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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直曰依旧明亮
 “哥哥、哥哥、澜庭哥哥!”沉絮一个劲的喊着他,到最后都扯着他的玄衣摆开始晃了李岷才堪堪停下,侧身道:“不是说要去用膳么?”

 他语调不急不缓,亦如平素一般淡淡,可沉絮还是下意识的踮脚将他瓣捂住,而后又贴近了些,悄道:“可是哥哥,你我二人这般,会将父亲母亲吓坏的。”李岷垂眸望着细细与她解释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角微微翘起“那絮絮要如何?”

 “絮絮是想,要人同传一声。”父亲母亲用膳时不喜旁人伺候,要人通传一声应当不至于叫人措手不及。

 她正想着法子央求李岷,将将想到一个点子,还未来得及说与他听便听见了一道略显苍老却又熟悉的嗓音,带着大半的不确定:“小姐?”是贺嬷嬷!

 沉絮心头一紧,忙不迭往下看,还好她只是揪着李岷的袖子小幅度的摆着。应当算不上出格的举动。

 还未来得及解释一番,贺嬷嬷便掉了眼泪,沉絮的帕子捏在掌心,不等她递出,便又听见贺嬷嬷道:“陛下。”贺嬷嬷瞧见了她手指的帕子,摆了摆手,快步往院中走,往里通传去了。

 ***不多时沉絮便瞧见自家父亲母亲相携而出,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至他们走到近前了才怯懦的唤了声:“父亲,母亲。”

 她听见母亲了一口气,半晌才转了情绪,侧身朝李岷行了一礼“陛下。”李岷微一点头“进屋去罢。”席间照旧无言,只能听见碗箸偶尔相碰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沉絮瞧过了。

 菜大多是她所喜爱的,却并无她先前与李岷所说的那道糖渍青梅。也是,从前在府中也只有她爱吃这个,现如今府中只剩父亲母亲,梅子也自然不必准备了。

 这般想着。身畔坐着的人出声道:“沉将军,沉夫人,今大抵要在府中叨扰一晚了。”沉父忙将银箸放下“陛下哪里的话,臣这便叫人打扫一出院落出来,只不过…娘娘今晚也是…”

 沉絮还不饿,是以只随意吃了些,这会儿听见父亲的话,忙道:“是,本宫也在府中留宿一晚。”“嗳!好…好!”晚膳用罢,外头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沉絮再度往自个儿院中行去时府中已点满了烛灯。沉父沉母并未跟来,这一路上连侍卫都不曾见着。许是先前吩咐了将人撤了去,这时她倒也没什么顾忌了,问道:“哥哥可知父亲母亲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在何处?”李岷步调一顿,垂眸望着她“絮絮觉得我会去么?”

 “可是哥哥方才…”方才分明答应下来了,是了,便是答应下来又如何,她该庆幸他并未当着父亲母亲的面说与她同住。“哥哥与絮絮一同住罢。”沉絮到底是松口了。

 反正与他同塌而眠许多次了,也不差今夜这么一次。且,有他在,她才不会担心父亲母亲会发现。寝屋已收拾妥当,侧处的浴房中热水也蓄好了。

 今情绪波动大了些,沉絮将身子浸在热水中才觉得松泛了点。裹了寝衣回转,李岷也洗沐过了,着了身月白中衣,倚在沿处拿着本书在看。

 “哥哥在看什么?”今不曾见他带书卷过来啊。走近后沉絮瞧清了书面上的名字,原是她入宫前看的一些个画本子,她记得他不大喜欢看这些的,等等…画本子!

 这回她不等李岷应答,倾身直接将他手中的画本子拿了过来,似是触及什么烫手的物什,腕骨一动,将那东西扔到了珠玉帘外头。

 一时间,清脆的珠帘碰撞声响在耳畔,沉絮只觉耳发烫,她敛眸牵住了李岷随意垂着的手,而后大半身子跟着贴在了他怀中,软声道:“哥哥,絮絮有些累了,安寝罢。”得到他回复后,沉絮将银勾上挂着的幔帐尽数放了下来遮蔽住榻上的景象。

 而后随意寻了个姿势窝在他怀中睡了过去,或许是方才寻的借口真真起了效用,起先不是很疲累的身子在神思渐渐不清明间也沉了下来。气息匀称时,脑海中封存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是去岁秋日时,本该与闺中手帕一同去赏秋花的时节,亦或是与李岷品茗共谈的日子。可与往年不同的是,陛下病了,到了卧的地步,朝中一切事宜都由太子接手。

 其实这本不该是沉絮心的,可一晚膳过后她想着出府逛夜市玩,正要推门进去挣得父亲同意时听见了母亲的泣声。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将已经贴在门扉上的手放了下来,驻足听着内里的动静。

 “老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宫中的密旨当真要下来了?”密旨…什么密旨?“啪…”似乎是父亲一巴掌拍在了桌几上,振得上头摆着的茶具都轻微颤动“这天杀的,他为何还不死!”

 “老爷慎言!”“方才太子传信过来,说…说…”父亲言辞间太过气愤,的气息透过门隔传入了她耳际,沉絮愈发心惊,回退几步将身子遮蔽在黑夜中。“他分明知道,分明知道絮絮与太子…可他还是做了这畜生不如的事!”

 她与李岷?宫中密旨跟他们有何干系?不等沉絮细想,又听见自家母亲抑制不住的痛声哭喊道:“陛下的年纪都可以当絮絮的爹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畜生不如的人!”什…什么?!

 怎么会…手指在不自觉间攥成拳,还在微微战栗着。因着要出府游玩而挂满笑意的面颊这会儿彻底消退,只余下一片不知所措。分明是带着夏日炎热的九月天却让沉絮觉得身处数九寒冬,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

 “既是密旨便不存在挑时辰送来,许是晚些时候,又许是明清晨。”屋内,沉父重重了一口气,试图安慰面对而坐的自家夫人,踌躇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再听不见半分响动,吹面而过的热风也不知何时停了,一声兵器争鸣声响彻耳际才要沉絮回过神来。“连女儿都保不住我还要这一身的官爵有何用!”

 透过门扇间隙,沉絮瞧见了父亲手上那把伴他多年,与他一同在战场上拼杀的剑。父亲很爱这把剑,擦拭一题不落,直至今依旧明亮,可剑身上却残留了几道再也补不齐全的豁口。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知父莫若女。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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