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何突然急着要取回?”书桌后,朱定峣淡觎着突然闯进书房说明来意的儿子,威严脸庞依然波澜不兴,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有急用!”花宦飞答得简单明了,不过也让人听不出到底要用在哪里就是了。
“说清楚!”朱定峣沉声要求。若没清楚得知收回凝露珠的原因,他绝不轻易还回,只因为…因为这珠子是她给他的定情之物啊!她要收回,是因为不再爱他了吗?是吗?
“我要拿回去解毒救人的!”看他一脸坚持,大有不弄明⽩绝不还珠的感觉,花宦飞不想再浪费时间,⼲脆挑明了讲。
“救谁?”心下一跳,威严神⾊微微一变。难道是她出了啥事…
“放心!不是我娘。”彷佛看出他的心思,花宦飞嘿笑不已,眸底闪过一抹诡谲光芒。
“不是你娘…”朱定峣心下一松,不自觉地轻喃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显露于外的情绪,当下又收敛隐去,恢复一贯喜怒不形于⾊的模样。
哪知花宦飞不知是看不惯他死板板的表情还是怎地,当下古怪一笑,很坏心的补上一句“虽不是我娘,可却是我娘很看重的知音人呢!”
“知音人?”听出他的弦外知音,朱定峣定定地凝着他,深邃黑眸起了波动。
“可不是!”眉梢一挑,花宦飞诡笑地又热心补充。“是个爱慕我娘多年的知音人喔!”若是可以,他希望以后能叫声爹啦!
爱慕静波多年…心口忽地一揪,朱定峣神⾊微⽩,嗓音有些颤巍巍。“原来…原来你娘⾝边有人…有人爱慕她啊…”“王爷大人,你都可以
妾一个个的纳进府,怎么我娘就不能有人爱慕吗?”花宦飞觉得好笑。
当下,朱定峣不噤窒言,然而心中却有着満満的涩意,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娘她…她可有意?”
“你希望听到啥样的答案?”斜睨一眼,花宦飞玩味一笑。
是啊!他希望听到啥样的答案?苦涩一笑,朱定峣知道自己依然是自私的。
“哎呀!废话扯了一大堆,重点却依然没下文。”摇头摇,有人不耐烦了。“我说王爷大人,凝露珠你到底还是不还?”
瞅着显露焦急神态的年轻脸庞,可以想见那“知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
,朱定峣心下涩意更深。
在儿子心目中如此重要的人,在她心中,想必也是吧…
有些酸、有些涩、有些羡、有些妒,还有许许多多说不上来的微妙情绪纠结成团,让朱定峣一时难以成言,怔忡了许久后,最后终于叹气--
“我要亲自将凝露珠还给你娘。”私心作祟吧!他想再见她一面。
眸光闪烁凝觑,花宦飞若有所思地笑了。“行!”
呵…也该让这些长辈将感情事理一理了,毕竟拖了二十来年了呢!
半个月后,寒风刺骨,终年积雪的雪山上,一片银⽩的世界出现了三条人影在“闲逛”而且这一逛⾜⾜已经逛了三天之久。
“我说花大公子…”一步一脚印地踩在雪地上,容小小终于隐忍不住,咬牙切齿冷笑问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回『镜花宮』的路?”该死的!他们已经在这雪山里晃了三天了!
“呃…”⼲笑不已,瞧了瞧火气有点大的容小小,又偷觑微微露出无奈神⾊的朱定峣,花宦飞实在心虚,尴尬搔着脑袋认罪“我…我
路了!”
“
路了!”尖叫一声,容小小冲上去将他扑倒在雪地上,两手怈恨地掐住他脖子猛摇。“你这个大路痴!绕三天,你才说你
路?有哪个笨蛋会一座山住了二十几年后,还在那座山
路的?你⼲嘛不买
面线上吊算了!”
天啊!地啊!怎会有这么⽩痴的人,竟然在自家门口前找不到回家的路?奇葩!真的是奇葩!
任由她气愤摇晃,花宦飞不断尴尬直笑,不敢有二话,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方位呢?你应该还记得『镜花宮』的大致方位吧?”掐着他继续摇,容小小火大
问:“说!是位在雪山的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你说啊!”“呃…”又是一阵⼲笑,他还真没记住呢!
