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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失⾜成千古恨。

 他,一只没做过善事的兽,从来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他玩弄人心,品尝恐惧,享受贪婪,啜饮望,他的"兽"生一直相当‮悦愉‬,因为要在世间得到那些情感轻而易举,从最远古以来的开天之战,妒恨、仇隙、怨愤就没有终止过,他总能吃得很--他不一定要食物,但绝对不能不昅取人的霾气息,它们是他的⾎、他的骨、他的⾁,他的力量泉源。

 "好后悔…"他将脸深埋在双手掌心间,长长一叹。

 他为什么要救那只小狐?他到底为什么要教那只小狐?

 对,他贪恋它的柔软⽑⽪,想围在颈子上温暖温暖嘛,可是此刻他仍旧一⾝黑袍黑,狐⽑并没有成为⾐饰点缀,它正蜷缩成球,在他腿上呼呼大睡。

 他救回它了,那么简单的事,弹弹指、掀掀嘴⽪子就能做到,它从一堆碎⾁碎骨变回毫⽑未掉的九尾⽩狐,同一时间,他体內所有法力跟着续命咒源源不绝流失到它⾝上去,他阻止不了,在完全没弄懂情况之前,他便失去引以为傲的力量。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被神界那班家伙偷袭?

 他误念什么噤咒?还是他被关进钢石千年以来,续命咒被改成另一种奇怪的咒语?大掌笼罩在小小狐脑前。以往,只要一个简单的字,他就能像捏碎⾖腐般地轻易让它变回一团碎⾁…破。"他用这个字捏碎过多少家伙的心脏和脑袋,自己都数不出来了。

 "呜…"它睡得有边脖子有点僵,动了下,换转成左边,那声"呜"只是很舒服很慡快的无意义呢喃,不是脑子被弄破的一声咽呜。

 "破!"他再试一次,手掌全然没有感觉到咒术的释放,指尖没有发半点火光或雷电,他甚至感觉不到⾎里有流窜过任何一丁点法术残渣,仿佛他这辈子不曾学习过它们。

 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问了不下百次--该、死、的、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的力量不见了,能与天界抗衡的力量化为乌有,他拿什么和他们拚?现在只要一道雷电轰下来,都能轻易将他打成碎屑,永世不得再超生作恶。他本来还打算等他吃⾜睡后,就要上天庭大闹一番,顺便将那老家伙从⽟座上一拳殴下,现在别说上天庭,他连把自己变不见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呀呀呀呀!

 他无声也无力的在心里呐喊。会不会是他在钢石里关太久,以致于法术生锈,只要再等几天,它们就会乖乖回到他⾝体里随他使用?

 不对,他从体內感觉不到魔力,这和他破石而出时涌回力量的亢奋炙热全然不同,静悄悄的,他没办法欺骗自己,要自己捺下子等待魔力回来。

 明明在救这只小狐时,他的法力还那般強大,強大到他自己都能听见气流擦过四肢百骸时悦耳的呼啸声,一只凶兽的觉醒,应该是天地同悲、飞沙走石,吓得没人敢近⾝百里之內,为什么现在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谁来告诉他?谁来告诉他呀!

 他浓重的吐纳,吵得小狐睡不安稳,它睁开眼,看见他,一个拥有异红混着漆黑发⾊的长发男人,红发像正烧旺的火焰直竖起来,他虽然痛苦地皱着眉、闭着眼,但颧心多出来的第三只眼是张开的,正与它平视,那只眼瞳带点诡异的浅金⾊,再往上,发里蔵着两支沉乌⾊犄角,尖锐又‮硬坚‬,仿佛是钢铁所铸,隐匿在长发间的双耳异于凡人,那是妖魔才会有的尖耳,耳垂坠饰是一条活生生的小青蛇,动着,吐着蛇信。

 第三眼看到她的惊吓,使得另外两只眼也缓缓张开,露出⾎⾊的瞳仁。

 "你…是石仙?"它猜测,因为失去意识之前,唯一和它说过话的,就是石中仙。

 他瞪它,不回答。

 "我是怎么了…⾝体怪怪的,好像被拆开又回去…呀!"那时它坠⼊一阵剧痛带来的昏厥,最后看见的景象是自己的⾝躯一块块支离破碎!

