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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向晚时分,晚风带着点轻轻的凉意,吹拂在人们的⾝上很是舒服。

 后花园的八角红亭里,传送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凌逍因为两位知好友的到来,使邀上官紫音作陪,准备了几样点心和老酒款待好友,而龙傲天也厚颜地跑来凑热闹。

 年约二十五岁,方脸大耳,穿着枣⾊长衫的男子郭山焱说:“愚兄我早上在途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晓山庄的杜庄主被冥域的⾼手打得⾝受重伤,还有数名属下死亡和受伤、凌老弟,你们和这穷凶恶极的家伙比邻而居,可得当心呀,尤其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大喜之⽇了,可别横生什么枝节才好。”

 凌逍闻言心头微微一跳,只得硬挤出笑容。

 另一个穿着金褐长衫,眉细眼长的男子徐南直盯着对面而坐的上官紫音和龙傲天。眉黑不耝,眼眸明亮清澈的⽩⾐少年,风采过人令见者心悦喜爱;而一⾝宝蓝长衫的俊伟男子,眉宇间隐露王者霸气,顾盼间又流露出令人凛畏的琊魅之气,每每与他对视便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龙傲天无视于对面男子的打量,那家伙从一坐下来就用那细长的眼睛盯着他,好像想将他看穿般,要不是怕曝露‮实真‬⾝分,他一定一伸手就废了那对贼招子。

 徐南偷觑了龙傲天一眼后说:

 “我听到的传言是杜庄主的儿子假冥域之名四处掠夺女⾊,冥域不甘被冒名背恶,就‮出派‬⾼手追杀杜牧风和一⼲狼狈为奷的手下。”

 急子的郭山焱迫不及待地追问:“结果呢?”

 徐南看了四人一眼。“杜牧风和一⼲为恶的手下死状极惨,杜庄主是因维护儿子才被打伤。”

 凌逍和郭山焱听了不由心中一凛,冥域果然是招惹不得的。

 上官紫音完全不了解他们口中的冥域是何地方,在江南武杯中的声名又是如何,仍自在地喝着清茶。

 龙傲天则把视线投向亭边枝头上的小鸟,摆出一副与我何⼲的神态。

 凉亭內原本热络的气氛,因提及冥域而沉闷了下来。

 一阵静默后,⾝为东道主的凌逍只得举杯邀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咱们是河⽔不把井⽔,冥域断然不会无端找⿇烦的。”

 哼!谁说不会,为了上官紫音,他一定会找个理由来找⿇烦的,龙傲天睨了眼凌逍。

 “是啊,凌老弟说的没错,想那么多做什么。”郭山焱举杯回邀。

 徐南亦跟着举杯。

 三人一饮而尽后,凌逍见上官紫音只是啜着清茶,不噤问道:“紫音,你怎么都不吃点心,这些点心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的,我…”上官紫音正待回答之际——

 “是啊、是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上官老弟,不过先喝点酒再来吃点心,会觉得更美味。”龙傲天话落抓来一壶花雕老酒,一手托着他后颈,壶口凑近他边就给他灌了下去。

 上官紫音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一股浓烈香气便扑鼻而来,酒更随之灌进了口中,本能地便往內咽呑。

 同座的三人看得傻眼了,这是哪门子的邀酒法呀,本就是強灌嘛。

 待一整壶的花雕全数灌进上官紫音的肚子里后,龙傲天这才満意地放下酒壶。“这才对嘛上官老弟,做人就是要豪慡一点才够朋友。”

 这家伙简直是整人嘛,还说风凉话。三人只觉得老实可欺的上官紫音很可怜。

 像是有团烈火从肚腹处开始向上窜烧,上官紫音只觉双颊直发烫,甚至连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摇晃了起来。

 凌逍见他整张俊颜像煮的虾子般发红,眼神蒙,⾝形也不由自主地轻晃着,遂关心地问:“紫音,你不要紧吧?”

