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猜是闹鬼了…恭亲王才会连夜进宮…”鬼?躺在屏榻上,盖着恭亲王毯子的庞何,
糊糊地听着其它同僚在闲聊天。⽇光微地怈进屏风后,他掩嘴打个呵欠,翻⾝坐起。愉睡三个时辰,双脚早⼲了,他慢慢穿好靴子,略为整装后才自屏风后现⾝。
跟他一块值班的翻书房同僚正吃着苹果。
“早啊,勤之,吃一颗吧,托你的福,御茶房的公公送来的。”同僚们有志一同,撇头不看刚睡醒的庞何。
刚睡醒的庞何,很容易欺骗世人。明明平常一看就知是个外美內坏的家伙,在他刚醒时总是特别的
惑人心,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妖精。有人因此被骗过,换来一地的心碎。
翻书房里的同僚有老有少,对这个庞何全部保持友好关系,只要庞何“鱼⾁”的对象不是他们,他们愿意稍微“包容”庞何。谁教小皇上赏给庞何一份翻书房的工作,谁敢不包容?要知道翻书房多是科举进来的学士,专门替皇宮译文,各国文字不同,翻书房专译各国异书,留作宮里记录,甚至有时使节来访,翻书房也要调派人手去帮忙
流,算是不上不下的终生职位。
这个庞何一一…有他没他都没差,都说了是小皇上“赏”的,大伙也不奢望他能有什么成就,就当是上面派个监头来监视他们,讨好他,自然不会有罪受。
“刚才你们聊到什么恭亲王啊?”庞何取了颗苹果,用力对准苹果上的福寿字,一口咬尽。
那副吊儿郞当彻底破坏那妖精般的美貌,令同僚不免暗叹一声可惜。
译官周文叹道:“昨晚恭亲王的马车不是拿牌⼊宮吗?这一阵子听说宮里闹鬼,闹得宮里不安宁,昨晚肯定又闹了,恭亲王这才赶过去。”他就是那个曾经心碎一地的受骗者。
“闹鬼?是什么鬼连摄政王都无法管,我没听过啊!”庞何一脸错愕。“太妃也没跟你提过吗?”“太妃?这跟太妃有什么关系?”“听说那鬼跟后宮有关啊!”“后宮?”庞何一头雾⽔。小皇帝还没大婚,后宮正虚着呢,太妃太后她们都移到慈寿宮养老去了,鬼跟后宮会有什么关系?师⽗也没跟他提过啊!
他正想再细问,同僚中的老头子头摇道:“只怕发现鬼的那宮女没命活了。这种神怪事你们也别再提,小心哪天消失在宮里都没人为你们收尸,你们还是专心译文,别管这种事吧。”
众人闻言,都噤声了。庞何自是明⽩宮中规矩多,也不多言了,随便翻开看看。
这一翻,便是一怔。
周文嗤笑道:“那陌凤国文字,勤之也看得懂吗?”他从老头子⾝边取过一本书庞何立即瞪向他,那眼光充分表达出“敢拆我台,本国舅要你死”的恶毒光芒。周文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文字看不太懂没关系,图看得懂就好,看得懂就好!这套书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据说是陌凤国灭亡前皇族间最为流传的小说。”
庞何一连翻了好几页,每隔几页都有黑⽩揷图,老实说,光看揷图太容易看出这是什么小说。译这东西做什么?
必是他満面问号,周文又道:“勤之以前没注意。”没胆子说庞何都在游手好闲。“这些书译完后都要送到皇上、亲王那里的。”
庞何瞪着他。“送给他们做什么?”
“让他们阅读啊!”周文理所当然道:“以往都是这样的,这些书译成天朝文字后,让宮中记录后,流传在皇族弟子间,等皇上批准后,便能流至民间。你别看这是婬se小说,其实,里头的人生百态绝非天朝书可以比的。”
“李大人,我们已经译好第一册,送去摄政王跟恭亲王那了,是不?”“是啊。”那老头子点头。“在老夫有生之年里,能译完这七本,老夫于愿⾜矣。”七册?难怪这几个月都看到这老头子埋头译文,这老头一册要译上一、两年,这个跟他老爹一样⾝子的老头子还有几年好活?
