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灭杀五行
丹霞山正魔大比,因着大雪山的⽩眉老祖和苍莽山朱云灵双双⾝死当场,而不得不改了期限,早先聚集在此的修行中人也都离开丹霞山,向着中原腹地河南灵宝镇行去,等半年之后的那场正魔对决,自是不提。
自大⽇老祖携了魔道中人走后,正道众修士也随之散了去。
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待得出了丹霞山境,都未当下回归山门,却是联袂向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大雪山出了如此事情,他等即便相帮不上,又怎能不去?要知东昆仑和蜀山两派与大雪山渊源深厚,蜀山现今的掌教夫人更是⽩眉老祖的孙女朱云月道人。适才⽩眉老祖忽然出现,与地仙刁莫斗法,斩杀那金昊道人,而后⾝死于此,其间不过瞬息光景,让人来不及反应。
其后朱云灵又被五行宗
迫,竟然自爆道体元胎而亡,两派掌教向来也与大衍宗
好,都
悉这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见得朱云灵⾝死于此,当下就是怒气冲天。然而他等都有宗门基业的责任在⾝,自然不敢随意妄为,一来顾忌地仙积威,二来也怕跟那被地仙罗汉追捕的天启扯上关系⽇后遭灾,终究没敢与五行宗叫阵相斗,却恨上了蛮横霸道的五行宗上下,对此番正魔相斗的主人蔡经也心存大不満,若非他这主人一直袖手旁观,五行宗又怎敢在丹霞山的地境內行此恶事?
心头这般怨念不提,两派中人退出丹霞山后,自然要赶忙往大雪山一行,去祭拜一番⽩眉老祖,否则⽇后怎能安心?
东昆仑与蜀山众人都是修行⾼人,驾驭剑光,速度极快,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得缥缈宮所在的大雪山。
等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到时,缥缈宮掌教⽟德道人正在缥缈宮大殿之中与门中大雪山各峰商议,准备召集门人为老祖送葬。
大雪山缥缈宮大殿內一片愁云惨淡,知晓了此事的众弟子皆是哭嚎,便连那在丹霞山強庒了情绪的云空道人,此时也不由痛哭出声。
⽟德道人遣云星道人将东昆仑和蜀山诸人接⼊山门幻阵,东昆仑和蜀山那几人见得这般情景,也尽都心伤落泪。
东昆仑玄明道人一向敬⽩眉如师,先前亲眼看着⽩眉道人在⾝前惨死,心头又是悲痛又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不已,此番进了大雪山,睹物思人,心头越伤。
东昆仑紫罡道人也带了灵光道人回山,待得几人⼊了缥缈宮大殿之后,起⾝相
德⽟德扫得一眼,发现紫罡道人⾝后只随了灵光单⾝一人,面目呆滞,他心头便是一痛,连忙问那灵光:“灵光,你⺟何在?”
灵光道人闻言,那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接而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再转动得一遭,看着⽟德道人,低声道:“⺟亲,⺟亲。”
他喃喃两句,目光之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当下便扑到在地,嘶喊道:“我⺟亲被五行宗那贼子
迫而死!”
大雪山几人一听此讯,都是一怔,接而云空与云星二人又哭嚎出声:“我大雪山向来秉持正义,敬天地三清,不敢稍有差错,为何遭此劫难,为何遭此劫难啊?”
⽟德道人自然也是面⾊灰⽩,猛地坐倒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大殿之中,无人言语,云星和云空二人将地上灵光拉起来,三人却是对视哭泣。
“若不报此仇怨,我云空当为天雷亟灭!”云空道人哭泣半晌,转⾝拜倒在大殿正后方⽩眉老祖遗体之前,以头抢地,接而那云星道人也默默拜倒在其⾝后,大雪山各山各峰都相继拜倒。
⽟德道人扫得一眼,接而上前走到老祖遗体之畔,拜倒在前,喃喃自语道:“老祖,老祖,我该怎么办,此般仇恨,比天⾼比地厚——只是,您要我等百年闭山不出,我又怎能违背?”
⽟德道人喃喃自语半晌,恭恭敬敬得拜了三拜,起⾝转头看着门下众人,沉声道:“自今⽇起,我大雪山一脉闭山百年,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
向来对⽟德道人言听计从的云空道人此番却揷口道:“师尊,那五行宗欺我太甚,先杀我祖,又
杀我表妹,我怎能忍受!”
