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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勾锁痴缠
 关于裴含章的奏议是邸报的最后一节,素娥读完,小小吁了口气,偷眼去瞧沈穆时,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只是他神情悠远,似是透过她想到了什么别的地方。素娥以为他在想朝廷的事,不敢出声打扰,沈穆时却向她招了招手。素娥迟疑一下,绕着桌案过去站在他旁边。

 “这个字读‘换’。”沈穆时从她手中过邸报,指着刚才被她跳过的小字道“是车裂的意思。”素娥明显瑟缩了一下。

 沈穆时睨了她一眼“胆子这么小?邹继平跟裴含章同在御史台,从前还曾保荐过他,如今为了撇清关系,难免出言狠厉了些。”

 这就是官场,没有情谊,只有利益。素娥一点就通了,她想了想,明知不该问,还是忍不住。

 “您那次去教坊提人,是为了找怜奴…”那时他就在给裴含章设套了,可是为什么又饶上了她?沈穆时看素娥表情,知道她恐怕又想歪了,叹了口气,捉她抱在膝上。

 “我从温九思处获悉,裴含章似是瞧上了怜奴,他们俩都是丙寅年的进士,关系一直不错,但温九思私底下却与我好。

 他早年在山西清吏司做过郎中令,有些账目上的事…”他在这里含糊了一下,素娥已经听得浑身冒冷汗,急急忙忙打断:“我不是要问这个!”

 沈穆时觉得她受惊的样子十分可爱,装模作样地说:“不从头说,你怎么明白?”“我、我不想知道了!”

 “晚了。”沈穆时将臂弯拢紧些,慢悠悠地继续说:“我早就想动一动裴含章了,觉得这是个契机,便叫人查一查怜奴。到了教坊司,却见到了你。”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下来。

 “你当时正抱着个琵琶在檐下挨训。”二月天素娥只穿了件薄衫,抖抖索索地连琵琶都快抱不住,那嬷嬷骂得兴起,随手折了柳条她。当时沈穆时正在温九思窗边喝茶,一眼瞥到了。

 便觉这小姑娘有些眼,他记自来就好,很快便想起了她身份,只是她落到了这般境地,哪里还有半分在藏书楼跳窗的调皮样儿?他一时恻隐,便让温九思着人照顾她些。

 不想过了几,温九思竟饶有兴趣地告诉他,说有大商户使了银子,也在替这丫头打点,然而谋逆案还未尘埃落定,这银子却是无人敢接。沈穆时本来都快忘了这事。

 这时再提起便有些好奇,于是召幸怜奴的时候将她一起喊了过来。这些前因后果,素娥从未听他提及,一时听得愣愣的,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司乐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她安排在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琵琶弹得不好,嬷嬷也没再打她。遭调教的日子虽然难过,比起怜奴的境遇已好得多,她低着头,默默出神不说话。

 沈穆时将她整个儿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淡淡地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感激我。当若再多费些心,把你清清白白救出来也非难事…只是我的恻隐之心也就这么多。”“素娥明白的。”她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稳“大人能收留我,已是不易。”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沈穆时抚着她秀发,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刚才我和你说裴含章的事,你为什么不想听?”这次她半晌没有说话。

 好半天,才听到他温醇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你这么聪明,该知道听了这许多秘辛,从今往后,可都走不了啦!”沈大人这么别扭的人。

 难道会直接道歉吗?***素娥瞪瞪的,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沈穆时抱着她,像哄孩子似的摇了摇。

 人就是这么奇怪,他冷冰冰的不假辞也便罢了,反而是略一温柔,她就心绪翻涌,满腹的辛酸委屈不住。

 “其实…”一开口,才发现嗓音里带着哭意,素娥自己觉得丢人,努力压抑着干巴巴地说:“听见什么也不要紧。也可以毒哑了再放出去,一壶热油,嗓子就废了。”那些腌臜的事,她也知道很多。

 “那你还会写字呢?”和她不同,沈穆时的声音里却透着一点笑意,她心里越发左冲右突地难受,干脆赌气似的说:“让人不能写字的办法多得是,大人这么厉害,还要人教么?”“你这是存心抬杠。”

 他哑然失笑,扳着她别扭的身子跨坐在自己膝上,双手强迫地捧着她面颊她抬头,看下来的深沉眸却很温柔,话音绵轻柔得如耳语一般:“…明知我舍不得。”

 “您舍得的,您上次…就舍得!”话一出口就哽住,恨他如此云淡风轻,又恨自己软弱无能。

 一时间只觉狼狈到了极点,咬紧了不肯哭出声,眼泪却了闸似的扑簌簌直往下掉。“嘘、嘘,不哭了。”他这次却没有笑,捧着她脸不住安抚细吻,她落下的那些泪,咸咸涩涩的全进了他嘴里。

 待亲到她上,她闭紧了只是不肯,他也不着急,舌尖贴着她轻扫游移,觑到一线隙,便火辣辣地窜了进去。

 素娥恨他这时候还想着欺负自己,抵着他肩膀奋力推拒,论力气她完全不是对手,也不知突然哪来的胆气,竟然在他上用力咬了下去,口腔里洇开的血腥气唤回了失控的理智,他退开的瞬间她还着气,一边还在恼,一边着怯。

 “不哭了?”沈穆时睨着她,见她的气势已比刚才短了,伸手掐着她下巴晃了晃“我若真舍得,你现在还能在这里?”

 “平时看着软和,如今也学会了亮爪子,可惜挠了人,又不知该如何收场。”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将她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你那伶牙俐齿。在郓国公面前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不也是知道我舍不得你?”这次素娥却摇头。

 “不是的。”她哑着声说。不是知道他舍不得。是她当时心痛如绞,什么都顾不得了,沈穆时挑眉:“那你是萌了死志了?”“也…不是的。”“你做事既不瞻前。

 也不顾后。又哭又闹的,就想要爷一颗心,爷的心给了你,你却连自己都护不好,磕了摔了,算谁的?”

 他这话说得既轻且慢,素娥委委屈屈,只听得这一句,仰着脸踟蹰地看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就像冰天雪地里看见了一缕光,明知道或许是猎人的陷阱,又抵御不住惑,贪恋那一点暖。几经吐息。她才犹犹豫豫地贴到他上,伸出舌尖,刚才被她咬破的角。“那您在我身上刻一个章…”

 “刻什么章?”“私章…别人看了丑,就不要我了!”“傻话。”他低喃,把她未竟的言语都吃到了嘴里。

 这些时的隐痛不安,好像都化解在这样绵的亲吻中。素娥难得的热情,勾锁痴,简直要将他吃下肚去。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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