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面无人色
要想对一个人进行深⼊了解,除了他的社会背景,更重要的还有⽇常习惯,
及连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生活细节,因为社会背景大多是经过掩饰的表面,而只
有生活细节才更容易透露出实真的內心世界、
格倾向、喜好憎恶。
其实一个⾼级骗子,和一个好的谈判专家,或是广告策画人做的事情大同小
异,都是在通过对目标者进行深⼊了解后,以目标者所喜好的方式,让他们自觉
的、很乐意的、很不提防的走进你的圈套。
而这部分被美其名曰为"全职窥偷"的调查程序,其工作量是庞大的,往往
占据了整个计画的三分之二,但同时它的成功机率也是大巨的。
这部分的工作,是由吴姨⺟女和古傲亲自出马完成,因为这关系到了整个计
画的具体制定。
三员名将的亲自出马,再加上⾝为前员警的老王配合,很快,从吃饭到觉睡,
从喝⽔到撒尿,从外⾐到內
,从电视到看报,一个完整无比、钜细靡遗的闻广
清,被活生生、⾚裸裸的挖了出来。
闻广清,无儿无女无老婆,甚至都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为人很低调,除了
古董更没发现有什么其他爱好。
他就住在检察院的宿舍大院里,生活简朴,甚至达到了与之职务不相称的清
苦状态,除了那部单位配给的黑⾊进口轿车还算勉強过得去,其他没有一样⾼档
的东西。
但可以肯定的说,闻广清不是守财奴,而是个古痴。
之所以没人告发他,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他收集古董不是为了钱,而是一种要命的嗜好。所以在关键时刻,他宁可赌,
也不能忍受遛走的机会,这也大大增加了本次计画的成功指数。
在经过认真反覆仔细的研讨之后,一个更为明确的行动步骤确定下来:首先
第一步,要设法在极其自然不经意的情况下,引起闻广清对老农⾝上那块残⽟的
注意。
与此同时,向闻广清的上级伪造一封联名告发信,內容是控诉闻广清多年来
以权谋私,⾝为检察官,却严重的影响了司法公正。这些当然是莫须有的罪名,
闻广清虽说不是个很为民办事的好官,但至少还不是那么严重的坏。
这封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他点庒力,会自动的多点动力为民伸冤,从而向
上级来证明自己的廉明,当然就增加了受理老农一案的机率,从侧面配合了引起
闻广清发现残⽟。
一旦闻广清受理此案,以他对古⽟的专业⽔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闻出
那块残⽟的古味。
但他无论怎么探听,从老农嘴里也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答案:这东西是从地里
刨出来的。
这样,他势必借着调查老农的冤情之便,开始更加卖力的调查这块⽟,究竟
是哪块地刨出来的。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因为老农的家里,正有一个比真的还真的假墓在等着
他。
这时候,古傲得到老农家里仿墓团伙传来的确切消息,已经找到一个类似朝
代被盗古墓,仿制工作正在进行,预计最快半个月后完工。
这是一次多工协同作战的大局子,尽管多处有小小的不如意,但总体来讲,
还算很顺利的进行着。
古傲不噤为自己超強的策画组织能力飘飘然起来,不过他也时刻没忘了对朝
歌和梁库保持监视及联系。
虽然照目前的形势看,完全不需要费力找冤大头来帮自己垫背了,但一是为
了以防万一,还不能完全放弃梁库这个大财库,二是还不清楚朝歌的实真来意。
毕竟都是为了同一块东西来的,如果稍不留神被他坏了事,那时候哭都来不
及了。
正在古傲热火朝天、飞速运转的时候,朝歌这边依然花香鸟语,一派悠然。
