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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本质无恙
 笑得同孩子一般,金展之前没有并钳制住她,多年的直觉让他不自觉与十六保持了些距离,总觉得虽然王爷对十六跟拎兔子一样拎,但他若是真上了手,脖子可能会有点凉。

 所以十六便借着这空档,鱼一样从金展⾝边溜了开来,然后跳跃着撞进何冲怀里。

 “哥哥,哥哥,十六来了,陪十六玩。”她声音脆波波的,一个劲地叫着哥哥,甜得像在井⽔里冰过的西瓜,抿一口都是清甜在中沁开。何冲先是有些吃惊,却还是接住了十六,脸上也挂了笑,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而⾝后,李玄慈站在太光底下。

 或许是靠近午时了,光刺眼得很,将他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迤逦的眼线延成一条锋利的弧线,良久,他才低声说了两个字。

 “很好。”话被吹散在风中,没有被任何人听到。***李玄慈少年时,曾恋过一段时间的熬鹰。熬大鹰是个讲究活。

 就和那鹰待一间屋子,眼对着眼,不吃不喝不睡,非得把它那不驯的野给‮磨折‬殆尽,才肯认主。这活原来该是靠手艺吃饭的猎人⼲的,熬好了之后再给贵人送来。

 可李玄慈非要自己做这个。鹰飞在天上,野得很,可落在李玄慈手里,眼看着那⻩澄澄的瞳孔里的锐气,被他一点点挫去,最后向他低下⾼傲的头颅。

 自己熬出来的鹰,最是心意相通,只为他一人的命令所驱,那种畅快,是任何别人驯好的鹰都无法比拟的。这也只是他少年时荒唐的一时兴起,后来便撒开手去,不过近来。

 他又仔仔细细花了时间去驯服一只没有多少野、却也没多少脑子的鹰。这只鹰不傲,却也因此不够认主。

 无论教了多少遍,还是会像这样子,不知死活地笑着跳到别人怀里,脸上的绒⽑都能被看清的距离,用那把嗓子,娇娇地叫人。

 “哥哥”李玄慈并不愤怒,他的情绪依然很稳定。只是想杀人而已。不需要愤怒,也无所谓烦扰,既然遇到了让他碍眼的事,那便让碍眼的事消失掉好了。

 李玄慈似乎又回到了初见面时那冷漠又嗜⾎的模样,无事能阻其道,无人能动其心,不需要理由,也没有宽恕。不舒心,便杀了了事。抱着的手让他不舒心,砍了便是。

 互相望着的眼睛让他不舒心,挖了就好。⾆头也割掉,做成人彘,便不会再叫他不舒心了。

 “很好。”他听见自己说。下一刻,李玄慈便朝相拥着的二人走去,青天⽩⽇下,他间佩剑的红缨碎成点点虹影,得正,剑鞘上的宝石偶然反出光芒,仿佛即将到来的剑影。

 十六正在师兄的怀里蹦达得,被那宝石的光了眼睛,这才看到走来的李玄慈,她自傻了之后,被这人圈养了不少时间,他的好,十六记不住。

 他的坏脾气,十六深有体会,尽管她现在傻着,可这反而加強了十六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就像动物能在地震⽔灾前比万物灵长的人类还要先察觉危险,十六也在师兄之前发现危险的到来。

 她愣了下,松了抱着师兄的手,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可脑子不好使了之后,行动也出乎意料,十六颇为新奇地竖起手臂,看着手臂上起的⽪疙瘩,献宝一样跑回李玄慈⾝边,递给他看。

 “哥哥,你看,小疙瘩,十六的小疙瘩,小疙瘩是什么呀?”可惜李玄慈只分了一眼给她,瞧着她脸上的笑,眼神愈发沉了下来,一丝笑也没有。十六有些害怕起来。

 抱着他的,下巴硌在他口,眼巴巴地瞧他,嘴里喃喃:“哥哥,哥哥,为什么不理十六?”可凭她叫了多少声哥哥,李玄慈还是那眼神,不推开她,也不抱她,也不看她手臂上的小疙瘩。

 十六憋了嘴,平⽇里多叫几声哥哥,总是能够吃到好东西,玩到好玩的,可为什么今天怎么喊,都不管用了。可十六只会叫人哥哥,李玄慈都不让她同旁人说话,也不懂该如何称呼,她那浆糊一样的脑子。

 突然模模糊糊想起今⽇刚听到的称呼,就在刚刚,庞夫人说过的。十六小小的下巴硌在他的膛上,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里映着他的眼睛,然后小小声叫了声。

 “夫君。”“夫君,陪十六玩好不好?”她说得纯真浪漫,丝毫不知自己掀起了怎样的风流。

 冰面之下裂开了些隙,只细细一道,不为任何人所察觉,只有那冷冻了千年万年的冰自己才能察觉,那破碎殆尽的前兆。冰面下,有暗河在流淌着,潺潺的⽔声被封印在冻层,无人听见的心跳声。

 正在严冬里,缓慢又清晰地复苏。李玄慈的眼里反着晒得热辣的⽇头刺进来的光,为他无情无觉的眸子,硬是添了些波光潋滟,李玄慈擒住她圆嫰的下巴,捏了起来。

 “不知死活。”他打量着十六的脸,半天,才说了这句话。“十六,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旁边传来何冲惊疑的声音。

 早在十六抱着李玄慈的时候,何冲的眼睛就満是震惊,后来虽没听见那句小声又亲昵的“夫君”可嘴却也一直没合上过。

 李玄慈这才又终于望了他一眼,眼里的戾气已消退了些,她这副样子,其中多半有异,但自己不通歧⻩,唯一会的那个也傻了,如今来了个道门之人,倒算有些用处,不须现在便杀了。

 李玄慈便这样决定,让何冲再多活些时⽇,等回了客栈,何冲检查了一番,面⾊凝重地说:“十六这是被窃魂了。”

 窃魂,一般是通异术之人,特意窃取某人魂魄,使魂魄离⾝,十六这样还能识人、说话的情况,应是窃取了一部分魂魄,如是大半魂魄被窃,那早该人事不知了。

 “为何我无异?”李玄慈望着又吃上了点心的十六,口中问着。“因为窃魂与撞魂不同,如是因为意外、惊吓或冲撞,导致人撞掉魂了,没有保护的孤魂很快会被噬魂饿鬼或其他精怪昅走或破坏,那人便是再恢复不了了。”

 “但窃魂,如果窃魂之人将此魂好好保管,没有‮害迫‬,那么这种状态便只是暂时的,不会真正损害。”

 “您和十六的同命结,同的是生死之命,她如今魂魄只是分离,本质无恙,⾝体和神智还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因此在您的⾝体上便没有反应。”“所以,如今我二人之命运,倒握于一小贼之手?”李玄慈语气平淡,其下却蔵着危险。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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