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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心下了然
 “主人,你究竟要怎样呢。”姜年搂紧她,闷声说到:“你别走。”他是了眼泪,连话语都带着鼻音。

 姜年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候,他为着从前成墨生的陷害哭过,为着纪锦娘哭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你别走。”他这大半夜走在雨里,就好似走在汪洋大海里一般“你别走。“我怕极了水。无论是海河,还是雨水。

 “我娘…我娘是投河自尽的。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再转醒便听闻她投河了。”温雪意先前就知纪锦娘应是自尽。

 只是不曾想她竟是投河而死。难怪姜年幼时总怕她浆洗衣物要落水。镇江多水,家家孩童都要学着泅渡凫水,莫说教她,姜年甚至不许她随意往河边去。“你晓得我为何不愿弹琴么。“我十岁以前,爱极了琴曲。

 旁人陷害,明里哄着我弹琴,又是送礼又是夸赞。实则将我当做取乐的玩物一般“可笑我竟毫无察觉,还当他是知己挚。我拿的那些礼,落下话柄,声名尽毁。”

 姜年搂的紧密,温雪意后背的皮被他抓得生疼。姜年抖得厉害,温雪意忍着疼抱住他的脑袋,手掌不住的在他后背抚摸顺气。

 还有姜致恪,他那一顿毒打,他那时着姜年致歉。温雪意光是听已经觉得身心皆苦,姜年亲历之时不知要如何绝望。

 “我从前不知我娘竟还有一封绝笔书,她自尽前,被我爹训斥了一夜。我爹叫她反省。谁也不晓得她是什么时辰投河的。”

 姜年不知晓纪锦娘投河的因由前,尚且还有姜致恪可以倚靠,姜年尚且还有一丝侥幸之心。瞧见绝笔书的那,连这丝微不足道的侥幸也变作折磨。

 “我怨着我爹。!可我也不敢想,我娘心死自尽,是否也有几分我的缘故。“当时举家迁离,我总怨她。

 “她死前最后一面,我还在怨恨。“究竟有没有我的缘故,有没有…”姜年已然痛得难以克制。言语无用。

 成墨生陷害之事叫姜年心上划了无数的口子,纪锦娘之事便是洒在伤口上的盐粉,漫长的二十年,从不曾停歇。过往的每一年,八月前后,他从没有笑过。温雪意记得清楚,她只是不曾留心过。

 “雪意,留在我身边吧。“唯有你叫我这样欢喜。”姜年的心思,也在此刻说尽了,温雪意热泪滚滚,她最怕姜年这样坦诚直言,他对她原来也有这样深厚的情意,可情意也当真叫她备受煎熬。温雪意从前也想过,兴许她再尽力些,兴许她再多学些,姜年会愿意放弃攀贵女的心思。

 倘若独独是挚友背叛名声尽毁一事,姜年兴许还有回头的可能,然而…往后成墨生的嘲笑,姜致恪的迫,县官的羞辱,纪锦娘自尽,绝笔书,姜家大火。

 过往的桩桩件件不是梦魇,所有苦楚皆是他亲历亲捱。姜年不会回头了,温雪意做再多也是徒劳。“姜年,你一面说着唯有我能叫你欢喜,一面又说着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倒不如你什么也别同我说。”姜年只重复的说着:“别走。

 “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雪意,我在意你,旁的事我都能应承,独独这一件,你永远也别想。

 “好像卓清戎和卓清风。你取了牌进内宫,总有记录。瞧见她与你相的人也不少。按律,拐他人奴仆是重罪。

 “除她兄妹之外,无论再来哪一个,只要奏报,结果都是一样,”即便温雪意离开,她也寻不到容身之处。

 “留在我身边吧,你可以去给卓清戎抄经,出宫同云意玩乐也行,琐事后再买两个人也不难。”“你只要绝了私逃的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的。”姜年的算计从来不会等到事发才开始。

 软硬兼施,姜年用在旁人身上的,也会用在她身上,想到她的奴籍。“主人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只留我一人,到官府记了奴籍也是防着后反目。”他的秘密只有温雪意一人知晓。奴仆告主,无论真伪,一律当场杖杀。

 “是。”只要温雪意问,姜年从不隐瞒。“我许多年前便想好了,要么卖了你,要么到官府录籍。“从前是防着你反咬。

 “如今是…我心意有变。”从前算计之时,姜年也不曾想他有一会真心喜欢温雪意。往事不可追,覆水不能回。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姜年不肯,寻常的劝说无用,强他也占了奴籍的优势。

 这一算计,当真是直击要害,他说死了绝不放手,温雪意心中却生出反叛一般的勇气来。眼下温雪意走不成,后她总能寻到法子,她等了许多年,想叫姜年回心转意,想留在他身边,如今。

 她也能再等许多年,只为了离开他,好在姜年往日不算太拘着她,温雪意要出宫他也不过问个去处。

 温雪意要顺捋,不能硬着来。姜年那已经硬着她,日常琐事便得顺着她来。绿穗一直没有音信,温雪意又不好问姜年。一连拖到六月底,事情才出现转机。绿穗倒也聪慧,温雪意入宫后,她只挑官员休沐之去从前老宅等着温雪意。

 坊间流言她改嫁了,她也当真是改嫁了,身边人管她叫五夫人,那个站得远些的护卫,温雪意在俞记钱庄见过。

 这是转进了俞家的门。几月无人居住,宅子落了灰,绿穗自己拿帕子擦净。身边的丫鬟只是看着。

 也不动手。改嫁这一回,绿穗也并未好过多少,她只在路汝泉身边自在。温雪意前后将三本账册都藏在这小院里,却又不能明着告诉绿穗。只能先挑无关紧要的话来装作闲谈。“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是问老头子的死,还是问我的事。”“罢了,你近来如何?”温雪意不问,绿穗却自顾自的说起来。

 “老头子三月中去的,我清明后便到俞家了,人死便死了,我总要活着的,我还这样年轻。”她脸上哪里有半分攀了高枝的欢喜。“我这样的出身,活着就够难的了。”像这样着忍着。

 许多事不能诉诸于口的时刻,温雪意也有过。故而绿穗诸多好似不想管的感慨,她都静静听着,等绿穗说完了,温雪意才又说到:“上回我还说给你做身衣裳,就你上回摸的那个料子。衣裳做了三套,只是去路府没见着你。”

 上回的料子便是说她藏在衣裳里的账册,三套衣裳便是三本账册。绿穗一听便明白了,她面上不喜反忧。“你带着衣裳?”温雪意看她的模样,心下了然,绿穗是要她继续等着。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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