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难过的连续假⽇之后,再度恢复赶着上班的⽇子,竟然一堆人一见到她的面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更有甚者,还会举起手在她面前挥啊挥的,怀疑她到底看不看得见。
看来,她是个大近视眼的事实已经在整个公司不径而走。
“小颖,你配好隐形眼镜了啊!看到你恢复视力的样子真令人开心。”陶善惠到伍亦颖的⾝边道。
“你讲得好像我之前不见天⽇似的。”伍亦颖笑道。
“你那模样是和不见天⽇差不多。”陶善惠道。
“那我现在应该心存感
喽!”
陶善惠笑道:“话说回来,你今天见到易圻了吗?”
“利易圻?”伍亦颖不懂陶善惠为什么会这么说。“没有啊!我才刚进公司。有什么事吗?”
陶善惠敛起笑意,提醒道:“我看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和利易圻有关系吗?”
陶善惠点了点头,开始解释:“你不知道你去找眼镜行之后,我们又联络不上你,易圻的表情有多难看。”
前两天的垦丁之行,在利亘准带她回台北之后迅速地划下句点。她不怪利亘准直接送她回台北找眼镜行,老实说,她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了。
回台北的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
谈,原本漫长的路程,因为僵硬的气氛更觉得冗长,她曾试着让自己睡着,却还是一路未合眼。
她开始想自己怎么会把事情处理到现在的情形,又气⾝旁的利亘准早一步对她呵护备至,现在却没有缓和气氛的迹象。
怎么会变这样呢?她连利心玮提议的“自动送上门”都尝试去做了,岂料却更惨…
但这种惨的感觉,却不似以往的不着头绪,而是…
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似有“鬼”似的,她觉得他总是话中有话。有时候,她会觉得他对她真的很关心,而那种关心早已超过同事之间的情谊。
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其实,他已经有一点喜
她了。
他送她回台北之后,带她去配了隐形眼镜,才打电话告诉利易圻他们消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利亘准的机手是那时候为了打电话才开的。
“小颖,你在想什么?”陶善惠打断了伍亦颖的思考。
伍亦颖这才回道:“大家一起出去玩,后来我却单独行动,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但利易圻也应该了解,我不是故意的,毕竟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就是再漂亮的景⾊对我而言也没有用。”
“易圻才不是为了这个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易圻对你很有好感。”
“嗄!”怎么会又说到这个…
“他觉得他出现情敌了。”陶善惠意有所指地又道:“忘了问你了,那天准先生直接送你回台北,他对你是不是…”
“小颖…”利易圻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小女人之间的谈话。
利易圻不知何时出现在研发部,来到伍亦颖的桌前。
“早啊!”伍亦颖礼貌地问候道。
“我想跟你谈一下,你能出来一下吗?”利易圻面无表情地说道。
两人各怀心事地来到楼梯间。
“你好像不是很⾼兴。”伍亦颖率先说道。
“是啊!”利易圻一点都不隐蔵。
伍亦颖很想问他为什么,即使她知道利易圻对她很好,但她实在不愿相信他还存在着其他超友谊的情嗉,因此,她也担心她得到的答案会令她难堪且无所适从。
转了个弯问道:“三天的旅行太累吗?”
“不是。”一向活泼、外向,有自己主见,总像有说不完话的利易圻,今天说话的句子,一句比一句简短。
这下换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淡淡地说了句:“喔。”
沉默的气氛反而让利易圻耐不住
子:“你不问我不开心的原因吗?”
“…”面对她的沉默,利易圻也没辙,只得缓下
子问道:“我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宁静的庭园式餐厅里,华灯初上,更装点出弯月
蒙的夜⾊下,一股祥和的⾊彩。
“小颖,你喜
我吧?”利易圻正经地问道。
“你怎么突然会这么说?”伍亦颖惊讶地回道。
“我以为你应该会喜
我。”利易圻道:“很多女人都喜
我,她们都说我幽默又有趣,长得帅,年轻又有本事…
居然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这不叫自恋叫什么,伍亦颖忍不住笑了。
利易圻以为这代表伍亦颖不认同:“难道你不觉得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含蓄,国中人要懂得谦虚才行。”自从早上和利易圻约好吃晚餐之后,一直烦杂不安的心情此刻早已消失殆尽,和利易圻谈话果然只要三句就有好心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说话还要绕一大圈岂不是很累。我这个应该也叫优点。”利易圻像个自负又得意的小孩,不停地吆喝着自己的优点。
伍亦颖差点笑岔了气:“是…是…是…知道你不可多得了!”
