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起来什么
虽然他本人的辩解是“只是想带上女儿一起逃走”结合家暴、昅毒等情节,这才从重处罚,判了十年以上。二十年前,妈妈不顾家里反对,跟着他来到s城结婚生子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未来会有这么一天。
他本来是个穷小子,没钱没势,结婚后更是经历了一段相当困顿穷苦的时期,可妈妈还是一直不离不弃,勤勤恳恳地为他打理家务。
后来,家里的生意总算是有了起⾊,⽇子也一天天富⾜起来,相应地,他工作也变得繁忙,几乎每晚都得出去应酬谈生意,回来就已是深更半夜,⾝上还満是烟酒气。起初,他也只是耍耍酒疯,说些胡话,妈妈除了叹气和骂他两句,也没抱怨什么。
可后来,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他就不再只是说醉话了。应酬时所受的一肚子气,自然也都倾囊倒箧地发怈在最亲近的
子⾝上。
在生意上屡屡碰钉和亏损后,急于收回损失的他,终于鬼
心窍地投向了博赌的怀抱,然而他并不是,也永远不会是电影里的赌圣。
博赌带给他的,只有更大的损失,以及更暴躁的脾气,但它就像泥沼一般,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家境是越来越落魄,家暴却越来越频繁。
终于,在妈妈要给江启年
⾼二学年的学费时,发现用来存学费的行银账户里的钱,已经莫名蒸发了一大半。
忍无可忍的妈妈终于决定离婚,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并威胁他如果不肯协议离婚的话,她就去法院起诉,把他做的事情全都捅出来,然而她没有算到的一点是,他在赌场上沾染的不仅是赌瘾,还有品毒。掐死
子后,惶然无措的他想起女儿还在房间里觉睡。
他找不到钥匙,打不开门,情急之下从厨房里抄了把菜刀,在门板上砍了四五下,又去砍门锁,最终还是放弃,丢下刀就逃出了家。
那天夜里,江示舟睡得很
,她梦见她和哥哥在家附近的公园里玩,公园中间有一棵很老的大树,这是她小时候常常和哥哥一起攀爬玩耍的地方。哥哥先自己爬到了树顶,然后又回到地面上,把她抱了起来,她抓住一
树枝,踩着耝糙的树⽪也爬了上去。
可正在她爬到一半时,有人举着斧头,走了过来,她惊恐万分地扭过头,看着那个伐木人朝树⼲砍了四五下。树⼲被砍了一半,逐渐失去重心,慢慢往地面倾斜、折断。
她随着轰然倒地的树摔在地上,太
⽳处溢出鲜⾎,浸染了整个地面,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哥哥脚上的⽩⾊运动鞋。***事发后,除了唯一的舅舅之外,没有任何亲友愿意接纳他们俩。
⺟亲那边的亲戚,在⺟亲私奔远嫁后,就再没什么联系,而鳏居的外公,在接到消息后直接脑溢⾎死了。⽗亲那边的亲戚,大多早已因为欠债撕破了脸。不来找他们讨债,已经是该感恩戴德的了。
“你才是傻
吧?江示舟。”江启年也笑了,就在她要扭头瞧他的那一刻,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我那么努力地活到现在,你以为…都是为了谁啊?”在那场变故之后,江启年时常觉得江示舟的生命脆弱得犹如风中的残烛,像是随时会化作一缕缥缈的青烟,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们一同休学在家的那段时间,每天夜里,江启年都能听到她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冲进她房间去看。
她总是浑⾝发抖地蜷缩在墙角里,抱着头,惊恐地看向门口,他问她梦到了什么,她说,她梦到爸爸要回来杀她,后来江示舟夜里总算不做噩梦了,也到了他们该回学校的时候。
事实是,她已经无法在夜里⼊睡了。江启年为了照顾她,申请了走读。可没过多久,他又接到江示舟学校那边的通知。
校方很委婉地告诉他,江示舟在学校里常常上课觉睡和逃课,控监
像摄头和巡视的保安多次发现她徘徊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他们很担心。
她的精神状态能否承受学校环境的庒力。言下之意就是:学校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江启年把她从学校领回家的那一天,江示舟的表情很淡薄。
“我只是觉得,活着…好累啊…哥。”她这么说。那就,不要去上学了。待在家里,哪里也不用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只要你愿意活着。
只要我⾜够努力的话,你就不会再觉得累了吧?“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江启年继续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要是去陪妈了,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如果当时你也不在了,我就会去找到那个人渣,把他捅死。坐完牢出来就杀自,我们三个人在地底下团圆。
“但你还在,所以我只知道,我要你活下去“那个时候,每天出门和睡前闭上眼,我都怕你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死。“所以,每天我睁开眼,看见你还在,我就会暗自感
上天,更感
愿意留下的你。
“可以说,是对你生命的
望,坚持了我活下来。“你不在我⾝边,那一切都没有意义。”说完后,连江启年自己也觉得矫
造作。然而这些,就是他在这三年里最镂心刻骨的感受。这些感受,他以前从来没对江示舟说过。江示舟没说话。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慢慢变
,他松开手,她的手心便紧紧地攥住了他另一只手的两
手指,就像她在婴儿时期常常做的那样,他也不再说话,用剩下的三
手指捏住她的手,穿⼊她的指
,变为十指相扣的姿态。夜里郊区的公
车上。
除了他俩和司机以外,空无一人。车厢內光线昏暗,窗外的霓虹灯跟随着车的移动而忽明忽灭,在各⾊灯光的投映下,她脸上的泪痕若有若无地闪烁着。江启年靠近她,顺着她泪痕的方向,最后吻上了她的
。
***江示舟的睫⽑上还挂着泪珠,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她不自觉眨了眨眼睛。眼泪又滑落下来,落到了两人重迭的
上。江启年的吻很轻柔,只是在
面上最轻浅地挲摩,浅尝辄止,像羽⽑拂过,那一刻她好像终于明⽩了。
那些连烟和酒都没能弥补上的空洞,缺失的到底是什么,她的
在厮磨中微微张开,就在他要趁虚而⼊之时,车辆到站停靠,有乘客上车了。江启年不得不停止,将⾝子收回自己的座位上,可紧握着江示舟的那只手,还是丝毫没有松开。
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江示舟把脸偏向窗外,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江启年倒是一脸坦然,甚至还透着一丝被坏了好事的不甘和郁闷。
他看着车门上方的荧光路线站点图,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凑到了她耳边。听到他的耳语,江示舟的脸又烧了起来“今晚…还要我陪你睡吗?”如果不是心知肚明,每次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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