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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闹九鹿县
 临走进赌摊的时候,梁库没忘了往⾝后瞥了一眼,看到朝歌已经跟了过来,心里彻底有了自信。

 等梁库刚一走进人摊,那几个牵驴壮汉便默契的把梁库紧紧围在中间,嘴角眼神的互递间,让人如同听到他们的心在奇庠无比:总算等到了一头肥驴!

 跟这几个牵驴壮汉相比,蹲在地上翻碗的人显得瘦弱多了,年岁也不大,好像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壮少搭配,天下此类赌局大多如此,总结內因大概不出两条,一是少年的瘦弱童真比较容易让人轻信,从而让不明者无端的增长胜出的自信;二却是因为,人只有在少年时期,肢体是最灵活敏捷的,无论学什么东西都上手极快。

 梁库先是看了几把牵驴与翻碗少年的全情表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来,他开始准备下注了。

 圈外的朝歌自然也明⽩了梁库用心,本不想跟他一起胡闹,但一想这种街头骗局虽小,却不知道引了多少路人上当,跟巧取豪夺没什么两样,藉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也是件好事。

 现在的朝歌已今非昔比,上一次在斗赌时还只能藉助命局间的拆合来对解,而如今只要运转体內术力,牵引地摊的风⽔格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控制整个赌局作。

 但此刻忽然心中一动,自从与土族人最后一战前,所有两族人都把各自掌诀传给了自己后,便一直没有机会进行整理。

 虽然通过发生命局畸变的两族命运知道,习练阵衍就像在透支生命,而且因为术力,朝歌已经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格在可怕的慢慢偏转。

 但朝歌却一直有个想法,各有千秋的六甲旬和五行族合起来,很可能是一套完整的阵衍,他们命局的畸变,也许就是因为长期习练了不完整的阵衍而导致的。

 想到这里,朝歌试着把两族人的掌诀精髓融合一处,虽然各族掌诀纷杂不一,但大体都是从一个核心出发,只是路径和功用不同而已。

 再加上早前老赌头就教过他火土调用的一些经验,现在稍一整合,很快两族人的掌诀便奇妙的合成了一套完整的大掌诀。

 一阵少见的狂喜从朝歌心底抑制不住的升了起来,原本各有所偏的阵衍,现在已经完整起来。

 也就是说,把六甲旬的时间和五行族的地势,合成了一个完整的空间,就不知这个完全未知领域会有着怎样的奇妙变化。

 左掌六甲右手五行,一套完整的阵衍大掌诀开始推起了,朝歌不知为何有点动得手指发颤,随着掌诀加快,前面的赌局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翻碗的少年不知为何,从没有过的手指发僵,手法变化简直比以往慢了三个拍子,作起来连常人都不如了,自然让梁库连连猜中。

 接着牵驴的几个人就像商量好般的,几乎同时把钱输给了翻碗少年,然后再由少年输给梁库。

 在他们感觉,现在的每个人都像被裹在洪流巨浪中,每行一事都⾝不由己。

 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朝歌的左右大掌诀越推越快,眼前的人堆开始若隐若现起来,朝歌知道那是因为大掌诀的推动,已经把梁库几人的所在地从整个街区风⽔格局中強行隔离出来,就不知道继续下去,眼前的人堆是否会在自己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左右大掌诀更加快了,此时的朝歌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完全被一种狂喜控制住,直到引发的阵衍不断蔓延,竟然“喀嚓”一声,把商场临街的一面大玻璃窗震开一条裂纹,才灵一下清醒过来,急忙收住掌诀,浑⾝不噤涌出一层冷汗。

 而赌局一边因为阵衍控力的迅速消失,几人如同忽然在大浪中被抛了出来,一下子虚脫般的坐在地上。

 梁库攥着一大把赢来的钱无力笑道:“呵呵,连翻碗都能赢这么多,奇迹!真是奇迹!”