“那你就是喜
我喽!”利易圻眼睛发亮。
瞧瞧这是什么口吻,活像是大叫“我是妈妈的小宝贝”的小孩般的満⾜。
“讨厌你也不容易啊!谁叫你长得那么可爱。”
“我不叫可爱,这个叫帅气!”像小孩一样的耍赖。
“好好好,帅气就帅气…”
“你不知道,当我知道利亘准把你带走,又联络不上你们的时候,我快气疯了!”利易圻突然道。他太直接的感情表态让伍亦颖一下子呆了。“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爱你。”
她知道利易圻对她是比一般人还得好,但…用到“爱”这个字会不会来得太过沉重。
“你爱我?!为什么?”
利易圻倒是坦⽩,直言道:“因为你很漂亮,全公司你是最漂亮的。”
被人夸漂亮该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像她这种已经当了二十几年丑小鸭的人,但是…
她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那如果我长得很丑,你还会喜
我吗?”
“问题是,你并不丑,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
你,就连利亘准那小子都动了心。”
利易圻的回话,牵动了她从未想过的问题,她试探
地问道:“你觉得…利亘准他…喜
我吗?”
“那还用问,我在国外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一样好的。”
“那你觉得他和你一样…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喜
我的吗?”
“应该吧!有谁能看到你之后还不喜
你的呢!”
餐厅中的空调还在运行吗?怎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冒出了涔涔冷汗…
“好丑喔,你真是个丑八怪…”
“不,我不是!”伍亦颖张着一双惶恐的眼,转向一旁的利亘准求助:“亘准,你告诉他,我不丑…我不是丑八怪…对不对…”
利亘准却一把挥掉她向他求助的手,冷眼相待:“你这个丑八怪,离我远一点,你以为我会喜
你吗?要不是之前以为你变漂亮了…”
“不,不是的!我…我…”
“你这个大丑八怪!”
“不,我不是…”
“丑八怪…”
“不…”
伍亦颖用力地否认着,双眼猛然一张,太
光已经穿过未拉上窗帘的窗,晒了満室的光明,天亮了。
梦啊!只是一场梦。
伍亦颖抚过额上的汗,梦境的实真感,让她即使在冷气房中仍
出一⾝汗,而且…
也许是睡不好,她居然觉得有些昏…
但是,闹钟却在八点十五分时准时地响了,提醒她该是起
上班的时候。
挣扎着起⾝,才没走两步路竟觉得一阵晕眩。
碰!
她双脚一软,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叮咚!叮咚!”伍亦颖悠然转醒,她不明⽩会有谁在这个时候上门来找她。
时间指着下午一点二十三分,她该昏睡了两个小时以上了吧!她记得早上要上班前,她昏倒在地,醒来后她強撑起⾝体到附近看医生,回到家打了通电话到公司请假,吃了药之后,她便一直昏睡到现在。
一觉醒来,她是舒服多了,但是她仍不想离开
。
人一生病,总该有和
融为一体的基本权利,不是吗?有谁规定一定得去开门呢?!
但门外的人似乎就是笃定她在家,怎么样都不肯离开,电铃声持续弥漫在她的房里,久久不散。
即使不愿意,但为了自己可以再好好睡下去,她只好下了
去应门。
“喀嗦”一声,门开了。
一个人影立刻将她拥⼊怀里,那个怀抱竟充満惶恐与温柔,似乎一辈子都不愿放开她般紧紧拥着她。
一下子,她竟忘了尖叫,只是呆站在原地。
“怎么样,烧退了没?”
那个怀抱离开了她,利亘准紧张又担心的脸出现在面前,不断地审视着她的脸。
她却因为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里还不舒服吗?为什么不说话?”利亘准问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生病了。”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
“我去研发部,没有看到你,所以…”他的话才说到一半,手立刻抚上她的额头。“烧退了没有?”
