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视生命渺小
***当秦之复杂深邃的目光望向有梨时,她以为这只是他转向别处前的短暂停留。可时间一秒、十秒、一分钟过去了,秦之还是在看她,他每眨一次眼睛,有梨的心跳就加剧一分。这感觉太诡异了,就好像她是搞砸了一切的小孩被大人当场捉住。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这里,认真地听一节物理课而已。有梨也很想探寻出原因,可就像两军
战,最终她在好奇与心悸的
替中败下阵来,缴械投降,她只能低下头,逃避着老师的目光,她不再看他,秦之也就继续点名。
每叫一个名字,他并没有真的在意是谁在举手,而是看着裴有梨是否抬头,这一切,落靖都看在眼里。
他俯下身对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兔子悄声问道:“你认识他吗?”有梨惊讶于原来这不是她的错觉,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满布愁云“不认识,我从没见过。”
“裴有梨”他不经意地点到这个名字,却看见那个正在和同桌窃窃私语、越靠越近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犹豫地举了手。女孩满脸的慌张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视线。
“裴有梨,对吗?”秦之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不过这次,一字一顿,发音标准又清晰。被老师再次点到名字的有梨,做了所有勤恳老实的好学生的应有反应,她乖乖地站了起来“是的,老师”
秦之儒雅的脸上却折
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我的课上没有多余的规定,只有一点,有问题站起来问我,不要
头接耳地私下讨论。”有梨无措地站着,也不敢看秦之,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你明白了吗?”“明…明白了,老师。”“坐吧。”有梨长舒了一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这奇怪的氛围时,秦之忽然说道:“我还需要一名课代表,协助我做一些课堂工作”她心里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抬头,果然,秦之看着自己…她紧张地手都握紧了。
这个物理老师到底要干什么?她在大脑里迅速检索了一遍自己到宁远之后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张脸,难道是在栾城?也不对,他是从MIT读书回来的,怎么会去过栾城呢?
一旁的落靖忽然轻轻拍了下她握紧的小手,站了起来“老师,我想当物理课代表。”秦之抱臂往后排走了几步,就站在有梨和落靖他们不远处“为什么?”
全班同学都没想,一个物理满分全校第一的状元,想做个课代表,还要被反问为什么,大家都窃窃私语地等着看戏。“因为我想做,而且我有能力做好”落靖一句话说出来惊得有梨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也太大胆了吧,敢这么和老师说话…“好,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是物理。”落靖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了看女孩子被阳光包裹着的面庞,手里还残留着触碰后的温柔,他竟轻轻笑了。***
“物理对我来说,是最矛盾的事物。一方面,它告诉我们要观测身边万物,从力热声光电到天空星河无垠宇宙。
它
丝剥茧,细微到每一个基本粒子,例如夸克,它的尺度是10的-33次方厘米,而粒子在一份份发出时所需的时间间隔为10的-43次方秒,它们微不足道却构成了我们,可是,物理它又向上追溯到可以把整个宇宙都纳入体系。
仅仅是可观测宇宙的尺度都有930亿光年,这个时间尺度意味着光都需要走930亿年,而真正的宇宙浩瀚,是连光都走不到边的。
这些极其微小的,极其庞大的,都是物理学要探讨的问题。所有人都试图用规律、定理来描绘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这是物理学的追求。
可另一方面,无论是在微观粒子还是宏观宇宙这样的尺度中,物理最终都走向了多重和不确定
。
光是粒子还是波,薛定谔的猫是活着还是死去,宇宙是一重还是多重,都无法用规则来确定。
比如我们人人都知道能量是守恒的,可如若真是如此,那宇宙是从何处诞生,未来又会如何逝去呢?从古至今都没人知道,可物理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回答它。”
落靖一席话毕,原本叽叽咕咕的班级变得鸦雀无声,同学们看着他的时候都满是崇拜。秦之面
几分欣赏,他转身走回讲台,语气也变得缓和“讲得不错,先坐下吧。我们的课代表…落靖同学的答案,其实很像当初我选择从事物理研究的原因。
我们小时候都爱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吗?后来,我的母亲,也是一位物理学理论工作者。
她反问我,为什么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外星人吗?地球这颗行星很大,我们终其一生也很难踏遍山河。
那太阳呢?作为一颗恒星,它的体积是地球的130万倍,这已经是以人的力量绝对无法遍历的高度了,但,地球和太阳都从属于太阳系,而太阳系隶属于银河系。
在银河系中包含大概1000亿-4000亿颗恒星。这个数字已经如恒河沙数不能穷尽了。
可是这也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普通星系,宇宙中不下20000亿个,而我们的银河系还是体积规模较小的那一个。所有的单位都庞大到无法想法。
但这是宇宙的尽头吗?就如落靖同学刚才提到的,目前大多数学者都认同宇宙从它诞生的那刻起就无不处在的,以超过光的速度膨
着。
138亿年前发
出光线的物质早已离我们远去,而这个边际是目前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甚至现象的范围,星系、恒星、行星永无止境地诞生着。
既然如此,哪怕我们不那么科学地、不那么负责任假定行星存在外星人的概率是亿分之一,那么在这个尺度中也有上亿个外星文明存在。
而这只是基于三维这一个尺度而言,可更低的维度、更高的维度当中是否还有另外的宇宙?所以相比到底是否存在外星人而言,更可怕的是,这飘渺宇宙中,只有我们。”“人类好渺小啊…”“是啊…宇宙竟然有这么大。”“外星人离我们很近吧,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还是别了,我怕他们来了地球就亡了。”
即使是原本对物理不感兴趣的同学都听得入
,果然仰望星空是人的本能也是人最极致的浪漫。只有这时,才会放下贪嗔痴,正视生命的渺小,但又眺望思想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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