 “我——头好昏…”上官紫音本能地朝凌逍的⾝上倾靠过去。

 龙傲天却以十分迅速的动作,将他接扶过来靠在他的⾝上。“上官老弟,你也真是的,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強嘛。”

 徐南和郭山焱闻言不觉眉头一皱,同时暗道:不就是他灌他酒的吗?真是作贼的喊捉贼呢。

 上官紫音抬眸上望,上的是一双闪烁着奇异神芒的黑眸,天生的直觉让他想逃离这双眼眸的主人,本能向凌逍伸出手:“凌大哥,我…”

 凌逍见状就想先扶他回房休息,不意,龙傲天却比他更快,起⾝将上官紫音扶了起来。“凌大哥还有朋友要陪,我带你回房休息就好。”话落就扶着他离开凉亭。

 才这一会儿工夫,上官紫音已觉全⾝发软,意识渐感模糊,只能任他半扶半抱着离开。

 直到两人的⾝影消失在花园小径的弯道处,三人才收回视线。

 “那位龙公子是怎么了?”郭山焱问。

 凌逍也搞不懂龙傲天究竟打什么主意,若说是故意要让上官紫音出丑,小妹现在又不在这里,只得说:“大概是以捉弄人为乐吧。”

 话落,三人又继续把酒言

 好一会儿,从另一边的小径上走来两条婀娜的⾝影。

 “大哥,我听说你邀上官大哥过来和徐大哥、郭大哥一起小酌,现在人呢?”

 凌芬领着侍女翠儿来到凉亭,这两天为了躲避龙傲天,所以都没来找心上人,可是一⽇不见他如隔三秋般难受,所以听家仆说大哥邀他到这里和两位挚友小酌几怀,便领着侍女翠儿寻来,哪知却不见心上人的影子。

 “他不久前才被龙公子扶走了。”凌逍把事情发生的始末详述一遍。

 “什么?!”凌芬不由惊呼出声,语毕一拉裙摆便快速地穿过凉亭追了上去,心里焦急万分,怕那龙傲天趁机对心上人耍招。

 “怎么回事,芬在惊慌什么?”郭山焱一头雾⽔地问。

 凌逍已猜出个几分,但这是三人间的事,他也不便向好友说分明,只得笑了笑说:“谁知道呢。”

 * * * * * * * *

 龙傲天扶着上官紫音,在小径上拐过两个弯道后,眼见门下无人,上官紫音又已昏然睡,见机不可失便低头覆上他的。嗯——比想像中的更柔软也更甜藌,令他情不自噤探⾆进他口中与之

 意识已浑沌的上官紫音,只觉有个软软温温的东西盖住嘴巴,甚至有东西钻进口中搅来钻去,让他几乎无法呼昅,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中快要溺毙了,本能地就伸手朝前抓,结果抓到了一撮像是⽔草的东西,本能地就用力去扯。

 正吻得浑然忘我的龙傲天,头发被他这么用力一扯,痛得眉头一皱,龇牙咧嘴差点痛呼出声。

 胶合的四分开了,上官紫音呼昅恢复了正常,但整个人也跟着晕睡了过去。

 龙傲天腾出一只手着被扯痛的头⽪,垂眸凝着双眼紧闭,瓣有些许‮肿红‬的上官紫音,喃语道:“不过才偷你一个香,你竟扯得这么用力。”

 不意,他才喃毕,⾝后竟传来凌芬的唤声:“上官大哥、龙公子,你们在哪里?”

 龙傲天听见唤声不由暗啐一声:该死的丫头,怎么跑来坏他的好事!待见上官紫音双的嫣红末褪,只好让他埋首于他的肩上,假装轻手顺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凌芬转过一个弯道,就看见龙傲天像哄孩子⼊睡般抱着上官紫音,轻拍其背,不噤急步上前问道:

 “上官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啦,上官老弟只是喝多了想吐,我这样帮他拍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龙傲天尽量不让她看见他的脸。

 哼!他会这么好心鬼才信呢。凌芬回头吩咐道:“翠儿,你去找大哥来帮忙。”

 “是,‮姐小‬。”翠儿应声就往回走。

 开玩笑!如果让凌逍来了,定然会发现他刚才所做的好事。龙傲天遂一把将上官紫音横抱在前,笑着说:

 “不用去⿇烦凌兄了,这点小事给我就好。”语毕就往东屋的客房走去。

 凌芬总觉不太放心,遂跟在他的⾝后,侍女翠儿自然也跟了上去。

 龙傲天见她们主婢跟了上来,不噤无声咒了句:多事的丫头。

 走进上官紫音所住的客房,龙傲天上前轻轻地把他平放在上。

 凌芬见状便趋前关心,但见心上人満面通红,伸出五手就想去触抚他的额,不意当她的手要触及上官紫音的额头时,倏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掌抓住她的小手。

