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每天回家之前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主动购置的一天,然而这份欣喜很快就被冲淡稀释,阮秋秋由此沉
书籍,整⽇坐静默读。
甚至开始誊写摘抄,由于⽩⽇需要看顾植蔬的缘故,所以基本是在夜间进行,一写便是数个小时。无形之中,对他冷落不少。起先安德烈并不适应,硬要坐在旁侧。
一会拨弄她的耳垂,一会偷偷撩开几缕发丝,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十⾜粘⾖包做派,巴不得昅引所有注意。
可惜阮秋秋已经免疫这套行为模式,她会用笔杆不断敲打他的脑袋,直到把这只可怜的大蜥蜴赶回卧房。往往等她忙完,安德烈早就暖好被窝,趴在
头眼巴巴的苦候多时。
晚间乐娱活动偶尔也从
爱变成夜谈,她喜
躺在精心布置过的小窝里,双手环住爱人,细语闲聊,耳鬓厮磨。
这时倒很少那些提及琐碎杂事了,话题不再拘泥于电视剧情与温室里那几株绿植生长情况…⽩塔生活恰如死⽔,时间一长,也是无趣。
她会絮絮叨叨说起许多,围绕她的故乡,她的学校,以及她在旅程路上见闻展开,话题总是避开自己家庭,⽗⺟亲眷从未出现。
就连泛泛之
的同事也比他们更具存在感,好在安德烈不曾发现端倪…或者说他过于沉默,总是完美充当一名倾听者。
所以绝大多数,都在阮秋秋负责侃侃而谈,透过言语连接繁华外部,向安德烈描述一个个璀璨喧嚣的世界。今天的主题却是梦境。
她做了一个美妙长梦:梦见自己与安德烈走在长街上,约莫是在某个城市一角,周遭⾼楼广厦拔地而起,构成茂密的钢筋森林,⻩昏临近,顶层玻璃反
夕
倒影。
在橘⾊天际边缘熠熠生光。时值下班⾼峰,车流拥塞,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将路人们驱至两侧。
他们则是逆流而行,沿途经过无数商铺,最终停在了一家雪糕店门口,阮秋秋挑了两种不同口味,香草与草莓,她把那支红粉⾊甜筒递给了安德烈,两人坐在街角栏杆上,静静观察人嘲熙攘来去。
等到那层脆⽪蛋筒也被吃净,她正要起⾝,忽地注意到鞋带松散,于是安德烈蹲下⾝子为她重新系紧,这才一齐踏上归途。“好想去吃冰糕哦。”阮秋秋在梦的末尾补充一句。安德烈摇了头摇:“雪还没停。”阮秋秋嗔他一眼,这种事情纵使不说。
她自己也清楚知晓…每天她都要前往廊道那扇小窗观察。然而除却遮天蔽⽇的风雪,便是茫茫昏暗穹顶,好似那⽇的天⾼云阔从未存在。算来算去,快有小半年光景了,她不愿继续深思,于是挑开话题,转头聊起了其他。
无非是些个人喜好相关,音乐、书籍乃至电影,偶尔穿揷些诗集与美食,然而安德烈潜意识里十分抗拒这类提问,人际关系总是复杂,倘若拥有共同话语,便能润滑磨合。
可惜他久居⾼兰,远离社会,年少经历更是狭隘,实在乏善可陈,他不懂阮秋秋钟爱的乐曲民俗,也没看过那些光怪陆离的典籍文学。
在她口里诞生的世界如斯灿烂,但他不过是一个遥远的过客。大巨的差异感使他心生畏惧,浓烈自卑泼洒全⾝,兼之
格使然,只好保持缄默寡言,不愿阮秋秋发现自己那副无趣面孔。
况且,她若⾜够了解自己,必然会因他的暴行而远远逃开。“告诉我嘛。”阮秋秋不知对方忧虑所在,她早不満⾜来自⾝体的简单碰撞,一心只求更加了解契合,抚着蜥人的
口与吻部,细声央求。安德烈自然招架不住,随口搪塞过去:“我没有特别喜
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这样的答复过于模棱两可,她抿紧双
,一弯弦月倒垂嘴角,抬手拍打对方脑袋以示不満,却只换来几声短促鼻音,蜥人依旧稳稳躺在一侧,双眼半眯着,连位置都懒得挪移半分。
“你怎么还敷衍我。”见他态度轻慢,浑不在意,阮秋秋沉默着撤回手臂,心底泛起失落,远远大于恼怒。
迄今为止,阮秋秋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年纪,二十二岁,与自己同龄。起初不免错愕,许是因那长相非人的缘故,总觉得对方是该比自己年长几岁才对。
当她表现这点疑问时,安德烈居然开始紧张,误会自己喜
年纪偏大的男士,好一阵焦急不安。这点倒是极为可爱。
只是除此之外,生⽇、籍贯乃至家庭,她都一无所知。从过往言谈之中追溯,不难窥见几分异样,安德烈总是回避自⾝相关的一切话题,好似另有隐情,或许不该心急。
可是情侣之间岂有遮掩的道理?于是报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好奇,她不由向前迈出一步,想要探究那张隐在绵密风雪下的真正面目,然而他什么都不愿告诉她。阮秋秋背转过去,赌气似的撂下一句:“先睡了。”
安德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愠怒,慌忙支起⾝子,讨好般吻向那处柔滑肩窝:“秋秋,再问一个问题吧,我会认真回答的。”说罢,尾尖擦过脚心,试图借由外力将她逗笑,殷勤补救过失。
好在阮秋秋
格不算小气,眉心褶皱立时缓和,回转视线,勉为其难允许他的亲近。沉昑片刻。
她抛出了一个困扰许久的疑惑:“那你是怎么来到⾼兰工作的?这里太冷,又太孤寂。我每天光是在家等你回来,都觉得漫长。”话题不算尖锐,却直切要害。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他们并不需要一名暴
凶悍的定时炸弹,即便是因体能需求而倾向兽人的安保行业,也拒绝接纳具有前科的危险份子。
他也曾遇见不少同族,科莫多蜥人厌恶他的炙热体温,奥莱蜥人抵触他的深黑外⽪,同种之间的排异
远胜异族。
综上原因累加,导致他无法正常立⾜社会。所以院长思虑良久,终于在他成年时将人安排送去了⾼兰…孑然游走于边缘世界,远比挣扎苟活底层来得体面。
安德烈极能理解院长的苦心,纵然这片雪原荒芜闭塞,它仍然成为了最后的栖⾝地,他对此深感知⾜。“我是被长辈推荐过来的。”须臾沉默之后,安德烈选择了折中说法。
怎么会有人给晚辈推荐到这种地方呢?阮秋秋困惑不已,一句雪原不宜火蜥久居险些脫口而出,然而转念一想,假使安德烈不在⾼兰,此刻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她没有刨
究底。
而是彻底转回⾝子,与他调整势姿,尽量保持并肩,待两人平视彼此之后,才徐徐开口:“不会觉得寂寞么?”
“有你在就不会,因为每天回家之前,我也在想你。”安德烈指着自己心口,体表温度愈发炽烫。他尝试诉说情话,奈何话术蹩脚生涩,翻来覆去合为一句:“这里已经被你填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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