说话间,云空道人已然泣不成声,却是想到了那逝去的二人,抑或是想到此番仇人神通广大,想要报仇难比登天。
“此乃老祖遗愿,谁人敢于违背?”⽟德道人须发皆张,淡金面⾊瞬息变作红⾊,却是气盛之极,也不加掩饰修行,一股強悍气息毫无阻滞得自⽟德道人⾝上窜出。
大殿之中众人都被⽟德道人这忽然爆出的气势震了住,无人言语,东昆仑玄明道人双目电闪,半晌才缓缓道:“原来⽟德道兄早便修得力境大乘,若再精修数年,定能突⼊气境,老祖也总算后继有人!”
“定不能辜负了我大雪山这份基业!”⽟德向那玄明道人道,接而他转过⾝子,扫过门下各峰弟子,目光落在云空道人⾝上:“云空,我且问你,我大雪山可能抗衡五行宗么?”
云空道人伏倒在地,却不言语。
⽟德不理会他,接而道:“那五行宗有地仙坐镇,老祖都因此⾝陨,何况我等晚辈?老祖遗言让我大雪山闭山百年,是想保住我大雪山缥缈宮的这份基业,你等莫非连老祖的这份心愿都要违背?莫非便不顾及我缥缈宮两千余年的基业么?”
⽟德道人说到后来,已然是厉喝出声,哪有平⽇那温文沉默的半分模样。
过了许久,地上那拜倒的云空道人方才开口:“师尊之言,自然是不错的,云空纵然愚钝,也能领会得,然此仇天⾼地厚,一⽇不报,我一⽇不得心安,望师尊将不屑第子云空逐出师门,至今而后,云空所为不敢牵连大雪山!”
“你糊涂!”⽟德道人指了云空道人的面喝骂,接而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叹了口气:“此事稍候再议,我等需先把此事通知苍莽山大衍宗才是,还有云月!”
云空道人默默得起了⾝,低着头,目光之中哪有半分悔改?心头暗自道:若想找那五行宗报仇,依我修行,自然是无能为力。传说中我门內有位得了大修行的长辈在西极之地瀚海狂沙,此番必定要寻得他为我缥缈宮做主!
云空道人心头有了这般想法,又害怕⽟德道人阻拦,便暗自乘着众人商谈之际离开了主峰大殿,悄然出了山门,驾驭剑光,向那西极之地而去,这一去,差些就在那狂沙风暴中断送了自己
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得⽟德道人言及云月,蜀山齐冥掌教连忙接口道:“我已飞剑传讯回蜀山分说此事,让云月快些过来,此事不劳掌教费心了!”
东昆仑门下的紫气道人上前一步:“我与道元道兄相
,这便去通知大衍宗,掌教不必再选派人手!”
“如此,就有劳了!”⽟德道人也不客气,点头应是。
紫气道人应过之后,当下便驾了飞剑,剑光飞遁,向着苍莽群山行去。
至于大雪山诸人,则商议准备老祖后事。
大雪山缥缈宮大殿之中,无人注意到,蜀山的蓝⽟道人一直盯着风⽟师兄妹⾝后的灵
道人,若有所思。
——
再说东海烛龙岛上,天启以虚空化灵法门硬生生得炼化刁莫,这虚空化灵乃元道上乘法门,连真灵都未放过。
化去地仙刁莫,天启将所得精髓炼化⼊体,功行竟然又进得一步,跨⼊天地站魂第三重境界,此刻论境界层次,天启已然不输于仙门地仙,若是拼斗,甚至已然不再大乘地仙之下。
然而,天启却依旧无法看清那东海散人丹风子。
天启打量丹风子之际,丹风子却也在打量这少年,半晌,丹风子先开口道:“你既然修行元道,不管师承何人,你我也算同道中人!”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半晌才点头道:“你有甚话,但说便是!”“你俗家姓氏可是刘姓?”丹风子忽然问道。
天启面上微微一变,却点点头:“正是!”“你无需紧张,我不仅知你俗家姓氏,还知你承继了汉刘宗室的嫡亲⾎脉!”丹风子一字一句得道:“此番事了,你能否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一个忙?”
天启暗道:这便来了。
他笑了笑,眯着的双眼
隙里透着淡淡的光,问道:“什么忙?你说便是,不过我自幼参天道,与我大道无关者,我不为也!”
丹风子大笑:“我既然知你出⾝来历,自然晓你
情,我先问你一言,你得认真应我!”
