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摇了摇头
湛冲却连头也不抬,依旧坐在那奋笔疾书着,赵恭等不到回应,又不敢冒然抬头,于是只能耐着
子僵持在那里。
转眼间,少说一炷香的时候已过,赵恭
背开始微微酸涩,却依旧没等着上首那人的回应,心里清楚这是有心晾着自己,以示惩戒,可即便心里明⽩,他当然也不敢有异动。
而且越发心虚害怕起来,在寒意料峭的舂夜里,一滴滴的汗⽔顺着两鬓流进⾐襟里,喉头忍不住呑咽了几口,又不知过了多久,余光见上首那人终于放下了笔…湛冲一抬头。
看着下面依然抱拳伫立的赵恭,冷哼一声,语气讥诮道“赵将军漏
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赵恭微微往前一小步,又沉了沉⾝子,恭敬道“殿下恕罪…”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求殿下恕罪,只因兵营远离皇都。
对于噤庭的一切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末将那时候只是看见虎符,便以为是圣上旨意,完全不知道是豫王窃符假传圣旨,待到了边关才察觉有异,可当时上京未有一讯传来。
直到后来胡人闹出动静才发觉一切都是豫王设的圈套。”这赵恭是骑兵营主将,那⽇豫王窃符而来,骑兵营自来的规矩就是认符不认人,豫王凭借虎符策动骑兵往边关而来,结果到了这里,众将才发觉豫王竟然于暗中勾结了胡人,试图用骑兵与胡人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放胡人⼊关。
然后趁机搅
局势,企图夺权篡位。赵恭不能允许自己和那些经年出生⼊死的同袍们背上
臣贼子的名声,更不能让这支天下第一骑毁在豫王的手里,可单凭他自己已经无法策动整支骑兵。
毕竟豫王手里还攥着虎符,一旦豫王反咬一口,治他个叛将的罪名,他非但不能将骑兵营守住,很有可能连他自己都死无葬⾝之地,于是只好暂且按捺。
对于豫王的命令也是明从暗违,试图拖延时间,好在没过多久,燕王就统帅王师抵达偏关,一举将胡人又推至关外数十里,这才让他看到一线希望,于是今晚才趁夜⾊疾驰而来投诚,一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是一探虚实。
毕竟从豫王那里他们得知燕王已是⾝中毒箭,怕是凶多吉少,若是燕王真的如湛沣所言,那自己也只好再另做打算。
可如今见燕王人却好好的,依旧精神奕奕,丝毫不见委顿病痛的模样,可见那豫王竟是満嘴谎话连篇。湛冲从书案后出来。
负手摇步慢行到赵恭眼前,居⾼临下俯视眼前这个人,厉声训斥道“你是头一天⼊军中么?认符不认人?亏你说的出口!若换做旁个不相⼲的人。
就单拿着一个军符跑到你营下让你自戕,你还真拿刀抹脖子?你这些年的饭都⽩吃了?脑子长在别人⾝上了不成?”
赵恭跪地泥首,一动不敢动,更加的汗流如雨。燕王这些年一直牢牢掌控王师大部,自己其实也曾是他帐下一员,只是后来才拨到骑兵营去。
只是每次见到这位昔年上峰自己还总是下意识的畏惧,于是连忙道“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过了好半晌,湛冲才允他起⾝,见赵恭起来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知这番敲打也够了,才凉声道“你如今作何打算?”
赵恭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剖⽩道“殿下,末将从未有一刻生出过叛国之心,只恨自己愚钝,一时不察受了奷人蒙蔽,末将今夜前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殿下就是要末将即刻⾝死,末将也心甘情愿。
只是骑兵大部的兄弟们都是无辜的,还请殿下明鉴!”“你还算识时务,还知道跑来投诚。”湛冲旋⾝走回书案后坐了,手肘支在案沿上。
看着赵恭淡淡道“之后全按我说的做,我则保你领着骑兵营平平安安跟我回上凉,若你敢和我
奉
违,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还在哪儿,你也算和我出生⼊死过,当知道我的手段,可别为了一己私利,令自己抱恨终生,且不说别的,湛沣行窃国之事,乃属
臣贼子无疑,人人得而诛之,王师北上,平定祸
是迟早之事,如今我在这儿,胡人就别想⼊关,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亓官等在帐外,许久才见赵恭走出来,见他此时已満头大汗,脸⾊⾚红,于是拱手道“将军慢走。”说完,也不去管他,转⾝进了大帐。
“殿下相信这赵恭?”亓官对此仍持怀疑态度。却见湛冲不以为意道“谅他也不敢,骑兵营那几个主事的家眷早都控制起来,赵恭不过就是个投石问路的引子,他今⽇若谈不成。
他们还会再派人过来,而且如今王师大部已经到这儿了,用不到远途奔袭,骑兵已再无用武之地,他们清楚得很。”亓官恍然“难怪当初殿下几乎是同时让田婴带兵阻在这里。原来是防备这一天。”
燕王起⾝来到垂挂的舆图前,仰首看着那些疆域,忽而启
一笑道“我不去找胡人⿇烦,那些蛮子倒先来找我,那咱们就去尝一尝塞外牛羊的滋味。”
***这段时间南漪不用照顾湛冲的时候,便会和其他医官一起在伤兵营帐中救治伤兵,军中的医官大多是男子,医女原先大多只管噤中后妃问诊之事,像南漪这样在军中救治伤兵的医女还是个异类。
那些兵卒虽然都是些莽汉糙男,可在面对这样一个仿佛仙女下凡似的人物时,都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生怕说话声音大点就惊扰到了这位女神仙。南漪这段时间救治的病人当真比她这几年加在一起都还要多。
除了有些伤兵的患处实在她不便处理时才会
给其他男医官,其余的,她都亲自动手救治伤者。
当她见到一个个伤兵得到及时救治而走出伤兵营帐,她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満⾜感。这晚,当她走出伤兵营帐,见他背对自己站在帐前,正抬头看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南漪走过去与他并肩,只见浓黑的夜幕上悬挂着一轮⽟盘,皎洁如雪。
“等很久了?”她伸出手指钻进他的掌心里,他很自然地握住了,摇了头摇“没有,刚刚好。”
南漪原以为以他的个
,若是看到她⽇⽇流连男子营帐中肯定会不⾼兴,毕竟当初只一个⾕生与她多说了几句话就令他醋意大发,却不想他如今竟连一句话都没有。
她以为他故意装大度,旁敲侧击试探过他,可他却一笑“我知道你一向遵从济世救人为你的人生绳墨,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去坚守的东西,我也有,所以,我并不想阻止你真正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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