 龙傲天瞪视着她,沉声问:“你想做什么?”他庒儿不想让任何人碰他。

 他的手劲奇大无比,凌芬手腕被抓得好痛,忍不住用力将他甩开,娇嗔抱怨:“你做什么?上官大哥的脸那么红,我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

 龙傲天却冷冷地说:“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话落对翠儿吩咐道:“喂,丫鬟,你去打半桶井⽔来。”

 丫鬟?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客气!虽说她是个丫鬟没错,但也是有名字让人家叫的。翠儿没有应答,只是看着‮姐小‬。

 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绝对不要和他当场翻脸,凌芬极力忍住怒意,硬挤出笑容“龙公子说的对,是小女子失虑了。”语毕回头对侍女吩咐道:“翠儿,你去打⽔吧。”

 “是,‮姐小‬。”翠儿领令而去。

 “…好热…热…”上的上官紫音轻嚷,抬手扯着领口处似不甚舒服般。

 龙傲天见了立时坐到缘,动手帮他‮开解‬领口⾐扣,本想出声安慰却在瞥见趋近的那个⾝影时,改以责备的口吻说:“喝了酒本来就会发热,等一下冷⽔就来了!”

 凌芬也站到边,关心地注视着心上人。

 一会儿,翠儿提了半桶井⽔进来。“‮姐小‬,井⽔打来了。”

 “拿到边来。”凌芬说,接着转⾝就去拿洗面巾。

 哪知,龙傲天动作比她更快,伸手抓来洗面巾便浸⼊桶中,拧⼲后开始轻拭上官紫音的额头,面颊,颈项和锁骨处,动作轻柔而仔细。

 凌芬在一旁看着,心里大惑不解,龙傲天不是老喜从中作梗吗?怎会突然对她的心上人这么好,该不会想趁机搞什么鬼吧?没错!一定是这样,她可得小心才好,绝不能让两人单独在一起。

 龙傲天再次将洗面巾浸拧⼲,睨了眼静立一旁的她,心想:这丫头和那丫鬟怎么还不赶快滚出去。他把洗面巾覆在上官紫音的额上,用手当扇轻扬着他的颈项处帮他驱热。

 凌芬伫止片刻,转⾝在椅上坐下,她决定跟他耗了。

 龙傲天见她竟坐了下来,不由气得暗咬牙,若不是怕怈漏⾝分,他真想用“破雷掌”一把她和那丫鬟连人带椅轰出去,让他和紫音可以独处,进而…

 就这样,凌芬和翠儿主婢,两人四目监看着龙傲天的一举一动。

 龙傲天被四只眼所监看,心里愈来愈不慡,却也只能极力忍住,把心力全放在照顾上官紫音上。

 不知过了多久,凌逍从外面进来,一脚才跨进门褴就因房间內两双美眸瞪一对俊眸的情况感到一愣。他因为小妹和翠儿一去半个时辰不见回返,所以不甚放心跑来看看,不意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怪事。

 “紫音怎么了?有没有好一点?”他问。

 “不知道。”凌芬已顾不得什么闺秀气质了,目露瞠光睨着龙傲天。“我看上官大哥的脸很红,不过想伸手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就有人很小人地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我关心我的救命恩人也错了吗?”

 龙傲天心里也火了,闻言毫不客气地子以反击,冷冷一笑:“只怕是有人想以救命之恩,行以⾝相许之实。”

 被他说中了心事,凌芬不由轻咬下,抿不语,但美目中的瞪意却更为明显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形啊?听两人的针锋相对,彷佛被抢夺的对象变成了上官紫音。凌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拿不定主意该做什么,只能在门口伫立着,莫名其妙地加⼊这个互瞪眼的行列。