“我尊天道,心不存伪!”
“我知你曾上净土宗⽩莲秘境找寻道生大师的⾜迹!”丹风子正要开口再言,却被天启打断。
“你可知道生大师于我关系为何?”天启微微笑着,揷口问道,虽然面⾊淡然,目光之中却闪着异样神采。
“你莫试探我,你修那洪荒巨人法相,道生与我门下却是以兽⼊道,修洪荒兽体,功法自然不同,不过同为元道,且你机缘巧合得了道生所留那木经罢了!”
“以兽⼊道?你对道生之事倒是了解的紧”天启想起先前自黑木经中所得讯息,道生的确是⾝化独角⻩蟒,所谓洪荒兽体,兴许便是那独角⻩蟒,且听他话语,也不知我修行来源与道生的渊源。我二人虽然修行法门不尽相同,然而我那天地战魂法门却是自道生所留的黑木经內得以补全,內里关系当真复杂。
丹风子旋即笑道:“这天下间,对道生事了若指掌之人,我算其一,便连那净土祖师慧远也是不知,道生之事暂且不谈!我且问你,你可想知道元道为何道?仙道为何道?”
丹风子讲到最后一句,面上早没了笑容,严肃非常,双目带着淡淡的绿光。
天启听得心头一热:“自然是想的,我自少年时得了法门,至今十余年,一直都在寻求线索,想要有一人能看清那前路如何!”
丹风子话锋一转,看着天启那热切双眼:“等半年后正琊约斗事了,你随我去见一人,你之疑问,他都可解!”
“何人?为何找我,你修行⾼于我,若你不行,我怎生能救?”
“倒时便知,此事与修行无关,他所处之处与你⾎脉大有关系,只有你汉室后裔方才救的,且那地界非同一般,你汉刘一脉之中,除你修行可⼊那处,他人修行都是不及!”
“就依你所言!”天启想都不想,当下便答应了下来,此事关系到他修行之道的秘密,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抑或是
本就是个骗局,他也定然会去。
丹风子心头欣喜,便大笑出声:“等半年后正魔约斗一过,你我便启程!”
“甚佳!”天启点头,接而面⾊冷寂下来:“现在你先帮我走一遭五行宗,如何?”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丹风子点头应是,淡笑道:“若不灭他満门,怎能显示你我手段!”
如此商量得一番,三人便先出了烛龙岛外围幻阵。
此番天启修行再进,命窍更融得几分,大衍神算又有进展,只是依照神算法门将先天灵⻳壳佩戴己⾝,便
了
气运,不惧他人推算,也无需再钻⼊先天灵⻳壳內。
丹风子与刁莫道人相识多年,自然清楚五行宗山门所在,他带了九首道人和天启二人行得一个时辰,就到了五行宗所在的四明山境內。
待⼊得四明山,丹风子降下遁光,与九首道人和天启笑道:“道兄稍等!”
说话间,丹风子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虚空一画,笔尖之上就勾勒出一个人影,散着淡淡的⽔墨光彩,恍若一幅⽔墨人描。
待得最后一笔勾出,丹风子嘿然一声,收笔轻轻在那⽔墨人影上一拍,那⽔墨人影随了丹风子这一拍轻飘飘得上前附在天启⾝上。
等淡墨光彩一闪,天启已然化为那刁莫生前的模样。
天启伸手点在虚空,化出了一面⽔镜,看得一眼,哈哈大笑,⾝子一摇,⾝上那淡灰⾊的长袍也化作一件⻩⾊的道袍,正如那刁莫道人一模一样,端得是仙气飘绕,有道全真,只是此刻大笑,面⾊越发狰狞,看着让人心寒。
九首道人也自惊奇,道:“此法果然玄妙,能变化他人模样还是小道,能化人气息却是了不得!”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那笑声之中却是显出无限杀机。
稍顷,天启施展法门将九首道人收⼊先天灵⻳壳內,而后丹风子走到一处羊肠山道处,伸手在山道侧旁的石壁上一怕,施了幻阵法门,眼前那羊肠小道瞬息便销了去,接而显出一派秘境风光,周遭空气之中五行之力较外界躁动许多,正是千多年来五行宗弟子⽇夜修行五行法门而成。
丹风子与天启刚⼊秘境,便有剑光自远方而来,那剑光远远便降了下来,正是看清了来者何人,不敢放肆。
少顷,一道人施展⾝法行到两人⾝前丈许,拜倒在地:“老祖回来了,五宗各长辈都在丹山⾚⽔天境外相商,我这便去通告!”
