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瞳真人
当九首道人与七星海府受地冥
火焚烧之际,东昆仑清月道人也是心火大作,一时间竟遮蔽了本心清明,犯了大错。
原来当
清月道人随同门中长辈自大雪山缥缈宫回归东昆仑玉清宫后不久,便察觉周遭目光不对,时常有人暗中议论或是指指点点,她自然知道众人所言何事,不外乎就是当初被七星夫人带至北海底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那九首妖道会放了自己与那两个师姐。
此事乃是清月道人心病,无可消除,随她
夜修行,那仇怨之心不仅未曾淡去,反而越发炽烈。而周遭越来越多的明暗议论更是让她心头恼怒羞惭,
夜不安,心神不定。
回归山门月余之后,这一
,例行早课之后,便是弟子演练法门,相互切磋修行之时。清月道人与一位同门师姐比试之际,心不在焉,手下就没了分寸,只听得咔嚓一声,她那师姐的飞剑已然被黑铁木剑凌空绞断,剑光消失,化作两截断剑,啪嗒两声,落在地上。
那师姐飞剑被绞断,当下就受了创伤,面色苍白,喝骂道:“清月,你好生无礼,仗着有几分修行,就不把师长放在眼中,你也不想想,你这修行是如何来的?哼,自从当
自北海妖府出来,你才有了这般修行,想来也是来路不正!”
这位师姐正是当初与清月一同陷入七星海府的两位女弟子之一,本就因为掌教师尊喜欢清月而对清月不满,暗中诋毁议论清月,再因着今
之事,更是大发雷霆,当着演武台上聚集起来的众弟子,指着清月鼻子大骂,最后甚至骂出yin
人以女儿身换修行这般不堪的话语。
清月心头本来烦躁异常,此刻听得这师姐喝骂,双目通红,她
子高傲,自然不能孤苦哭泣,当下心魔滋生,却是一剑斩了出去,雷罡运转,那正怒骂的师姐怎能想到清月竟敢出手?当下没有防备,便被劈倒在地。
“你这清月,果然是妖女,竟然想杀同门师姐!”另一女子跳了出来,正是与清月同陷北海的另一师姐,她执剑指了清月大骂,周遭弟子看着清月劈倒师姐,也大都指着清月喝骂,无视尊长本来便是修行门派之中的大忌讳,何况清月形象早被那两位同行师姐暗中诋毁得不干不净,众人自然不客气。
清月一剑劈倒师姐之后,看着周遭同门喝骂指责,更要将自己绑送到长辈那里问罪,当下心头惊惧与怒火纠
,心
如麻,指着那跳出来喝骂的师姐一字一句道:“你再敢辱骂我一句,莫怪我出手无情!”那女子被清月气势所摄,长开了嘴,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清月持剑便走,看着周遭弟子喝道:“谁敢阻我,莫要怪我剑下无情!”
言罢,清月运转飞剑法门,脚踏木剑,恍若踩着一点黑紫雷罡,破空而去,自这东昆仑之演武台上消失,稍顷就出了山门大阵。
她心
如麻,出了山门之后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便向东北破空而去。
罡风吹拂,剑遁出千里开外,清月道人心头渐渐回过神来,想着适才自己所为着实有些犯上,心头就是一阵惊惧不安,道门之中向来对门下犯上处罚极严,此番她不仅犯上,更是一时受心魔蒙蔽,将周遭弟子尽都得罪,
后回了山门该当如何是好?
清月道人如此想着,便在一座山头降下剑光,心头越发烦
。
前后思索半晌,请月咬牙道:“我不能就此回去,就算掌教师尊偏爱,此番也定然要受大责罚,说不定更要废去修行,我身上背负如此屈辱大仇,怎能没了修行?万万不可!”
“只是,没了师门依仗,我该当如何是好?”清月道人自幼便在东昆仑长大,此番闯祸不敢回去,心头却越发迷茫,看得前程尽都烟云缭绕,一片凄然惨淡。
她心思杂乱,便舞起木剑,只见得黑色剑影缭绕,雷罡之气大盛,却是那木剑之内雷罡气受了清月心神影响,也暴
开来。
舞得片刻,一道雷光自天而落,正砸在清月剑锋所指的悬崖巨石,轰隆阵阵,巨石就成碎片,滚落悬崖。
清月道人收剑环抱,心头凄苦,便啜泣开来。
“姑娘何事如此烦恼?”一个清亮声音忽然自清月道人身边响起。
清月心神大震,怎得被人
近身边也不知晓?她连忙退开几步,仗剑而立,喝道:“何人在此?”