似乎満意她额头上的温度,他放下手,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许多。
她看得出来,他是打从心底关心她,一种她从没有看过的表情正出现在利亘准看她的神情里——
百分之百的爱恋。
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利亘准是真的爱着自己。
哈,哈!哈!
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啊!打从她上台北…不,甚至可追溯到她七岁的时候,她不是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吗?
即使订婚那一天她得独自面对那么多亲友,即使她为此流了数不尽的眼泪,但好笑的是,她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还是奢望着这一天。
如今,这一天果然到了,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兴?
“呆呆的,在想些什么?”他直视着她的眼,带着笑,怜爱地问道。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突然间只想逃避眼前的一切。
“吃过饭了吗?”见她没有反应,他又道:“我替你买了海鲜粥,趁热吃一吃吧!”
海鲜粥?!那一直是她最喜
吃的粥,利亘准却从未买给她吃过,她甚至怀疑利亘准是不是知道她喜
。
“我想觉睡。”
看出伍亦颖的淡然,仿佛再度回到他送她回台北时阻横在两人之间的缄默。
⾼涨的情绪一下子down了下来,利亘准显得有些落寞。“那我走了,你多休息。”
利亘准不舍地步出房门。
“准先生!”伍亦颖唤道,利亘准重新面对她。
“你是不是喜
我?”这一刻她有豁出去了的感觉。
“我以为你应该感觉得到。”
她是感觉到了,但竟只是当着他的面轻轻地关上房门:“再见。”
有许多事,她是该好好想清楚了。
她从来不以为感情是得到了之后反而不值得珍惜;但,肯定了利亘准对她的感情之后,她反而一点悦愉的心情都没有。
她心中隐蔵的问题愈滚愈大,终于到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地步了。
他是爱上她了!
由丑小鸭变天鹅之后的美丽梦想终于实现,但是那又如何呢?!
建筑在这个美丽梦想上的竟只是不堪的虚假…
她用这张虚假而让世人
惑的脸来埋蔵心里那颗属于丑小鸭的实真的心。
如果这一切到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不实真的,那么…再留下来还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让现实的残酷扼杀自己残破不堪的心罢了!
所以,是到了该决定的时候了。
“你要离职?!”陶善惠惊讶地说道:“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没有啊!我没有开玩笑。”
“那是为什么,就算你要跳槽,你也不可能找到像利氏的条件这么好的了,更何况我们大家相处得也不错啊!”“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对我很好,利氏更是大家争着要进来的公司,作这样的决定,你们一定觉得我很笨,但我已经决定了。”
“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回新竹去了,我家在新竹,我想回去住家里。”
“可是…”陶善惠还想说服她,但碰及骨⾁亲情的事,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伍亦颖笑道:“别担心,我以后上来台北玩,也会来看看大家。”
“公司里一定有很多人舍不得。”陶善惠已不再尝试说服她:“大家应该都还不知道吧!易圻知道了吗?”
“我刚刚才递辞呈给经理,大家应该都还不知道。”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陶善惠问道。
“经理已经批准了。”
“我可没这么说。”侯经理不知何时走出经理室:“小颖,你到总监室一趟,准先生要马上见你。”“我以为辞呈只要给经理核准就好了,为什么还得经过准先生?”伍亦颖惊讶地回道。
她只是想无声无息地办移
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利氏,现在却忽然还得面对她想逃避的——利亘准。
这实在没有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时之间她竟慌了。
“这是公司行政上必要的手续,何况准先生一向对研发部人员的去留问题特别关心。小颖,我看你还是跑一趟吧!”侯经理道。
怎么会这样呢?心惊胆战地步上二十楼,即使知道她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抱着缩头乌⻳的心理。
偏偏她不是乌⻳,她没有硬硬的壳可以隐蔵住自己,所以,她无处可躲。
如果利亘准已经爱上她,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任她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理由地离开。
“千雯。”她在总监室外的秘书处站定。
“嗨!小颖。”⻩千雯依然和善有礼。
“准先生他…”
“我知道。”⻩千雯道:“准先生正在等你,进去吧!”
