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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今任尚书令
 “殿下,长庚知错了,请殿下责…”“没长耳朵吗?”陆重霜拔高声调“给本王滚远点!”那晚,长庚跪在寝宫外疯了似的自掴,到最后一口鲜血吐在殿外,昏了过去,直到巡夜的侍卫发现已是二更,巡夜军高喊着“内侍大人!内侍大人!”一起将他抬回自己的寝殿,连夜请太医来救治。陆重霜得知此事已是翌清晨。

 醒来开窗,殿外凝了层薄薄的霜,望去皆是凄惶的白。身着一袭浅灰色罗裙的葶花前来服侍洗漱穿衣,她一边不急不缓地述说昨夜的事,一边为陆重霜挽发。“想必这个结局殿下是早已预料。”葶花道。陆重霜挑眉“何以见得?”

 “从殿下对晨风说,未曾对长庚下令要将贼子头颅呈予陛下时,婢子便窥视到了殿下千分之一的心意。”手下四人,独独葶花自称婢子。陆重霜笑道:“哦?说来听听。”

 “婢子不敢。”葶花垂眸。“有何不敢?”“婢子曾闻曹杀杨修,有肋之事在前警示,故而不敢。”陆重霜还是玩味地浅笑“我非曹,你非杨修,有何可惧?但说无妨。”

 “喏。”葶花微蹲行礼。她先是稍稍一顿,继而开口:“泣与长庚积怨已久,只是碍于殿下颜面未曾发作。假设长庚想借贼子头颅去处一事害泣获罪,故而假传号令,是说得通。

 可泣与殿下一同上朝,此事只要殿下稍微一提便会败,他做了,损不了泣几分,反倒容易落下假传号令的大罪。

 再者,长庚乃内侍,断然不会将此事给晨风,而泣与殿下一同归来,没有时间将此事告诉旁人。故而让晨风得知这个消息的,婢子思来想去,应是殿下自己派出的小厮。”

 “不错。”陆重霜赞许地点头。“再加上昨夜之事,更加坚定了婢子的想法。”葶花道。

 “殿下是故意在敲打长庚。”她停顿片刻,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只是婢子愚钝,不知殿下为何要这样做,难道长庚有了二心?”“我不曾怀疑他忠心,但我要的是听话。”陆重霜说。“我是疼他的,但也不能让他的得意忘形坏了我的大事。”

 “婢子愚钝。”“日子安逸太久,我生怕那些跟着我的旧人们忘了自己的身份。”陆重霜轻叹,眼神落在葶花的面上。“他呀,在我上睡了几次,就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葶花,你可还记得自己的本分?”

 “婢子记得,”葶花挽发的手一僵,语调仍是平缓“婢子乃是殿下的棋。殿下叫葶花五更死,葶花就五更死,绝不敢多活一炷香。”陆重霜顿时笑了“你现在心里想的可是伴君如伴虎?”葶花刚要张嘴,却被陆重霜的指尖轻轻按住瓣。

 “葶花,你莫要怕。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刀口血?你若想一步登天,就得豪赌…乖,把命放在我这儿。事成之后,我等便是千万人之上!我定保你荣华富贵,子孙无忧。”

 “婢子明白。”得到满意的回复,陆重霜才真的欣地出笑容,薄霜与瞳仁相映,泠泠生寒。葶花深深呼气,又道:“晨风今早送来一张信笺,殿下可要看?”陆重霜抬手接过。

 信笺展开,以飞白书写: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雪鸾镜里,琪树凤楼前。落款:沉怀南。

 “啧,有趣。”她轻叹。午时,葶花奉晋王之命探望内侍长庚。她令屋内的闲杂人等皆退离后,才开口:“殿下心善不罚你,可不代表你是无罪。前几守卫不当,昨夜又多次越矩,换了我,非把你打到皮开绽不可!”

 长庚擦去边的残血,躬身道:“臣知罪,只斗胆请殿下垂怜,莫要将我赶出去。”“先别急着认罪。如今殿下有一要事需你去做。做得好,便是将功补过,做不好…”她未再说下去。

 “臣定不辱使命。”葶花道:“你暗中去一趟尚书右丞相的府邸,着重打探右相家中独子情况。五内,连她府中看门的狗是公是母都要一清二楚。”

 “喏。”***鸾和十九年冬,与大楚停战近两年的突厥忽然传信,将于鸾和二十年上元遣使者与长子阿史那氏前来朝贺,愿世代为臣、永结同好。此举震惊朝堂,是是逐,左右各执一词。

 争锋相对的臣子险些在朝堂斗殴,幸而被身侧人死死抱牢,才避免一场拔簪袖子、以笏板互击的丑事发生。

 而后斗殴者皆被记名罚俸,领笞二十。女帝被底下七嘴八舌的鹦鹉们吵得头疼,断然下旨,命晋王陆重霜负责招待突厥使者,并变相将她逐出自己身侧。

 上元灯会,一年一次的盛宴,堂堂大楚晋王竟要去陪鞑子派来的小男人游玩?此举合乎礼法,却未免可惜。女帝不喜晋王已久,朝野上下无一不知。

 皇太女陆照月几次三番上言想将晋王逐出长安,或是令她迁到陪都洛,皆碍于其战功累累被几位官员阻止。眼下突厥已定,仍有吐蕃。

 若因皇位斗争将一员大将调离长安,万一边关的狼崽子趁机联手杀大楚个措手不及,该如何是好?有趣的是,吴王陆怜清在此事上与那些官员持相同态度。

 紧跟着,鸾和女帝因与男宠好时服用丹药昏,使得皇太女的进言更一步被搁置,最后不了了之。晋王迁离长安一事虽被多方势力联手压制。

 但也令不少闻风而动的大臣们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如今女帝耽于男,身体每况愈下,皇位归属却悬而未决。

 深受宠爱又合乎礼法的皇太女陆照月,父君掌权后宫且父族强势的吴王陆怜清,尽管兵权离手,却依旧声名显赫的晋王陆重霜…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而为人臣者,已经要开始站队了。夏鸢退朝后策马回到府内,已是酉正。

 天色憋着股气似的闷在那儿,由妩媚的紫红酿出深重的浓青,四周寂寂,唯有寒鸦立于树梢凄惶地叫,盖过马蹄哒哒。“哑…哑…嘎嘎…”倒像是赌坊内怪笑的老妇。夏鸢递出缰绳,命门童前去拴马。

 在卧房内等待已久的女侍见她回府,急忙上前服侍雍容的主人去朝服,换上新裙,并将其间的金鱼袋收好。

 夏家三代为官,族上出过五任宰相,与前朝亦有姻亲,乃是关陇一带响当当的家族,她二十五岁科举入仕,有升有贬,如今任尚书令,为大楚宰相之一,年仅四十。“小公子今如何?”夏鸢问。女侍道:“公子今练剑花,研读秋。”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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