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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明眸皓齿
 方旎第一次过来时谈绪带她四处参观过,小森林里有面艺术长廊,她爱看。住在这的人几乎不会逛长廊,他们连佳士得都看不过来,但没想到这次两人碰上人了,是一位穿着十分朴素的老人,正背手站在一幅展品前,谈绪一瞧见,就上去了。

 老人听见动静侧过头来,瞧清是谈绪,笑开了:“是小谈啊…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谈绪始终矜贵得体地笑:“老大哥。”老人点一下头,拍拍谈绪的胳膊,这才问道:“这位是?”

 “未婚,方旎。”方旎礼貌道:“您好。”“好,好。”老人点头,是个朗和蔼的人,人老了五官就钝化了,但每每与他视线交接,会下意识想闪躲,食鸟一般矍铄、睿智的目光。人在这世上,只要长久地活着,多多少少会被时代戏弄。

 而老大哥,是有能力戏弄时代的人。方旎见他们有要交谈的趋势,微微一笑:“我去边上看看。”谈绪放开了她,和老人一道往里头的雅座去了。

 方旎出来后在附近转悠,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坐上了紫藤花架。念书时来西京,都是跟谈绪吃喝玩乐,现在来西京,总有些回不到当初的玩,三天两头有人找谈绪,或者遇上什么人,谈绪笑容都少了。方旎叹气,怕自己碍着谈绪的仕途了。

 谈绪找到她的时候方旎正躺在长椅上,笔的,头顶着暖瓶的廊柱,两手乖巧地迭在肚子上。谈绪笑她:“别人晒光浴,你晒月光浴?”

 方旎纹丝不动:“还好那个老大哥没跟你一块来,要不然看我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会笑你没眼光。”谈绪坐去她脚后,揣测:“生气了?”

 方旎哼了声。谈绪把她的脚抬起来搁在他腿面上,轻轻捏着她小腿,好言哄她:“我也没说错呀,有夫之实,没结婚,那不就是未婚?”

 方旎轻蹬了他一下:“你别忽悠我,快说实话,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谈绪爱她这股生动的机灵劲,卖着关子道:“老大哥曾给我做过媒,没成。”

 “然后呢?”方旎蹙眉。“你猜邀的是哪家?”“不会是他女儿或者什么吧,毫无新意。”“我们旎旎越来越聪明了,这可怎么办好,上周我藏了点私房钱,现在想来得换个地方。”方旎根本没气。

 而是感慨:“中国家长骨子里是不是都刻着媒婆的基因,怪哉怪哉。”一唱三叹完,方旎蹭一下坐起来,抱着他的脸晃:“我要把你藏起来,”谈绪随之摇头晃脑,含糊不清地:“好,再给我建个阿房宫。”

 方旎憨笑:“原来你是我的小阿娇呀!”谈绪略偏头,吻了下她的手腕。

 “是啊。”裂纹灯松明的光笼在他们身上,仿佛撑了一柄油纸伞,他们在灯伞下拥吻,夜渗不进来,两颗心互通欢喜的震颤。

 ***日子一天天打着样过,就容易无病呻。谈绪脾气好,事事顺着她,哄着她,这让方旎更是一口闷气堵得慌。这口气最终发在了陈伯宗身上,那回她跟他吃饭,陈伯宗中途上厕所许久没有回来,方旎耐不住去找他。

 结果看到陈伯宗和一女人谈笑甚,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方旎想起了西娅。方旎气得想掉头就走,陈伯宗淡扫来一眼。

 她定住了。跟自己生着闷气立在转角口,像只不懂为什么会被抛弃的可怜小狗。陈伯宗又跟那女人说了几句,才面不改地走过来解释说是老朋友。方旎质问他是不是有新的人了。陈伯宗反问她上个月跟谁在蹦迪。

 方旎嚣张的气焰瞬间熄了,但是心里窝的火燃得更旺了…就是因为方旎发现现在她没有过剩的望和好奇心去接触新的人了,那个一起蹦迪喝酒的男人她连名字都没记,而陈伯宗却可以。

 他有骑驴找马的本事,也有骑驴找马的兴致。凭什么?凭什么她定了,而他却不足?凭什么她不是他的唯一需求?她还不够好吗?她当狗当的还不够称职吗?

 方旎和陈伯宗冷战了。两人不住一起,办公也不在同一楼层,方旎有心避开,居然有两个多月没见。

 在年会上乍一眼瞥见陈伯宗,方旎脸上居然烘出了红晕…他穿得格外正式,西装笔,眉目疏冷,有员工和领导频频跟他打招呼,他也未笑分毫。这让她想起了他玩游戏时的样子,也是这般衣冠从容、不蔓不枝。

 心思一动,方旎在桌底发消息问陈伯宗:今年打算送我什么礼物?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下了。

 陈伯宗的视线远远地掠过来,隔着人群,竟然精准无比。方旎回望过去,陈伯宗冲她招招手,方旎冲他摇摇头。过了会儿。

 他问:想要什么?方旎回:什么都可以吗?好半天都没等来回复,方旎有些意兴阑珊,说不上什么滋味。再抬头时,陈伯宗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方旎心不在焉地和同事们干杯畅饮,等开展奖环节时,宴会厅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吆喝声。方旎懒懒地抬头,竟然是陈伯宗奖吗?不比之前在总公司。

 他现在的位置完全没必要自降身份做这些事,果然,他只是坐去了临近司仪台的主桌,她垂下眼,耳边是同事们的窃窃私语:“Tom怎么越来越帅了。”

 “我也觉得,跟了个好老板就是幸福,待遇比总公司好多了。”“是啊…开始还以为Tom是被贬过来的,现在看来完全是在总公司韬光养晦嘛。”“他看过来了,救命!不会是在看我吧?”“别自恋好吧。也不看看我们桌有谁在…”

 谈话到这句后渐渐小了,方旎觉得窘迫,放下酒杯出去了。提着裙摆迈下楼时,一步一步感到了寒意,似踩在漩涡的风里。她忘穿外套了。方旎正踌躇着要不要折回去拿,脊背倏尔一暖,侧过头看去,是个陌生男人。

 正冲她微笑。方旎面无表情地要把衣服下来,男人忙道:“无意冒犯,小姐大可不用紧张。”方旎依旧把西服外套下来还给他,淡淡道谢。说话间,她往斜上方瞥了眼,收回视线后嘴角带了笑,她对男人解释:“我不出去,下来醒醒酒。”

 这忽而的一笑,明眸皓齿,让男人心尖发,差点儿大了舌头,他用接过外套的动作掩饰自己。“抱歉,是我唐突了。”方旎继续往下走,闲说着:“听你口音是西京人,怎么说话这么…”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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