她已经没有理由往回走了,手举得老⾼,內心虽然挣扎,还是敲了门。
“进来。”门內如预期地传来利亘准的声音。
她低着头走进总监室,一抬头竟意外地
上他专注地盯着她看的眼睛。
这不是她预料中的,利亘准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她每次走进总监室总看到他仍埋首在公事中,直到菗出空才会和来的人对谈。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她似的,而且他的脸⾊有说不出的难看。
见她不开口,他面无表情地道:“难道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没有。”她固执地回道。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她肯定道,不留半点情分。
“那侯经理说的那该死的离职
本是空⽳来风的事?”她看得出来他因情绪的起伏而咬牙切齿。
“不是,是真的。”她无畏地
向他。
利亘准脸上的青筋浮现,她看得出来他虽在克制自己,却已隐不住怒意。
伍亦颖却像豁出去了般,补充道:“我不知道这个需要你的同意。”
他的眼睛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像要噴出两团烈火将她焚蚀般教人害怕。
“为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波动而显得耝嘎。
“想换个环境。”
“没有这么简单吧!”他看透了她的心理。
“没有其他的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是为了躲我,对不对?”他走到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的问题。
这么直接露骨的质询竟让她无从反驳起。
“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
他爱她?这是她望渴多久的事啊!如今却让她觉得讽刺,一股強烈的悲伤,让她不由自己地大笑起来。
“你爱我?”她看着他像看个陌生人般。“为什么?!我在利氏上班不过两个月,我们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工作上几乎没有任何
集,我们甚至可以是再简单不过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你凭什么说你爱我?你凭什么爱上我,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吗?那你别忘了,比我漂亮的多的是,就像…”
利亘准搭上她的肩,⾼涨的庒迫情势排山倒海而来。“爱上你需要理由吗?我就是爱你,没有理由!”
伍亦颖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是啊!是不该有理由的,漂亮的女孩子被人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你…”总监室的大门突如其来地被用力推开来,利易圻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况,眼神发火,一个大步向前分开了两人。
就像利亘准
本不存在般,利易圻只关心伍亦颖。“我听善惠说了,她说你要辞职,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面对突如其来的利易圻,伍亦颖着实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打着马虎眼:“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过是换个工作而已…”
“你哭了!”利易圻却
本不在意她的回答,只关心她溢出眼眶的泪,转头就对利亘准兴师问罪:“是不是你欺侮小颖了?”
“是你
她走的,是不是?!”利易圻几乎失去了理智。
利亘准却只留心伍亦颖的反应,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累了,我想休息。”为什么她还得面对这种不该存在的情形。
利易圻似乎被说服了,态度和缓了不少。“这样啊!休息一阵子也好,是我太冲动了,其实离职也没有什么,我们还是可以常见面。”
利易圻突然拉过她的手,
得伍亦颖不得不抬头面向他。
嘴角露出的微笑,像是在取笑自己的冲动,利易圻看着伍亦颖道:“我一时之间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离职之后,我就失去你了…”
突如其来的,利亘准拨开利易圻拉着伍亦颖的手,阻隔在两人之间,他的剑眉上扬,预蔵着早已翻覆的愁云惨雾,面无表情似乎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利易圻,你说什么?”利亘准在听完利易圻的话之后,咬着牙问道。
“我喜
小颖!”利易圻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他的话一字一句像从牙
中蹦出。
“我一直没有避讳我喜
小颖的事实,难道你会不知道!”利易圻没有退缩,反而把话说得铿锵有力。
伍亦颖慌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她从没看过利亘准这样的表情…
“利易圻,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伍亦颖的眼神里写満恳求。
但利易圻却依旧我行我素地道:“我知道你也喜
小颖,既然如此,那我们公平竞争。”
“利易圻!”利亘准的眼睛因气愤而充満⾎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表示好感?!”
