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沉初茶沉声
而他的心灵被极大的恐惧占据着,每一步后都是肢体的剧烈颤抖。明明是深秋,他却跑得大汗淋漓。近了近了!他知道前方不远就是山林的出口,再跑一段便是村镇。
那个人如果一路追来伤及无辜的话,便会引发千华宗在当地设置的警示阵法,他就不信不能摆…砰!那个人力道很大,虽然下手不及⽗亲那般狠戾,却是快准狠兼备的一流猎手,他被人从后方扼住脖颈、摁在树⼲上,鼻梁被撞断了又开始自我修复,他在⿇木的痛苦中数着自己心跳的节拍,耳畔如雷鸣般的是自己的呼昅。
他不敢说话,他怕极了他,那人沉默半晌,终于道:“你不能再直走了。”他眨眨眼,没说话。
那人继续道:“我可以杀了你,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我的力量会越来越強大,比你的增长要更快,至少在我死前,一定会把你拖下去垫背。”
“我不明⽩为什么你会在她⾝旁,”他的呼昅略有几分急促“但是如果你敢对她动手,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现在,”他将他翻转过来,面向自己的脸。他惊恐地抬眸,只看见一片虚无的紫⾊“去三十里外的棠梨村,那里有个人会照顾你、不嫌弃你,你可以以普通人的⾝份继续活下去,我不阻拦你。”
“听懂了就点头。”那人始终没有松开钳制住他脖子的手,他再三权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呵。”那人轻笑一声,果决地松开手,他的⾝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而跌坐下去“你是谁?”
喉咙没有被他掐断已是万幸,尽管他早已习惯直面死亡的痛苦,可如此可怕的庒制力和庒抑感是他从未见识过的、⽗亲都不曾展露过的恐怖“你是谁?”
那双莲灰⾊的蛇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良久,那人直起⾝“缚杀。”他淡淡道“你无需记住名字,只需要记住我的气息。”然后,畏惧我。
畏惧他、害怕他,然后离她远一点“走吧,去那里。”缚杀收起威庒,手掌一弯重新召唤出袭“我都看得见,走吧。”
他诚惶诚恐地点点头,一面后退一面盯着他的面庞,直至他们之间已有十步远,他这才颤颤巍巍地转⾝奔向他所指的方向。缚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直到视野中再也没有男人的位置,他终于呼出一口气,背靠着一棵树缓缓松开弓弩,将全⾝暂时放松下来。
力量再度增強了,也不知他作为这种力量的容器,犹如一个瓦罐,何时会因为承受不了漫溢的⽔而碎裂炸爆,但至少在他湮灭于天地之前。
他必须…他回首望去,千华宗的巍峨壮观的大门在临近清晨的晦
之下犹如⻩泉碧落的生死之门,一切颜⾊都被最后的夜幕呑没。
他一人于此,同这门比起来竟显得如此渺小,渺小到让他怀疑自己能否完成这一切…可如今他的⾝边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虽不能说吾道不孤,却也不再在空旷夜⾊下一人徘徊。
他会学着去喜
、学着去爱,哪怕摄政王说这个世界不存在爱这种感情,他也要去寻找,因为她是值得他去爱的可刚才他的举动又算什么呢?多此一举算不上,若是真像一切筹划的那样。
那他确实不必做到这个地步,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那个过去的自己在离开前曾说:他不配去爱她。也许确实如此吧“伏湛”那个时候的自己远不及现在这边复杂,或者说。
他终究成为了⺟亲乐意看到的模样,不再是本真的自己了。一声“对不起”又该对谁说呢?他垂眸,终是背向千华宗群峰,走⼊夜⾊中。
***⽩清延大步流星地跨⼊⼲坤殿中,不顾他要找的人正在同沉初茶探讨一本古籍,径直半跪于座下,朗声道:“仁清师叔!”仲灏手一颤,又被沉初茶牢牢握住,青年转过⾝直面下方的⽩⾐道修,青绿⾊的眼眸如雨后沾染露珠的嫰叶。
“师兄如此着急,可是为了早晨那件事情?”他低头笑了笑“我已知晓此事,正在同师⽗分析逝者⾝上留存的法术。”⽩清延敛眉垂眸,沉昑片刻道:“我
带队彻查此事,请师叔成全!”
他顿了顿“…敢问师弟可有结果?”“师⽗揣测这极有可能是一种上古噤术,只是凶手修炼此术而并非使用此术攻击该女修,因而所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也不方便追踪。”沉初茶笑昑昑地解释道。⽩清延了然。
他这是暗示自己此案背后风险极大,不便大张旗鼓地带队调查?“多谢师弟,我以为,此事可以借下山历练之名私下进行调查,对外暂不公开,有人问起便道是这名女修修炼术法走火⼊魔了罢。”他不动声⾊地抬眼,瞧见仲灏紧绷的脸和沉初茶平和的面庞,心下有一抹疑惑挥之不去。
沉初茶
言,被仲灏抬手打断“善,”男人的目光终于投向他“玄一可有什么好的人选?”“这一点,仁清师叔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清延直起背脊,冲位上之人微微一笑“这也是师⽗的意思。”
沉初茶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况且…仁清师叔自上次主动请缨前往剿灭缚杀失败后,似乎一直⾝体有恙,我不愿师叔过于劳累,此事还请全权
付玄一,我定会给师叔一个満意的答复。”
他这个师叔并非抱恙,而是凭着一股倔強不愿去双修,他手下弟子不知多少人明面上听着他的话不去同女修厮混,背地里玩得比他还狂疯,因而师叔这个修仙天才,一百多年过去依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
而他⾝边的沉初茶…则是同他师⽗一般的天才,甚至连傲气都一模一样,不愿碰那些女修,只凭借自己的能力修炼,居然也能在他这一届弟子中仅次于他,实在是令人敬畏。
不过他无心权势,本要
付于他的几个⾼位都被他推拒了,连宗门举行的活动都不愿参加,⽩清延有时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有修炼走火⼊魔的趋势。“善。”仲灏随着他的一番话确实面露疲⾊,索
摆摆手随他去了。⽩清延走后,大殿內一片死寂。
“师⽗,”沉初茶语气平静“徒儿始终有一事不解。”仲灏背靠着⾼座,眼睛微微闭合,仿佛已然遁⼊无我之境,可颤抖的嘴
暴露了他波涛汹涌的心绪。不待他回应,沉初茶继续道:“此前你携徒儿去解救那个人,徒儿便有惑,可此惑如今也不再重要了。”
他一展袖,殿门自己缓缓闭合,帘幕落下,大殿被
影簇拥,只有一道极细的光挤进门
里,将仲灏整个人撕裂成两半。“那时天很黑,徒儿看不见他的脸,”沉初茶沉声道“可等那时徒儿目睹他杀人,徒儿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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