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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拇指一抹
 男人更不高兴了:“我带她回来,想给她讲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贸然跑到别人的领土上,然后让她离开…结果她生病了。

 一病不起,发着烧,还不肯好好吃药,现在还昏着,即使她是你们的人,让她离开我的神龛温养,说不定也会马上死掉,或是一离开我的神龛。

 她就神力爆发,直接把戴着的那个东西撑坏…那就更糟了,全天下的神都会发现她在我家门口,到时候我的孩子们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霍坚第一反应是:什么!狐神重病!

 第二反应是:这个人究竟是他猜测的另一个神吗?为什么这样…呆、不,淳朴?他将第二个疑问晃出脑海,上前一步焦急开口:“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我有办法让她喝药。”

 ***不知道第几次从混沌中醒来,鼻翼轻动,四周满是清苦的松脂气息,辛秘热得难受,带着哭腔把自己蒙进纱帐里。

 但是纱帐好像不是家里用惯了的细丝织就,反而有些劣质的糙感,擦过脸颊时就仿佛在砂砾里滚了一圈。太难受了,她又一把丢开帐子,眼泪从眼角落下,转到另一个方向,再次昏沉起来。太难受了、太难受了,睡着就好了吧?睡着就不会难受了吧?偏偏有人一直在打扰她。

 “您喝点药吧,这药不苦的…好吧,只是有一点点苦,”那人絮絮叨叨的,碎了心:“不过您把药喝了,很快就能好起来,吃饯,吃果子,还有各种好吃的点心。”他话真的好多。

 虽然声音温文尔雅,用词也雅致动听,但在这种情况下念叨个没完只会让这样一把好嗓子变成恼人的经文。

 辛秘烦不胜烦,用被子蒙住头,几乎又要沉沉睡去,然而那人喋喋不休,还伸手来揪她的被子:“您不能这样了!再拖下去高烧不退,身体吃不消的!”

 你是谁啊?要你来这里管我?她在心里骂出声,但是实在没有张口的力气,浑身烫得像在火炭上烧,连带着神智也被烈焰舐,混沌不休。几番挣扎。

 那人最终还是不敢真的对狐神动,灌的半碗药全洒在垫着的手巾上,干脆挫败地收回手去,看着她酡红着脸坠入梦乡。哼…我就说,谁能管得了我!

 辛秘骄傲地嘀咕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又睡了长长长长的一觉,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什么动静,轻轻地,在地面上规律作响。

 是什么呢…?啊…好像是脚步声,有人来了?是谁呢?她浑浑噩噩地眯着眼睛,在上蜷成一团,不知是昏睡还是清醒地,胡乱留意着外界响动。

 “…你找到了。”接着是一直吵她的那个人忽然惊呼出声,好像很惊喜,又好像带了点不甘心似的。究竟是谁啊?

 辛秘更好奇了,强打着精神竖起耳朵去听,可来的人是个锯嘴葫芦,半天没有动静,她听了半天。只听到他用“嗯”

 “唔”来回答那个吵死人的家伙的问题,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谁。像个哑巴,唔…但是也很像一个人,一个属于她的人。

 是谁来着?她又失神地混沌了一会儿,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去看帐外面,还没等她与沉重的眼皮奋斗成功,视野就霍的一亮,她还没睁开眼睛。

 但隔着薄薄一层眼皮,能感受到有人掀开了窗帘,凑了过来。啊,他呼吸得好用力呢,是在紧张吗?辛秘下意识地想着。

 身体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被高热折磨着。手指都是软塌塌贴在上的。来人细细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极沉,沉得她都跟着心跳起来。

 接着忽然一只有些粝的冰凉的手伸进了她的被褥,握住她滚烫的手腕,抓到被子外面去,手指点在手腕内侧细细摩挲,他的手…好糙哦…还冰冰凉凉的。

 辛秘皱了皱鼻子,不知怎的就知道,这个人的手平时是很温暖很温暖的,现在这样冷,大概是她自己太热了?“…果然还是上次的风寒未愈。”来人摸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好熟悉,让她觉得安心又亲近,很想靠近他,让他抱一抱自己。有点稀里糊涂的狐神瘪了瘪嘴,眼角又掉了一滴泪。这次好像不是因为难受了,只是想让他看到而已,而他果然看到了。

 搁在她额上擦汗的手一顿,然后轻柔地翻过来,用较为光滑的掌心捧着她半边脸,这掌心也是凉呼呼的,接着他伸出拇指,糙指腹在她眼角下过,将那滴水珠擦去。充满疼爱的。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做,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地捧着脸蛋擦去眼泪的动作,都让辛秘觉得万分眷恋。

 好奇怪呀…你是谁呢?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好像是最开始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退开了,他走得很快,像是逃离一样,辛秘本来想分心去听听那边的动静的,可是很快她的心神全部被身前这个人吸引。

 他侧坐在上,稍微用了点力,将她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抱到自己的膝头,一,轻手轻脚地将她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鬓发理顺。

 他动作有点笨拙,大概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细致照顾人的活,可他做得很用心,辛秘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只觉得满心里都是热热的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他。艰难地睁开一道润的睫半遮着微弱晕红烛光,她躺在一个有点硬的宽广怀抱里,鼻端都是熟悉的气息,不好闻,不精致,还有点男人的鲁汗味,但是…算了,也不讨厌就是了,他背对着纱帐外的簇簇烛光,面孔看不分明。

 她只能看清他高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脑后长发高束,凌乱地落在肩头,还有两缕搭在她的手心里,她抓了抓,他的头发硬扎扎的,还带着卷。不管怎么看,怎么感觉,都是个鄙之徒。

 她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鄙小人近自己的身啊。可事实是,不仅近了,这人还胆大包天地伸手来擦她下颌和嘴上沾到的药。“您又不乖乖喝药了。”那人叹息。

 他就连说教的时候都是声音低沉语句简短,毫无什么沟通的望,辛秘气得想咬人,嘴在他手指上蹭来蹭去,咬得他指腹像钓鱼一样漉漉的。男人毫不在意,从她嘴里出手来,拇指一抹,顺手就将她边的银丝抹掉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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