利易圻坚毅地和利亘准直视着,一副骄傲得意的神⾊,仿佛没有把利亘准的问话听进去,又似乎觉得利亘准是问了早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她是你嫂子!”利亘准的声音似投下了炸弹般…
跨际国利氏企业,湾台总公司的总监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空气,场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没有人有任何动作,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呈现一股说不出的僵局。
穿着球鞋、牛仔
的男子,脸上有尚未退去的稚气,神情却在此刻显得成
无比。
“你…说什么?”利易圻皱着眉,睨着眼看着利亘准,不敢相信自已所听到的。
伍亦颖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空洞地看着利亘准。
利亘准一双坚毅的眼,面对眼前的情况,千头万绪揪着他的心。“我们早就订婚了,那是不争的事实。”
“不可能!利易圻,你别
说…”利易圻吼道,眼神中却流转着迟疑。
似乎潜意识里知道,利亘准是不可能信口开河的人。利易圻想找个可以支持他想法的人,转向伍亦颖问道:“小颖,他是
说的,对不对?”
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情势,伍亦颖
本忘了该如何做出正常的反应,该如何思考。
关于订婚,是啊!早在一个多月前…没错,是有个订婚的仪式,但她早在心中某一个最角落的地方掘了一个深深的窟窿将它埋蔵。
那是段沉痛的过去啊!她不愿再去想,也不可能去提,更何况她在这里几乎隐瞒了自己的⾝份。
利亘准不可能会知道的,除非…
利亘准却不愿再让她沉默下去。“小鸭,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已经认识十五年了,十五年前我们就互订了终⾝,两个多月前我们甚至已经订了婚…”
那一声“小鸭”仿佛又将她送往十五年前,刚认识的那个夏天——那个大榕树下,一个丑兮兮的小女孩和一个少年…
她掩着因惊讶而撑大的嘴,瞪大了眼看着他,腿双因突然的惊吓而不受力,不自觉地倒退两步。
“你…你…”伍亦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利亘准害怕她的反应,靠近她一步,却又将她往后
退了一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伍亦颖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般,倏⽩了一张脸。
噤不住伍亦颖质问的眼神,利亘准只好点头肯定她的问话。
她不自觉地紧咬着下
,低下头,一股排山倒海的忿怒没来由地充斥着她的全⾝。
利易圻看得出来眼前两人的关系陷⼊僵局,且深深明⽩伍亦颖和利亘准两人之间必定有他所不能理解的情形,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了解,他只担心伍亦颖。
利易圻慢慢靠近她,拉过她的手,而她居然不像排拒利亘准般地推拒他。
利亘准心痛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小颖,放轻松一点,你快咬破自己的嘴
了!”利易圻担心地提醒道。
“小鸭…”担心伍亦颖的并不只有利易圻。
伍亦颖抬起头再度
向利亘准。“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等利亘准的回答,她离开了利易圻,突兀地大笑起来,笑得其余的两人既担心害怕。
“可是,你却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倏然停住笑之后,她冷冷地
视利亘准。“把我当猴子耍,你觉得这样子很好玩,是不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利亘准绷着一张俊脸。
伍亦颖虽笑,却
合着她満腹的悲哀。“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个以前的丑八怪会不会演出什么有趣的戏码!你是不是在猜我会来利氏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担心我是来死
烂打的…”
“不是…不是…不是…”利亘准想靠近她,却再度受到她的拒绝。
“你是不是想不到我会变这么漂亮…”伍亦颖因沉沦在自己的思嘲里而显得咄咄
人。
利亘准沉着眼,不得不诚实回答:“我是没有想到。”
“如果我没有变漂亮,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认我了?”
“小鸭!你…”“我了解,你不用急着否认…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话说得冠冕堂皇,伍亦颖却红了眼眶。
“不,小鸭…你不了解…你怎么会了解?”利亘准一下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补捉住脑海中的几个字。
“我爱你啊!”利亘准吼道。
伍亦颖不留情面地大笑起来。“你知道你爱的是谁吗?”
“你看清楚我…”她走向利亘准:“是以前那个丑得没有人要的丑小鸭!你知道以前那个丑小鸭有多么希望你爱她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喜
的却只是她变成天鹅之后的样子…”
“我…”
“如果变漂亮之后是得面对这么肤浅的世界,那么我希望我永远是那个不起眼的丑小鸭!”伍亦颖心痛地道,溢満眼眶的泪不能抑制地滑落脸颊。
闪过利亘准想伸手拥抱她的双手,伍亦颖跑出总监室,头也不回地离开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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