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玛颖,听说你天天坐顾问的车来上班?”
“不是天天。”那家伙可不是天天都起得来。玛颖埋头修改电脑上的契约,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
“哇!听说他开本雅特的轿车,那种一辆好几千万的车对不对?”
“不知道。”她毫无趣兴。
“玛颖,他在追你吗?”
“怎么可能!”这种说法太荒谬了,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玛颖,他——”
玛颖终于抬起头来,懒懒地摆摆手打断道:“他只是刚好是我家旅馆的客人,偶尔他要上班时借我搭便车,你们实在想太多了。”
“天哪!他住你家啊?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乘这个机会钓个金⻳婿!来个霸王硬上弓…”
没有人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毕竟,法务室这种地方就像金庸笔下的古墓派,向来跟外界绝缘,难得有同事竟然得到公司神秘大帅哥的青睐,其他人跟着过过⼲瘾也好。
“你们聊你们的,我先去送签呈。”她
太
⽳,决定先远离八卦圈。
“要去找顾问了吗?没问题,我们支持你,一定要把他追到手,玛颖,加油!”法务室这一群老女人全把希望寄托在她⾝上了。
玛颖顿时觉得満脸黑线,她们真的是…想太多了!早知道就要誓死坚持到底不搭他的便车,才不过坐几次,大家就幻想到这种地步!
她抱着签呈,无奈地走到顾问室去。
才到顾问室门口,她就开始感受到人们追求幸福的力量是多么強大啊…
因为,来自四面八方、各个不同部门的美女职员们,都抱着一叠叠签呈,队伍都排到门外来了。
“我们公司有这么多签呈可以签吗?”她纳闷地碎碎念道。
懒得跟大家一起挤,当下就放弃在此时去签签呈,转⾝打算要走。
但就在她转⾝之际,顾问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女的正好抱着签好的签呈走出来,而在门大开的这个空隙,葛森看见了玛颖一闪而过的⾝影。
“玛颖!”他出声叫道,一边大跨步走到门口。
玛颖下意识地回头,视线还没触及葛森,就先看到整整两排
错着羡慕、嫉妒、气恼的目光。
面对众多盛怒的美女,她不噤一时被目光打死在当场。
“颖——你有事找我对不对?”
葛森端起一千瓦电力的笑容,踱步到瞠目结⾆的玛颖⾝边,一手还轻轻地搭上她的背。
他⼲嘛叫她叫得这么⾁⿇?他没看到那些人看起来快把她杀了吗?玛颖再度地眉头打结,一脸疑惑地抬头瞪着他。
他瞬间俯低⾝,在她耳边轻喃道:“帮个忙,我不想再被那些八爪章鱼给
住。”
其实被美女们
住对他而言
本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懒得看那么多签呈,有损脑细胞耶…
嘎?帮什么?玛颖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葛森泰然自若地抬起头,对其他人说:“不好意思,我跟玛颖约好要出一趟公差,时间到了。那…这些签呈⿇烦先送去总经理室签。”
“啊——”众美女撒娇似地哀哀叫。
“出公差?!”玛颖一头雾⽔。
“对,出公差,我陪你去拿公事包,我们现在就走。”葛森自然而然地一手搂着她的肩,带她往法务室的方向走,把那群女人抛在⾝后。
“你…不用拿包包?”他怎么能这样说出差就出差啊?
“我今天没有带包包。”
“呃…好。”她呆愣一秒,随即⾝不由己的被他架着离开。
他毕竟是旅馆的客人,被那些八爪女纠
也是
辛苦的,帮帮他也是应该的;而且他虽然爱
开玩笑,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不错的人,何况他偶尔早上还载她上班…她兀自胡思
想着。
“你在想什么?”葛森醇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想我⼲嘛要当滥好人帮你脫困…”她哀叹一口气。
“听起来好像你损失很大。”
“当然罗!公司可以开始贩卖我的稻草人,供大家钉钉子了…我现在好像就感觉到背后有一种令人⽑骨悚然的恨意。”
“你的意思是在恭维我我很受
?”他低笑道。
她受不了地睨了他一眼。“真是没救了,你这个得了大头症的痞子!”
“哦?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
人吗?”他转过⾝来面对她,挑衅的眼神探向她圆圆的杏眼。
“
人、
人、
人极了,可不可以?你満意了吗?”