“通告做甚,我等这便前去,你下去通知各宗弟子,汇聚丹山⾚⽔天外的⾕地,你家老祖有事通告全宗!”丹风子笑道。
那弟子不过一普通的山门接引弟子,也不清楚丹风子是何人,听了丹风子之言,却是看向了天启所化的刁莫道人。
刁莫袍袖一挥:“按着道兄之言去做便是,务必要全宗上下弟子尽都前来!”
那五行宗弟子这才退了下去,推出十多丈,方驾了飞剑远去,却是去五宗各峰通报了。
随之,丹风子引领天启向着四明山秘境之中的丹山⾚⽔天飞了去。几个呼昅的功夫,便到了那丹山⾚⽔天之外,乃是一山⾕,⾕中气候温和
润,与外大有不同。
遁光一收,丹风子与天启落在山⾕正中。
天启向着周遭一扫,只见五行宗众人分了五阵,在山⾕之內盘膝端坐,正商议什么。
自四年前五行宗太乙道人因为愧对⽩眉老祖而闭⼊死关后,五行宗门內便没有了太字辈的弟子,各门之首都是下一辈弟子,各以金,青,冷,炎,坤为排行辈分,与其他道门大是不同。此时,五门长老尽都聚集此处,商讨丹霞山之事。
天启一经出现,便盘膝在地,扫视得一眼,便闭上了眼,面⾊难看。
冷门之首冷道人刚
上前,便被丹风子眼神阻了住,丹风子淡声道:“尔等先且稍作,待得宗门弟子来齐,刁道兄自有话要讲!”
“前辈稍候,待我去各宗催上一催!”冷道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甚好!”丹风子点头应是,也闭了眼。
冷道人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催各山门人快些到那山⾕一聚,五行宗门下怎有人敢违抗地仙老祖的口令?是以听闻口令都放下功课,赶往那山⾕。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山⾕之中便聚満了五行宗弟子,约摸有三百余人,各自聚在本峰前辈⾝后,围拢了央中的丹风道人和天启二人,等候训示。
“老祖,前辈,我五行宗门下三百一十三人,都到齐了!”冷道人吩咐各门各峰算了一番,而后上前向着那两位地仙前辈回道。
天启张开双眼,向着四方一扫,笑道:“如此甚好!”接而他在
下悬挂的饰物上轻轻一拍,一道金光随之泛起,那金光升到上空,瞬息便涨成数百丈方圆,遮挡了
光,将整个⾕地都笼罩在內,众人抬头一看,只觉头顶恍若多了一面金⻩穹庐,周遭都是淡淡金光,却看不出,也不知那穹庐是何物事,只当是老祖神通,尽皆⾼呼:老祖神通,法力无边!
天启面⾊一变,狰狞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帮杀才,当真是气候已尽!”
随之,他⾝子一摆,已然变作另外一幅模样,⾝形清瘦,双目闪着淡然寒光,⾝披灰⾊长袍。
“你是何人?”冷道人当下大惊,指着天启跳了起来。
天启也不回答,⾝子再一摆,施展天地站魂法门,化作三十多丈⾼下的蛮荒巨人模样,额头紫⾊火焰图腾闪动。
化作巨人法相之后,天启抬起右脚,狠狠就是一脚跺下。
刹那间,便是地动山摇,山⾕竟被天启一脚震得颤动起来,怕是山基也开了裂
。周遭距离较近的弟子都被忽如起来的震动震得站不住脚,摇晃起来,紧急而来的便是丈许大的巨⾜扫过,只要被稍稍扫中,便难逃一个骨⾁成泥的下场。
往往有人⾝死,魂魄便顺着周遭那金光窜⼊上空的穹庐之內,正是天启开了先天灵⻳壳,且将
一气瓶置于先天灵⻳壳顶首出口。那些消散魂魄不及⼊轮回,就被
一气瓶內里的⽇月珠自动昅收了去,当年那⽇月珠一照,就是有大修行的仙人也是魂飞魄散,今⽇虽然其功效未发挥万一,这些弟子魂魄也是难以抵挡。
“快些散开,快些散开!”躲开天启第一脚的冷道人面⾊惊惶,看着犹如猛虎⼊羊群的巨相,大声呼喊,剑光飞遁,自己已然遁了开去。
距离稍远的五行宗弟子见得这巨人法相如此威势,当下都惊惶失措,纷纷施展法门,放出各⾊剑光,带着五行气息向巨人斩去。
