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嘉月三三(NP) 下章
第43章 绕到后边推
 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谈绪跟上他,等电梯时他侧眸:“聊聊?”赵郁魂不守舍的,根本没听见,谈绪重复了遍,赵郁才对上他视线“啊?”了声。

 谈绪皱眉,凝了会儿笑开来,礼貌生疏的笑:“没什么。”小玩没跟他提过他?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进电梯后谈绪一直在斜后方观察赵郁,小玩说他早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原来是真的。赵郁这副样子浑然是爱上了方旎,不过赵郁只要不伤害方旎,他不介意多个人陪她。赵郁抿着,电梯到底了他没出去,谈绪走了。闹哄哄挤进来三四个人,赵郁缩在角落,拿出手机给方旎发消息,信号差,怎么也发不出去。

 电梯一层一停,人进人出,有一会儿才到方旎住着的楼层,赵郁抬步出去。消息长时间没有发出,显了一个触目的红色惊叹号在边上,赵郁原地站着重新编辑了一条:姐姐,来看你你睡着,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耳边有人厌他挡道:“杵这干嘛?走开走开。”

 鲁地别一下他的手臂。赵郁没防备地踉跄一下,手机从手中落滑了出去。赵郁虚慌地接了几下没接到,赶忙去捡,翻开来一看,屏幕没有坏,但是也没有回复。

 赵郁视野里无数双腿来回,白的灰的黑的脏的的重的,他遽然感到一阵晕眩。脑海里有一群小孩在哭。

 他们身边围着这些白的灰的黑的脏的的重的的腿,渐渐褪成,又被染成血。赵郁全身缩紧,慢慢站了起来。

 有路过的护士察觉到不对劲,问他怎么了,赵郁泛白,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没事,低血糖。”护士点头,说了声“小心点”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赵郁没走。

 他一直坐在住院部后头室外康健区里的长椅上。坐到身子发凉才等到方旎回复,她发来:那你今天住哪儿?身份证号发我我给你定个房间。又发来一条:回去了?吃饭了吗?赵郁呵了两下冷风吹僵的手,回复她:我就在楼下坐着。方旎:你这孩子!

 快上来啊!赵郁笑起来,刚起身,头顶一声雷鸣电闪。赵郁抬头,黑云密布的天空张牙舞爪,出一对银色獠牙,凶光点点,要下雨了。

 ***赵郁进来时方旎正画画,谈绪给她带来了画具,怕她无聊。方旎瞥他一眼,外头还在打闷雷,雨点迟迟没有落下,而赵郁的神情像是已经淋透了雨,郁郁寡着。

 天得暗,室内的白炽灯打出惨白的光,赵郁清瘦的面庞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盒牛,蒙着一层薄薄的珠,她不由软了声:“怎么啦?我这不是好好的。”

 赵郁走进了,那一对浆果似的眼珠挂在她身上,低缓地唤了声“姐姐”方旎拍拍头:“嗯…坐啊。”

 赵郁束手束脚的拘谨,方旎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拧巴,她宽慰他:“哎,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赵郁摇头。

 方旎心里叹气,拿过一旁的画板递给他看:“我画得怎么样?”她手势很低,赵郁这才坐下来接过,分明的长睫掩着他的神色,他看了会儿才问:“这是谁啊?”方旎得意一笑:“小玩,漂亮吧!”图上是她们两人高中逃课在天台上吹风的场景,小玩微侧着头,阳光在她背后宛若一对破骨而出的金色翅膀,灼烁、神,而方旎仅是一个缩在阴影里的朦胧背影,两人面着,一明一暗。

 就好像小玩给她挡下了一场浩光灾。赵郁点点头,抬眸羞赧道:“可不可以给我也画一幅。”

 “可以啊。”方旎欣然答应。赵郁脸上这才出点笑意,问她:“我摆什么姿势好?”方旎刚想指导,有两拨人送晚餐来了。方旎对着赵郁眨眨眼:“你帮我多吃点。”赵郁认真点头。

 方旎看着忙上忙下的护工突然想起来:“阿姨,麻烦你送几份菜去隔壁,顺带帮我看看我家阿姨怎么样了。”

 “好叻。”护工应允。护工走了,方旎给赵郁介绍菜品,她同谈绪吃饭科打诨惯了,此时侃侃而谈秦师傅的手艺。

 赵郁随她的介绍欣赏一道道精致的菜,停箸不敢吃了。语气并非炫耀,但这种稀疏平常反而刺痛了赵郁,让他一下子跟她拉得好远。都是一把细细脆脆的菜叶子,怎么方旎谈绪他们可以是盛筵里的干隆白菜,而他就只能躲躲藏藏在漆黑酱坛里做一坨腌菜?

 赵郁强下心里的不平衡和怨怼,渐渐听不清方旎在说什么了,他们在雨声里用餐,病房静得令人心慌。

 方旎问护工:“阿姨还好吗?”护工已经回答四五遍,再尽职也带上了不耐,从一开始的“没事,她女儿过来照顾她了,胃口不错,伤得也没你重,下周一就出院了”简化成“没事”

 方旎点头,看了赵郁一会儿:“不好吃吗?”“好吃。”“我给你定个酒店,等雨停了你再回去。”

 “嗯。”赵郁乖乖应了声。方旎瞟了眼窗外,灰成一片灵堂,她喃喃:“这雨下得。”心里有不安。赵郁没吭声,然而直到出院也没发生什么事,方旎也早忘了那会儿一瞬间的不祥预感。

 方国平来接她,下车时他把方旎抱至轮椅上,一张迅速老去的脸,他工作很忙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她抿抿问:“我妈这段时间还好吧?新的阿姨靠谱吗?”

 “唔…能有什么事。”方国平始终拧着眉,似乎有挥不去的忧愁夹在深深的纹路里,他绕到后边推她,方旎就看不见他了。到家后,方国平道:“我去睡会儿。”

 方旎犹豫了片刻还是担心地问了句:“你晚上没睡觉?”方国平不耐烦散了下手:“这不起早要去接你。”留一个背影给她。

 “可是出院手续一整天都可以办啊…”酸楚的气音,更像自言自语。-方旎在轮椅上度过了一个短暂的节,拒绝人探望。

 她没事便躺沙发上拆快递,大部分都是谈绪买的,新年那天她收到了二十三份礼物。方旎笑着跟他打电话,甜到发嗲:“你怎么也学网上那一套?”

 谈绪也在笑:“看见好的都想着买来送你,刚好凑了二十三份而已。”上眼皮都要吻住下眼皮,脸颊都要笑酸了。耳机的线被她绕成眷恋。她说:“新年快乐。”  M.XzIxs.Com
上章 嘉月三三(NP) 下章