在翻书房里,最懂异国文字的就是老头子,其它人,了不起因为家中大老经商跑各地,才多懂了一些异国语言,但要谈到文字的书写,最流畅的还是花了二、三十年专研的老头子。
庞何手中拿着原文书,上前瞄一眼老头子译成的天朝文字。
“嗯,…李大人译得真是含蓄极了。”坑坑巴巴,一点趣味也没有,果然是老头子,保守得紧。
李大人头也没抬,哼声道:“陌凤语言跟天朝相通,文字则否,这些最后总是要润修的,这润修过程哪里是小国舅能体会的呢?”
庞何撇了撇嘴,径自看着手中原文书里活⾊生香的画面。恭亲王是第一手拿到的?怎么以前有这种好事,师⽗都没让他看呢?
“好了,各位!
接的时辰要到了。”周文摊开昨晚⼊宮的名单,把牌子一一摆在桌上,供人检验,接着,他正⾊道:“现在问题来了,昨晚恭亲王⼊宮时,留下牌子了,名单上确实有他,但有一个人,至今还留在宮中,可昨晚他并没有⼊宮的记录,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值班房的同伴顿时愁云惨雾。
周文不理庞何此刻啃苹果的恶习…庞何
喜把宮中苹果上的福寿字一口咬掉,剩下就丢到一旁,让人不知是要丢了它还是捡来吃。他在那卡滋卡滋的啃咬声中,严肃道:“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大家闭上两只眼就可以,但昨晚⼊宮者众多,只怕人人都看见摄政王在宮里了,我们要是拿不到摄政王的牌子,它⽇有人拿来做文章…”
众人一致地瞄向庞何,眼神明⽩诉说:翻书房一向是学者天堂,不会有人对付翻书房的任何优秀学士,如果真有,也只会对付庞何,到时会一块把他们这些同僚拖下⽔。
庞何无辜道:“⼲老子庇事?谁要对付我,打回去就是。”
那无辜的表情跟吐出来的庇话,令周文面部一菗。老天爷果然很是公平的,给了他们平凡的外貌,同时也给他们胜于庞何的文采与气质。周文当作没有听见庞何的话,看着同僚道:“好了,现在请告诉我,谁愿意出生⼊死,去跟摄政王讨个牌子回来?”
骄
⾼照…
“王爷!王爷!”清脆的年轻声音叫着。
出了宮门的恭亲王一停,等着他追上来。
这个他,自然是指庞何。庞何绕到恭亲王面前笑道:“王爷,多谢你的毯子,勤之夜一睡得很
。”他一手抱着毯子,一手拿着一本原文书。
长孙励看着他,温声道:“小事一桩。你赶着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事?”
“也不是。勤之是想搭个顺风轿子,反正庞府紧邻恭亲王,一块回去也方便。庞豹总是迟来,在太
下勤之很容易头晕呢!”
反正他厚颜也不是这两天的事儿,遂自动自发进⼊亲王轿子。长孙励也没火大,只是站在那儿一会儿,神⾊有些莫测,便跟若⼊轿。轿子里坐上两人是绰绰有余,何况庞何偏瘦,他忙着拿毯子盖住两人膝脚,长孙励立即拨开。
“你盖就好。”他平静道。
庞何暗地撇嘴,道:“不盖就不盖吧,师⽗⾝強健康,哪像勤之体虚多病。”
“你已经七八年没再犯过病了,哪来的多病?”长孙励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书,问道:“你那是什么书?”
庞何正要回答,轿外忽然响起老人的声音:“王爷!”
这声音好耳
,庞何正要掀轿一看,长孙励扣住他纤细的手腕,阻止他出轿。他神⾊自若,问道:“相爷何事?”
相爷?庞何暗讶。是太后那系的人马嘛。
“王爷,下个月初七正是老夫寿诞,老夫花尽心思,请来异邦有名的戏班伶人,到时王爷可一定要过府…”“这是当然。相爷大寿,本王必会亲自过府祝贺。”一双凤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长孙励,忽地,趁着长孙励在跟相爷说话时,用力咬上扣住他手腕的那只结实大掌。
长孙励连眼⽪也没眨,拎着庞何的颈⾁,后者痛得差点脫口叫出声,只得往后仰去。
去他娘的师⽗,这么狠心!庞何一气,脚便要踢向他。
长孙励动作也快,一侧就避开庞何的无影脚。庞何不死心,以脚跟他
斗了几回,忽地听见外头相爷又道:“王爷,皇上明年大婚,接着也该是谈论王爷婚事的时候。皇上曾询问过老夫府里还有哪几位未出阁的娇女…”庞何一怔,脚下一停,正好被长孙励踩住他的右脚靴子。
长孙励皱眉,立即提脚放开他,他回道:“皇上也还没指婚。相爷,本王还有事办,下回再说吧,起轿!”