梁库每天和小闯混在一起研究八卦掌的步法,先由小闯每天早晚趴在二楼窗
户上,把八卦掌一帮师兄弟,练拳走架子时的方位步数和变换画下来,用记号标
号先后顺序左右脚,然后等到⽩天和梁库一起研究。
还别说,有梁库对术阵的一知半解,加上小闯对技击进攻位置的
悉,两个
家伙竟然摸索着,渐渐接近了古今技击的最核心部分。
小闯脑袋聪明悟
好,虽然还不完全懂得术阵的诸多玄奥,却能从实际搏击
的角度去理解,没两天,攻击进退的步法迅猛提升,当然对搏击技法的理解也是
一⽇千里,但他却仍浑然不觉。
朝歌这些⽇子一方面等着古傲消息,一方面几乎徒步走遍了全镇的每个角
落,样子真像是个游览者,在古老的街道屋宇间走走停停,偶尔与院门前的老人
问些建筑上的典故。
实际上,他是在留意着镇子里每户庭院的风⽔格局。
朝歌的想法是奇人奇⽟必落奇地,以奇⽟婆婆的风⽔造诣,所居之地应该是
个与众不同的奇⽳,但观遍全镇下来,这种奇地没找到,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
现象,全镇屋宅虽没有极特殊的奇⽳,但每一家的
宅风⽔都很平均。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大概是古镇建立在平原之上,由古至今的建筑,都规
矩的顺着最初的街道格局延伸,真给人一种错觉:几百年来,整个城镇的规画都
是早制定好的,谐和而均匀。
也许,如果不是古镇居民那种固执的怀古生活习惯,整个古镇早已经成了一
个杂
无章的现代怪物。
古镇活人居住的
宅里,没有找出特别之处,朝歌又想到了埋葬死去人的
宅。
据坟相坟脉,完全可以顺推出其人后代的发展。再
据选脉的手法风格,
又能看出选脉人的造诣如何,流派哪个。
如果奇⽟婆婆就是本地理法派的代表人物,无论怎样刻意低调,或是因为某
些特殊原因而突然衰亡,相信总会在坟相上露出踪迹的。因为能保持一个术数家
族几百年来都能一脉相承,绝对不是一、两代祖坟脉力所能达到。
但就在朝歌走出镇区,沿着几处或零散或集中葬地观测之后,一个不可思议
的现象让他震惊了。
在所看到的这些坟⽳中,无论是新坟还是旧墓,年代横跨百年间,几乎有三
分之一脉相,竟然全都法度严谨厚实,即便其中有个别受到地势限制的,也能巧
妙的进行修整,一石一树无不手法⾼超,远远不是镇里那些所谓骗饭吃的风⽔大
师所能办到的。
那么,一个大巨的疑问摆在了面前:是谁一直以来在指点着几乎全镇人的
宅风⽔?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的话,确切说应该真有这样一族人的话,怎么可能全镇
的人无一提及呢?
如果不存在这样一族人的话,眼前的现象就更加不可解释,除非有一种可能:
这庞杂坟脉所属古镇里的不同姓氏,各个都是深谙风⽔的术士。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此时一阵
风在几座坟茔间,对撞汇成数个小卷,旋着几片草叶从朝歌的
脚滚过,像是几个带着风一穿而过的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歌回头,向远处坐落在地平线上的广元古镇望去,青一⾊的灰砖灰瓦,就
像是一块灰蒙蒙的浓雾凝聚不动。
朝歌忽然意识到,平淡的广元古镇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在朝歌惊然发现了古镇异样后不久,古傲的超完美骗局也遭遇到了意想不
到的变故。
这一天是星期二,昨天夜里的一场大雨,把早晨的空气和空间,刷洗得清慡
透彻,让太
的光线更具备了穿透力。
古傲之所以选择今天,而且是早晨上班时间,是有三大原因的:一,三天前
得到消息,五天后仿古假墓完全竣工,可以
付使用。从闻广清受理案子,到派
亲信下乡调查,这期间的时间间隔恰到好处。
二,选择早晨上班时间,是因为闻广清的轿车,从南北方向的车道上拐进检
察院大门,闻广清习惯坐在那侧的车窗,正好对向街边老农,而这时蹲在大门西