 朝歌忽然意识到,这套整合起来的阵衍大掌诀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完善,一定缺了某个重要环节,才导致诸多缺欠。

 更让他害怕心惊的是,回想起刚才的莫名狂喜,又让他感受到了曾经在百骨坑被骨气逆转的那次琊恶感。

 稍一冷静后,朝歌走过去把梁库扶了起来,默默的沿街而走。

 经过一对乞讨的⺟女,梁库顺手把赢来的所有钱放到了小女孩的手中,笑道:“留个纪念。”

 说完,在乞讨⺟女的惊呆眼神,和那几个坐在地上牵驴骗的恐惧注视中,朝歌两人消失在街头。

 刚一拐个街口,朝歌便把虚弱的梁库扶到一家颇大的饭店中。

 梁库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无力的笑着:“看来我真是老了,刚玩了几把,就累成这样。”

 朝歌特意给梁库要了份热,然后又点了几个滋补汤。

 看着一贯万事不理的朝歌忽然对他如此关照,梁库浑⾝的热呼起来,笑道:“呵呵,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搞得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呵呵…”说着就要挣扎着自己来,却被朝歌用手按住了。虽冷却又似乎带了点温度道:“好好坐着。”

 虽然有点虚脫无力,但一吃起来,梁库就虎虎生威了,不消片刻,便把点上来的东西一扫而光,再加上吃的时候,朝歌暗中用术力把梁库刚才因阵衍催动而掉的体內各局恢复过来。

 很快的,梁库便又回到活力中来,还真以为滋补汤有这么大的效用,连连大赞,真把主勺的这位大厨动得热⾎沸扬,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吃喝⾜出了饭店,两人直接向县文物馆走去,却没注意,⾝后不远的一个街角处,正有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他们。

 九鹿县虽然繁华,但面积还不是很大,没多久朝歌两人便来到了文物馆前。守门的已经换了一个中年妇女。

 梁库对那位乡音浓重的老保管员有些挂念,上次来九鹿县迫不得已霸王硬上弓的拿走了考古工具,虽说留下了三倍于实物的现金,但毕竟用的是非法手段。

 就不知道后来影响如何了。

 旁敲侧击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当老保管员发现工具忽然变成了厚厚几叠现钞的时候,当时脑袋就嗡的一下,不久就得了场大病。

 老伴知道怎么回事后就劝老头子,工具丢了就丢了呗,又没丢文物,等馆长回来你就把这钱全上去,我就不信那个‮败腐‬分子能拿你怎样。

 就像老伴所料,等馆长回来接到老保管的几叠大钞和辞职告退后,不但没声张,反而还暗地让老婆到老保管家问寒问暖,毕竟那些个工具不是文物,而且对文物馆来说没什么大用。

 最后竟然暗语明腔的对老保管说:如果再有买家来,可以考虑馆里的其他库存工具。还是老规矩,按原价三倍。

 临出门还特意反覆強调了一句:放心,亏不了你们老俩口。

 老保管毕竟属于老辈人,不说德⾼望重,但也有老一代的办事原则,经过这事后虽然病好了,但心却凉了,从此再也不过问文化馆的任何一事。

 梁库当然是向那位看门大姐使了小恩小慧的,才得知了如此详细的风言***。一块石头落地同时,也自然明⽩了对付见钱眼开的馆长之法。

 小使贿术,两人就很容易的得到了文化馆对梁库外公穆启明掌握的所有资料,但也像几十年前考古大队调查的一样,除了穆启明三个字和一些简单记录,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从一些尚在的那个时代的老人,知道些有关穆启明零碎传闻和印象,他们都称呼穆启明叫穆先生,因为穆启明不但识文断字,而且对历史很有研究。

 据说穆启明不是本地人,但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很多人各说不一,没一个定论,因为在当时文化馆共事中穆老师就很少言,就算偶尔说两句,口音上也是摸不准的南腔北调。

 独⾝一人的穆先生也从来不与外人来往,自认识那天就静悄悄的出现,又孤零零的消失。

 总计穆先生在九鹿县独居了十年左右,也有人曾问过穆先生的一些个人历史,但都被穆启明敷衍过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六、七十年代被怀疑出⾝有问题,才被惨斗至死的。同时也正是因为他被斗死,才让许多同时代的老人都还记得他。