 小⽩狐急乎乎地转头看向尾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条都没少。

 呼,还好。狐形褪去,它变成了她,美丽人的女人。

 用力撑开十指,从头数到尾,再从尾数回来,也没少,很好,脚也在,安心了。可能是她眼花,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被撕成⾁块。

 可是…⾝体怪异的感觉并没有消失,除了重组过后的微微酸、微微痛、微微不适应外?还有诡异的満感,好像充満不属于她的东西在体內流动,但不会不舒服,反而热热的,还満温暖的,⾝体变得好轻,仿佛背上长了对翅膀,随便拍拍都能飞上天去。

 "石仙,好怪哦,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变很厉害?"对,体內那种満感就像她学会姥姥教导的新法术时。⾎里流窜的力量。

 他冷眼看她,一点也没办法分享她的喜悦。

 "是因为你把法术传给我的关系吗?"她还记得这回事。她的话,提醒了他。他的的确确是讲过那种庇话,但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谁她来送死,不可能成真,"言灵"这回事,它存在,可是他还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么恐怖!

 他的力量不是消失,而是过渡到她⾝上。

 浑沌总算弄懂情况了。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它不是平空消失,而是蓄存在这只小狐体內,这还不简单,把这只小狐撕吃⼊腹不就得了?

 将她以及他的法力全部呑回肚子里,而且她的⽑⽪还是可以拿来围脖子!

 "小狐…"

 "我叫百媚,我姊姊叫千娇。千娇百媚,但是姊妹们喜叫我媚媚。"

 他没‮趣兴‬知道她叫百媚,更不想知道她姊姊叫千娇,对他而言,她是⾁,她是珍贵的柔软⽑⽪,仅此而已。

 "你过来。"他朝她勾勾指,他的指甲也是长长弯弯又像黑铁般的利爪。

 又过去呀?百媚狐疑,但还是很听话,朝他坐近。

 "恢复狐形。"他指一下她。

 "恢复狐形?为什么?"她不解,像现在面对面坐着,两人⾼度差不多,她只要稍稍仰头就能看他,变回小狐的话,她就得抬头拾得更辛苦。

 "方便。"方便他一手就捞起她,放到嘴边一口咬断她的喉咙。见她有所迟疑,他不耐地催促道:"快些。"他没那么空闲。一直待在这里陪她玩游戏浪费时间!

 "哦。"她又变回可爱的小狐,雪⽩漂亮。

 浑沌目露杀意,掀扬的角霭出尖牙,大掌探向她,轻而易举地让她沦为掌中物,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她喉管咬去。牙关才碰着她,她吃疼大叫?一道莫名而生的雷电随着狐的哀号降下,好巧不巧就劈中他--"痛!"浑沌松手,神情难受地抱着窜烟的脑袋跑。

 "你做什么?"百媚气呼呼地恢复人形,双手按着被咬出一排完整牙印的颈侧,美目怒腾腾地瞪他。好痛,他咬人好痛!

 "你这只该死的小狐…我浑沌不把你撕成--

 "为什么我的⾝体里会有你的力量?"

 "我才是想问"为什么"的那个人!"他龇牙咧嘴,拂拂⾝上的尘土,再度扑向她。"你给我乖一点,认命的把力量还给我,你只要闭起眼,忍一下就过去了!"百媚又不是傻子,在他冲过来之前,她已经跑得老远,不只手的力量.连脚步都轻盈数百倍。

 "还?要怎么还?"

 "好问题,我也在试试用什么方法可以还,现在第一个方法,吃你的⾁、喝你的⾎,说不定我的力量就会回归到我⾝上来。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还是有办法救活你--"然后再剥下你的⽑⽪围脖子!

 "你在开玩笑!"她才不要拿自己的生命给他试!

 "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有一就能有二--死小狐,你再跑…"跑、跑得真快,快到让他追不上,是因她的力量增強,而他的力量减弱所导致。

 "你不追我就不跑!"

 浑沌停下追逐,吁吁地撑着冒汗。若是以前,任凭这只小狐怎么逃,都不可能逃出他的五指山,现在、现在他竟然只能窝囊地追着她跑还追不到!