一见他这种心虚傻笑,容小小登时惨叫一声,翻⾝往旁边雪地倒下,绝望哀嚎。“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当初,我会在雪地上踢到你,肯定是因为你
本转不出这座山吧?”
尴尬摸着鼻子,花宦飞承认不讳。“我⾜⾜被困了五天呢!不知为何,怎么走都在原地绕***。”
闻言,她不噤又哀嚎连连,简直
哭无泪。“你娘知不知道你这种⽑病啊?她怎敢放你一人独自出来?像你这种人,没人带路,
本注定一辈子回不了家!”
“我娘是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小⽑病,不过她可能没料到这么严重。”他自己也是出宮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方向感差的⽑病有这么糟啊!以前在“镜花宮”里,因为是从小混大的地方,就算偶尔小小
失一下,也没啥大碍,哪知道一出宮,却凄惨成这样,唉…
哭丧着脸,容小小原本只想把自己埋在雪堆里哀悼,然而,一道灵光忽地闪过脑海,她猛然跳了起来,満含希望对着正在观察四周地形的朱定峣
动大叫了起来
“王爷大人,你和花大公子的娘相好过,肯定去过『镜花宮』,是不是?你还记得怎么去吧?”虽然已经过了二十来年,还记得的机会实在很渺茫,可是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闻言,朱定峣缓缓转过头,露出一抹苦笑。“不!我没到过『镜花宮』。”否则这些年来,他就不会一直苦寻不到了。
“啊--完了!完了!没指望了…”再次惨叫,容小小整张脸都垮了。
就在她凄厉哀嚎、朱定峣苦笑之际,倒在雪地上的花宦飞却瞧见了一道翱翔在蓝天下的银亮雄姿,让他登时乐呵呵大笑起来。
“姓花的,你还有心情笑啊?不怕赶不回去救人吗?”扭头怒瞪。
“不怕!不怕!”翻⾝而起,他气定神闲地拍拍⾝上雪花,大手往上一指。
“有大⽩可以带路,怕啥?”呵呵呵!回雪山的这一路上,大⽩都一直跟着他们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天空望去,果见银鸥在上头盘旋,容小小愣了好一会儿后,心火再次狂燃,气冲斗牛地又将他扑庒在雪地上,两手再次掐上他脖子猛摇,怒声尖叫--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害他们⽩⽩在雪地上“闲逛”了三天,这路痴故意耍人啊?
“哇--放手!放手!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了…”被掐得惨叫不绝,花宦飞呛笑求饶。
“你怎不把你的脑袋忘在茅厕啊…”雪地上,某乞丐怒火攻心,嘴上连声叫骂,打算亲手掐死某个欠人教训的大路痴。
两个时辰后,在银鹏的领路下,三人来到了一处风雪
加的断崖边。
望着周遭狂风肆
,大雪飞舞的景象,放眼瞧去,不是断崖就是峭壁,
本毫无人烟,让容小小不得不怀疑银鵰是否有着和牠的小主人同样的⽑病?
然而,她的怀疑尚未出口,花宦飞却⾼兴地大叫了起来。“哎呀!就是这儿,没有错!来到这里,我就知道怎么回去了!”呵呵呵!其实已经算到家门口了啦!若再没印象,就真的要买块⾖腐一头撞死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笑讽恭喜,容小小一掌打上他后脑勺,嗔声骂道:“既然你记起来了,还不快点带路!”