 总之在几乎得到了各种有关穆启明的所有资料后,朝歌有这样一个感觉,穆启明就像偶尔路过九鹿县的一个沉默过客。

 他所生活十年的每一天,都好像在努力的让人忽略他,也许他刚刚到九鹿县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选好了那座坟址,然后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完成‮醒唤‬牧氏后人的使命。

 他的行迹看起来和失去家族记忆的五行、六甲两族完全不同,他也应该属于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但他们世代都很清楚一致的为完成一个任务而生存着,每走一步都刻意把自己隐蔵起来。

 他们生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死后就更加带走了一切可以解谜的线索。

 按照许多老人的回忆,朝歌和梁库勉強找到了几十年前穆启明大概的居住范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九鹿县的大部分市区都已经翻建成新,许多老式旧屋都已经被⾼⾼的钢筋混凝土楼群替代了。

 穆启明的老居现在是一所九鹿县妇幼医院,在打听了许多周围仅存不多的老城居民时,得到了一个颇意外的消息,这医院的建院时间,几乎就在穆启铭去世后的半年內。

 其原因是听说因为那片区域曾发生过一次严重火灾,大面积民居一烧殆尽,因为死的人多,市政决定在原有的废墟上建起了一所医院。

 这个消息初一听来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因为从穆启明给自己选坟的手法来看,风⽔技艺已经到了很⾼的境界,对于所居处三十年內的地脉趋势应该了如指掌。但为什么选了一处如此火煞凶地呢?

 但朝歌又马上意识到,不是穆启铭没有观测到,他这样选择完全是为了在他死后,连居所都不留给后来人一点可查的线索。

 这样一来就颇让朝歌皱眉了,一个⾼明的风⽔大师如果想要隐蔵和销毁他的所有痕迹,而且已经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那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挖掘出他的秘密了。

 抛去那三片古⽟不算,现在有关大局的两条线中,能‮开解‬穆启铭这把锁的唯一希望,都在梁库的⺟亲⾝上,也就是穆启铭的亲生独女。

 一直在察言观⾊中的梁库也渐渐开始心冷,他一直想要‮开解‬的⾝分之谜,看来还要谜上相当一段时间了。

 不过转瞬一想,既然外公的那座坟已经好好安排了他的伟大一生,解不‮开解‬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心中一喜,肚子就开始叫起来,这才注意到天已近晚。

 走出街区便找人就问,这附近哪里有最好吃的,等得到了统一答案刚要前行的时候,他和朝歌同时发现了一件怪事。

 ⼊夜人丁稀少的这条大街上,忽然由逆行方向开来一辆装満人的敞蓬大卡车,乍一看还以为是挤満工人的工地用车,但随着开近就越来越有些感觉不妙。

 因为这⾜有三、四十号的満车人不是手拿片刀就是提大,而且都是横眉竖目的如狼似虎状,非常一致的盯着两个人──梁库和朝歌。

 这时,梁库开始彻底觉得不妙了,非常不好的莫名其妙。

 直到看见人堆中有个家伙指着他们大叫:“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朝歌和梁库才多少明⽩了怎么回事,因为大嚎大叫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朝歌用阵衍破了翻碗骗局的几个牵驴之一。

 看来这几人伎俩虽小,来头却似乎很大。

 匡当一声,一个満脸凶⾁、两眼狠的小矮个子踹开车门走下来,看样子像是个领头。

 那个大叫着的牵驴跟着从后车厢跳下来,指着梁库咬牙碎齿的:“就是那小子!”然后又指着朝歌:“他们是同伙,先给我们下葯,然后把钱全抢走了!”

 看来那几位驴哥把虚脫无力全理解成被下葯了,不过症状倒是満像。

 小矮子狠狠一笑:“兄弟们下手讲究点,连⽪带骨的,给他们留半‮活口‬气就成了!”

 随手一挥,満车的恶狼像是一年没吃过⾁似的跳车直奔朝歌、梁库。

 梁库叫苦不停,不是别的,这一场仗下来,吃饭又要延后了,饿得慌啊!