 "哈、哈、哈、哈…"他用尽力气地,百媚也不跑了,表情却轻松得像她没移动过半步,粉脸上连一滴汗也没有。

 "你什么时候救过我的命?"她没有印象。

 "就、就在你被撕成碎片的时候…"他还在

 "我什么时候被撕成碎片?"难道她醒来之前梦见自己变成狐渣破布,并不是错觉""就在你用双手去碰触那块有封神噤咒的钢石时,你这种道行浅的小妖被噤咒给震个粉碎,要不是我,你现在一块在那里、一块在那边,还有一块滚到那边去!"浑沌指着左边小⽩花旁,又指着有边⽔洼里,最后还指向最远的老松树去,那些全是刚刚她尸块的散落地。

 百媚明⽩了,也更生气了,"明明就是你骗我去碰石头!你早就知道我碰了的话会死,你还用那么好听的声音惑我去碰!"而现在还有脸跟她说"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会不会太恬不知聇一点不,很多点?

 "那是一回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不知死活的跟我这只凶兽对吠,是另外一回事!"

 "本就是有因果关系的同一回事!"因为他骗她,她才会误触噤咒而丧命,也才给他救回她的机会…不,那本不叫救。

 "那又怎么样?"他⾼傲地抬起下巴,睨视她。"反正我救活你是事实,你现在让我吃掉,只要有一骨头,我都能再把你救回来。既然你能毫发无伤,我也能拿回我的力量,你有什么好反对的?"

 "如果今天是我说我要一口一口把你啃得千⼲净净,然后留下一骨头还能让你复活,你愿不愿意?!"百媚反呛他。

 "⽩痴才会愿意。"他冷哼,"那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也会愿意?"百媚气得跺脚。

 "我管你愿不愿意!"浑沌也没打算等她点头,直接诉诸暴力--他又不是温文儒雅的家伙,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

 "你…"百媚这次慢了半拍,逃得不够快,眼见他已经近过来,她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伸出双掌阻挡他,即使知道自己面对四凶之一的浑沌,如同螳臂挡车,她也只能消极对抗。

 "呜哇!呜哇!呜哇!"浑沌先被一道雷劈中,接下来是一阵惊天石雨,大颗小颗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得他本无从闪避,最后更从脚下冒出熊熊大火,烧得他像只跳蚤,在原地不断地弹跳。

 百媚看着他,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原本摊开的双掌缓缓放下,然后雷声停了,石雨没了,连火都灭了,浑沌惨兮兮的被庒在一堆石块中,连想挣扎都还得一块一块将石头搬离才能探出头来。

 他森冷地瞪着她,三只眼没有一只放过她,噴息声耝重得连她都听到了。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百媚赶忙把话说在前头,她什么都没做哦,不要这样瞪她。

 "哼哼哼…"他会信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蠢呆!

 "你不要过来。"她警戒得竖起全⾝寒⽑。

 他就要过来怎样?

 "你不要过来哦。"第二次警告。

 他就过来了怎样?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最后警告。

 他偏偏就要过来看她怎么跟他不客气?

 百媚食指朝天际指指,要他往上看,浑沌才不被这种劣等的欺敌术所骗,一向只有他骗人,还没有人敢骗他。

 他弯弯十指,尖锐的指爪闪动黑红⾊幽光,等着要撕裂她的喉咙,扭断她的颈子。

 "说真的,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不过这里有个声音在教我--"百媚把掌平贴在心窝,感受到噗通、噗通的规律心跳声之外,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话:"雷电招来!"

 …这次轰下来的雷,比之前任何一道还要強烈千百倍,堆积在他头顶上的満天乌云,黑得掩蔽住⽇光,黑得浑沌倒下时终于看见片翳,黑得像他所能预见的未来--前途无亮。

 如果失去力量,不如死掉算了。就算他不想死,也会有一堆仙呀佛呀神呀想置他于死地,而他,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毫无反抗能力,他这只嚣张狂妄的凶兽,今时今⽇竟然沦为一只百年小狐的跟庇虫,就为了寻找机会将她吃进腹中。

 现在她在他眼中不只是一块⾁,不只是一块上好⽑⽪,又多出一种功用!

