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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娇宠十四年
 这样一睡几乎又是一旬过去。江无渡守在她边许久,最后自己几乎熬出病来,撑着不眠不休的⾝子去处理政事,雷厉风行的姿态狠绝得朝堂为之肃穆,连舂⽇景⾊都萧条了许多。

 他把奏折一应搬去了江忱昏睡的寝殿里去,除却不得已的时刻,其余都仿佛是恨不得昼夜都守着她,他本来该是很愤恨的,可是江忱要死了。

 江忱或许狠得下心来杀他,可他偏偏比她心软了一分。江忱再醒过来的那一⽇,恰逢江无渡去上了早朝。

 她在上躺了许久,一⾝骨头都松散了,披着氅⾐跌跌撞撞出了內室的时候,満殿宮人吓得瞠目结⾆,连跪地请安都缓了一分。

 还是江忱先开了口,指着桌上那一支华丽的凤簪音⾊沙哑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陛下月前吩咐给您打制的,司珍送来请陛下过目,陛下让留下的。”

 说是一支凤簪,其实是很难形容出这首饰的体量的。金丝珍珠绕勾,汇成个昂首衔珠的凤凰,双翅飞扬,九尾舒展,偌大一个,占満了红木托盘。

 江忱想起谢琅送她的那支云雀簪来,小小的一支,极灵巧,连鸟喙都栩栩如生,当真呑得进去东西,轻易便衔去了一个纸团子去,叫她能和谢琅互通消息,联手在这宮城掀起场⾎雨腥风来。

 江忱伸手摸了摸那簪子。背后传来匆忙而喜的脚步声,悉的冷冽气息笼着她,指尖掠过她的⾐袖,却终究还是怯怯滑落,不敢拥住她,只小心翼翼地站在她⾝后。江忱也不回头,只是打量着那簪子。半晌,她笑着问:“皇叔,我十五岁生辰那年,你回宮了是不是。”

 她捧起那凤簪来,披散着一头发,转⾝递到江无渡手里,低下头来。江无渡托着那簪子,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的头发,拿那沉甸甸且华而不实的簪子替她挽了个髻,却不牢固,他又怕庒坏她,还要那手托住那两扇翅子。

 “皇叔也看见谢琅给我簪那支云雀簪子了是不是。”“你还有那么些年可以活,许多事情何必这样急急忙忙地全部问清。”

 江无渡不答她,只是深深望着她,她微微侧过肩,带着点矜贵娇气地回望他,眸子里⽔光漾,像是十五岁那年谢琅替她簪上那支云雀,那⽔光一闪而过,甚至来不及被看清。

 “杀了我或者叫我死,有这样难吗?”江忱叹一口气“皇叔,我那样对不起你,你何苦活得这样小心翼翼。”江无渡扶着那凤凰羽翼的手微微一僵,江忱转⾝的动作太快,那簪子再撑不住,顺着她滑落的常发委地。

 那样脆弱精细的金丝骨架,其中的间隙多用⽟石衔接,美丽而脆弱,不过轻轻一跌,就碎成了一地浮华。江忱浑不在意地一笑,连头也没回“皇叔,我们这样相处,多奇怪。”

 分明是两份一样的深情,却混杂了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后弄成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样子。这人世多苦。

 江无渡隔了许久也没有响动,江忱回头垂眸看他,他正半蹲在地上,极笨拙地捡起那凤簪来,要重新拼凑起来,她终于撑不住脸上那一层笑,掉下眼泪来。

 “江无恙,你想让我牵挂你过得怎么样,想让我询问谢琅过得是什么⽇子,那我呢,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走的那三年里面,我是怎么过得?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问问我?”***

 她那么委屈,像是她弟弟刚出生那一年,夜里跑到江无渡寝殿里,在他怀里哭着问是不是再没有人会关心她了。怎么会有人不关心小公主呢。

 只是她想要的关心,自那时候起,再没有没得到过。江无渡默了默,站起⾝来,上半⾝凑近她,勾着这人的指尖把她拉到怀里来,任她在肩头音⾊喑哑地哭。

 “我错了,是我不好。”江忱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攒了三年的委屈悉数哭出来,江无渡抚着这人的脊背,隔了好久,才听见她打着哭嗝轻轻地哭。

 “江无恙,你还记得那枝梅花吗?你知道我把那枝梅花送给先帝后,发生了什么吗?”她往他怀里可劲儿地钻,绝口不喊那人⽗亲,只一声生疏的“先帝”代。

 “他那晚喝了酒,看见我,撕开了我的⾐裳。”江忱在他耳畔轻轻说着,江无渡只听了这一句,揽着她的手就开始打颤。江忱埋在她肩头,他也把脸埋在她肩头,垂着的眼睑下,蔵着一双泛红的眼。

 “那时候…那时候我来着月事,他让我…让我用嘴…用嘴给他…最后我全吐出来,却又被他着再呑下另一遭…”江无渡连指尖都在颤,什么也不敢动弹,只是惶然地把那人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仿佛下一瞬就要被人抢走了一样,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自己捅死当场,他想起他在宣室殿折辱她,她拿嘴伺候自己。继而又想起了他迫她的那些次。

 江无渡觉得他连魂魄都凉了冷了,一颗心疼得发抖发颤,口闷着一口郁气,他发着颤大口气,最后还是觉得窒息。

 “我的初夜对他尚有用处…彼时四海八方群雄环伺,他膝下只有我一个长成的公主,指不定哪一⽇就被送去和亲,一个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公主当然拿不出手,他便也就替我留着处子之⾝。

 后来为了平衡局面,他要把我嫁给谢琅,他倚仗又忌惮谢家,君臣之间不好有这样一份龃龉在,更碰不得我…

 所以啊…皇叔你強要了我⾝子那一晚,⽗皇一定觉得很可惜,早知道我是这么一个用处,何苦还強忍着不早早弄了我。”江忱说起话来倒还连贯,语气甚至有点嘲弄,却是遮掩不住地打颤。

 江无渡把她死死按在怀里:“别说了,怀成,我晓得了,我都晓得了。”他不要她再去回忆这段不堪往事。然而一旦开了口子,多少委屈心酸的往事都兜揽不住,一股脑倾泻而出。

 “那三年里,我每‮夜一‬都要害怕,害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兴致,用不知从哪里琢磨出来的新花样对付我。”十分神智,五分用来担惊害怕,五分拿去担惊害怕地想他。江忱合了眼,想起那不堪的三年来。

 “把我养大,娇宠十四年,原来只是想把我当个玩意儿。”“把我当成个筹码还不够吗?”谁知道先帝是怎么想的呢?

 是处心积虑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她其实已经记不起当时是个什么模样了,只知道她回宮换了⾐裳,握着那枝红梅走到先帝殿里。博山炉里燃着浓浓的龙涎香,熏得她头昏脑涨。先帝喝了半醉,朦胧着一双眼抬头看她,双眼⾚红。

 也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别的什么,看见她就把她拉到怀里,按着她坐到她腿上。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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