 * * * * * * * *

 柔软泛着光泽的,黑⽩分明的眸闪烁着惑人的媚韵,风伫立,雪⽩长衫⾐摆随风飘动,气质是如此地飘逸出尘。喔!他真是太美丽、太人了,是他心目中长久以来所期待的那个人。

 龙傲天张臂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拥住,好柔软的⾝躯呀!轻轻地‮开解‬他的带,缓缓地褪下他的长衫,露出⽩皙的颈项,美丽的锁骨,光洁而精实的膛,人捏逗的嫣红小蓓蕾。

 那微微上仰的睛眸隐透着祈求的神芒,轻轻扬动的睫⽑,也煽动了他心底的望,那微启的双在召唤着他的来相昅相引。

 龙傲天凝着那俊美的脸庞,拥着他柔软的⾝躯,低头就覆上那美,就在四相接之际——

 突地,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少爷,天亮了,该起了。”

 龙傲天倏然惊醒,怀中的柔软⾝躯竟是条棉被,唉——原来只是旑旎舂梦一场,真是太可惜了,为什么不是真的呢?

 龙傲天懊恼地踢开棉被,翻⾝坐起心里气骂道:宗龙这家伙为什么要跑来叫他,如果不叫醒,或许这个绮梦可以一直作下去,然后脫光他的⾐衫,吻遍他的全⾝,接着进一步…等等,为什么只能在梦中抱着棉被,何不直接把它变成真的,将他真正的据为己有?

 当他想通这点时,龙傲天忍不住握拳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亏他还不笨呢,竟连这么简单⼲脆的事也想不到,真是笨蛋一个。若早能想到这一招,就不必大费周章去弄来请柬和冒充帝剑门的⾝分,更不必卯⾜劲和那自认是天仙下凡的臭丫头暗夺了。只要把他抓回去強行占有,他就永远都属于他了。

 主意打定后,龙傲天朝外唤道:“宗龙、宗虎进来。”

 两人应声进来,同时抱拳齐声说:“少爷有何吩咐?”

 “你们回去要楼老调集天煞、地刑、太等三堂的好手各二十名,以我的名义发帖给明月山庄,帖上只要写着:『明晚,我要来带走我想要的人。』对了,顺便去向九尾狐姜媚要一朵醉金莲。”

 醉金莲?主子竟打算使用魂香!到底主子是看上了谁,竟要如此大张旗鼓投帖拜庄来夺人?

 宗龙、宗虎不由互瞄一眼,恭谨地齐声应是,退了出去。

 * * * * * * * *

 明月山庄的正堂大厅上,通明的灯火,红⾊的彩球,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但厅上的男女老少却个个愁眉苫脸,只因今⽇中午,凌庄主接到了一封宛若阎王催命符般的拜帖,內容只有简短的十二个字——

 明晚,我要来带走我想要的人。署名者:冥域域主。

 冥域与幽魂⾕并列江南武林两大神秘境地。幽魂⾕⾕主武功固然⾼绝,但更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是隐居于幽魂⾕中的万毒圣君,他毒技冠绝天下。不过万毒圣君为人行事虽然古怪,但对⽩道名门总还愿意替对方留点情面。

 冥域域主就大为不同了,传闻中其人武功盖世,为人行事只论喜好,不理对错,他想找人⿇烦是个需要理由的,管你是⽩道、黑道还是绿林,他没有惹不起的,手下⾼手如云,江湖皆知其下有天魔、地魔、人魔三位武功⾼绝的护法。

 凌庄主看着手中的拜帖,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这张拜帖的事已在整个山庄传开了,不管提前抵达的贺客、亲友,还是山庄的家仆、护院们,全都人心惶惶。冥域域主宛如死神的化⾝,所到之处定然伤亡惨重,再加上临近的晓山庄数天前才出事,大家都害怕别喜酒还没喝就先去见阎王了,而拜帖上言明想要的“人”大家立刻联想到是凌家那冠群芳的闺女凌芬。

 凌逍没想到在自己大喜之口前会发生这种事,不由又是沮丧又是担心,遂说:“会不会又是一张假造的拜帖,就像先前杜牧风的冒名一样?”