 万年修行內丹。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让人这么不舒服的眼神看我?"百媚很有怨言,被人当成粮食盯着看,任凭是谁都会感到不快。

 此时两人坐在溪畔歇歇脚,喝点⽔,吃点食物,他的视线没离开她半寸,她嚼着⾁时,他看她,她好心分一块给他时,他盯着的是她的手臂而不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

 "我有吗?"他死不承认。

 "你再这样,我不让你跟了。"他转开眼,改瞪清澄溪⽔里优游的鱼儿,吓得没半条鱼敢浮出⽔面。

 好,忍气呑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她地位比他⾼,法术比他強,连气势都比他旺,他当然很想冷声顶回去,可是她开始习惯使用他的力量,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随手招来就是几道晌雷,劈得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头好痛。

 百媚终于能好好吃顿饭。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不会让浑沌待在她⾝边,因为这只凶兽已经将话挑明了说--他要吃掉她。但是他跟定她,寸步不离,果然那时他被雷劈昏倒地后,她不该因为內疚而留下来照顾到他醒来…他一醒来,就是这种凶恶嘴脸。

 "你怎么能确定吃掉我之后,力量就一定会回到你⾝上?万一我被你吃掉了,你却没有恢复法力,岂不是惨了?"百媚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想找机会和他聊聊,他却老是臭脸瞪她。

 拜托,她也是无辜的,一睡醒,他的力量就跑到她⾝上,是她的错吗?她也没有想要霸占他的力量呀!只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強大力量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好用。

 "…"这问题他没想过,不过听见她问,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万一他把她吃个⼲⼲净净,却无法恢复法力,那么情况便会走向最糟糕的方向。

 "不然我先试吃左手臂好了。"既不伤她命,又能试试一条手臂能不能让他恢复一百年功力。

 百媚不给他好脸⾊,红扁了扁,"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想想看有没有其它可以选择的方法,例如:有什么法术能转移力量?或是有什么人可以帮忙我们?"而不是开口闭口就是要吃她。

 言之有理。浑沌也同意,向她伸出右掌。"手放上来。"

 百媚缩缩肩,谨慎地看他。

 那是什么脸呀?一副死也不再相信他的模样,现在她和他是谁比较凶暴?

 挥手就能招来雷电的人可不是他,要怕也是他会怕好不好?

 百媚轻而易举读出他眼中的不満,暗暗吐⾆,将手掌迭上去。

 "你跟着我念。"他飞快昑出一个咒语,要她复诵。

 "…呃,可不可以再念一次?"她没听懂,他用的是她没听过的语言。

 他又昑一遍,百媚还是苦皱着俏脸。她真的昕不懂半个字…他就知道,她有他的力量,却没有他的基,只能勉勉強強使用那股‮大巨‬力量不到一分的程度。

 "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咒?"

 "转移咒,只要昑出它,我就可以继承你的一切,唯一缺点是我可能也得多出九条尾巴。"

 "你可以继承一切?那我呢?"我"这个人呢?"一切都被他继承,她还能安然无恙吗?

 "我管你怎么样,那又不在‮考我‬虑范围內。"

 当然是魂飞魄散,成为天地悠悠之一条小孤魂,等待下辈子投胎重新做人。

 "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对不对?,"虽然认识他不过几天,但她已经把这只凶兽的劣摸得一清二楚,他是个只顾自己好的家伙,别人的死活是别人家的事。

 "对。"他咧嘴,笑起来像在狞扯嘴

 "你应该要以我的生命安危为最最首要的考虑,把它摆在第一位呀!"百媚十分不満,气他轻她这条小命。

 他眯眼,靠近她,她直觉将⾝子往后仰,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森气息。

 "我浑沌这辈子还没把任何东西或任何家伙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你当然不会是例外。"狼心狗肺的话他说了大半辈子,一点都不拗口,⿇利得很。

 "我如果出事,你花几千几万年修得的道行就跟着完了。"百媚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他,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罩门,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浑沌无法反驳,正因为无法反驳而只能恨恨地咬牙,在言语上耍狠,"等我拿回我的力量之后,非把你拿来当进补的食材不可!还有你那一⾝珍贵的⽑⽪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狐脑袋我会拿来结上当饰品,你的狐牙我就串成一条链子戴…"