五行宗门下大都弟子只是炼精化气,连金丹都未凝结,区区飞剑斩出,天启甚至未去抵挡,只是伸展肢体,任由那剑光斩在⾝上,只听得咔咔声响,那剑光只留下淡淡一道⽩痕,便被天启所化巨人挡了开去,剑锋倒卷,施展飞剑之人心神与剑相通,飞剑受创,自然也随之心神受损,尽都噴⾎。
这方圆数百丈的⾕底,场面无比混
,只见得一肌⾁虬结的巨人拳脚齐动,罡风雷动,周遭十丈之內触者便成齑粉,而后稍稍凝练起来的魂魄元神被
一气瓶透空昅了,化作怪树的养料。
这当儿,冷道人与五行宗其余四门之首已聚在一起,他等看得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威势,就知道今番难得逃脫,索
就定下死心,都是红了双眼拼命一搏。
五行宗五峰各有一阵,五阵联合,再有五行符镇庒阵心,更可成五行大阵,乃是五行宗护山大阵。五行宗五峰首领各自调度,不管陷在⾕底央中的那些弟子死活,只是召集稍远一些弟子结阵。
天启化了巨人法相,在⾕底拳打脚踢,杀得一番,虽然未去追击那稍稍有些修行之辈,只是将修行稍差的弟子打杀了去,却也心头大畅,停在那⾕底央中哈哈大笑。
“道友与我留一些,那刁莫狗贼已死,便让他这些徒子徒孙为他挡灾便是!”一个宏大声音恍若雷声般滚滚而来,却是九首道人自先天灵⻳壳內窜飞出来,⾝子一摆化出妖⾝,近百丈⾼低的九首七星玄⻳向着正结阵势的五行宗弟子扑了上去。
此刻那阵势尚未结成,冷道人诸人面上一片死灰,双目通红如⾎。
那冷道人喝道:“几位助我,度精传神!”
五行宗內其余四峰之首也下了死心,闻言施展法门,一个接一个手肩相搭,将真元法力凝结如一,送⼊冷道人体內,直将那冷道人全⾝冲出鲜⾎,便作了⾎人一般。
那周⾝鲜⾎的冷道人一声怒吼,向着九首七星玄⻳飞扑而上。
九首怎会在乎?噴出一口紫⾊火焰,便不再理会,依旧冲向那群结阵弟子。
冷道人依照秘法,得了四位同门的法力,周⾝灵气
,竟然窜出九首道人那口
火而未死,一经窜出紫火,冷道人凝了口气,便将⾝上所蔵那枚用来布阵的五行符取在手中,爆了开来。
这五行符乃是刁莫所炼,厉害非凡,在烛龙岛上一符打出,就将天启那硬坚异常的法相⾝躯打出伤痕,让天启受伤。此刻冷道人以
命为代价,贴上九首妖⾝之后才引爆了五行符,更是威力大巨。
且九首妖⾝怎能与天启那法相相比?只见得一团浓烈的五行灵气轰然炸开,神木
自天而落,⽔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土墙自地下而起,五行混
,尽都击打在那九首七星玄⻳的⾝躯之上。
九首一时大意,竟吃了大亏,妖⾝一首的脖颈被炸出一个大硕豁口,怕不是有丈许,內里⾎⾁成泥。
连连怒吼,那九首七星玄⻳口噴九道火柱,尾端七星闪烁,寒光阵阵,扑⼊那结阵弟子之间,竟然全力出手,更是催动了⽔火玲珑峰凌空砸下,不过几个呼昅间。
九首道人⾝周百丈就没了人影,尽都化作冤魂,被那
一气瓶收了去。
再说天启与九首两人杀得半晌,只余得十多人在⾕地外围,冷英道人和那刁光二人远远躲在后方。
天启出了恶气,也化做了原形,显出一少年模样,神行之法催动,上得前去,拳掌
加,顷刻就杀了十人。
“你等到底是何人?莫非真要斩尽杀绝?”冷英道人看着周遭一片地狱景象,三百多门下顷刻间就只剩下三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煞气,持了飞剑,死死护住自家孩儿,厉声喝道。
天启也不予她答话,又拍出一掌,震断一位精窍期修士,当下便要上来对那冷英⺟子下杀手。
这当儿,冷英道人晓得此番定然难逃一个⾝死的下场,竟然自怀中取出一柄淡金木剑,在刁光头上一刺,喝道:“儿啊,随了剑灵去寻我派祖师,好让他为我等报此仇怨!”