“其实已经到『镜花宮』大门口了。”没计较她的偷袭,花宦飞笑开了脸。
“到门口了?”怀疑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她満脸不信。
一旁,沉默的朱定峣脸上也浮现了质疑之⾊。
受到怀疑,花宦飞不怒反笑,领着他们来到断崖边,在狂风暴雪的肆
下,修长手指往对面约七、八丈远的冰雪峭壁指去。“瞧见了没?对面覆満冰雪的峭壁中有道约一人宽的裂
。”
在暴风雪⼲扰下,容小小、朱定峣纷纷瞇眼努力的在一片雪⽩的峭壁上找啊找,好一会儿后,两人不约而同头摇。
“眼力真差…”低声咕哝,颇有“孺子不可教也”的嘲笑意味,然而却在两人疾
而来的狠厉目光下,立即改口陪笑“看不到是正常!这可是天然屏障,不清楚的人,就算找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找到。『镜花宮』之所以神秘,少有人能知其位置所在,原因也就是在这里了。”
“难道你要说『镜花宮』的⼊口,就是那片滑溜溜的冰雪峭壁上的裂
?”惊讶瞪人,得到他点头咧笑的答案,容小小顿时傻眼。“可、可是不可能啊!那峭壁平得像面镜子,
本不可能站人。”
“谁说?”得意一笑,不吝指点
津。“瞧!那儿有块约半尺宽的突起石台,裂
就在石台旁,只要越过断崖到石台上,就可以走进裂
,直达『镜花宮』了。”
再次瞇眼望去,找了好一会儿,容小小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他说的石台了。老实说,那突出的石台实在有够小,在冰雪的覆盖下,和峭壁已合为一体,若没他的指点,还真是会忽略过去呢!
量了量断崖和峭壁的距离,又瞄瞄那又小又滑、覆満冰雪的石台;再低头瞧瞧崖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看着这段极为凶险的“路程”她忍不住嘀咕“走得好,可以直达『镜花宮』,若武功差一点,或不小心脚滑了一下,也可以直达西天了。”
啧!花大公子家的祖先也有够不正常的了,竟然能找到这么腾折人的地方住,真是令人钦佩万分!
“小叫化,你若武功差,怕自己会直达西天,我不介意拎着你过去。”睨眼调侃,花宦飞笑得好欠扁。
“你当拎小
啊?”嗔怒⽩眼,她⽪笑⾁不笑的。“多谢好意,不用了!”
闻言,花宦飞呵呵直笑,俊眸往朱定峣扫去。“王爷大人,你呢?”満怀期盼,想试试拎着一个王爷的感觉如何?
“我武功虽不如你娘,但也没那么不济事。”朱定峣淡淡道,算是委婉拒绝了。儿子太瞧他不起了!以往在场战上叱咤风云的定北王爷,又岂是三脚猫之流?
不要啊?唉…真失望!真是辜负了他一番热⾎相助的好意了。
花宦飞暗暗窃笑,肩膀一耸,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镜花宮』,两位先请吧!”
一旁,容小小早已跃跃
试,闻言,马上举手抢第一。“我先来!”
话落,就见她拔⾝跃起,在狂风暴雪中⾝姿优美地飞掠而去,眨眼间,人已落在
滑石台上,接着又瞧她一个旋⾝,人已经钻进裂
中,不见踪影。
见状,朱定峣也以相同的方法紧随在后,一下子也进了峭壁裂
中。
一见两人都全安进了裂
,暗自提⾼警觉守在崖边,预防他们有个意外而准备随时
出冰蚕丝救人的花宦飞,这下不噤松心微笑,接着就⾝如雷电地疾
而去,连落⾜在石台上也没,轻轻一个飞旋,直接掠进了峭壁裂
中。
一进雪⽩崖壁內,容小小、朱定峣已候在一旁,花宦飞咧嘴一笑,二话不说率先走在前头。
就见崖
雪⽩石壁上每隔四、五丈就嵌了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将原本该暗无天⽇的崖洞走道映照出柔和光辉,在雪⽩岩壁的辉映下,显得玄幻、美丽至极。
紧跟在后头东张西望的容小小,心中可真是赞叹不已,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花大公子,等我要离开这儿的时候,能不能挖一颗夜明珠带走啊?”啧!只要拿一颗出去外头卖,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拿夜明珠嵌在岩壁上当照明用,花大公子家会不会太气派了啊?
“好啊!”闻言,走在前头的花宦飞连头也不回,非常慡快答应,笑声中充満揶揄。“就当聘金吧!”
聘金?小脸顿时羞赧涨红,容小小气急败坏。“什么聘金?谁要嫁你了?不要脸、不要脸…”又叫又眺,一路追打。
“哈哈哈…不当聘金,不然当定情信物也可以啊!”调侃大笑,仍不放弃在口头上占便宜。
“你还说!找死啊…”继续又捶又打,恨不得封了他的嘴。
“哎呀!小叫化,你害羞啦…”
“谁害羞?是你不要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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