她对他的放电浑然没知觉,迳自咕哝道:“帮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死也不坐你的车了。走到路上最好不要给我碰到,碰到也要装作没看见,不然,哪天我怎么被你害死的都不知道…”
走到法务室前,曾姊刚好打开门要出来,看到玛颖跟葛森,当场惊喜地叫嚷。
“玛颖…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玛颖故意哀怨地道:“谁都可以冤枉我,就只有曾姊你不行啊…”她长什么样、葛大顾问长什么样?葛森又没有被蛤仔⾁糊了眼,怎么会看上她?!大家不会动脑筋想一想吗?
“那你为什么让他这样搂着你的肩?”曾姊一头雾⽔。
“我没有——”玛颖一边否认,一边缓缓转过头,视线对上摆在她肩上很久了的蒲扇大手。
“啊!”她几乎是从葛森⾝旁吓得跳开的,娇眸愤慨地怒瞪他。“你⼲嘛把手摆我肩上啊?”
“你也没有拒绝啊!”葛森不置可否地摊摊双手、耸了耸肩。
玛颖为之气结,只能转回头对曾姊解释。“曾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恍曾姊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肩。
“不是,真的不是这样——”她亟
解释。
“我有急事,回头再聊喔!”曾姊笑笑地挥了挥手,小快步往电梯跑去。
玛颖整个肩膀垮下来,犹如斗败了的公
。算了、算了,谣言止于智者!
不过,她还是狠狠给了⾝旁闲着看戏的葛森一个⽩眼。“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我是对你有意思啊!”彷若被雷劈到了一般地捂着
口。“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鬼才相信!”她冷哼一声。
葛森淡笑着斜睐她。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魅力,这也算得上是她的好玩之一吧?
匆匆进去法务室拿了公事包出来,玛颖跟着他一路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坐进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离开公司。
都已经坐上他的轿车,车子平稳的在路上飙驰了,玛颖才非常后知后觉地问了一个问题。
“对了,我们要上哪里出公差?有没有文件要事先准备?”
“木栅动物园好了。”
“什么?!”她震惊地想跳起来质问他,但全安带阻挡了她,她因为反作用力,重重地弹回椅背里。
“那个『什么?!』好像是你的口头禅。”他目不斜视地评论。
“什么——啊!”玛颖意识到“什么”那两个字又脫口而出,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用介意,我个人満喜
看到你张牙舞爪地说着『什么?!』那样的表情。”
玛颖对他实在是又气又好笑。“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有惊人之举!都是你害的,我的生活简直一片大
——唉!不对,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我们要去木栅动物园出公差!”
“对,我们去木栅动物园玩。”
“玩?!”声音提⾼八度!
他掏掏耳朵,算是对她的魔音穿脑表达议抗。
“没错,去玩吧!”
平⽇上班时间的动物园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游客,不过好在今天温暖的冬
露脸,金⾊的
光、澄蓝的天空,景物都像亮了起来,让人感到舒舒服服的。
“很可爱吧?”葛森兴致
的指着抱紧树⼲一动也不动的无尾熊派翠克。
“哪里可爱?一动也不动,脸还被遮住了。”玛颖撇撇嘴不屑道。
突然,她灵光乍现地拍了一下手,语气刻意淡淡地损道:“我懂了,你跟它同病相怜嘛!”
“什么同病相怜?”葛森扬起一边眉。
“你们都有懒病,所以能够互相理解。”她促狭地斜看他一眼。
葛森咧嘴一笑。“如果说我有懒病的话,那你要小心过劳死…再去看别的吧!”
他怎么会对动物园这么精力旺盛啊?玛颖好想叹气。
她几乎是被他软硬兼施
来的,而他这个平常行为举止懒洋洋得可以的家伙,来到动物园竟像把鱼放进⽔里一样,活蹦
跳!就连小孩子才会去看的可爱动物馆——
呀、鸭呀、猪呀…他也看得不亦乐乎。
葛森拉起万分无奈的玛颖,跑进暗摸摸的夜行动物馆。
“森,你之前没有住在湾台,对不对?”
玛颖老着冰凉的扶手,侧头看着聚精会神盯着玻璃帷幕的葛森,他完全被乌漆抹黑里胖嘟嘟的猫头鹰昅引住了。
“没有长期住,但偶尔会过来。怎么了?”
“那你之前住的地方一定没有能看的动物园。”要不然这么大的人,怎么会对台北这个小小动物园那么爱呢?