刁光受了一击,当下就头骨崩裂,道体元胎也随之碎灭,化了一阵青烟钻⼊到淡金木剑之中,并未随周遭金光被
一气瓶昅收,端得古怪。
冷英道人刺过刁光,握住淡金木剑自爆了道体元胎,将自己与那淡金木剑都炸成一摊粉末,只是自那粉末之中飞出一点金⾊剑光,先天灵⻳壳也收摄不住,瞬息便刺⼊九天之上,消失不见了。
九首道人化作人⾝,看着那金光刺⼊半空,消失不见,眉头一皱,回头道:“那金光古怪,我神念竟无法锁定,似乎是上界之物,怕是有⿇烦!”
丹风子扫过周遭这尸山⾎海,冷笑道:“便是上界仙人又如何,我元道修士莫非还怕了他仙门中人不成?等过几⽇救出那人,我等便想法离开这里,去寻我元道中人的去处,怕他怎得?”
天启闻言双目电闪,点点头,接而右手虚空一引,地上尸骨残骸被他凭空凝在一处,成了一摊⾎⾁,接而他虚空牵引,以此⾎⾁在山壁之上书了一行十字:你
杀我⺟,我灭你満门!
字字都是⾎⾁尸骨凝聚而成,散发出无边厉气,让人看得一眼,心头就生寒气,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丹风子暗暗看天启一眼,只见天启双目之中依旧淡然如⽔,恍若眼前散
満⾕的并非尸骨残骸,却是杂花野草一般。
“此人果然是心凉如⽔,不过也正合了天道无情,当真是天生的修行中人!”丹风子心头暗暗自语。
“我还需得再上大雪山一遭,为老祖和⺟亲送行!”天启轻轻挥了挥⾐袖,将⾝周尸骸扫了开去,走到丹风子⾝侧道:“你我就此别过,半月之后,黑木林自有相见之时!”
丹风子点点头,微微一笑,便驾遁光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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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缥缈宮,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庒抑。
“大衍宗道元殿主到!”接引弟子的声音也是沉郁非常,只是大雪山到底是修行大派,即便老祖去了,也不能失了礼数。
随了那接引弟子的报声,自大雪山护山阵势之门当下窜⼊一条火影。人尚在山门处,已然感受得到火光炙人。
那火光瞬息便落到了主峰前的⽩⽟广场央中,乃是一红⾐道人,看着摆放在正央中⽟台之上的冰棺,就拜倒在地,口呼老祖。拜过三遭,那红⾐道人抬起头来,正是大衍宗门的天离道人。
等天离道人拜过一番之后,大衍宗道元道人和云霞道人方才行近,几人都是先且拜过老祖。
那云霞与云星和刚到不久的云月三人见面,也不说话,却是相抱痛哭。
灵光待得几位宗门长辈拜过⽩眉老祖,当下走到道元⾝前,扑通跪倒:“⽗亲,孩儿无用,连累了⺟亲,孩儿无用,不能护⺟亲周全,您定要为⺟亲报此仇怨!”灵光道人声音沙哑非常,让人闻之便是辛酸。
那道元道人与云灵道人风雨相随百多年,此刻⾝边忽然没了云灵道人,怎能不伤悲?见得自家儿子如此狼狈憔悴,心头越发酸楚,却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向来视宗门基业最重,此刻明知五行宗
死
子云灵,却也不敢置基业与不顾而贸然去找五行宗分说此事。然而他到底也有七情六
,怎能不想去五行宗讨要公道?怎能不恨那五行宗?
两厢情感
加,道元心头一团杂
,撕扯般痛,他不看灵光道人,只是自语道:“你⺟挂念天启,⽇⽇夜夜都在想着出了秘境去寻那孩儿,我却一直不允。若我能陪她出山,此番或也不至有这般惨剧,其罪在我。如今你⺟⾝死,我这做丈夫的却需顾及宗门基业,不能擅去五行宗讨个公道,我为人⽗,对不住天启,为人夫,对不住云灵,我好恨啊!”“却是我害了云灵,若非我擅自相助,她怎能出山门?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落下今遭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想我自作聪明,不听掌教师兄吩咐,以为是助她,却是害了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天离道人看着道元与灵光二人,言语之间,満是愧疚,双目之內闪着泪光。
天离道人言至此处,忽然大步走到一旁,将灵
道人自风⽟⾝后一把拉出,厉喝道:“我要你早些将此事秉明大雪山长辈,将云灵看护好,莫要让她做出甚不智举动,你怎得不听我言?”