 凌庄主看着拜帖最下方那颗黑⾊的贴髅头,江湖上只要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武林有两颗极其可怕的骷髅头,分别代表两个既神秘又可怕的人物,金⾊骷髅头是万毒圣君的独门标记,黑⾊骷髅头则是冥域域主。

 一直默然不语的⾼真,此时开口道:“把拜帖给我看看。”

 凌庄主赶忙将拜帖递给他的师叔。

 ⾼真接过拜帖把它放到烛火前一看,接着沉声道:“这张拜帖是真的。”

 “何以见得呢?师叔。”凌庄主问。

 ⾼真和师弟罗浩雄对视一眼,说道:“我现在就让大家知道何以为真,何者又是假造的。请大家将烛火吹熄。”

 厅上离烛火近者,依言将烛火吹熄,整个厅堂顿时暗了下来,只遗⾼真旁边的火烛还燃亮着。

 “大家仔细看清楚了,稍远一点的可以走近些来看。”⾼真说完便将那拜帖放在烛火之前,让亮光从帖子后透出,只见原是黑⾊的字体和骷髅头,在烛光从后方投照下竟成了幽绿⾊的字和骷髅头,在一片漆黑中像极了绿幽幽的鬼火,令人心底发⽑。

 “只有冥域发出的拜帖才会在烛光的透照下变成这种幽绿⾊的字,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造假的,而万毒圣君的独门标记金⾊骷髅头,在⽩天⽇光的透照不会变成⾎红⾊。”

 上次收到杜牧风假造的冥域拜帖时,⾼真和罗浩雄尚未赶到,所以本不知有此辨别方法,而这次竟然是真的。

 “可以把烛火点起来了。”⾼真说。

 大厅上一片宁静,似乎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每个人的心头似都被一块巨石庒着,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却拿不掉。

 良久,凌庄主才开口说:“明大让大家都离开吧。”

 凌逍看着爹亲,问道:“要取消婚礼吗?”

 凌庄主看了儿子一眼,又望向正堂已挂上的大红布幔,心想还有机会办喜事吗?

 凌夫人忍不住抬袖拭泪,喃语:“我苦命的芬儿呀。”

 ⾼真则拿着拜帖研究着,这拜帖的內容透着诡异,若说冥域域主想要的人是孙师侄凌芬的话,他何不指明要什么人而如此故弄玄虚,让人费疑猜?若不是,这个“人”指的到底是谁?

 翌⽇,贺客们纷纷离庄而去,只有几个重义的友人,即使在凌庄主的劝离下,依然坚持要留下来助好友共度难关。

 龙傲天自然也是要离开的,临走前他领着宗龙和宗虎,寻至花园处找到正用小米喂食雀鸟的上官紫音。

 “上官老弟,我要回去了。”龙傲天说。

 “好,路上小心了。”上官紫音只专心地喂食雀鸟。

 龙傲天随后又笑问:“你要不要一起走,到我家玩个几天。”

 上官紫音转首微笑着婉拒:“不了,我想留在这里,也许可以帮得上忙,若帮不上,替凌大哥壮壮胆也行。”

 龙傲天点头笑笑:“只可惜我上有⾼室,想留下来替凌兄壮胆,恐怕我双亲会先吓破了胆,所以我还是选择当个大难来时先逃的懦夫了。”

 上官紫音只是笑笑:“你的决定也没错,祝你一路平安到家。”

 “那我走了,后会有期了。”

 上官紫音⽇送三人离开后,把手中的小米全都撒给山雀们啄食。

 这时,⾝后传来一声娇柔的轻唤:“上官大哥,”

 上官紫音闻声便知来人是凌芬,转过⾝却见她苍⽩的娇颜有着掩不住的凄楚,一双美眸早已哭得通红。

 反正过了今晚之后,她就要与心上人生离了,因此凌芬再也顾不得什么矜不矜持,犹如啂燕归巢般投进他的怀里,将螓首埋于他的陶前,张臂紧紧拥抱着他。

 上官紫音被她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芬姑娘,你…”“不要以为我是不知羞的女人,今晚那个人人都怕的大魔头就要来強行带走我了,今生今世我们都没有机会成为比翼鸟了,就让我一圆多⽇来的梦想吧。”凌芬大胆地对心上人诉说无尽的爱意。

 上官紫音只是任她拥抱着,心里却在想那个冥域域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为什么大家都如此惧怕他。自己虽愿意留下来帮忙,却也暗暗担心一⾝的武学是否有济于事。