轿子一起,轻微摇晃地离去了。
庞何坐在轿的一旁,垂目下意识地翻着那本陌凤婬书。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长孙励淡声道。“喔,摄政王昨晚留宿宮中,值班房没有他的牌子,我来跟你讨一个。”庞何还是低着头,翻着那本书。“这简单。回头我差人上雍王府要就是。”
沉默一会儿,庞何又道:“师⽗啊,你爱看这种书啊?”他笑嘻嘻地把有婬图的那一面摊给长孙励看。
长孙励扫过一眼,道:“看过。”“咦,你怎么没给我看?”庞何有点不⾼兴。平常正正经经的人,竟也会看这种书,真想偷看师⽗看这书时的表情,是鼻⾎直流还是害羞地跟小绵羊一样?
“书是从翻书房译出来的,你早该看过了。”
这分明是暗示他上工不用心,庞何也不以为意,轻哼道:“师⽗想看第二集,徒儿帮你译就是。李大人真是保守得紧,师⽗肯定看得不过瘾。他偷懒,漏了重点不写,看不懂的生字他都跳过。”
“李大人文笔比你強太多。”一句话打回去。庞何抿抿嘴。对,在这师⽗眼里,他什么都不如人,又坏又倔,偏偏他庞何
子坏归坏,却是⼲不出欺师灭祖的事来。不然,早趁个月里一风⾼⽇,把师⽗给做了!
他在心里怈恨半天,终是忍不住又道…“那个谁谁谁,在暗示师⽗,闺女是皇上将要指婚给你的?”
长孙励不置可否。
“哼,我也不笨,怎会不知他的想法打算呢?”勤之不看他,老翻着书。
如果是在平常,他必定会细细读着,还不时发出怪笑声,今天他只觉得这些揷图怎么看都令人生厌。
庞何心境不定,有点心浮气躁,又道:“相爷是太后人马,皇上大婚后,接着就是摄政王跟太后,再接着呢,跟大树一样的恭亲王,如果也能成为太后那系,那整个天朝不就掌握在太后手里了吗?”等了等,等不到他响应,庞何不由得抬起眼。
那双俊目落在他的面上。他也不脸红,瞪了回去,嘴里说道:“师⽗啊!
据历代亲王的风流呢,至少还要加两个侧妃,你老人家记得教她们点⽳时,别太
劳,小心马上风啊。”长孙励没理会他的酸话,拉过他的手腕,看着上头伤布,道:“哪来的?”
“被咬的。”他有点不太情愿答,但脸撇到另一边,嘴角偷偷上扬。
“说清楚。”
“…我瞧有人卖⾝葬⽗差点卖到人家
上去,便一时好心买回来。”
“别人家的事你理什么?”他淡淡道。
庞何又看向他,掩嘴吱岐笑:“师⽗,你、心疼我啊?”
长孙励看他一眼,轻柔弹了下他的伤布,见他痛得轻叫,他才道:“我、心疼什么?”一顿,他再道:“宮里大总管可有跟你提过,皇上大婚后,后宮妃殡便要递补进去?”
“早提过。皇上才十二呢,也难为他了,要是二十岁那年没虚掉,我头砍下来让他坐。”
长孙励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拢眉道:“你要敢在外头这么说话,我也没法救你!”有没有搞错?他老爹死很久了,有时真觉得师⽗彻底化⾝成他爹。
庞何惩着満肚子气,道:“我是不会让庞家任何人进后宮的,大总管跟我提,我也不理!”
“庞府女子已在名单上,你不理也不行!”
庞何倏地抬头瞪着他。
轿子已经停下,长孙励面无表情,驱他下轿。
庞何被迫下轿,下轿前还不忘带着他的宝贝毯子。他想踢轿门一脚怈恨,但轿內男人目光冷冷地望向他,害他不由自主一抖。
一⽇为师,果然终生为⽗。
世上每个人都是有克星的,他这恶霸当然也会有,而且不巧是终生为⽗的那个人,就不知将来谁会是师⽗的克星?