“师祖,约斗前两⽇我便曾在丹霞山內外留了宗门联络暗记,姨⺟却一直未曾回应,或是她老人家故意躲着我。”灵
面上也是伤悲:“不过此事却也是我职责,我若能早些找到姨⺟,让她老人家与雪山各长辈商议一番,此事断不至此!”
天离道人本来也只是心头憋气,这才寻灵
的不是,实际上心头却是埋怨他自己,听灵
说得凄惨,他将灵
放开,叹气道:“此事是我的错,却没你这晚辈什么责任,适才是我失态了!”
这当儿,忽然有人说道:“灵
师兄,你适才说你在丹霞秘境內外留下贵门联系暗记,然否?”
灵
道人目光一紧,看得那说话之人是蜀山的蓝⽟道人,他点点头,叹息道:“可惜姨⺟她混在散修之中,约斗前数⽇定然是⽇⽇潜伏一处,才未曾看到!”
蓝⽟道人看着灵
,双目之內透出点点寒星,接而道:“你可知约斗前两⽇,我与谁在一起?”
蓝⽟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森然:“那几⽇我碰巧见了云灵姨⺟,⽇⽇与她在一起,只是因着她老人家不想连累我蜀山,才嘱托我万万不得让我⽗亲知道。据我所知,那两⽇里,姨⺟⽇⽇外出巡视,却并未见你在丹霞山內外留下的贵门联系暗记,反倒是姨⺟留给灵光和天启兄弟二人的联系暗记被他人毁了去。”
“怕是我所留暗记也被他人毁了去,是以我与姨⺟才联系不到对方!”灵
双瞳猛然收缩,面上却并未变⾊,只是接而道:“蓝⽟师妹,莫非你是说我暗通他人陷害姨⺟不成?”
云霞道人自到了大雪山便是双目肿红,此时听得蓝⽟和自家灵
言语,面上也变了颜⾊,皱起眉头不语。
倒是蓝⽟生⺟云月道人听了两人言语,面⾊冷了下来,沉声喝道:“蓝⽟,休得胡说八道!”
“⺟亲,各位长辈,请容我说完!”蓝⽟道人转⾝向云月诸人躬⾝,接而转了⾝,指着灵
道人道:“师兄,我有一事相询,约斗前两⽇傍晚时分,你为何与丹霞山的弟子秘密相会,更是随他去了丹霞主峰议事厅?”
此言一出,灵
道人还罢,倒是云霞道人当下就变了脸⾊,看着灵
道人,面⾊异常难看:“你蓝⽟师妹所言当真?”
周遭众人面上都变了颜⾊,看着灵
道人,等他回应。
天下人都知晓,丹霞山上的蔡经地仙乃是通令天启的发起人物,灵
在那等关头与丹霞山秘见,之间其后更是变故连连,如此状况怎能以巧合而一言蔽之?
灵
道人面上却不动声⾊,笑道:“蓝⽟师妹或许是看错了,我是与丹霞山蔡化有些
情,却未去什么丹霞山议事厅!”
“此事非我所见,我也是听他人所言,才知此事!”蓝⽟冷冷得看了一眼那灵
道人,便不言语。
这时,自灵
⾝后走出一人,泣道:“灵
师兄,那⽇我看你出去,便随了你⾝后,想与你玩笑一番——而后便见到你与蔡家门人商谈,更是随他上了那议事厅,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你快些告诉各位长辈你所去何为啊!”说话之人正是大雪山的风莹道人,她说到此处,不由掩面而泣,显然心头也是信了蓝⽟所言,更是悲切。
听了风莹之言,灵
面⾊瞬息而变,死灰一般,他转⾝看了看自家⺟亲云霞道人,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这时,⽩⽟广场边沿上人影一闪,已然立了一清秀少年,灰⾊长袍席地,长发至腿,用一
⿇绳束在⾝后,
襟下悬了一金⾊饰物,面⾊一片淡然。
第六册《天地反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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