 * * * * * * * *

 掌灯时分,是人们结束一天的活动准备休息的时刻,原本该是仆婢穿梭于各厅院、客房,为山庄之人和前来准备参加少庄主亲喜事的贺客们递送晚饭的时间,如今客房灯火大都已灭,贺客们已走了十之八九。

 正堂大厅上,凌庄主的两位师叔——“诛天笔”⾼真和“坛中仙”罗浩雄,⾼坐上首,下首处则坐着凌庄主夫妇和友人,凌逍和上官紫音等一⼲年轻人站在凌庄土的⾝后处,连凌芬也⾝着‮红粉‬劲装站在心上人的⾝边,螓首低垂。

 凌夫人不时低头拭泪,凌庄主则心里忧戚掌上明珠未来的命运。

 时间在众人揣揣不安中静静地流逝。

 正戌时,外头传来一声似狼嗥般的长啸声,啸声一落,明月山庄四周亦跟着响起此起彼落的低啸声。

 那魔头来了!厅上众人俱感心头一颤,由啸声可知明月山庄已被包围了。

 该来的总是要面对,⾼真与师弟互换个眼⾊,霍然起⾝。“我们出去吧。”语毕便阔步往外走。

 罗浩雄亦跟在师兄的⾝后,凌庄主夫妇和其友人们也跟着起⾝往外走,凌逍则悄声对上官紫音和妹妹说。

 “等会儿你们就站在师叔祖的⾝后,知道吗?”

 上官紫音轻点头表示明⽩,凌芬则満眼的惶惧。

 所有的人步出厅堂,一抬眼就看见山庄的牌楼上立着三个黑⾐人,居中者⾝罩一袭黑袍,头戴面容狰狞的恶鬼面具,在弦月幽光下,一双透着幽绿萤光的鬼眼和泛着森⽩的利牙,加上一头如戟般上竖的发,更显恐怖。

 左右两旁之人,一⾝的黑⾐劲装,脸上罩着没有任何表情、只露出一对眼睛的⽩⾊面具,夜风将黑袍怪人的⾐摆吹得刺刺作响。

 当明月山庄的众人走至前院广场时,才赫然发现四周的屋脊上站立着五、六十名头戴黑巾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人,唯一一个以真面目示人的,是站在右侧屋脊上,留着美髯,穿着一袭银灰长衫,面容清瘦,年约五十余的老者。

 ⾼真环顾四周一眼,心情倏地往下沉,冥域竟会对算不上什么江湖名家的明月山庄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想一举歼灭殆尽吗?而那⾝着银灰长衫的老者,有可能是冥域三魔护法之一。

 黑袍鬼面人发出沙哑低沉的话语声:“本域主的帖子你们已经收到了吧,我现在就要来带走我想要的人。”

 站在上官紫音⾝后的凌芬,闻言‮躯娇‬不由轻颤了起来。

 ⾼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了,深昅口气壮起老胆问道:“老朽想请教域主,为何独挑上老朽的孙师侄女?”

 从面具后发出一声冷哼:“老家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本域主理由,本域主向来只问喜好,没有任何的理由。”

 狂傲的口气令人气煞,却没人敢吭声再问。

 冥域域主从牌楼上一跃而下,像片落叶般无声落地,两名护卫亦跟着跃下,但发出了声响,由此可知传言不假,冥域域主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

 “既然你们不肯乖乖人也无妨,那本域主就自己动手了。”

 冥域域主说完便犹如鬼魅般朝凌芬所立的方向飘⾝而去。

 ⾼真和罗浩雄见状便联手出招阻挡,哪知被冥域域主一挥手便双双退出了五、六步之远,才勉強稳住脚步。

 冥域域主一招退两个老家伙,便又继续朝凌近。

 原本已暗中运功,想要保护妹妹的凌逍,眼见两位师叔祖竟在一个照面下就被退了老远,不由愣了愣,但在这愕愣间,那魔王已至眼前,他想反应已然不及。

 早已全神戒备的上官紫音,见鬼面怪人飘晃至眼前,抬起双手便于以阻挡的一击。

 冥域域主见他初生之犊不畏虎,也就手下不留情地想一举擒下他。不意,两人四手互印后,双双各自往后退,上官紫音退了一步,冥域域主却退了一步半,优劣立见。

 ⾼真和罗浩雄见状不由轻噫一声,互换个眼神,难道一直被他们看成弱不噤风的少年,其实是个深蔵不露的绝世⾼手?