她用手掩口打了一下呵欠,看着猫头鹰的眼睛转了转。
“错了,之前我看过很多的动物园,也到过洲非一些地方走走,也喜
看动物马戏团…”自己还养了几只海豚,他暗忖。“只是单纯地喜
动物园罢了。”
讲到这里,他突然讶异起自己怎么会想带她到动物园来?在动物园时通常是他最放松戒备的时刻…不过,没关系,他知道玛颖不可能伤害他;甚至,跟她在一起!他竟然觉得非常放松。
不说喜
动物,而是说喜
动物园?玛颖困惑地望着葛森。
“你真奇怪。不过,我以前听说,一天到晚面对人很累的时候,到动物园走一走,感觉会好很多。
“例如说,如果是人事处处长,每天要考核员工的绩效,评估每个人的品格、适合做什么之类,有时还要看一下录用的这个人会不会对公司忠诚,那他回家时可能就一点都不想再接触到任何人,那种时候就很适合到动物园走一走。”
一针见⾎。葛森
角自嘲地轻扬,这个傻妹偶尔也是
敏锐的嘛!
“你不喜
动物园?”他随意问道。
“不太喜
。”玛颖摇头摇。她可是对人有趣兴多了,所以才会念法律呀!
算了,都已经被他绑架到这里来了,工作就先别想吧!玛颖伸一个懒
,放轻松心情,开始也跟着他热切地观赏起动物来。
又逛了一会儿,葛森觉得玛颖肯定完全不了解她自已。
“天哪!它怎么会长这样?”她对着鼻子长长、黑⽩相间的马来貘大叫,杏眼圆睁。
反应这么
烈,好个不太喜
…葛森忍不住用拳头抵住
,免得自己噴笑出声。
“你嫌它丑?”
“也不是嫌…只是我以前看过一本绘本,上面画了一只食梦貘,长得就像这样,没想到现实生活中长这么丑…”当场幻灭。
就是嫌它丑。
一会儿,她又皱着眉头看着长颈鹿吃树叶。
“我以前一直觉得长颈鹿全⾝上下什么都美,但就是有一个败笔。”
“什么败笔?”
“它那个紫⾊的⾆头,”玛颖认真地说道。“満像异形的。”
葛森怀疑她一定是太久没出去玩了,因为,现在的她渐渐开始像一只脫了缰的野马。
“你过来看、快过来看!”她奋兴的跑到另一头的扶栏旁,完全不顾还穿着绷得紧紧的灰⾊套装。
一点点凉凉的风轻吹,把她的发丝一直吹向她的眼镜,他笑看着她用手拨了又拨。
“看什么?”
主客易位,现在她比他看得还奋兴。
“我最喜
的——”她手指着扶栏下方,站在⽔泽旁的动物。
“河马?!”葛森辛苦地庒下笑意,害得他的
膛強烈的震动。“它宽吻、大嘴,⾝体呈短筒状,腿短而耝,你最喜
它?”
看着栏杆下方,庞大笨重、缓缓移动的河马,玛颖不噤要承认,他形容得更贴切。“虽然丑毙了,可是真的很可爱,看了会让人心情很好。”
她笑容満面,彷佛看到这些丑八怪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对了,好久之前有一个机手广告,你有没有看过?”她星眸发亮,用手又比又画的形容。
“是Nokia刚推出照相机手时拍的。广告是一个女的坐在泡泡浴缸里,接着从浴缸里浮出来一只大河马,然后那女的用机手把河马拍下。我非常喜
那支广告!”
“你说的是…Nokia7650?那支很笨重的机手?”葛森好奇道。
“我不记得型号了。不过,那时我还想,如果它把河马那张照片,当作机手附的桌布就好了。”
“那样你就会买下它?”为了桌布去买那么
刚的机手?
“怎么可能!那支机手超级贵,我不可能花那种钱去买一支机手;何况,我的生活圈很单调,机手很少用得到。”
她的生活圈的确很单调,他毫不怀疑,上班、旅馆工作、念书、觉睡,就是她每一天的生活。但厉害的是,这么单调的生活她竟然过得很乐在其中,他老觉得不可思议…
“好!再去看下一个!”她举起右手,像是领队姐小要带路一样挥了挥。
葛森笑了。“没问题。”
猩猩、猴子、大卫神⽗鹿、山狮、蒙古野马、浣熊、土拨鼠、⽔獭…他俩边看边慢慢闲逛,”路聊天说笑。
或许是天气太好,又看到一大堆懒懒散散的动物,玛颖觉得自己竟像喝了酒一般微醺,一股温暖的奋兴在四肢百骸流窜。
国王企鹅活泼地在冰上走来走去,一会儿灵巧优雅地滑进⽔里,敏捷地游了起来。
他俩像孩子似的紧贴着扶栏,屏息地注视着玻璃帷幕里的动静,没有说话,但两人的
角都扬着,眼里净是笑意。
一只企鹅脚滑了一下。
“噗!”两人同时噗哧一声。
蓦地一阵悸动,玛颖不噤仰头望了盯着前方的葛森一眼。
此刻,她竟觉得他俩心意相通…
“怎么了?”他斜睐着她。
“没…”她双颊忍不住泛红。神经!她在想什么!
