痛快快让莲蓬头的⽔柱洗涤一切,想到几天前的自己哪会想到几天后的自己⾝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浴室‮澡洗‬,哗啦啦的⽔声因为她更用力的冲洗噴出防⽔帘子外。

 二十分钟后。

 童润穿着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女⾐物坐在餐桌上,经过⽔洗的长发蓬松松曲的服贴在她的背后,像一变黑幽幽的乌缎。

 她的面前是赫镜持刚冲泡好的咖啡,芬芳浓郁,有提神醒脑的绝佳功能。

 赫镜持坐在她对面仍是一口菜一口饭的吃着他的午餐。

 “我很抱歉睡过头…”像蚊呐的声音埋在咖啡杯里面。

 刚才往外面看太公公已经掉到西边去了,可见她睡了多久。

 “嗯。”吃饭的‮势姿‬如出一辙,然后,他发现了什么,放下碗筷,走到柜子前搜罗着,端出一只医药箱。

 “你⾝上的伤需要上药,避免发炎。”

 昨晚他慌张的把她弄上,也不知道要拿她那些伤怎么办,毕竟伤口都在他不是可以碰触的地方,只好先不管。

 “知道啦。”

 “女孩子不要半夜在外面游。”

 “是你把我赶走的,要不然我怎么会遇见強盗?!”

 “你…”他气结,唉,是他的错。

 见他不否认,童润知道自己遇见了难得的大好人。”我踢了他的弟弟,他也没占我多少便宜,你安心啦。”

 她可以把他的怒气归咎于他的关心吗?这么想,对赫镜持不予苟同的眼光让她备觉温暖了起来。

 “你不会喊救命,跑到人多的地方?”万一那个贼发起狼来动刀动的…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没人教过我,而且那个节骨眼我哪想得到那么多!”一个人‮立独‬太久,忘记有谁可以倚赖。

 打开碘酒用棉花沾了占“手来!”笨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世界上会有谁知道她的消失,他也不会。

 这种女人…

 咬着牙,抿着,一副想喊痛又不敢的表情。

 不知道受了什么鞭策,赫镜持弯下,对着她擦过碘酒的伤处轻轻吹起气来。

 “痛的时候就喊痛,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数一数,碘酒擦过的地方,她快要变成褐人了。

 他吹的气肯定带有魔法,还是药⽔⿇痹了伤,童润感觉到被抢、被无视的苦在瞬间都变得无关紧要。

 她窒了一下。

 “你少无聊了,这么点伤有什么好喊的!”

 赫镜持坏心的用力庒了下。

 “痛…你⽩痴啊,那么用力!”她呛声。

 “对!喊出来是不是轻松多了?”看起来她需要的是重度刺

 “哼。”她咧嘴。

 虽然嘴硬,却有着什么舒缓了‮硬坚‬的心。

 “下午休息时间到四点为止,晚上你要是又迟到,这次我保证会扣你的薪⽔的。”丢掉棉花,治疗完毕的他不用刻意变脸,稍微庒低声音就已经够吓人了。

 然而她却抬起头微微笑,害他变脸差点破功。

 “你少看不起人,这次我一定不会的。”

 “那最好!”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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