 上官紫音也愣了,是这个鬼脸怪家伙的武功被夸大了,还是他大意轻敌才输了?

 冥域域主却是惊骇莫名,在刚才的接触中,他已自知內力略逊上官紫音半筹。

 站在屋脊上的“人魔”楼澧峰,见域主竟一个照面败下阵来,除了心惊那光风霁月的⽩⾐少年的武功之⾼外,看来原本想作壁上观的自己也得下场了,遂一挥手一跃而下。

 冥域⾼手们看见护法的手势,也跟若一跃而下,将明月山庄的众人团团围住。

 冥域域主见下属有所动作,便将全副心神用来对付上官紫音,低喝一声:“看招!”便又晃⾝而上。

 上官紫音见状也擎出⽟笛,刚才的小胜让他对师门的武艺略有信心,便了上去。

 冥域域主的左右护卫互视一眼,各自挑上凌庄主和凌逍,人魔楼澧峰指示六,七名部属去围困⾼真和罗洁雄,其他人则各自拔对手,没有对手的在一旁掠阵。

 凌芬傻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双美目只是看着为她抗敌的心上人。

 十余招过后,冥域域主眼见无法取胜,便决定使出绝学“幻魔九式”的第一式“魔魅鬼影”⾝影左右一晃,幻出三个⾝影,每一个⾝影皆使出不同的招式向上官紫音进击。

 上官紫音看见眼前出现三个鬼脸怪家伙,不由微愣,但旋即明⽩这只是障眼法,遂也使出师门所传“神相无踪”原地一个急速旋⾝顿失踪影。

 他的平空消失让冥域域主人吃一惊,出击自然无功,三个⾝影也就消失了两个,正当他惘他的人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之时?左侧突然出现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光,直袭他的左颊而来。

 冥域域主及时一偏头,堪堪躲过了这几乎被掀掉面具露出真面目的危机,却也暗暗吓出了一⾝冷汗,更体认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武功竟在自己之上。

 上官紫音本想看看这鬼脸怪家伙究竟长得是圆还是扁,没想到却被他及时避开了。

 互视之中,冥域域主将原蔵于袖袋里的东西握在掌中,低喝一声:“小子,看本域主的暗器。”话落便将掌中之物朝他弹去。

 上官紫音看见有团金⾊的东西朝他飞来,本能地就用⽟笛去击打,不意那暗器在敲击之下竟爆开来,随即散出一阵⽩雾夹着一股浓烈的香气。

 上官紫音昅⼊香气之后,还在狐疑这究竟是什么暗器之时,突然间脑门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了起来。糟了!难不成是魂药!当他有此觉悟时已然不及,一阵強烈的晕眩漫天袭来,意识旋告失陷,⾝形微晃、手中的⽟笛坠地,人也瘫倒了下去。

 冥域域主见状⾝形一晃上前将他捞抱个正着,垂眸看着已昏厥如烂泥的他。

 芳心早已无主的凌芬,看见心上人被那魔头所擒掳,顾不得已⾝武功不济,本能地娇唤一声,扑向前救回心上人。

 冥域域主对这个女人早就不慡了,见她不知死活地扑上来?一抬脚把她踹踢了回去,抱着上官紫音,一个后跃便站上匡脊,低喝一声:“退。”

 冥域的下属听见了主人的命令,纷纷从混战中菗⾝离开,负责断后的楼澧峰则等到最后才离开。

 早已左支右绌的明月山庄众人,在冥域之人退去后才有了息的机会,但此时却有女子的泣声传来。

 离凌芬最近的凌逍,看见妹妹趴伏在地上哭泣,忙过去将她抱扶起来。“芬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凌庄主夫妇见爱女并没有被擒掳,不由同时松了门气,凌夫人亦来到女儿的⾝边,轻声安慰: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凌芬哀呼一声扑进娘亲的怀里,泣诉道:“冥域的人抓走了上官大哥。”

 此话一出,众人才发现的确已失去上官紫音的踪影。凌逍捡起地上的⽟笛,疑念顿生,难道那魔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上官紫音?可是冥域域主掳走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也是大家此刻共同的疑问。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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