等她退开,方才发现,便在身侧几步远处,站了一道人,这道人生得好相貌。淡
道装发白,三缕长须飘
,面容清瘦,一派仙风道骨,让人看得一眼,就晓得定然是有道全真,且那双目之内异光抖动,竟然看不清楚内里瞳孔,气势端得不凡。
清月看这人似有道全真,或许是道门长辈,也不敢失了礼数,躬身道:“东昆仑清月道人拜见仙长!”
“免礼!”那道人看了一眼清月道人手上的黑铁木剑,目中奇光闪闪,沉
片刻道:“姑娘这木剑不凡,内里气息杂乱,倒似乎有魂魄在内,古怪,却又不是魂魄,倒似一头雷罡猛兽灵魄,当真古怪,姑娘可否将剑予老道一观?”
清月道人听闻此言,下意识得就将手上木剑一收,接而面上迟疑,半晌才咬牙将木剑递出去道:“前辈要看,自无不可!”
那道人哈哈一笑,左手接过长剑,右手在剑上一点,打入一点淡然清光,接而闭目不语。
只见那黑木剑上顷刻就蒙了一层清光,清光内里却有雷罡闪动,那雷罡闪电滚滚而来,将清光向外撑开,想要突破开去,却是难以破开,随之雷罡的威势越猛,似乎无止境般向上飙升。
那道人面上渐渐变了颜色,过得片刻,猛然张开双眼,双眼之内竟然有重瞳
转,光彩四溢,黑木剑被那目光一看,雷罡之气稍歇,接而越发暴
,木剑在道人手上剧烈抖动开来,恍若一头太古凶兽要开枷而出,凶悍气息让清月道人不由得向后退开,心头大惊,这难道是自己那黑木剑不成?怎得有如此巨大威力?
那重瞳道人只是看得一眼,重瞳一转,奇光爆
,便闭上双眼,同时右手从剑身上抹开,清光随了他右手抹过,便消失了去,没了那清光包裹,内里雷罡也随之消失,木剑依旧恢复平静,却是悬浮在半空之中,向着清月道人自动飞过。
清月道人顾不得惊讶,连忙将自己这黑铁木剑收在手上,自己大仇便指望这雷霄前辈留下的前古神剑了。
那重瞳道人依旧闭目不语,端坐那里思索,半晌方才睁开双眼,盯着清月道人重瞳一转,目中光彩连连,重瞳转瞬便被烟波笼罩,看不清切了,道人笑曰:“适才贫道见天降雷光,走近之后更发现姑娘独自啜泣,可是有何不妥烦心之处,不妨与贫道一讲,看贫道帮不帮得上?”
清月道人并未开口,略微迟疑,虽然眼前这重瞳道人修行深不可测,然而却是初见,怎好将本门丑事说与一个外人听?
重瞳道人晓得清月道人心头所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候一旁。
忽得,重瞳道人眉头微皱,转身道:“何人在此?”
这道人说话语气淡然,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包含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要按着他的话去做,当真古怪。
两人身后百多丈外已然是另外一座峰头丘顶,那峰顶立了一方巨大青岩,此时,青岩之后缓缓走出一道人,周身血红,连那道簪也似乎是血红色的。
清月看得此人一眼,当下双瞳紧缩,她认识这人,月前丹霞正
约斗之时,她曾在丹霞山的云
玉台上见过此人,当时这人站在魔道大
宫和海外陷空岛诸人身后,乃是魔道血门的长老,不知此时为何在此出现。
“这位道友好本事!”那血道人嘿嘿笑得两声,却是驾血光遁了过来,到得百米外就落下来站定,死死盯着重瞳道人。
“血门竟然还存于世?”重瞳道人看得那人皱眉问道。
“那又怎得,我血门修行神通广大,自然千秋传承!”血道人说话之间,身周浮起一层血雾,血雾舞动,渐渐模糊起来,随之那血雾之中竟然传出哭嚎之声,血光内里凝聚成一个道人的模样,接而又变作另一道人,连番换过几人的模样,那几位血光凝聚之人都在血雾之内惨嚎翻滚。
“啊!”清月道人面色一变,指着那血光之中化作的一个人影厉喝:“这是我茅山三
师伯的弟子
真道人,怎会变做这般模样,莫不是已为你这妖人所杀?”