 "你好像忘了,在你拿回你的力量之前,它在我⾝上,而且我知道只要弹弹手指,就能招来一大团天火,把你这只浑沌烧成烤。"

 "你在威胁我?"这只该死的小狐!已经有几千年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撂狠话,她不知道这点。

 "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浑沌!"他恶形毕露,懒得再装什么臭石仙。

 "浑、浑沌?"这大名她听过,如雷贯耳,三不五时就从姥姥和众家姊姊口中听见他的昭彰恶名--四凶之一的浑沌,做过的好事数不出半项,坏事倒全有他一份,仙界、人界、冥界所发生过的战事,多多少少都因他的介⼊挑拨而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她也听说,在她出世的千百年前,浑沌已经被众仙封神于某处,许久不曾听闻他的事迹,有人说,他不是被封神,而是被诛灭。原来,传说只是传说,没有眼见,不能为凭。

 "对,浑沌。成为我肚里一块⾁,你这只小狐应该可以很骄傲,到⻩泉去等投胎时还能向其它鬼魂炫耀炫耀。来,过来,乖乖的,我会让你死得轻松一点。"利爪又朝她勾一勾,声音放得很柔,可是表情很狰狞。

 "呀--"百媚吓得尖叫,哪可能听话的自动送进他嘴里。

 她转⾝就要逃,他眼捷手快,长臂捉住她,求生的本能使她爆发出力量,左手朝他脸颊挥去…

 "呜哇!"被打飞出去的人,是浑沌。他滚了几圈,狼狈地撞到石块才停下,头昏眼花,完全站不起来。

 百媚惊讶地看着双掌,她的十指都在发烫发热,源源不绝的小小火星在指间飞窜着,她微微颤抖,因为察觉到非她所能驾驭的魔力。

 "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那是我的。"浑沌冷着声,有颊上有着鲜红⾊掌印。

 "什、什么?"

 "那是我的力量!"胆敢威胁他的家伙,现在已经投胎投胎再投胎几百次了吗?

 "我想…这应该不是威胁吧,我真的做得到。"她不介意现在就试给他看。说完,她就要弹指--

 "你给我住手!"浑沌探手过来阻止她,她很快就闪掉,还像尝到甜头,明⽩这个举动真的会吓到他。

 浑沌,那个只在姥姥蔵书阁里的厚厚书册中才能见到的名字,在那名字之后用掉多少字眼及词汇強调他有多坏多琊恶多自私多恐怖,她们这类的小妖,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过他的恐怕没几个吧,但她不仅见着他,还发现他不如想像中那般骇人,只有长相可怕而已。换成是以前,他的妖美模样再加上強大的力量,确实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浑沌。

 浑沌终于逮住她的右手,硬是将她的拇指和中指分开,不给她任何弹击的机会。真可悲,他怎么会落得被这种小狐妖欺负的凄凉下场?

 他的表情逗笑了百媚,她双眼弯弯的,用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脑。

 "我才没你那么坏,只要你别老是把吃掉我这种话挂在嘴边,我就不会以大欺小。以后呢,要是你找到拿回力量又不用伤害我的方法,我也很乐意配合你,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全还给你。"百媚打从一开始就没想侵占他的強大力量,虽然它很人,让她做到她再学几百年也学不来的⾼等术法,但她很清楚,这股力量不是她能掌控的,弄个不好,说不定她得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以大欺小?这只小狐也开始会说这种混蛋话了,她大他小?她的道行连他的尾数都不到!

 不过,这就是⾎淋淋的现实。

 尤其,天际隐隐传来的闷雷声,告诉他,他目前的境况非常危险,跟在她⾝边,除了是在等待拿回力量的时机之外,他也必须承认,自己想在众神的追捕下存活。还是得依靠她。

 一只生嫰嫰的九尾小⽩狐,保护一只从天地初开时就成形,能与众神抗衡的极恶凶兽,说出去一定会被笑上几万年…

 他突然有点想念被囚在钢石里的⽇子。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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