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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杀人之恼
 柔之后,是热情如火的夏季。漠北茏城的大地上一片翠绿,空中散发出夏日的香气。一轮红正从东方冉冉升起,笼城的周围显的光芒一片。

 身着二十斤左右的沙袋,黄九智小步奔跑在笼城外的隐秘练功场。在他的前面,田红珠、头曼、朱向也在有节奏地负重奔跑。不同的是,他们每人身上的沙袋都比黄九智身上的重;步伐也轻盈一些。另外,他们三人的身上都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这些银针都是黄九智的试验之一,根据自己的医学理论,他认为在负重奔跑中,银针可以使体内窜的真气规律化,并且可以冲开常人身上已经闭的奇经八脉,如果负重量够,冲开人任督二脉,也在理论当中。

 前些时,黄九智本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套轻功传于田红珠师徒。然而,头曼与朱向已经学习了田红珠所传的《飞燕诀》。考虑到练功的效果,他决定修改《飞燕诀》。医学和武学功底深厚的他用了近一个月,才把原心法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又用了一个月,一套新的《飞燕诀》总算出炉。

 约莫半个时辰后,田红珠便感觉到混身传来阵阵巨痛。全身透的她眉头紧皱,咬牙继续奔跑。[飞燕心法经智儿修改后,功效是比原来增了数倍。可练习中所受的痛苦却不是普通的练武者能够承受的。]扭头望去,自己的两个徒弟,已经是表情狰狞。

 “头曼,向,再坚持一会儿。平时多流汗,危时少血!”田红珠的语气,柔软中带着鼓励。可在头曼和朱向听来,却犹如洪水猛兽。受尽待的他们,对眼前这个女人是又敬又怕。他们一个生在勾心斗角的帝王家,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另一个生在受人欺、命如蝼蚁的贫民家中,都深深的知道武功对他们的重要,虽然师傅异常严厉,可在内心中,却从没有恨过她。

 “是!师傅”头曼与朱向强提精神,齐声回道。

 ‘咚!’地一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黄九智晕倒在沙地上。

 三人均是一愣,就听见田红珠喝道:“接着跑!不用管他!”说完,她奔跑的步法更快了。头曼与朱向对视一眼,也加快了奔跑的步法。在练功的日子里,他们最怕的就是黄九智在练功场上晕倒。因为,每当他晕倒,师傅便会像发疯了一般,不仅脾气爆燥,就是神智也会变得不正常。

 练功以来,头曼与朱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他们俩都怕黄九智倒下后不再起来。头曼怕,有两个原因。一,他知道黄九智是师傅的命子,如果他不在了,师傅就没有了教自己武功的理由。二,最近,黄九智经常会安慰和鼓励自己,时不时地,他还会教自己一些平时根本就接触不到的帝王之术和用人之道。在自己心中,这个心志与年龄不符的小孩,已和自己亦师亦友。

 朱向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黄九智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是自己最崇拜的人。宁可自己起不来,他也不希望黄九智有事。两岁就跟着母亲在地里干农活的他,比其他的同龄小孩要早的多。随着黄九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乐趣多了,也懂事多了。不过,练功的日子里,黄九智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开始,他感觉到阵阵孤独和无奈。然而,在黄九智的关心和教导下,他对武学、对外界、对历史、对英雄等等都有了认识。而这些,他以前从没有接触过。渐渐地,在内心深处,黄九智不仅是自己离不开的兄弟,也成为了自己立志仿效的人。

 自从黄九智出现在练功场,头曼与朱向的心便一直提在嗓子眼儿上。每天,他们都会无数次地看见师傅最疼爱的儿子晕倒在沙地上。开始,他们还会与师傅一起扶起他,一起呼喊他的名字。然而,这个倔强的黄九智却一次比一次不可接近。

 “娘!头曼!向!记住,以后我若是再晕倒,你们绝对不要跑来扶我。”咬牙站起身,黄九智总会仰天大骂一句:“狗的贼老天,老子绝不屈服!你想让老子死,老子偏不!等老子好了,老子要泡尽天下的美女,馋死你这狗的贼老天!”接着,他便跋腿狂奔。[哼!天生绝脉!老子就用沸腾的热血把你活了…]

 …

 随着阵午的到来,整个笼城变得焦燥起来,热情的烈似乎想燃烧一切,像一头发了情的公狼,想把万物都毁灭在自己的**之下。练功场上,头曼与朱向被师傅安排在一处凉地乘凉,用餐。而师傅自己,却一直站在晕到的黄九智跟前,默默地,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烈,留下一个短短的影子,映在儿子瘦弱的小身体上。她那滚烫的泪水仿佛一杯提神的薄荷,孜孜不倦地一滴接着一滴,深深地呼唤着儿子。

 感觉到什么,晕厥中的黄九智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娘!智儿没事!您…您怎么又哭了?”说着,他便慌忙爬了起来。

 看见儿子没事,田氏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蹲下,想要抱抱儿子。却见儿子摇头说:“娘!智儿是大人,不需要娘抱了!”他边说,边像个大人般地为母亲擦拭脸上的泪水。“娘!智儿不是说过,女人老哭会不漂亮么?看您,都快变成大花猫了!”