那三**人与东昆仑紫气道人
好,对晚辈甚好,每次到东昆仑,总会带些丹藥或是小玩意儿送给她们这些后辈。是以清月道人与之甚是熟悉,也认得
真,此时见得如此,自然心头大震。
“
门歪道!”重瞳道人面上也显出几分厉气:“我本不应生事,然而既然遇上了,便是你劫数到了,非我妄行!”
重瞳道人说话之间,竟然对着东方天际遥遥拜了一拜。
那血门道人正炼化今
收得几人
气,听了那重瞳道人之言,气得七窍生烟,心头那丝顾忌被一股
火冲散,周身一抖,连自己也隐藏在那团污秽的血光之中,猛然就扑了上来。
清月道人知晓血门这化血经法门是传承自远古,被当年血神老祖发扬光大,修行法门诡异非常,去皮囊,炼骨
血,以身躯化血光。炼到
深处,整个人就完全没了身躯,化成一团血光,元神藏于血光之内,遇人只需扑上去,血光透体,就将他人周身
血也化了去,元神与道体元胎这等物事也被污秽所垢。
她心头念动,见得那血门道人扑将上来,便是微微一退,以黑剑布雷罡护住周身,却不敢退,她飞剑遁光哪里快得过这道血光呢?
那血门道人扑将上来,却不理会清月道人,污秽血光直直向着重瞳道人扑了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重瞳道人依旧面色平常,右手虚空一点,一点清光透指而出,才看清光出现,再一刹那便见那整团血光都被清光包裹,眨眼之间就被清光泯灭了去,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可怜那血道人好不容易得了如今这身修行,连一声惨嚎都未发出,就魂飞魄散。
清月道人正催动剑诀,一道道剑气化作紫
雷罡结而成罡网,护住周身,忽然便发现那血道人所化血光在重瞳道人反手之间就灭了去。
“这道人当真好高的修行!”清月道人看着那重瞳道人,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心头所思,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当下就是一个面红耳赤。
重瞳道人听了此言,不
哈哈大笑,指了清月笑道:“你这女子,胆子当真不小!”
清月道人看那道人面上无不愉之
,心头也便松了下来,也随之微微低着头,笑了起来,接而想到茅山罹难得
真师兄,又是心伤不已。
伤感得半晌,清月看着那道人,心头不
就生出几分温暖。她自小没有父母,一直随师尊在东昆仑修行,虽然紫罡道人对她甚是器重,然而因着紫罡乃掌教真人,她在紫罡面前向来都束手束脚,唯恐做错了事情,惹得师尊不喜,从来没有如此轻快
觉,便仿佛眼前这人是她从未谋面的亲人一般。
清月想着想着,便落下泪来,不由自主就扑到那道人怀中。
重瞳道人轻轻拍打着清月后背,半晌,才轻声问道:“清月,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便是,老道我为你出气!”
清月道人啜泣着,自东海之外刁光拦截开始,一口气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尽都讲了出来,而后深深
了口气,努力将哽咽
了下去,却是无能为力,不
就放声大哭开来,这些日子以来无处诉说的憋屈,尽都在随了眼泪抛洒开来。
那重瞳道人大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清月道人,他看着清月泪
满面,只觉自己清修千多年的心念都随之波
,怎得都保持不住古井无波的心境。
“清月,老道我清修千余载,一心向道,生平没有后人,今
却忽然发现若有个女儿在身边,也是一大快事!”重瞳道人讲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只是定定得看着清月道人。
清月哪能听不出重瞳道人话中之意,当下便道:“爹爹!”
‘爹爹’两字一出口,当即又哭泣出声,却是心头欢喜,以至于泣。
“哈哈,好闺女!”重瞳道人笑道:“你与那北海妖孽一事,本是你自己的因果缘法,合当你
后得道了再自行解决,但老道我既为你父,又怎能置之不理?今遭便替你将那因果先了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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