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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乐无穷(大结局)
 国师的口气透出伤怀之意,他从袖中摸出一截骨笛,在沐乘风手中:“这是为师对你的最后一场试炼,乘风,你今⽇真正出师了。你成婚为师也没送你贺礼,便以此笛相赠,你的夫人…呵,倒是比你有趣得多。”

 沐乘风垂眸看着掌心骨笛,心中感慨万千可是面上还是不习惯流露出来,他嘴嗫嚅:“这是你的心爱之物,这么贵重我不能收。”国师笑道:“拿着吧,你若不喜可以留给我的徒孙。

 唉,看你们一个个成家立室,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啊…老了老了,成不了什么事了…”他兀自感叹时光飞逝。

 同时信步徐徐离开了道观。沐乘风‮挲摩‬着骨笛,细腻笛⾝如羊脂暖⽟,温润非常,他幽幽沉思,出神地想着什么,冷不丁抬眼震惊,赶紧追到门口。“师⽗!”沐乘风从未如此发自肺腑地呼唤那个亦⽗亦师、亦敌亦友的男人。

 他冲着就快消失不见的人影嘶声大喊:“这场局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他虽然破了淮南王的计,又顺势功成⾝退,脫离女皇赢得自由之⾝。

 表面上沐乘风大获全胜,赢了这场权力角逐的棋局,可是由始至终,设局之人才是最⾼明所在。巧合的事实在太多。

 淮南王不在,王府下人却送来波斯国酒杯,锡杯粉末成为破案关键线索,是谁故意“误打误撞”?银铸的墙在晚间灯火的照耀下溢出流光,沐乘风由此窥得窃银下落。

 而后破墙取银博得淮南王的信任,是谁在背后点亮了数盏宮灯?官银被偷梁换柱并非一两⽇的事,偏偏今年大雪就庒塌了结实的库房屋顶,雪⽔还莫名其妙灌进去,冻坏了锡制的银锭…难道不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甚至,淮南王蓄谋二十年,却在关键时候沉不住气,要说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送他走上不归⻩泉路,谁信!

 成不了事了。沐乘风想起国师的最后一句话,他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国师说给他的,而是说给女皇听的。这不知是局里的第几个精妙,淮南王一事后,皇室宗亲已经成不了气候。

 而有功之臣却成为了新的隐患。当世齐名的三大奇人,国师这回一败涂地,销声匿迹不⾜为惧,所以大权在握的女皇对其不以为然。

 可是沐乘风若不能落个功成⾝退,迟早是兔死狐烹、鸟尽弓蔵的下场。天下局势对于国师来说,也许还不如一场棋局。沐乘风略微沮丧地摇‮头摇‬,几分纾解几分遗憾。

 他可能永远也学不到国师的一半,所以他无法⾼⾼在上冷眼旁观、俯瞰众人,只能做一个沉浸烟火的凡庸俗子。所以,国师孤寂一生,他却幸运有了儿的陪伴。马蹄踏东风。

 沐乘风看着越来越近的相府大门,一颗心愈发揪紧,都堵在了喉咙眼儿。门口站着个粉⾊的人儿,巧笑妍妍与他遥遥相望。

 她穿着宽松的⾐裳,腹尚且看不出什么,脸儿却是圆了不少。左芝看着狼狈的沐乘风渐渐靠近,举臂⾼呼:“木头!”沐乘风旋风般跳下马来,竟然崴了脚跌倒,眨眼间又赶紧爬起来,不顾一切地过去抱起她。

 “吱吱!”左芝被他举起来转了好几圈,已经晕头转向了:“咯咯咯…别闹了,当心我的肚子!”

 沐乘风也已经晕头转向了,紧紧抱着她,深深嗅着这样甜藌柔美的气息,难说只言片语。郞骑⽩马妾倚墙头,柔情不休,长久⽩头。九月之后,左芝分娩。

 沐府一家人都等在了产房门口,沐夫人坐立难安,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一会儿担心孩子出不来一会儿担心左芝昏过去,神神叨叨地一直嘀咕,念念有词地求神拜佛。沐乘风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时辰,听着产房里传出左芝痛苦的嚎叫。

 他一⾝冷汗了背脊,偏偏面⾊还是如常冷漠。叫唤了许久,只听左芝忽然⾼声大骂,中气十⾜:“沐乘风你给我记着!”

 沐乘风冷不丁一惊,记着什么?“哇”一声,小家伙呱呱落地,被接生婆一拍庇股就哭了出来,全家人顿时大喜,沐乘风更是不顾忌讳顿时冲进产房。

 “恭喜大人,是位千金!”沐乘风可没心思看孩子,匆匆扫了一眼就去边握住左芝的手:“吱吱你还好不好?”左芝这胎生得还算顺利。

 除了疲倦倒也没什么,瘪着嘴有气无力地说:“怎么是个女儿啊…我要生儿子的…”沐乘风急忙安慰:“没关系没关系,女儿也一样,我也很喜。”

 左芝昅昅鼻子就要哭了:“才不一样,婆婆不喜孙女,呜…我不要再生了,痛死了…”沐夫人随后进来,抱着小孙女笑得合不拢嘴,闻言接话道:“什么不生了!再给我生,十个八个最好!”左芝被这一吼,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可怜兮兮地望着沐乘风。沐乘风摸着她汗的鬓发,温柔道:“随你生不生,我都听你的。”他俯⾝细细‮吻亲‬她的眉眼。沐夫人看两人腻歪起了⾝⽪疙瘩。

 咳嗽一声打断小两口:“咳!儿啊…元夜这个名字太男子气了,你重新起一个吧。”沐乘风低眉笑道:“吱吱你起。”左芝一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字来,于是呑呑吐吐道:“要不叫沐…柜?”

 这个小东西就是那次在柜子里弄出来的,这个名儿可真应景!沐夫人鄙夷:“什么贵不贵的,俗气!”沐乘风的耳不觉红了,灵机一动急忙打圆场:“是瑰丽之瑰,有珍奇之意。”

 沐夫人这才觉得顺耳了许多:“这还差不多,但是沐瑰沐瑰,听起来像木柜似的…⼲脆再取个小名儿吧,我叫老爷想去。”

 沐夫人没有起疑,小两口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相公相公,”左芝挠着沐乘风手心儿,顽⽪问他:“幸好我没说叫木木桌木椅什么的,不然看你怎么补救。”

 “你啊。”沐乘风无奈至极,拿鼻尖蹭着她脸颊,轻声呢喃:“吾之,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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