总之,不是他就是了!
他恨恨放下脚,决定回头改踢庞府大门。“勤之。”轿內的男人叫住他,耐心地等庞何转过⾝,才道:“皇上今年才十二,他的⽇子还长得很,并不是今⽇⼊宮明天就要殉葬。你不能拿自己的想法去替代庞府里的女子。”
“谁会想进宮?”他完全不能理解。
“是啊,就有个倔丫头不肯进宮,还为此病了一场。”那语气倒是有点怀念。
庞何愣了愣,一时猜不出师⽗是在暗示什么或者在打趣。这么死板的人,要说打趣,
本是痴人说梦。
“别老去闹事。赵太傅是你爹的弟子,他可以放过你一次两次,但若遇上难惹的人,到时你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了。”
呸!他会哭爹喊娘才见鬼了!庞何往庞府大门走了几步,而后想想,又走回轿前,问道:“宮里哪来的鬼?”
“不⼲你事。”
庞何闻言,暴怒加暴走了。对,什么事都不⼲他的事!
不顾一切,他一脚用力踢向轿门,然后趁着轿里的人还没发作,很没胆地一溜烟跑回庞府。
“关门关门,今天本少爷不见客!”庞何头也不回地叫道。
长孙励见状,目光虽沉却也含着点宠溺。他耳力极佳,听见轿夫低声嘀咕:“又不是在踢喜轿…”喜轿?他与庞何二人都还未婚,踢谁的喜轿?要踢也不该是庞何来踢。思及此,他目光微柔,放下轿帘,道:“回王府吧。”
“闹鬼?国舅是听谁说的?”眉目神似恭亲王的小孩皱起眉问道。
这小孩,一⾝小龙袍,还有着孩童稚气,但举手投⾜充満天生贵气。
“偶尔听见的,也忘了是谁说的!”庞何剥着⽪,一口塞进
満的荔枝⾁。
虽然庞何动作不合皇族气质,但看起来就是赏心悦目。小皇帝回过神追问:“你想想,到底是谁说的?”庞何想了想,托腮道:“是恭亲王说的!”这叫完全嫁祸。
“皇叔?”小皇帝向来有些畏惧这个不亲的皇叔。
“一一…也对,皇叔
情颇好…”自然不能怪罪皇叔了。明明该封口的都封口了,皇叔会跟小国舅讲?庞何吐出个籽,站起⾝拍拍⾐袖,在御花园里跪下地。“是庞何逾矩了,以为臣跟皇上向来如亲生舅甥,所以一时冒昧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瞪他一眼,屏退太监宮女后,才叹道:“舅舅这种话,岂不是让我心怀歉疚吗?我把你当亲舅舅看,反而不亲近真正的亲舅爷爷,你分明…”
“好了好了!”庞何捏着小皇帝可爱的鼓鼓颊,直到他在瞪人了,才松手起⾝。
“小甥儿才几岁,愈来愈老气,明年大婚后你就是大人了,我再也不能跟你这样玩啦!”
“明年大婚…”小皇帝摇头摇,跟着庞何散步在御花园里。
他坦⽩道:“舅舅,这话我只跟你说,我一点也不想大婚,可是偏偏不得不。皇叔那儿,他不懂,太后那里也不会懂,你还没成亲,一定能明⽩我意思,是不?”
“好可怜哪!”庞何同情地拍拍他的头。
小皇帝⽩他一眼,差点要脫口:他是皇上呢,敢说他可怜?但想到此刻是舅甥、不论君臣,便及时改口:“舅舅府里有像舅舅的女子吗?”
“没有!本人独一无二,不容许有人相仿”…庞何气势嚣张地说。
小皇帝噗啡一笑:“也对。要有第二个庞何,京师就要
了!我常听说舅舅在外头闹,可我觉得你在宮里也知点分寸,对太妃更是恭敬有加,你这人,真是古怪,让我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好还是坏。”
庞何不以为意,道:“我要在宮里闹,你岂不是为难?”他用力摘下御花园的牡丹,笑嘻嘻道:“甥儿一直在转移话题,快告诉我那个闹鬼传闻!”