 “哼!臭小子!尽敢说为娘的风凉话!”被儿子逗笑,田红珠强行把儿子抱在怀里。[我的智儿真的长大了,像个大人了…]

 在田红珠怀里,黄九智习惯性地给自己把脉。片刻后,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田红珠本想在儿子脸上亲一口,又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她屏住呼吸,心情又紧张起来。

 “娘!您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黄九智从田红珠身上跳下来。半响后,他哈哈大笑道:“什么狗天生绝脉!在本公子的医术下,一样变的不可一击!哈哈…美女们!等着老子,老子是最好的医生,老子要为你们检查身体!哈哈…”“智儿!快…快告诉为娘,是不是你的病有救了!?”说着,不去在乎儿子的胡言语,田红珠的眼睛润了。[老天有眼,我的智儿终于有救了!]要换在平时,倘若听到儿子口里的话如此俗不堪,她必定爆扁他一顿。可现在,她不会。因为,从儿子的笑声中,她似乎感觉到了春天的到来。

 大笑过后,黄九智望着田红珠,喜声道:“娘!经过半年的苦练,智儿原本枯死的经脉中,有一部分已经恢复正常了!哈哈哈哈…恢复正常了…可是…太慢了!要想让全身的经脉都疏通,最少要一百年!”说着,他的声音又转喜为悲了。[CTNND!半年才恢复这么点经脉,想要全恢复,岂不是要一百年?]

 本想陪儿子一起哭,此时,田红珠却变得异常冷静,擦干他脸上的泪水“智儿!忘记自己的话了?男子汉血不流泪!仅仅一部分经脉恢复正常算不得什么,先去吃饭,下午接着练习。”

 黄九智顿时冷静下来,[是啊!这才是一个好的开端,下午接着练习!]在田红珠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娘!您放心!智儿会是您的骄傲!”

 在凉处休息的头曼与朱向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欢喜的大笑起来。“智弟(智哥)没事了!哈哈哈哈!太好了!智弟(智哥)没事了!…”

 与此同时,在百里远的神来峰下,伊超正背着箩筐大步走在回笼城的路上。近期,他一直依靠采藥和医术来补贴田红珠母子的家用。因此,每隔几天一次的采藥成了他必做之事。刚才在神来峰上发生的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不觉中,在行走时用上了《飞燕诀》,却浑然不知。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伊超像往常一样攀上了青峰。采完藥后,正想离开,却不想遇上了强盗。

 “死老头!站住!”两个蒙面的汉子挡在了伊超面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无论伊超怎么说好话,两个汉子就是不让离开。其中一个火气旺盛的家伙竟然吐了伊超一脸唾沫。“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老子的话?难道真的想死不成!?”

 忍无可忍,动了真怒的伊超下意识地用上了《太极心经》。两招,仅仅两招,两个蒙面大盗便在他的掌下丧生。一检查,伊超发现两人竟然是全身经脉断裂而亡。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黄九智的各种试验下,自己修练的《清心诀》竟然变成了一部绝世的练功武学。被强迫习了《太极心经》后,《清心诀》的内力全都改变了属,变成了两股不同属的真气。后来,这个便宜的外孙见自己采藥辛苦,又强迫自己修练了动作女化的《飞燕诀》。练这些武功,他只是为了合身患绝症的孙儿,却想不到自己的功力会如此之高。仅仅两招,就要了两个彪悍大汉的命。这让从未杀过生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师祖传下来的健身功法《清心诀》怎么就成了至高无上的练功武学呢?九智说修练《清心诀》,可以缩短练任何武功的时间。这都是真的么?…]

 夜里回到家中,一直到吃晚饭,伊超的心情一直不好。

 “义父!您不舒服么?”田红珠关心地盯着伊超。“要不要智儿帮你看看?”

 “外公!您怎么了?”黄九智从饭桌上下来。“是不是恋爱了?还是单相思某位阿婆了?”