 但梁库此刻还不知道,让他更叫苦的是,自从朝歌发现那套阵衍大掌诀不但不完善,而且还在体內发生畸变后,就决定从此不再使用术力催阵。也就是说,这就意味着此刻的两人要全凭⾁胳膊、⾁腿来抵挡这三、四十号片刀了。

 眼看恶众就要冲到前了,朝歌却只是八风不动的盯着冲在最前排的几个凶徒看,手下没有任何反应,梁库就有点发⽑了,手摇向朝歌道:“大哥,现在相面可不是时候啊!快点起阵,搞死这帮兔崽们呀!”

 朝歌仍是不动,两眼闪烁的继续盯着跑在前面的人看,直到刀尖头距离还只剩下不到五步远的时候,忽然道:“手搭我肩膀,跟紧在我后面。”

 说着便开始移动脚步起来,梁库也没空细想,总之这辈子要和朝歌打死一堆,烂死一块了,从后面两手紧紧搂住朝歌,如影随形的跟着朝歌移动起来。

 步伐一动,梁库就坏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了,成竹在的朝歌正在运起隐⾝术了。

 而在此同时,冲在最前排的几个恶徒同时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在他们的视觉里,明明站在前面的两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睁睁的消失了。

 确切说,那又不像消失,而是瞬间依次在他们眼前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因而像是见了鬼似的不约而同傻愣愣停住脚,后面的人因为前面的人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推后拥的也跟着停住脚,头跟着众人转来转去。

 前排有偶尔发现朝歌踪迹的就大叫:“在那、在那!”随即朝歌就据此人的命局视线展开步伐,瞬时隐⾝。

 这样造成的效果真如同鬼魅似的,在昏暗的街灯下东现一⾝,西出半影。

 梁库看着这群被耍得像呆鹅一样的恶徒,心中大感有趣,竟恻恻的学起了似是而非的鬼叫,随着朝歌的⾝影飘忽不定,让人顿时像是被扔进了鬼窟冰窖。

 最先崩溃的是那个带路牵驴的,本来⽩天就觉得蹊跷,现在黑灯瞎火的,又是鬼影又是鬼叫的,真以为是撞了琊,扔了片刀,撒腿就逃。

 已经被搞得心寒腿抖的众恶徒,本来听几个牵驴的说法就有点牵強,眼睁睁的几个大汉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下了葯,一定有什么內情怕丢了面子给隐瞒了,但说什么也没想到竟有这样琊门。

 此刻一见领路的都先跑了,当下呼啦一下子都四散奔逃,没一会,大街上就剩下了一辆破卡车,还有也不知道是愣充英雄还是被吓得腿脚发软的领头人,小矮个子了。

 正当小矮个子好不容易挪动腿准备逃的时候,猛一回头忽然正对着梁库那张故意扭曲了的脸,立时一股尿⽔顺着腿噴涌而出,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哭腔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梁库強忍着笑,继续一副鬼腔恶搞:“嘿嘿,看你又矮又黑,是个百年难遇的鬼才呀,我是特地上来收你做鬼徒的。嘿嘿嘿嘿…”小矮个子一听,头磕得更凄惨了:“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一点都不黑啊,是路灯太暗呐…”

 梁库为忍住笑,差点憋爆肚⽪。

 朝歌却觉得事有蹊跷,自从上次校长被阿光封了脑后,九鹿县的黑道应该土崩瓦解了,但从这一车肆无忌惮的恶徒来看,好像还存在一个成规模的组织,于是冷声问道:“你们的头是谁?”

 小矮个子猛磕头中先是一顿,然后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可以谢罪口一样,连声磕道:“都是校长做的!都是校长做的!你们有事就找他呀!没我的事呀…”

 校长二字一出口,朝歌和梁库都同时愣住了。互视一眼,实在想不通,难道校长又复出了?

 封他脑局的阿光已经不在,又有谁能解得了呢?

 事出突然,朝歌略一沉昑,又问道:“你说的,可是原来的那个三县独霸的校长?”

 小矮个子还是不住的磕头:“是是…哦不是!现在的校长是从前那个校长的兄弟,哦哦,是跟班,是跟班。那时候道上的兄弟都称他叫:睡不醒。”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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