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确实雅丽
“你发什么疯?这是官府的姐小,你这也敢下手?”“官府姐小会只⾝出来办差?谁信?他们说这是去找孙呆子买石头的,必然有钱,得先劫了再说!”
“使不得…你长点脑子好不?楼下那一群都是道上有名的弟兄,等闲之辈能请得动?”那嚣张的贼便沉默了。
“再说了…”另一个劝说的贼人道“若是真要下手,也等她到了孙呆子那儿出来后,若是真的仍被孙家撵出来,再下手不迟,横竖推给那姓孙的。”
“有道理。对了我看另一旅人马,是往衢州去的,穿戴也合适,先办一票?”两贼登时一拍即合。
原此二贼是飞檐走壁的飞贼,见今⽇客店人多,便起了歪念。宁蕴听得清清楚楚,闻得二人去了,急的悄声和那老妈子道:“那要去衢州的人家可怎么办?”
老妈子便同样悄声劝道:“姑娘,咱们且管好自个儿,人家自有福分呢!”宁蕴哪里听得进去。见死不救,她死去的列祖列宗都要掀棺材板子了。宁蕴预计那两个贼走远了一些,忙开了门,跑到走廊去,凄厉地叫了起来。
这一声真是刺破夜空宁静,只一会儿便见几个房间亮灯,也有店家侍者提着灯笼来了。店家忙忙来到厢房门口,查看跌坐地上的宁蕴,关切道:“姑娘如何?”那老妈妈担心地道:“姑娘梦魇,吓得。
可有姜茶?还请给姑娘送一杯。”店家松了一口气,自然应允,随后向⾝边醒来围观的人道:“诸位安歇,无事,无事。”
老妈子见人都散了去,才在宁蕴耳边悄声道:“姑娘这样…其实也无什么作用,那两个飞贼,趁着大家伙出来看热闹,也可以下手了的。”
宁蕴叹息:“只不过想着请大家都醒过来,提防小命罢了。钱财乃是⾝外之物。”老妈子苦笑道:“姑娘看来是少江湖阅历。盗亦有道,这飞贼是断乎不伤人
命的。”宁蕴回到
上,皱眉道:“那么。
那个石呆子是何人?也是江湖中人?”老妈子到底是个老江南人,对这一带事都了解等清清楚楚,便道:“那石痴子便是钟离孙家的公子孙翘。
那孙家富庶极了,是钟离一带首富,那孙翘公子的姑⽗正是宣城太守郞。这孙公子有财有势,偏生又不爱纸醉金
,只喜爱文房珍玩、诗词曲赋,是个痴狂人。”
“孙公子每年都亲自去溪里采石,这就不说了。新近我听闻他还在制纸,因而买下了好大一块竹林。姑娘你看,如此痴狂之人,如何听得进哪些坊工的劝说?”老妈妈也是个明眼人。
“不过姑娘也未必有胜算,那孙公子脾气非常古怪,一言不合就要赶人走的。对待女儿家,只怕也是同样的。”宁蕴打了个呵欠:“明儿去会会他看。”老妈妈一席话,倒是让宁蕴非常好奇了起来。
***剩余半⽇脚程,转眼便过了。宁蕴一行人既已到了钟离县內,老妈子帮着随行的几人在县內最好的客店定了房,宁蕴笑盈盈给了几个江湖客钱财,打发了走去。
望着那几个人走出店门,宁蕴这才皱起眉来:“郭师爷,我们午饭后便去拜谒,没问题?”那郭师爷正是随行而来、帮着宁蕴打点的人,此时也眯眼笑着:“妥的,妥的。拜帖昨天已派人加急发了去。”此途沿路所见,钟离县山清⽔秀,端的有江南的秀美含蓄。
若不是这一趟差紧要,宁蕴倒是很想在此好好走走,忽然她庒制了很久的疑问浮上心湖…那张显瑜,怎么又要嫁给羌王小世子了呢?
按照陈苍野的
子,素来只有他遗弃别的东西的份儿,哪有可能允许别的人来抢走他的人?难不成这才短短一个月,陈苍野已厌了张显瑜?这种想法才冒头,宁蕴便不噤自嘲,她和陈苍野从素不相识到翻脸,也只约为一月之数。
大概这世上姻缘难料,落到谁头上也不知。孙家的宅邸是典型的⾼门大户,⽩刷刷连天⾼的墙,飞与云齐的屋檐,一枝花叶也伸不出来,宁蕴看不得那么多,那孙翘倒是痛快,知道宁蕴上门来了,畅通无阻地让她到了客厅去。
那客厅装饰古朴,几个梅瓶供着新鲜的桂花枝、雪菊等,完全不似陈苍野的院子般气派豪奢。
宁蕴在那儿一个人候着,自鸣钟转了半个圆,才有个年轻的小生进了厅子来。宁蕴见此人温文尔雅,颇有名仕之范,便道是那孙翘公子,忙上前行礼问好。
那年轻小生见了宁蕴,倒也看不出情绪来,只淡淡还了一揖,并道:“姑娘与我们都是读书人,也不必多费
⾆。我们有多珍重那不可多得的歙石,姑娘也是明⽩的。”
宁蕴笑道:“自然是如此不可多得之物,才能作为礼仪之珍,也不瞒着孙公子,我馆奉命采买的歙砚,乃是用做我朝一个重大的贺礼,务必要采用一等一的好材料。为家为国,还请孙公子慎重。”
这话既是说明也是提示,那公子便犹豫了一下,笑道:“先前贵馆所采买的那些,其实已是一等一的好了。”这话不假,确实是好。
但是在见过奇珍的宁蕴乃至羌王一家眼里,自然不够。宁凤山大学士所蔵数十块砚台中,歙砚占了十块,端的是⽟德金声,宁蕴小时候没少玩过。
宁蕴也不多言:“公子与奴家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人,自然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如此谈了好几个回合。
那孙公子越来越不耐烦,宁蕴也见得他并无松口的意思。再谈也无结果。宁蕴便起⾝来,恭敬地说:“公子既然不愿,那奴家也不多叨扰。
届时只怕也会有其他人家来劝说公子,还请公子也担待些。”这话不轻不重,笑着说的。来的是何等位阶,宁蕴也无法想象。与羌部的争葛持续了十年,也是新近才平了下来,羌部首领拓跋虹称臣,封羌王。十年生灵涂炭。
就连靖远公那样出⾊的飞将,也损了一个儿子。如今难得太平,君臣之间有意修好,这钟离孙家在这儿生枝节…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內情,后果也是担不起的。
孙公子不管这个,也没好脸⾊,便道:“那么不送姑娘了,有空再叙。”说着,竟自顾自地继续喝茶。宁蕴也不耽搁,起⾝便走。孙府的小丫头在前面带路,仍从原路走去。这孙府一派古拙的气息。
那鹅卵石子路边儿上都铺着曲⽔的竹道,看得出是新砍的⽑竹。宁蕴看着那青竹,确实雅丽,不留神⾜下便滑了一跤,那小丫头连忙扶起了她,只见她那淡⻩⾊的裙上都沾満了地上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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