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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自己支起裑
 未等沉怀南反应过来,陆重霜近乎暴起,欺身上,她右膝撞向他的小腹,顶住,左脚蹬地,修长的胳膊伸直,摸过拨弄炉火的铁叉,拿住,继而手腕一转,稳稳将尖端入闪烁着火星的木炭中。火舌舐着铁,尖端微红。

 “你欠谁的人情。”陆重霜握住铁叉,在他眼前晃了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怀南面色不改“圣人,谁送我进的宫,沉某便欠谁的人情。”是夏鸢?陆重霜不大敢信这个答案。

 夏家权势太大,为维持前朝平衡,她即位后,明面上必然要冷落文宣。夏鸢想来也料到了,所以才想捧萧家子,不与她硬碰,换个法子保住自己的地位。

 陆重霜疏远文宣,是为向前朝表态度,免于夏家气焰过甚,宠萧才人,则是给夏鸢递个意思,表明我还是要用你的。如今夏鸢做这么大个局,双手奉上整个萧家来捧一个文宣,为什么?就因为文宣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独子?

 萧家覆灭,陆重霜从中所能攫取的利益,远比夏鸢借沉怀南在后宫设局污蔑萧才人,以来稳固文宣地位所得到的好处,多得多。这件事文宣又知道多少?他有没有…参与其中?陆重霜按捺住心中纷繁的揣测,接着问:“怎么下的毒。”

 “沉某不知。”陆重霜手中铁叉微红的尖端朝他的眼珠近几寸,悬停在他的睫羽上,残余的热阵阵袭来,烘烤着他的眼球。

 “夏宰相只让我看准时机,她那边自有她的法子。”沉怀南仍是笑。倘若此事真是夏鸢在背后算计,那的确没有比文宣自己动手毒害自己更好的办法,但…“你是说文宣自导自演来骗我?”陆重霜语调稍扬,微挑的眉头透着股寒意。

 “陛下…谁害了帝君,您真的在乎吗?是我,是萧才人,又或是他自己…这段日子,在您榻之上荣获圣宠的男子,您记得几个,又在乎几个?大家都是明白人。帝君打从一开始就晓得您是迫于夏家威势,不得已疏远自己。

 您也觉得帝君清楚您的处境,于是心安理得地睡了一个又一个。可圣人,您要是能上点心,选几个老实的、敬重他的宠宠,想必能少伤他几许。”慢慢的,沉怀南收敛了面上堆砌的媚笑,轻声与她说。

 “陆重霜,人人以为自己是你的知己,人人皆不是你的知己。真可怜啊…这些人里,被你骗的最深的,恰恰是你的夫君。”陆重霜低头看着他,晃动手腕,冷不然出了一个近似顽劣的笑容,在这一刹。

 她好似只是一个十七岁的漂亮少女,会捉弄喜爱的少年,嬉笑着往他们的发髻上扔扯碎了的花瓣。沉怀南一时愣在原处,不过失神的短短几个呼吸,陆重霜拿在手中的铁叉倏忽坠下,尖端对准他的肩膀刺去。

 灼热的铁器虽因对话间的晃动冷却不少,可依然烫到撕心裂肺,沉怀南头皮一紧,觉得肩膀如同架在铁网炙烤的羔羊,噗呲一声,皮被穿透了,钩子扎了进去,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理智倔强住了本能,他张开嘴,大口大口气,希冀把痛呼声堵在喉咙眼。陆重霜不喜欢张皇失措的男人。

 他要是现在叫了,这么久的努力将一夕间付诸水。陆重霜拔出铁叉,扔到一旁,转而跨坐在他肢,扇了他几个巴掌,他眼前发黑,恍惚间瞧见她还在笑,笑得可爱又人。

 上传来隐约的意,兴许是在鼻血,他分不清。少女衣袖间沉重的龙涎香在他的身上。

 她双手捧住他的面颊,下滑,指尖勾住他的领口,再往下,戳到头,疼但酥,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滋味,沉怀南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她骑着一头猎物,因为难以反抗她的权威,反倒痴起她的待。

 “沉怀南,你是唯一一个,我既想要把你的舌头剜掉,又想狠狠干你的男人。”她俯身,瓣蹭过他的耳垂,呵气如兰。“谢陛下盛赞。”他话音发颤。***至卯初,天光微明,晨雾渐起,檐下挂着的宫灯挨个暗了下去。

 被趋步行过的侍从手拿长杆一个个揭下。过了会儿,报时的钟鼓声遥遥传来,如海波,层层涌现,乘着鼓噪的冷风将过路人吹得东倒西歪。

 夏文宣似在梦中被钟声惊到,直躺在榻上,冷不然发出一声尖叫,他两手紧缩,蜷曲得像干枯的树枝,叫完又死了般不再出声,人不见动,亦不见醒。大约有人进屋,脚步声、细碎的交谈声,急促的步子带着风吹进来,冲淡满屋的安神香。半梦半醒间。

 他觉出有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抚着他的面颊。“没什么,帝君是魇着了。”那人说。“都下去吧。”夏文宣觉得是青娘在说话,又不敢出声叫她,怕是梦。过了会儿。

 那双手收了回去,寂寂间,唯有地上的火盆噼里啪啦地烧,他听着火烧红炭的细响,缩着的手指更冷了,冷得直哆嗦,鼻翼闷闷了两声,简直不过气,接着,不知怎得,他紧闭的双眸竟蓦然落下几滴泪。

 难受吗?还是委屈?“还魇着呢。”那人叹了口气,右手探进被褥,与他十指相扣。雪松与老山檀焚尽的余香随之来,她俯身,柔软地亲吻起他微的脸庞,轻轻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青娘…”他嘤咛,这才醒。云雾间的白一点点明朗,屋内却还四处烧着蜡烛油灯。帐子卷了一半,夏文宣睁眼,一刹的刺痛,陆重霜急忙抬手,帮他遮了遮光。

 “醒了?”她语调微扬。夏文宣定神,侧过头看着主凑过来的面庞。

 素白的一张脸,未施脂粉,又因一夜未眠,眼皮略有些肿,高髻换作了圆髻,斜金簪,视线下滑,脖颈处藏着一抹新鲜的暗粉吻痕。夏文宣眼皮垂落,没说话。沉默半晌。

 他扬起下巴,望着陆重霜问:“青娘不去上朝?”陆重霜倚着朱红的架子,笑道:“今儿不去,已经叫葶花告假了,想多陪陪你。再说,她们恨不得我歇两天。”话虽如此。

 她的膝头正摊着一卷奏疏,其余上表的书卷也垒在帷幔边的矮脚桌,等候批阅。夏文宣握着她的手,感觉自己的手也逐渐暖和。

 “饿了吗?”陆重霜问。夏文宣恋恋不舍地摩挲了下她的手指,方才松开,自己支起身,微微笑道:“嗯…是有些饿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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