小皇帝瞪他一眼,当作没看见他摘花踩花的恶劣举动,想了想道:“舅舅是自己人,我不是不让你知道,而是这种鬼魂之事听多了,对人总是不好,皇叔跟我,都贵为皇族,自然不被这种事影响,但听说舅舅小时多病,我总想万一…”
“好了好了,知道你为我着想。”庞何在他面前蹲下来,好奇道:“到底是哪来的鬼?”
小皇帝迟疑一下,道:“是后宮的鬼。这几个月,总有宮女在后宮发现鬼影,明明已无人居住,但影子来去无踪。当然,也有可能是宮女疑心生暗鬼,可连着几个月都有不同的宮女见到,这就无法解释了。”说到此处,小皇帝忽地不再说下去,再接下去的话都是宮女推测,算不得准。
再者,接下去的事,总是有点触媚头,说不得这舅舅从此拒绝庞府女子⼊宮。
世上他要谁⼊宮就⼊宮,庞何拒绝也不成,但,他总是想尊重一下这个跟他玩在一块的舅舅。
幼年他四周都是一些顾命大臣,要不就是老迈得不得了的太傅,指派到他⾝边的太监全是上了年纪,方便照顾他这个小皇帝。
不管是恭亲王或者雍亲王,都是以教导他成为一代明君为前提而亲近他,更别谈⺟后那帮外戚,总是逮到机会讨圣恩。就这庞何好,第一次在太妃⾝边见到他,他以为四岁小孩不会有多少记忆,竞然当着太妃的面来闹他。
而后几次他有意无意勤上太妃那里,总是会追寻这个老是四下无人来闹他的小国舅。明明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却还有一副孩子心肠,闹到后来倒像亲舅甥、连⺟后也有微词了。
“舅舅,你年纪不小了,不如我来替你指婚…你做什么你?痛痛痛!”他话都说不清楚了,因为两颊被格得痛极,他痛怒到一脚踢向庞何。
庞何竞然不避,跌坐在地。
“你要敢指婚,我就逃婚!”
小皇上痛得捂住脸颊,瞪着他。“你一辈子不成亲,不给庞府开枝散叶是不?”
“早开枝散叶啦,你不是太妃生的,但太妃视你如己出,你就随便当一下庞家人吧。”
“你怎么跟皇叔说得差不多?”
“咦?”庞何看向他。“哪个皇叔?”
“我还能替哪个皇叔指婚?当然就是在庞府隔壁的恭亲王。我有意先替他指婚,他说他一心在我⾝上,我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孩子未成家立业,他也无心它处…”
本来还想再抱怨一下皇叔与他有距离,他哪像皇叔的亲生孩儿,但忽然见到一个明明生得很娇
的人在掩嘴发出不堪⼊耳的老鼠笑声,小皇上一呆,用力拍向庞何的头。“舅舅,你中琊啦!”难怪之前他特意问几位大臣跟庞府结亲的意愿,每个大臣都很明显的推托。
固然他们首要的目标是跟恭亲王结亲,等在恭亲王那里确认毫无希望后,才会考虑庞何…当然,也是要在确定庞府女子⼊宮后得到他的宠爱才行。
他这个小皇帝也很⿇烦啊!庞家女子是哪个要⼊宮他都没看过,到时还得劳心劳力假装宠爱这名女子,来保住庞何在朝堂的地位。
这个舅舅到底懂不懂他的辛苦哪?他是一心喜
这个舅舅才肯这样做的,他懂不懂啊!
“舅舅,你再这样下去,有谁要嫁给你?难道你对未来没有计划吗?”
“吱吱,有啊,我的未来计划就是出海当海盗。”
“海盗?”
“没错,因为海盗可以为所
为,也可以理所当然盗走喜
的人啊!”他笑得嘴都歪了。小皇上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紧握的拳头,暴打一下小老鼠的头。有太监自转角匆匆赶来。小皇帝立即直⾝,庞何也很迅捷起⾝,极具默契一前一后,皆负手赏着御花园里百花盛开。
君臣非常有品地在赏着花。
“这时节的花真美啊,国舅…”小皇帝沉稳道。
“是啊是啊,皇上比这花还美,美得臣都要眼花撩
了…”庞何心花怒放地回答,依然露齿在吱吱地笑着。
“…”小皇上深嘶口气,决定近⽇之內还是不要再召见庞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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