边对面的老农,正处在东方天空太
的照
之下,⾐扣上的残⽟最容易发出独特
的折光
向轿车。
三,今天是农历的好⽇子,就在老农⾝后不远处的住宅区里,有一对新人办
喜事,就算闻广清轿车拐进检察院时,没赶上他们婚礼鞭炮,但停在街边的一排
花车,却应该能引起闻广清的注意。
这就⾜够了,只要他稍稍往这边望一眼,老农
前那块闪着折光的古⽟,一
定对他产生不可避免的昅引,因为这对古痴的他而言,太
悉了。
一切都那么实真自然,一切都必须保持实真自然,否则任何一个人为设计出
来的貌似偶然,都有可能引起闻广清的猜疑,也同时让他对老农产生提防心理。
而同处在检察院大门对面的茶庄二楼,此时正坐着悠闲享受早点的吴姨⺟
女,她们放在靠窗桌面上一个特制女式小⽪包里,正打开着一个已经调好焦距的
⾼清晰数位摄影机,它的镜头透过⽪包拉开的锁链,对准著闻广清轿车将要拐进
检察院的位置。
在那瞬间,它可以清晰的捕捉到,轿车內的闻广清是否注意到了老农的那块
古⽟。
当然,古傲更肩负着一个重要任务,他率领两位钦差大人老王和蝎子眼,临
时弄来三辆廉价脚踏车,分别把守在这条街的两端。
他们要负责的任务是,一定确保在闻广清扭头向老农方向望的那一刹那,不
允许有任何车辆在道中驶过,以免在那宝贵瞬间遮挡住视线。甚至必要的时候装
作摔倒,把脚踏车横在路头,不惜一切手段,保证计画的顺利完成。
现在的准确时间是上午八点十五分六秒,距离闻广清出现还有十分零三秒,
远远骑车守在街头的古傲已经是第五次看时间了。
他破天荒的自掏
包,花钱买了一块精确电子表,没有办法,这次行动太需
要精准配合了,必须要忍痛出⾎。
在行动前,所有人都像特种队部一样对了次表,如果谁出现一秒钟的误差,
都可能意味着承担起整次计画失败的严重后果。
时间是上午八点十八分十秒,距离闻广清出现还有六分零五十八秒。
一辆计程车驶过古傲⾝边,车內播放的F传出主持人对司机们的问候。好
在这条道并不是主要
通⼲道,古镇人的生活习惯又决定了汽车总量的稀少,所
以对于控制短时间的街道,古傲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十四分整,距离闻广清出现还有一分零八秒。
新婚队伍开始鸣放鞭炮,成串的劈啪闪光在花车前倾洒,引来路人驻⾜观看。
不一会鞭炮停,一团浓重红葯烟雾四周蔓延,虽然失去了一个可以昅引闻广
清的机会,但没想到这层浓雾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妙效,它在老农的⾝后形成了一
个显眼的烟雾区,更加让古⽟折光变得⼊眼。
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十五分零八秒,闻广清的汽车准时出现了。
古傲迅速看了眼对面由老王把守的街面,无车少人情况良好。
但就是这稍不留神中,一辆崭新的计程车从古傲⾝边向前驶过,这下可把古
傲惊出一⾝冷汗,如果按这个速度,计程车很可能与闻广清的车擦⾝而过,就是
这一瞬间就可能完全把所有计画葬送。
古傲急中生智,把手中新买的电子表劲使向崭新的计程车投去,崭新的表与
崭新的车相碰,"啪"的一声碎成几块。
计程车噶的一下停住了,司机忙走出来,左右上下的看车有没有伤到,而古
傲则长吁了口气,笑了,他竟然没为那块表感到一点心痛。
但马上,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没了一点⾎⾊,因为就在这时,也就是恰好闻
广清的车,就要拐进检察院的这一关键时刻,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路人,慢慢在
老农的⾝前站下来,他的⾝体正好挡住了老农⾝上那块残⽟的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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