 “智儿!不得无礼!”田红珠拿自己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从伊超来到家中,他的嘴就没有留过德,经常说的伊超面红耳赤。

 “红珠!九智!”叹口气,伊超神色暗淡“今天!今天我在神来峰上杀人了!”

 “啊?…”惊叹一声,田红珠四下打量着伊超“义…义父,您没有受伤吧?”[江湖中一直传闻医圣伊超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杀过,怎么还会杀人呢?再说,他也才练功不到半年。”

 “只要是该杀之人,杀了就杀了呗!”黄九智正道:“外公!杀了坏人就是救了好人!您用不着如此难过!”

 与田红珠的神色都是一颤,伊超悲声道:“可是!可是他们仅仅只是两个强盗而已,本不该死的,却…”说到此处,便说不下去了。

 “义父!您能把今天的事情说与红珠听听么?”田红珠劝解道:“该不该死,我和智儿做个公证”

 等到伊超说完在神来峰发生的事情,田红珠与黄九智异口同声道:“该杀!义父(外公)您没错!”

 “啊?”伊超不满道:“红珠!九智!你们有没有搞错?他们只是劫财,不至于…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吧!”[真不亏为‘蛇蝎美人’!怎么她的儿子也是如此之狠毒!?]

 似乎看出伊超的心思,黄九智面色凝重道:“外公!看来您还没有真正参透《反经》的内涵。这《反经》虽是帝王之书,领导者之书,却也专门剖析了事物的正反,待人之术的利弊。今天的强盗虽然只是劫财,您却没有从他们的言语中发现他们的本质。所谓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即便是强盗,也应该有强盗的规矩。我若是强盗,定然是老弱不抢,贫民不抢。从这两个强盗的行径看,他们手上丧生的良民定然不少。您杀了他们,不仅没错。相反,你却救了数个良民的性命。否则,您就是那两个强盗的帮凶!就你平里一向遵循仁慈,其实就是一种变向的残忍。就是因为你的仁慈,才让无数贫苦百姓惨死在恶心的魔爪之下。换言之,愚蠢的仁慈等同于恶。”

 《反经》是黄九智在前身阅读过的一部唐朝人的著作。这本是一部专门向导古代帝王言行的书,却被后现代的各行领导者视为珍宝。几个月前,经过适当的修改,他把这部著作传于了伊超和田红珠。其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他们在世中能有一份理智。

 黄九智的话就像尖刀一般,一刀又一刀地刺痛着伊超。他面色铁青,激动异常,上下牙齿不停地颤抖,不时发出恐怕的摩擦声。

 “智儿!不得这样说你外公!”田红珠面色暗淡道:“义父!红珠知道,在您心中始终都放不下毒宗惨案那件事。其实,红珠为这事,常常是夜不能寐。仇恨让我失了自己,忘记了师兄妹对自己的关怀,忘记了那些无辜的生命。红珠…”

 “好了!”抬手,伊超制止了田红珠“红珠!义父明白!义父错怪你了!”说着,又把黄九智抱在怀里“你们说的对!身在世,饶恕一个坏人,就是杀了很多好人。我已经想明白!另外,红珠,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若总是用过去的事情惩罚自己,倒不如多做点好事来减轻自己曾犯下的冤孽。”

 “外公!那你是不是该好好地重温一下《反经》了?”黄九智叉开话题。“将来,你就是一个医院的院长,更有可能,你就是一个国家的医学界领导。作为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如果不会看人、用人,你下面的小医生不知道会医死多少人呢!”

 “好!好!弟子已经知道了!”说着,伊超习惯性地为黄九智把脉“…咦!九智,你…你曾枯死的经脉中,有一些竟然…竟然恢复正常了!”说着,他两眼睁的老大,紧盯着一脸坏笑的黄九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外公!?”

 “嘻嘻!还早一点告诉你呢!”黄九智撇嘴道:“早一点告诉你,你还不为自己那点可怜的医学理论自卑死啊!”说完,便从伊超的怀里跑开了。“死老头儿!庸医王子!作为医者,不管在何时,都不能表出对病者的绝望。哼!你害得本公子都差点对自己失去信心!”

 “庸医王子?”尴尬的田红珠与面红耳赤的伊超同时道。片刻后,两人对视一下,田红珠忍住笑“义父!红珠这就去收拾那个臭小子!”

 “红珠!你替义父狠狠地打他几个巴掌!”伊超动了真火“这个名号一担传出江湖,你义父我也不想活了!”[哼!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我堂堂医圣,怎么能有那么龌龊的称号!…这个浑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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