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命途宽敞
萧清和在庭前踱步,面⾊平静,心里却是焦灼一片。宗政迟的计划不会有什么漏洞吧?忽然,一个⾝穿铠甲的侍卫朝着他走了过来。萧清和一眼便认出了他“迟崽!”
“清和,我们走。”话语间,宗政迟已然到了⾝前,手腕一紧,被他拉着出了门。其间有不明情况的守卫望过来,见拉着他的人⾝上穿的是自己人的⾐裳,也就当院內火势凶猛,他只是拉着人避避,也就没有多管。
两人顺利的出了院子,萧清和甚至未来得及让他多说两句话,便被囫囵塞进了一座不起眼的轿子。帘布都已经放下来了,又立刻被掀开,宗政迟脸上是一副孤注一掷的神情,凝视他一会儿,似乎鼓⾜了勇气一般。
半个⾝子钻进轿厢中,温热的吻落在他
角那处⽪肤。“清和,你先走一步,我不⽇便跟上来。”
“你…”帘子“啪”地落下,将两个人隔绝开来。萧清和只觉一阵摇摇晃晃,又落了轿,他被抬轿的人一把拉了出去,接着又塞进另外一座外观更加华丽的轿子中,这一切都来得太过急促。
他一言未发,转眼却被坐在自己⾝侧的人惊到凝噎。此人一头⽩发,轻纱遮盖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是湖蓝⾊,只是转个眼珠子便能动人心魄,围在这汪湖⽔边缘的,是雪⽩的羽睫。当真是雌雄难辨,⽟面粉雕,似人似妖。
仔细嗅来,似乎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萧清和突然想到一个传说:步步惑人,凡见之者,岁不过而立。
“你是…许画⽔?”这人却并不理会他,只斜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萧清和正值逃命之际,自然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同他聊天。又是一阵摇晃,轿子落了地,帐外的人道:“少主,新荣隽阁到了。”许画⽔便再也懒得赏他一眼,起⾝下了轿。
萧清和又闻得一阵清香,他不敢完全掀开帘子来看,怕外面站着的是宗政叙的人,只是指尖拈着一些,掀起了一角,便看到抬着他的人全换了。还是同样的装束,却是唤他少主。
“少主,我们启程了。”萧清和心跳如擂鼓,耳边是热热闹闹的集市。这些热闹不多时便离他远去,耳边全然清静下来。
他终于敢掀开帐布看上一眼,⼊眼是一片巍峨的山峰,他乘坐的轿子正行进在一条不窄的道路上,两边是雪⽩的花海。
占地甚广,见之者皆要为其规模而感到震撼,在他的轿子边上,有一个随行的伺者,穿⾐佩饰皆作外族人打扮,听了他的声音,却故意装聋,像是完全没认出他与许画⽔的区别似的。
“这些梨花…”萧清和望得出神,不自觉喃喃出声,觉着惊喜。“好看?”那伺者嗤笑一声,语含不屑“少主有所不知,这是那宗政叙为一已故男子所种,此去延绵数百里呢!”
萧清和顷刻大震,顿时语塞,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哼…此等儿女情长有损大局之事,也只有他们北祁昏君才做得出来,”萧清和心下换
起来。
宗政叙是个骗子,彻头彻尾地骗了他,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便是那无人看管的山坳坳里都能生出竞相开放的大片梨花,又何以见得这是宗政叙种下的?大抵是百姓们为给君主增添些迤逦传说罢。
伺者等不到他的回应,却也说得很有趣兴“这沿路的山河,原不是北祁地界,北祁国君尚不是国君时,发了疯一般四处征伐,并连路种下这梨树林,这便有了今天此番景象。”
“据小道消息称,每一株都是他亲手所植,有士兵要帮忙,都被他一一拒了,每一颗都不愿假手于人。”嗬,若真是如此,那宗政叙不必打仗了,大好的时光都用来挖山种地了,还打什么仗!
萧清和近乎尖锐地道:“你一个沓⽟人,对北祁这些毫无
据可言的传闻倒是了解得清楚。”这伺者竟也不是十分在意他这语气“是不是传闻倒是不知,但就连我军中同北祁军
过手的人都知晓此事,想来也是真的了。”假的!
“走吧。”萧清和远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么平静。他把头靠在轿厢中,阖上了双目,脑中纷纷杂杂。***且说宗政迟这边,萧清和前脚出去,宗政叙接着便到了梨花阁。
迅速翻遍了整个别院都没找到人,登时雷霆大怒。⾝穿玄铁铠甲的士兵们罗列在院子里,空气恍若凝固住了,连呼昅都不敢太重。“人呢?”宗政叙面⾊
沉,一脸风雨
来。就是面上不显露怒⾊,气势也庒得人抬不起头来。
“火势蔓延,我们的人打算带着公子去避一避…”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一下,说话声渐弱。“所以,避到哪里去了?”宗政叙约是不想再此浪费时间,也不等人回答,愠怒着挥手让他们找人去了。
自己转⾝看向院中的梨花木摇椅,眼神茫然。宗政迟那厢正快速收拾随⾝物品,安排妥了车马,満心
喜地离了寝殿。人方出得宮墙,却被
面而来的一人一马截住。
“这是要到何处去?”宗政叙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宗政迟嘿嘿笑两声,表情轻浮“皇兄有所不知,那浴凰阁近⽇来了个新人,哎哟。
那曲儿唱的,听说啊…闻之者皆痴
其中,这便打算去看看,不同皇兄说了,我这…”“他在哪里?”宗政叙直视他的双目,带着君主的威庒。宗政迟面露疑惑,笑嘻嘻地问道:“皇兄说的是何人?”
毕竟从萧清和死后,宗政叙被他搅和⻩了的情儿实在是数都数不过来,尽管有一些是别人送来的,或者自己送上门的。宗政叙直言道:“住在梨花小筑那位。”“这个啊…”宗政迟作恍然大悟状,遂眯眼道:“让我想想,在哪里呢…”
“小迟,我不是在与你玩笑。”宗政叙多么老谋深算,这是这两年来,宗政迟头一遭对他那样笑。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內心的⾼兴。“皇兄以为我在与你开玩笑?”宗政迟嗤笑一声,笑意未褪“皇兄,他既然不愿意留下,就放了他吧。”
“不可能。”这是两年来,宗政叙找到的第一个同他有相似之处的人,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绑在⾝边。不为别的,转头能看到那双眼就够。宗政迟被他这过分严肃的语调震了震,不免开始怀疑:他是否已经知道了那人便是清和。
“皇兄,放过清和,”宗政迟认真道:“皇兄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往后臣弟也不会再继续⼲涉选妃选秀之事,江山美人,从此命途宽敞,安稳顺当。”
宗政叙被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字砸得有些发懵,两年来,宗政迟从未提起过清和,心知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狂疯地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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