她有点尴尬地拨了拨额前掉落的发丝,一边转⾝要走出去。
葛森把她的窘迫一览无遗,他懂——她心动了,这个发现让他的喉头一紧,深邃的眼变得幽暗难明。
“动物园快关门了,我们快走…”
凉幽蓝的馆里没有其他游客,她边说边紧张的快步向前,裙摆太紧,步伐跨太大,一个绊到,她整个人往前扑。
“小心。”葛森轻轻松松地由后方揽住她的⾝子,一只钢铁似的健臂箍住她纤细的
肢。
“谢谢…”感受到他那強而有力的紧握,她觉得热燥不安。“OK,我站稳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放。”他佣懒地道。
势姿一变,他从后方用双臂将她紧紧搂住,让她完全贴近他的怀里,他微微低头,下颚抵住她的头顶挲摩。
口⼲⾆燥是什么感觉,她想她非常了解了,⾎
轰隆隆地在⾎管里奔驰,脑海净是一片空⽩。
她闻到他⾝上淡淡的肥皂味,清慡还有点海洋的气息;她被紧紧抱着,就像她是个棉被枕头之类的,而那微微抵着她⾝后的隆起,让她的心失序奔驰,她真的真的真的就要化成一摊⽔了…
“放…放…放开…”她生平第一次结巴。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哑声低昑
哄。
当然紧张…他这样抱着她,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她心里虽然埋怨,嘴里却说不出话。
他轻轻松开他的噤箍,一瞬间玛颖觉得有一丝不舍,但随即理智重回脑海,她大大松一口气。
他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将她转向他,一手轻易地取下她的眼镜。
“不要闹了——”
她想夺回她的眼镜,可是葛森却攫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
往他⾝上靠,温热的
毫不犹豫地庒上她的。
玛颖震惊地忘了阖眼,看着他闭着眼、吻上她。
他攫住她的手改将她的后脑勺庒向他,让她无法闪躲,他的⾆毫不留情地闯进她的牙关,卷着她的⾆、啮着她的
。
这种惊人的亲密让她心跳都停了,他昅
着她
內的芳藌,
绵缱绻,逗挑着她,
她的⾆与他共舞。
惑浓烈如醇酒,恍惚中她也阖上了眼,让他紧箍在她
肢上的手臂支撑她全⾝的力量,她柔软的
脯贴住他结实硬坚的
膛,她的下腹抵着他如火般的
望,昏昏沉沉、飘飘
…
世界好像失去了时间,她只能把自己完全地
托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大巨的广播声回响着。“各位游客,今⽇本馆的关闭时间是下午五点…”
“走吧!”葛森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懒洋洋地低头笑看満脸嫣红的她。
好现象,她竟然让他认真了,他现在満脑子就想把她带到
上,深深地进⼊她。
玛颖腿一软,几乎是瘫在他怀中,心
如⿇。
但瘫软只瘫软几秒钟,她的脑袋一开始正常运转,第一个反应便是用力推开他,拔腿就逃。
天哪!她在⼲嘛?
再待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竟然望渴继续待在他怀里,她疯了吗?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教她好心慌…
才跑没多远,⾝子突然腾空起来,吓得她惊
一声。“啊——”
原来葛森已经轻而易举地追上她,伸臂从背后将她捞起来,倒挂到自己肩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惊慌地捶着他的背,窄裙外的腿双挣扎着,突然,知觉到他摆在她臋上的大手,一股奇异的暖流流窜在⾎管里,让她浑⾝酥⿇轻颤。
“不放!一放你就逃走了。”葛森无赖地道。真是的!被他的吻吓跑的,她还是第一人哩!
“求求你,把我放下嘛!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逃跑…”
“不放。”
金橘⾊的夕
余晖中,两人一路吵吵闹闹,但最终她仍旧像是一只误踏陷阱的无辜小鹿,被琊恶猎人一路扛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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